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四贞毕竟已经嫁人了,昭宁虽然觉得她有些不对劲,却也只是想想而已,并未说出口。
以额日敦巴日的年纪其实早该成亲了,怕是因为巴林公主刻意阻拦,才叫他耽搁至今。
如今事情都已经说开,想必回去之后巴林部的族老也会赶紧给额日敦巴日定下亲事,他跟孔四贞,终究是不可能有缘分的。
孔四贞倒是没想那么多。
自从决定嫁给孙延龄,她就做好了即便夫妻不和睦也要维持着过日子的打算。
所以对额日敦巴日,她其实更多的是好奇,并没有其他心思。
“对了,皇嫂还记得那日救了我的那个蒙古姑娘吗?她的名字叫娜荷芽,也是科尔沁部的,她说想来拜见你,行吗?”
孔四贞终于想起来今日来找昭宁的正事了。
昭宁自然记得,若非这个姑娘,孔四贞可能已经中了套,巴林公主也已经得偿所愿。
太后、顺治和昭宁事后都备了丰厚的赏赐给这位姑娘,太后也亲自召见了她,昭宁倒是没见过她,却不知为何她想要求见。
“行啊,正好现在有空,你叫她过来便是。”
孔四贞开了口,昭宁自是干脆的应了下来。
很快,那位叫娜荷芽的蒙古姑娘就被带了进来,她一身衣裙略显朴素,头上也没有过多的饰品,只是在两条黑黝黝的大辫子上缀着浅色的小花,整个人清爽极了。
娜荷芽相貌只能算是清秀,但眼神却很明亮,她对着昭宁行了礼,抬头看向昭宁的时候,神情却很是复杂。
昭宁很确定她从来没见过眼前的少女,就算是以前的记忆里,也没有这张面孔。
可偏偏她却觉得好似跟娜荷芽相识已久,似乎曾经非常亲近。
“皇后娘娘,我可以单独跟您说几句话吗?”
娜荷芽开口问道,声音清脆语调却温和。
以昭宁的身份,寻常来说自然不可能跟一个陌生人独处的,就算只是个小姑娘,可谁又知她会不会居心叵测呢?
但不知为什么,对于娜荷芽的请求,昭宁却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在一旁伺候的谨雅自是不放心,昭宁却道:“无妨,你们守在门口就好。”
帐子里的众人只得听命退出,只留下昭宁和娜荷芽二人。
娜荷芽盯着帐子门看了一会儿,确定关严了,才压低声音道:“看到你如今过的很好,我很开心。”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可昭宁却突然意识到,为何娜荷芽会给她这般熟悉的感觉——
因为是她占了她的身体,她们曾经在一起共存了数月,彼此虽然不能交流,却能感受到对方的情绪。
她不是娜荷芽,她是真正的乌仁图娅!
“你为何会——”变成另外一个女子?
昭宁的话没问完,娜荷芽却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那日我离开你,跟着哥哥回家,原本想着就这么看着他们,直到烟消云散,可不想刚一回到科尔沁我就失去了意识,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变成了娜荷芽。”
“我其实并不想抢了别人的身体的,可是不管我怎么寻找,再也找不到娜荷芽了,我想,她可能真的不在了。”
娜荷芽有些难过的说道。
“这都是上天的安排,并非你我能改变的,”
昭宁安慰道,“就像我当初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来到这里,说起来,是我对不住你。”
“不是的,”娜荷芽用力摇了摇头,“当初是我向长生天祈愿,希望有个人能代替我进宫,我说我愿意用我的灵魂来交换,所以长生天才将你赐给了我。”
“所以是我对不住你,是我胆小懦弱,才将你拉到这个你不愿意来的世界,对不起,是我太自私了。”
娜荷芽红了眼眶,“当初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知道你很害怕也很迷茫,可是你还是坚强的努力走下去,可我却只知道逃避。”
昭宁并不知道娜荷芽所说的是真是假,一个人内心的祈愿当真能强烈到引动时空的变化吗?
可事到如今,这已经不重要了。
不管起因如何,她已经融入了这个世界,她的爱人、亲人都已经成为她生命里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如今便是给她回去的机会,她也很难抉择。
“娜荷芽,往事不可追,既然你又有了新生的机会,那便代替她好好的生活吧。”
昭宁拉起娜荷芽的手,“今日这些话,说过了便忘了吧,想多了对你无益。”
娜荷芽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她点了点头:“我今日来,就是想当面对你说一声对不起,还有,谢谢你。”
对不起自私的将你拉到这里,谢谢你替我完成了让我畏惧的使命,也让我学会了坚强。
昭宁拍了拍娜荷芽的手:“我也要谢谢你,谢谢你帮了阿贞。”
娜荷芽用力摇了摇头,脸上却是露出了笑意:“我如今不再那么胆小啦,我学会了骑马射箭,还会些拳脚功夫,路遇不平,也敢出手相助了。”
怯弱的小姑娘历经世事终于长大了,没有了身份的束缚和旁人的虐待,她如今开始有了属于自己的光芒。
“昭宁姐姐,我可以这样叫你吧?”
