粗糙的手滑过凹陷的区域,摩擦中产生的热量足以烫伤肌肤,难以忽视的感觉交织在一起。

  黑蛇划过时会留下水渍,阴冷的触感格外突兀,宛如电流般随之触及全身,丹恒努力憋住声音,紧闭着双眼。

  “刚刚是不是有人来了?”

  “最近村里不太平啊,是不是蛇要来了?”

  “清除异党,清除!清除!”

  不远处的声音格外明显,丹恒只能强行分心,从而忽视身体的感知。

  但刃的行为却不能让他如愿。

  伤疤、茧……

  刃通过手掌描绘着身体,丹恒又何尝不是感受对方的纹路?每一块坑坑洼洼都如此鲜明,惹人颤栗。

  丹恒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三月七偶尔也会吐槽,称他不是冷只是有点傻。

  万万没料到,在关键时刻,丹恒的思绪竟慢了半拍——

  黑蛇与刃不正是同一个人?

  “够了,不要再弄了。”丹恒抿着嘴制止,握住刃的手腕,企图停下这场闹剧。

  刃反倒限制丹恒的动作,在耳边厮磨:“嘘。”

  村民还未走远,如果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不管那只蛇了,我们先走。”丹恒催促道,当夜幕降临时,祭司便会开始,他们余下的时间不多。

  刃点头,手却没有放下来,仍搭在丹恒身上。

  宽大的袍子本就不合身,刃掀起一角后,大片肌肤裸露在空气中,一览无余。

  在寒风的侵蚀下,某处逐渐凸起,上面还残留着咬痕过,是坏心眼的杰作。

  丹恒默默倒数,却不曾知道自己展现如何的光景,供某人欣赏。

  在与友人的相处中,总会出现偶然的现象,例如不小心的一瞥,发现对方让人难以忘怀的部分。

  或许是初见时冰冷的眼眸,又或许是相识后眼底的笑意。

  也能是其他任何部位,让人不禁心猿意马。

  “走吧。”丹恒起身,终于抓住了蛇的尾巴,在身上打了个结固定住。

  刃慢了半拍,瞳孔如血般浓稠,将翻涌的冲动压下,缓缓点头跟上。

  一路保持沉默。

  他们最后成功拿到尸体,由于目前还无法撤回触发,他们必须要从林间小道绕过去,再次踏入后,丹恒总感觉背后发凉。

  有种潮湿的感觉。

  “应该要变天了。”丹恒仰望着天空,视线所及之处一片乱象,树木参差不齐,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

  太阳被厚重的云层遮挡,能见度急剧降低。

  “咔嚓、咔嚓……”

  每一脚都伴随着树叶折断的响声,同种树木不停出现,宛如走入迷宫中。

  “刚刚好像来过这里。”丹恒擦了擦额头的汗,树林中极容易迷失方向感,好在有刃在前方引路,最后踩着点,他们也钻入屋中。

  是桑博提供的根据地。

  桑博立刻将门拴上:“丹恒兄弟,你可吓死我了,就几十百米的路,你怎么走了这么久?不过没事,来来来,喝点水补充一下。”

  “几百米?不对,远远不止…”丹恒摩挲着下巴,根据体感判定,他起码赶了几公里的路。

  还是在日落之前,才瞧见桑博所说的红房子,以及寥寥升起的炊烟。

  桑博:“这黄家村的树的确邪门,以后你可得小心了,尽量离这里的动植物远一点,如果碰上什么东西,我桑博也保不了你的。”

  三月七也接话道:“说起来在回来的路上,咱偷听到有人说,黄家村的所有生物都受到庇护,都是有灵气的。”

  “呃,想想就毛骨悚然,有这么多双眼睛盯着。”

  丹恒思忖片刻,联想起黄家村的规则,其中有提及众生平等的概念,杀戮也需要得到神明的宽恕。

  如果其中一方邪物是蛇,另一方也是不同的物种,那也属于常理之中。

  桑博圆场道:“好了好了,现在也别想那么多了,人生及时行乐吗,不如想想等会的仪式怎么办,我提前告诉你们,屋内不能留有活人的。”

  所有人必须都得去现场,要么回到被关的屋内,要么亲临现场,丹恒更偏向于后者,他需要得到更多的线索。

  正当几人准备商量具体步奏时,门外却传来杂乱的脚步声,窗外数人跑过,敲响摇摇欲坠的木门。

  “我们看守的尸体不见了,你有看见可疑人士吗?”

  沉重的声音传来,像是被压在水下。

  桑博:“哎哟,那哪能呢,我一直在家待着呢。”

  外面的村民怀疑道:“真的吗?我循着鞋印找过来的……什么人!你屋内有其他人,快把门打开!”

  所有人忙不迭比出嘘的姿势,蹑手蹑脚寻找遮挡物,快速躲在里面。

  但村民已经从窗外瞥见模糊的虚影,断定屋内绝对有其他人存在。

  “快把门打开,我要进去了!”

  话音刚落,彪悍的村民一脚把门踹开,他身后浩浩荡荡跟着八人,但那几人面色煞白,僵硬的姿势宛如一个个僵尸。

  他们统统目视前方,脸色阴沉。

  大汉呵斥道:“人呢,你知道现在是紧急情况吧?不要以为你得到了神明的赏识,就能在黄家村为所欲为!”

