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咨询室里成为了二人的单独相处空间,白木青不再压抑情绪,直接激动了起来。

  “珺子你刚刚为什么那么说?”

  虽然白木青知道被王利园那么一问,形式所迫肯定得编个像样的理由别说说她是女朋友,就算说她是失散多年的亲姐妹她也得配合着演。

  但刚刚,话从来珺口中说出语气认真,眼神温柔,让白木青自己都产生了怀疑——该不会确有其事吧?来珺该不会很早以来,就当她是女朋友吧?

  来珺往意识师的专属宝座上一坐,周身气场快速冷却下来上下睫毛一开一合,眨得平静又淡漠。

  “那是我编的故事,想要保你。”

  白木青一听激动便减了大半——果然是在逢场作戏,临时拉了这么个借口。

  不过虽然心情骤降她还是得感谢来珺虽然来珺也是在保护自己但如果她对王利园如实相告把当初意识入侵的事抖搂出来那么她的下场可想而知:被整个意研所关注抓起来研究大脑之后要么被送到意识大学,完成七年义务教育,要么被放回社会,不过肯定得进敏感名单,被意研所和公安局同时盯着,人生自由大打折扣。

  不过来珺并没接受她的感谢,眸子垂了垂,快速抬起,再看向她时,其中带上了别样的意味。

  “不过也可以让这个故事,变成事实。”

  白木青一愣,脑子里即将枯萎的兴奋,又活跃起来,“你是指,我们两个……可以在一起?”

  来珺没回答她,而是反问:“我问你,你喜欢我吗?”

  面对这么个直白发问,白木青的厚脸皮,也招架不住了,抿嘴笑了笑:“喜欢的,当然是……喜欢的。”

  来珺之前早就确定过,也早就开心过了,所以听到回答时,并没什么惊喜感,不过总归得到了当事人的亲口承认,这话语带上了甜味,她听进了心里,也变得甜润起来。

  “你喜欢我什么?”来珺之前在家里,可是自我探索了很久,还用白纸黑字,条分缕析记录了下来,确认自己是真的喜欢,而不是一时兴起的错觉。所以她也想要确认,白木青是真的喜欢,是脚踏实地的喜欢,而不是虚无缥缈的好感。

  “我呀,我说不出来,但我在你身边的时候,就会很开心,就算不是发工资的日子,也很开心,而且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我就会想要见你,一时半会儿不见你,就会心慌,很想你。”

  来珺听了,点了点头。

  这个回答在她这儿还算过关——虽然白某人没说出具体原因,但身体的感觉是不会骗人的,潜意识里最真诚的喜欢,就是这样的表现——在她身边时,会乐呵变傻,不在她身边时,会思念成疾。

  想到这里,来珺忽然觉得很亏,白木青在自己身边时,心花怒放,而自己在她身边时,总想打人——难道她是把快乐,建立在了她的暴躁之上?

  白木青坦白完,继续害羞,有一搭没一搭德瞅她。刚好来珺坐的位置,正面向窗户,方便她目光游移,悄悄躲闪。

  来珺见了她这娇羞的小样儿,也不想再吊着她,很快开了口:“其实我也喜欢你。”

  白木青一听,嘴角疯狂往两边咧,但同时因为害羞,双唇是抿住的,一时间,又抿又咧,绷出了个炽烈的微笑。

  “那……那你喜欢我什么啊?”

  这个问题,可是戳到了来珺的痛点——毕竟她喜欢她,是因为她让她情绪起伏大,总让她生气,但这话不能说啊,不然万一白·气人·青着急加深感情,开足了火力,更加猛烈地“上房揭瓦”,那她可不得气出病来?

  小气怡情,大气伤身。什么的乳腺囊肿、子宫肌瘤、激素紊乱,通通都出来了,来珺爱惜自己的身体,不敢随便乱来,所以安全起见,便学着她,给了个模糊的说法。

  “我也说不出来,但你在我身边时,我很有安全感。”

  白木青一听,眼眸越发明亮,两只手兴奋得搓了搓,看样子下班之后,准备去健身房办张终生卡,练它个八块腹肌出来。

  来珺见了她这个反应,被带动着,一颗心也忍不住加速跳动,果然是双向暗恋,点明了之后,连空气都是桃心味儿的。

  既然都两情相悦了,肯定得进一步发展,从进咨询室以来,一直都是来珺在推动谈话。现在,她想把主动权交给白木青,等着她“推动剧情发展”,但等了半晌,都不见有什么表示,白木青好像卡壳了,平日里顺滑浪荡的劲儿,都折在了她这里,像是不会说话了。

  来珺没等骚她的主动,自己便主动出击:“你想和我试着发展关系吗?”

  白木青本来坐在沙发上,眉目被阳光照得清晰,却并不明媚,反而有些思索的深沉。她听见问话,像是忽然反应了过来,笑了笑,“想啊,当然是想的。”

  她回答得利索,斩钉截铁,但后面本该继续说下去,却戛然止住,就显得有些言不由衷了。

  来珺意识到她在犹豫,似乎需要些时间缓冲一下,但她不想拖这事儿也不想弯来绕去的,便主动挑明了出来:“但是你前女友那儿,还有些问题对吗?”

