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没有足够的能力去保护一个人时，那些所谓的爱意，很可能会化作伤害，将你爱的那个人伤的体无完肤。——【来自乔苏木的日记】”
“没事，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
他的理由牵强的就连自己都难以相信，林青樾几乎已经想象到了他在这里所遭遇的一切。
但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任何言语在此情此景之下都显得有些苍白，于是只能沉默的低头。
但眼中的泪却抑制不住，全都滴落在了乔苏木的手背上。
周聿白没有出声，他一直都很淡漠的坐在不远处，就好像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和自己没有关系。
事到如今，他甚至已经不会去在意别人怎么评价自己的这段婚姻。
嚼舌根子的人不少，但没人敢舞到他的面前。
于是他便当做无事发生。
林青樾终于止住了眼泪。
他不可能在这里待太久，但还有许多要紧的话没有说。
“我已经联系了沈先生，你出去之后……他会将你送出国去。”
这个时候，除了沈清和之外，他不敢相信第2个人。
按照原定的计划，他们是要一起出国的。
现在他一个人离开或许也是一件好事，远离这些是是非非，开始一段崭新的人生。
“你到了那边之后……就好好生活，不要再去想这里发生的这些事情。”
他这样好的一个人，应该拥有一段好的感情。
倘若不是跟自己重逢，他应该拥有完全不同的人生。
可无论是谢谢还是对不起，在此情此景之下，都有一些苍白。
他甚至说不出一句，你最好是把我忘记。
去遇到一个更好的人，去开始一段新的感情。
这些话他通通说不出口。
林青樾甚至不敢去看那些伤口，他转过头去看向周聿白：“他什么时候能离开？”
不知道为什么，周聿白总觉得他的眼神中带了一丝恨意。
他可能真的是恨自己的。
不对，他或许早就已经恨自己了。
如今只是恨得更多罢了。
“今天就可以，答应你的事情，我向来说到做到。”
周聿白按了铃，那个工作人员便重新回到了会客室内，他的手中还多了一份文件。
那份文件被摊开放在了乔苏木面前：“在这里签字。”
乔苏木的神情略微有些不自然，他盯着那份文件看了许久，几乎仔细的阅读过了每一个字，这才终于抬起手，在文件的末尾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林青樾注意到，他在签字的时候用的居然是左手。
电光火石之间，他突然想起了自己刚进门时乔苏木略微有些不自然的举动。
从他进门到现在，乔苏木几乎没有用过自己的右手。
林青樾略微往前倾了一下，伸出手去要拉他的右手：“你的手怎么了？”
乔苏木下意识的闪避，但他的动作并不灵活，还是被林青樾捉住了衣袖的一角。
除去伤痕之外，他的右手呈现出了一种不自然的扭曲。
林青樾不敢伸手去碰，只能继续拉着那只衣袖：“这是怎么了？”
他几乎有些不敢相信。
那只曾经画出过无数作品的手，现如今居然连简单的签字都做不到。
乔苏木的右手完全使不上力气，这对一个画家而言，几乎是致命的打击。
他被关到这个见鬼的地方，被同监舍的人欺负，见识到了各种原先从来都不知道的阴暗面。
但他都没有感觉到害怕。
但他的右手出现了问题，在无数个夜深人静的夜晚，他都会感觉到无比恐慌。
那只手，甚至连颤抖都不由自己。
他头一次感觉到了害怕，害怕自己再也没有办法拿起画笔。
但却没有后悔。
即使到了此时此刻，他心里首先想到的依旧是林青樾会担心。
因此选择了隐瞒。
可还是被对方发现了。
那个签在文件上的名字歪歪扭扭，像是在诉说他的无能。
好像没有一件事情能够做得漂亮，连累了自己，也连累了别人。
他突然发现，当你没有办法保护一个人的时候，爱意会变为伤害。
他执着的想要带林青樾离开，但却没有足够的实力跟周聿白抗衡。
最终反而变成了一个累赘。
一个周聿白用来控制林青樾的累赘。
他沉默的不肯说话，林青樾便把目光转向了周聿白。
或许是那道目光中蕴含的质问含义过于明显，周聿白开口答了一句：“我真的不知道。”
“你可能从来都没有授意别人去做这些事情，但自然会有人讨好你。”
林青樾几乎已经认定这件事情跟周聿白有关，说出来的话也不那么客气。
周聿白也是个犟脾气，被他这么一说，脸立刻冷了下来：“反正在你眼里坏事都是我做的，好人都是他当的。”
但林青樾这样的想法其实倒也不算冤枉他。
乔苏木跟这里这群人远日无冤近日无仇，他们之所以会这样对待他，八成是因为周聿白的态度。
太多人想要讨好他，以至于擅自揣摩他的心意，去做出一些画蛇添足的事情。
周聿白其实并不屑于。
“我还不至于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去对付他。”他想了想，还是解释了一句。
但林青樾显然没有听到心里去。
他又想起了之前那段不好的回忆，周聿白那些威胁的话语在他耳畔回响。
“我是不是要感谢你的仁慈，毕竟你曾经已经警告过我……”
周聿白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他自然知道林青樾说的是什么。
自己那个时候不过是吓唬他的，却没想到成了今时今日的呈堂正供。
无论说什么他都不会信了，周聿白有些自暴自弃：“随你怎么想。”
林青樾只觉得自己气血上涌，一下竟有些发昏。
他下意识伸手去扶桌面，但那种眩晕的感觉依旧没有消失。
面前的人几乎有了重影，整个人有些站立不住。
周聿白终于发现了他的不对劲。
他迅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过去伸手扶住了林青樾。
医生来的很快，但医术却只能说是马马虎虎。
诊断了很久也只是说了一句：“可能是有些低血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