  村民说话靠吼,屋内的桌椅板凳都跟着颤抖,连带着躲藏的玩家。

  丹恒被刃搀扶起来,两人已经换上桑博塞的装备,化身成年过半百的老人。

  刃沉默寡言,不停盛起粥,慢慢喂到丹恒口中,正如一对暮年夫妻。

  丹恒心里捏把汗,从屋内走出后不停咳嗽,他不擅长演戏,也不确信能做好。

  他板着脸冷冰冰道:“有什么事?”

  桑博立刻跑过去,扶住丹恒另外一边:“唉抱歉抱歉,这不是爹妈身体不好,你们有什么事问我就好,嘿,我保证一五一十回答。”

  可村民格外机灵,不会被简单糊弄过去:“你母亲听起来像个男人。”

  桑博眼珠子转了一圈:“刚刚是怕你觉得奇怪,我是被收养的,咱们家是,嗐你懂的。”

  “呵。”村民嗤笑,他招招手带着八名大将闯入。

  宛如僵尸的存在,似乎对活人的气息极其敏感,他们八人几乎视线全都瞥向不同的方向。

  恰好是三月七他们躲藏的位置。

  丹恒拧眉,好在逼近夜晚,大部分村民丧失语言功能,他们不能直接告密,还有回旋的余地。

  但敞开的大门外陆陆续续有村民路过,他们举着火把,带着奇怪的面具行走,若是在大厅发生冲突,肯定会被逮住。

  他必须掩人耳目。

  “你的屋子里似乎人挺多的啊。”村民神经兮兮道,到处嗅来嗅去,从兜里掏出雄黄酒:“不介意吧。”

  “请便请便,我能有什么介意的?”桑博从容招待,一副淡定的模样。

  扭头后又对丹恒使眼色。

  而僵尸们蹦蹦跳跳,他们的双腿变得僵硬,只能依靠这种方式行走,正朝着星的位置前进。

  星还躲在衣柜中。

  “等一下。”刃的身材魁梧,他矗立在众人面前挡住去路,但僵尸甚至没有搭理,只是绕了个弯。

  丹恒又止不住咳嗽,他的演技几乎为零,避着村民说道:“去屋里说吧。”

  “你别想刷小花样。”村民警惕道,朝着卧室走去。

  三人非要并排走,村民似乎感觉到危险将至,刚停下步伐,便被刃拖进去。

  “你们!”

  意外往往发生在一瞬,刃倏地拉住村民的衣领,丹恒紧接着掏出蛇,塞入对方的嘴中。

  “呃,唔唔!”村民拼命挣扎,可惜这对“老夫夫”也不是省油的灯,他在地上打滚,最终在三秒内完成转换。

  每只蛇都是虔诚的信徒,他们阴险狡诈,原本粗犷的壮汉气质瞬间改变,变得阴冷。

  村民点点头,没有做声,用手指比对门外的僵尸,低声说道:“请您放心,我会把他们带走的,感谢您的协助。”

  等壮汉从地上爬起,他现场表演何为伪装,大力拍打房门,抖掉屋顶的碎屑与脏物。

  “走了,呸,什么都没有,我们去其他地方看看。”

  到大门口又敲敲门,发疯道:“还要我说多少遍,快走!”

  僵尸们神情委屈巴巴,他们不断望向角落出,明明活人的气息近在咫尺,不理解为何老大选择离开。

  但他们的大脑毕竟不够发达,没有提出任何异议,随着大汉离去。

  被控制的村民挨个赶走僵尸,关门前意味深长地瞄了眼,比出某些不可描述的手势,又“嘿嘿嘿”笑出声。

  丹恒脸色发沉,谁又能解释一番,为何作为眷属,各个都极为关注老大的床事?

  这或许是蛇性本淫吧。

  等确定门窗关好,三月七才从床底下艰难爬出,不停拍打自己的后背。

  “咱们得躲到什么时候啊,真的要跟上去吗,他们也不会傻子,怎么会认不出咱们?”

  桑博摆了摆手:“嘛,规则这么规定了,我也没有拌饭咯,不过你们放心,我桑博已经给各位准备了伪装大礼!”

  所谓的伪装大礼是村民纯色的衣裳,以及用纸糊的面具。

  厚厚一层,戴上后难以呼吸,尤其上面的图案,明明是用鲜艳的颜料装饰,但却总有种怪异感。

  犹如影视剧的纸人。

  尤其是面具上夸张的嘴角,笑容令人不寒而栗。

  三月七惊喜道:“戴上后声音都变了诶!”

  星:“也看不见路了。”

  面具最诡异的地方是没有挖出五官,视线完全受阻,无法辨认方向。

  据桑博所言,虔诚的人自能找到方向,他们以此做法,也是为了区分外来人员。

  若是相信神明,自会听到召唤。

  “我把绳子给你们,千万要记住了,一定一定不能松手。”

  所有人握着细线,准备参加黄家村的仪式。

  而在临行前,桑博再次重申注意事项,也是此行的规则。

  “千万不能完全跪下,膝盖不能着地,磕头时额头也不能触碰地面。”

  “更重要的是,绝不能喝他们分发的水,有特殊情况,一定要跑。”

  “就算是听见呼救,也绝不能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