  白木青的笑容淡了下去,她点了点头,又移开了目光。沉默了片刻后,意识到了自己该说些什么,便又开了口。

  “我和她分开时,发生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让我留下了一些……心理阴影,我一直在试图自愈和忘记,现在已经慢慢在变好了,但还没能彻底痊愈,所以……我可能还需要一些时间。”

  来珺其实猜想到了这一点,她看过那位前女友的背影:坐在一个紧闭的房屋里,背对房门,身形略显疲惫,似乎在等候来人。

  一般来说,只有十分深刻的记忆,才会在脑中久久不散,在共享中突然冒出,像个炸.弹一样,不定时爆炸。

  现在,这个记忆一直盘踞脑中,可以说已经成了执念,以来珺的经验来看,需要外界的帮助,要是全靠自愈,耗时长不说,还容易跑偏,最后从执念变成了死结。

  “你方便告诉我,你们当时发生了什么吗?”

  白木青看向她,苦笑着摇了摇头:“对不起珺子,不太方便。”

  “那你需要我提供什么帮助吗?咨询、催眠、移意,我都可以。”

  “不需要,我相信我可以治好自己,我会走出来的。”

  和平日里的欢脱不同,此刻的白木青,变得冷静而克制,连话都少了起来,眸中浸着一层哀伤,神清淡漠,但这种淡漠被来珺看在眼里,就是疏离,她拒绝她的靠近,拒绝向她谈论过去。

  她把她当成一个无关的人,一个不能分享往事的外围人士。

  忽然间,来珺心中生出股愠怒,也懒得再劝,她将温柔一收,转瞬变得冷漠如冰——要论冰冷和疏离,没有人能比得过她,“不锈钢冰”的名头,可不是白来的!

  “好,那今天的话,你就当我没说过,之后我们就是普通的同事,我会注意和你保持距离,同时也请你注意,以后别再说什么撩拨的话,注意尺度!”

  说罢,来珺起身便要走,丁冬和郝岸还等在隔壁呢,她得过去告诉他们,什么“女朋友”,什么“办公室恋情”,都是瞎编的狗屁故事,根本没这事儿,谁信谁傻缺。

  可她抓住门把手的瞬间,白木青忽然从身后抱住了她,双手交握在她的腰间,头埋在她的脖颈处,抱得不紧,但却异常接近。

  “对不起,对不起珺子,我真的不方便说起她的事儿,但我答应你,我会走出来的,我会放下她的。”说着,她的鼻尖在她颈间游移,气息喷洒得忽快忽慢。

  来珺被她抱住,感受到了她鼻尖的温度,身体忽然紧绷起来,阵阵发麻,接着便是绵软,双腿一下子迈不动了,僵立在门边。

  “我是喜欢你,我真的……好喜欢你。”白木青抬起了头,进一步贴近了她,耳朵靠着她的耳廓,轻轻用力,能够感受到彼此的体温 。

  来珺的气息不稳,神情哀伤,语气的底气都减弱了几分:“可是你的心里,还有你的前女友,全都是她,就连移意时,你脑中都带着她。我不要一个满心都是别人的人。”

  “我会放下她的,我快放下她了,已经快了。我现在满心的全是你,真的,全是你!”

  这话怎么听,怎么像空洞无物的承诺,没有具体期限,也没有具体目标。但来珺听在耳里,心里燃起了希望,胸腔里窜起一束火苗,在燃烧,在跳跃,跳得她浑身发热,身体发紧。

  她忽的转过身,直直看进白木青的双眼,嗓音干涩又急促:“阿青,你抽我,你用力地抽我!”

  白木青愣住了,惊得双眼都忘了眨动,不知道是自己忽然失了智,还是来珺被她带得失了智。

  “你打我吧,就是抬起巴掌,抽我一下,一下就好!”说着,来珺拉起她的手,抬起来,扇向自己的脸颊,想给她做个示范。

  白木青的手掌停在了半空中,开始往回收,来珺不让,一直攥着,两个人开始争执起来,一个死命地拉拽,一个死命地回收,这要是忽然有人进来,还以为她俩因爱生恨,公然干架。

  来珺今天是下了决心,一定要让她扇自己,一定要让她扇下来,狠狠地扇下来。

  可是很快,她就发现心有余而力不足,白木青的力气大过她,没多久就挣脱了出去,往后一退,双手背在身后,她要是不愿意,无论如何也强迫不了。

  争执间,来珺的头发松散了几缕,垂在耳边,整个人凌乱得决绝。

  休战了片刻,来珺将发丝往后一拂,话音由狠又绝,往地下一砸:“你要是想和我发展关系,就抽我,别拉拉扯扯的,赶紧的!”

  白木青脸上的疑惑感,已经逐渐消失,她像是明白了什么,目光渐渐和缓,双手放回了原位,再抬眸时,右手已经扬了起来,高高举起。

  来珺见了这只高扬的手掌,立刻安静下来,胸腔中死灰复燃,火苗窜得更高,兴奋得劈啪作响。

  很好,扇下来吧,冲着她扇下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