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慈放开了我，他就像在酒吧时那样捏着我的下巴强迫我直视他的眼睛。那双仿佛蒙了一层水气的灰色的眸子，此刻竟好像骤雨前的阴霾。
“你怎么了？”
他没有回答，而是长久的注视着我。我认真回望着好像油画一般美好的精致脸庞，我主动抚摸他的脸，指尖碰触着他的眉尾和眼角。这时他握住了我的手，轻吻着手心和手腕。
“我不希望你为我改变什么，尤其是初心这种重要的东西。”难得的正经让他的每一个字都显得无比诚恳。
“与其说改变还不如说是多了些珍惜的人，”我用另一只手整理好他的刘海，最后主动搂住他，“毕竟，我爱你啊。”
没想到告白竟然可以讲得这么顺畅。
可就在这难得的情感迸发的时刻，他竟突然咯咯笑了起来，笑得好像一个孩子。
“有什么可笑的？”我有些不悦。
他没有回答，而是把我拽进怀里。他越发收紧怀抱，我甚至感觉有点窒息：“放开我……喘不上气了。”
“从第一天见到你我就想着把你钓到手。”
“说什么呢？！”
这是什么混账话？我怒而挣扎，可他的力量却是如何也无法挣脱。
“我承认，那时的确算不上认真。”他无视我的愤慨继续自顾自的说着。
“这我还是看得出来的。”
“可我现在已经没办法离开你了。”
他缓缓放开了我，唇角是温柔的笑意。不等我回应，他就再次吻住了我。但他不打算深入这个吻，可这样珍视的拥吻依旧让人颤栗，亦或者比充满欲望的吻更能挑动起我内心深处的渴求。
这样的渴求带了些名为承诺的东西，曾经的我没想过这些事情，现在突然闯进脑海只觉得温柔却陌生。
离不开对方这件事，只能说彼此彼此吧。
转天清晨我被振动声惊醒，拿起手机一看果然是莫语的来电。
“你们那边怎么样？”
我刚想回答，手机就被穆慈抢了去：“去我那里互通有无吧。”
莫语嗯了一声便挂断了电话。
我皱着眉头盯着穆慈：“过分了啊大哥，你能不能不要过分插手我的工作？”
“抱歉，”穆慈不走心地说道，“不过在电话里绕来绕去最后也是这个结果。”
“可是……”
我还想争论却被他打断了。
“这案子和我有关，我也想尽快破案。”穆慈恶作剧地把我的头发揉成鸡窝，随即跳下床钻进了衣帽间。
算了，确实还得依赖他。邀请函拿到手，他现在可以光明正大地进孤儿院，而且窃听器也已经安装到位，可以说证据已经近在眼前，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到达别墅时莫语还没到，秋梦觉正沉默地和地板相面。他时不时地偷偷瞄我，满脸的欲言又止。看他那个纠结的样子既可怜又好笑，无奈之下我只能主动与他攀谈。
“不用担心，我们会去救南风的。”
“我能不能见我哥哥？”
这个要求倒让我十分意外。
“你还在心存侥幸啊，也是不容易。”穆慈的语气无情得要命，“别忘了，你也不是无辜的。”
“我知道！”秋梦觉又变得歇斯底里起来，“不用你提醒！”
“小秋啊，”我尽可能温柔地安抚他，顺便瞪了一眼穆慈，“我理解你，不过你哥哥属于重大案件嫌疑人。判决下来之前探视可能有困难，不过我会尽量给你争取的。”
秋梦觉看了看我没有讲话。
“但你要做好准备，就算同意我们也会和你提前确认探视内容。”
“嗯，我会配合的。”对方点了点头。
“乖。”我笑道。
“他不会老实告诉你的，嘴长他身上，到时候说出什么不该说的你连后悔都来不及。”
本来还打算反驳他，可当我看到秋梦觉不太自然的表情，虽然不情愿但必须承认穆慈那家伙又说对了。
“小秋已经认罪，我愿意相信他。”即便如此我还是决定做圣母，“而且特查组也不是吃干饭的。”
穆慈一摊手，没再反驳。
等莫语到来我当面提出了探视申请，可没想到对方想都没想就立刻拒绝。
“什么事情必须当面问？”莫语皱着眉头，疑惑中带着愤怒，“录音就行了，好人可以做，但滥好人还是省省吧。”
“Bingo！”
我靠，穆慈跟莫语达成共识简直天下无敌。
“我只是有个问题想和哥哥确认，必须当面问，录音是得不到答案的。”
莫语眯起眼睛：“看样子你还有事情瞒着我们。”
“对。”秋梦觉的态度与其说诚实，不如说是威胁。
“骗你们的。”穆慈斜倚着大理石柱，一脸的吊儿郎当，“想劝你哥把所有罪都推程玉关身上对吧？”
妈的，穆慈又猜对了。
“这难道不是事实吗？！难道不是他逼我哥哥……”
穆慈收起笑容缓缓走向他，居高临下的态势让秋梦觉避无可避。
“那种恶行，怎么逼迫都没用，”穆慈微微俯下身，秋梦觉顿时抖如筛糠，“恶犬跑出来伤人，主人固然有罪，但恶犬本身就是无辜的吗？”
“你说谁是恶犬？！”秋梦觉倏地扑向穆慈，我刚想拦着就被带倒。
穆慈一把抱住我，秋梦觉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前一秒还在张牙舞爪下一秒就变得手足无措。
“我没事，”我从穆慈的怀里挣脱出来，“怎么就成玻璃做的了？”
“你不是玻璃做的，你是钢筋铁汉，”穆慈嗤笑道，“就是有点脆。”
我懒得理他。
“小秋，知道他们为什么不愿意相信你吗？”
秋梦觉双眼无神地注视着我，半晌摇了摇头。
“因为你也不相信我们。”
“夏……”
“莫组长，让我继续说，”我打断了莫语，“回答我，你相信我们吗？”
“相信。”
“好。”
我转身对莫语说道：“让秋梦觉见他哥，我做担保，如果破坏调查我愿意接受处分。”
“接受个屁处分，直接滚蛋！”
“真麻烦，”穆慈轻笑道，“一定要用这种非理性的方法解决问题。”
“人就是感性的生物。”
“但你的职业不能感性，”莫语驳斥了我，“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我明白了。”
穆慈嗤笑着显然有些不屑，我顿时火大，刚想跟他争辩，就见他冲我摆摆手。以为他不想听我讲话，那股怒火烧得更甚。我倏然起身，打算跟他好好论论。
然而就在此时，我赫然看到他掏出了手机。
我尴尬地僵在原地，穆慈眼中的笑意更让我无地自容。
“想吵架？等我打完电话再吵，乖，不急。”
这种逗小孩一般的语气是怎样？本来因为误会还有些愧疚，现在彻底蒸发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