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这个重大结果一行人连饭都不吃了,聚集在尸体旁,打算开个集体尸体研讨会。

  来珺和白木青已经摸清了情况此刻一同坐在沙发边复盘得心有灵犀。

  “看来我们猜的没错,凶手提前给受害者注射了药物让其在短时间内迅速昏迷之后用刀划开了她的胸膛,直入心脏。”

  白木青颔首:“这样的话凶手就是有麻醉注射剂的人?”

  现在她俩的默契程度和脑电波基本一致,你说前半句我就能脑补出后半句;我只说后半句,你能悟出前半句。就算是靠口型,都能猜个大半,所以她俩不自觉压低了声音,有时恨不能直接靠脑电波交流。

  田双见她俩又叽里咕噜像在秘密接头,忍不住发了牢骚:“啥情况啊?能说大声点吗?”

  白木青的目光在室内绕了一圈,调高了音量:“现在大楼里的所有人都在房间里了吧?”

  众人面面相觑,数了数人数大伙还在回想的时候薛可愿提前给了答覆。

  “对12个人包括宋女士都在这里了。”

  “好”白木青颔首“目前的情况来看,受害者在死前被注射了麻醉药物,凶手是有麻醉针剂的人。”

  朱皓喃喃了起来:“可是我们这儿又没有医生……”

  来珺迅速接了话:“之前我翻找保安室,并没有发现医药箱,现在看来这个问题值得重视。”

  易双全疑惑了:“医药箱我上个星期止血时还见着的,就在桌下的抽柜里呀。”

  “没有,”来珺笃定,“昨天他们看着我找的,最后用的是薛女士家的急救物品。”

  朱皓挠了挠脑袋,勉强跟上思路;“现在的意思是不是谁偷了医疗箱,谁就是凶手?”

  徐洁接了话:“不一定吧,麻醉剂不一定来自于药箱里面,也可能是凶手自己备的。”

  “确实是这样,”白木青先抑后扬,“不过既然凶手在杀人之后偷走尸体,就有可能是害怕我们发现针眼,能和针眼直接联系上的,目前看来就是医药箱了。”

  考虑到维护场面和谐,白木青没继续往下说,因为再往后联系,就要联系到保管医药箱的人,也就是大楼里的两位保安,顾征明和易双全。

  这次,田双和詹平同时走向了顾征明,来珺和白木青双双站了起来,徐洁也是一急,生怕再来一场暴风骤雨式的摧残。

  在场三个青壮年,有两个都加入了“暴躁阵营”,剩下朱皓一颗独苗,不敢正面碰,只有好言相劝——

  “先别动手,别动手,把事情搞清楚!”

  来珺快步到顾征明身边,她见识过田双和詹平的疯悍,虽然可以理解,但是并不利于破案。

  田双给来珺面子,停在了离顾征明五十公分的位置,指着他的面庞:“你最好老实交代,医药箱里的麻醉剂是怎么回事?”

  易双全替他开了口,“保安室里配有急救箱,这个是规定,但是我们的大楼里住了几位容易突然发病的病人,所以除了寻常的药物外,还配其他的药物和设备,甚至还包括除颤仪,救急用的。”

  白木青十分好奇,礼貌提问:“可是就算备有,你们会用吗?”

  “黄保安会用的,他之前是救护车护士。”

  “那他现在人呢?”

  “不是给关外面了吗?”

  众人沉默了一阵,都不知该说什么。半晌,来珺似有所思,“那急救箱里,有剪刀和其他的刀具吗?”

  “有的,我印象中是有的。”

  “这样看来,闫明鑫拿的那把水果刀,还真不一定是凶器啊……”白木青低声嘀咕了一句。

  言外之意,凶手可能同时用了急救箱里的麻醉剂和刀具。

  田双听清了这话,反身一巴掌,将顾征明推到了墙上,一手扣住他的手腕,一手卡住他的脖子,之前未能完全发泄的愤恨,再一次喷涌而出。

  易双全扑了上去,死命地攥着他的胳膊:“急救箱的保管我也有份,你怎么不来抓我啊,你来抓我啊!”

  田双乜了他一眼,怒其不争,“易大叔,希望您死去的老婆见你这么慈悲,能为您拍手鼓掌。”

  “她没有死,她只是失踪了,失踪了!”

  易双全的眼睛瞪得又直又大,情绪眼见着失控,快要和田双打起来。

  来珺立刻提高了音量:“田双!虽然说保安是最能接近急救箱的人,但其他人也有机会进入拿走,你要知道,他俩巡楼时,保安室是没人的!”

  田双顺着手上的力道,把顾征明扔到了一边。顾征明被松开后,反而失去了支撑,倚着墙慢慢滑了下去,易双全忙去搀扶,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无声拍抚他的背脊,聊表安慰。

  田双走到餐桌边,实在是气不过,踹了脚桌子腿。端端正正的大桌,差点被他踹成三级残废。

  “妈的,现在谁都像凶手,但是谁都不能碰,太窝囊了,太他妈窝囊了!”

  ……

  胶着之中,薛可愿看向易双全和顾征明的背影,盯了半晌,最后目光挪开,落到了那把嫌疑凶器上。

  “所以我们现在搜楼,是不是需要注意一下医疗物品了?”

  对于日复一日的搜查,众人都身心俱疲。每一次凶杀来临,现场淋漓,似乎凶手都呼之欲出,但聚一起分析完毕,发现最后还是得搜查,能做的也仅此一项——他们一没有监控,不能查看个人的行动记录;二没有医学手段,不能确认凶器特征;三没有手机信号,不能求助外界帮助。

  所以只能自力更生,继续充当搜寻大队。

  只不过这次,闫明鑫和顾征明没有加入进来,闫明鑫因为嫌疑太大,而顾征明因为身体不便,外加上也有嫌疑。田双和詹平对他俩的意见颇大,放话说誓死不和嫌犯同伍,怕被他俩一刀捅死。

  所以这次,宋一倩和薛沉留在了243房间,看守嫌疑人,并且加以问话。

  趁着搜寻的间隙,来珺总算找到了机会,和白木青交头接耳。白木青憋坏了,老早就想和她交换意见,此刻见她有话要说,便主动靠近,把耳朵给凑了上去,让她随便用。

  “阿青,你觉得闫明鑫的嫌疑大吗?”

  “你指的是现实中,还是围楼里?

  来珺想了想,先挑了一个:“先说现实中吧。”

  “现实中的话,嫌疑不算大,我感觉那不能构成怀疑条件。”

  现实中,闫明鑫是易双全的学生,又是他的助手,但因为天赋一般,不管是在平日的练习,还是正式手术中,表现都差强人意,而易双全属于对人温柔,对事变态的狠人,因为技术问题训了她好几次,之后便把锻炼的机会,更多地分给了另一个助手,宋朗——他和闫明鑫同时进入珞一医院,但现在能在手术中充当主力,让易双全安心地给他当副手。

  案发前,闫明鑫的状态比较消沉,和易双全的关系也模棱两可,但白木青和来珺读完她的资料后,一致觉得,她的作案动机不大,相比起手术的失败和工作的纠纷,只是被主任医生训斥了几次,其严重程度,好像得靠边站站。

  来珺同意白木青的判断,接着问:“那在这围楼中呢?”

  白木青压低了声音,叹了口气:“目前她嫌疑最大了,毕竟詹平亲眼目睹了她在案发现场,而且到现在都无法排除,她手里的水果刀是凶器的可能性。”

  来珺颔首,她望向詹平的背影,宽厚挺拔,可以背起大楼里的任何一个人,但刚刚在房间里,他抱着周英自的尸体,弯得抬不起身来,那份痛失至亲的痛苦,能直穿脊柱,拦腰折断所有的气力。

  来珺抿了抿嘴,想到了血泊中的周英自。

  “阿青,你有没有发现,遇害的人都是患者?”

  白木青点点头,眼眸亮晶晶。

  现实中,田甜是顾征明的患者,不治身亡;而周英自是易双全的患者,上个月才去世,也是死在了手术台上,体外循环还没建立,就主动脉破裂而亡。

  来珺眼睛微眯,一路追随詹平的背影:“周英自死后,詹平虽然伤心,但也没闹,一个人失魂落魄离开了医院,火化了周英自的尸体。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这里,还剩最后一个病患了吧?”

  来珺的思绪一下子飘向了那个人,想起了他的现实背景,眉头都不禁紧皱了起来。

  “如果凶杀案继续下去的话,下一个受害者,很可能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