娜荷芽收了泪,脸上却有了一丝羞怯,悄声说,“我看到皇上对你真的很好,而我,也有了喜欢的人,他叫巴尔思,是部里最厉害的射手,我跟他,明年就要成亲了。”
便是活了两世,娜荷芽依旧是那个天真纯善的小姑娘。
她本不该来找昭宁,更不该叫昭宁知道她是谁,若昭宁对她心生忌惮,她怕是又要死一次了。
昭宁不知道该欣慰还是该担心,最终只能替她高兴。
“娜荷芽,忘记以前的所有事,今后做个最快乐幸福的小姑娘吧,”
昭宁对着娜荷芽露出笑脸,“有我跟哥哥在,你永远都是科尔沁部的小公主,那个巴尔思若是敢欺负你,你就告诉哥哥,或者写信给我,我们一定替你做主。”
那日,昭宁叫来了鄂缉尔,告诉他想要将娜荷芽认作义妹,请他以后帮忙好生照顾。
鄂缉尔神色复杂的看着昭宁,眼睛里却全是欣慰。
昭宁看到鄂缉尔如此,心里猜到了一二,但兄妹两个却很有默契的无人点破,只是一起给娜荷芽举办了一场隆重的认亲仪式,从此以后,娜荷芽就是大清皇后的义妹,是科尔沁的小公主,在这片草原上,再无人敢欺负她。
昭宁站在高处,看着无忧无虑的娜荷芽和没心没肺的琪琪格一起赛马,眼神中仿佛快要溢出来的温柔,叫身边的顺治颇有些不爽。
那两个丫头到底有什么好,他的昭宁都没有用种眼神看过他!
“别管她们了,让她们自己疯去,”
顺治伸手将昭宁的头掰向自己,“出来之前你不是说想骑马吗?白兔都等急了!”
正在悠闲吃草的白兔:……
昭宁失笑:“好,那就骑马去吧。”
说罢,她拍了拍白兔的脖子,然后抓着马鞍翻身而上,小腿轻轻一夹,白兔就立刻听话的往草坡下跑去。
正想抱着媳妇儿一起骑马的顺治:……???
昭宁骑着白兔一路向下,来到了妹妹们的身边,琪琪格和娜荷芽知道昭宁马术不行,两个人放慢了速度,陪着昭宁一起慢悠悠的闲逛。
为了能跟昭宁同骑而故意没带自己的马的顺治:……好烦,要不还是早点回宫吧!
她们又不是没有自己的丈夫,干嘛非得跟他抢媳妇儿!
千里之外的紫禁城里,被师父们折磨的生无可恋的玄烨:……皇额娘,您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玄烨好想你,玄烨好可怜!
……
顺治十七年十二月,帝种痘。
牛痘之法在死囚中验证有效之后,顺治便命宗室子弟皆要种痘,上个月福全已经种过了,几乎没什么反应,叫差点被天花折磨死的玄烨羡慕坏了,只恨这法子没有早些推行。
二公主身子弱,顺治打算等天暖和了再给她种,到时候敏敏也要一起,姐妹两个正好做个伴。
而在昭宁的强烈要求下,原本也打算等到明年的顺治还是赶在年前就给自己种了痘。
也不知是因为体质原因还是这段时间太累了,顺治种了痘之后当天夜里就发起热来。
杜太医亲自看过,说是正常反应,并无大碍,甚至不叫喝药,说是叫这病症发出来,效果更好。
可昭宁心里却是紧张的很,眼泪汪汪的抱着顺治不肯撒手。
顺治十八年一月初七越来越近,她实在是担心顺治会如历史上一般过不了这一天,所以才会这么急着叫他种痘,可如今见他反应这么大,又心慌的厉害。
她好怕他会出事,就算是牛痘,谁又能保证一定是安全的呢?
是她太冲动了,为什么非要急于一时,为什么不等牛痘技术再成熟一些,为什么要叫他以身试险呢?
昭宁的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顺治心疼极了,一边给她拭泪一边安慰道:“太医不是说了是正常的吗?我也没觉得难受,之前你着凉发热的时候,不是自己还说偶尔病一下对身体好吗?”
“呜呜,那不一样,”昭宁边哭便说,“你跟我是不一样的。”
历史上的她活了那么久,他们怎么能一样呢?
顺治哭笑不得:“这有什么不一样的,好了,别哭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不是种了痘,而是得了天花呢。”
顺治这话说的昭宁脸色大变,竟是抬手一巴掌扇在了顺治的脸上。
“什么天花,你胡说什么!”昭宁气得发抖。
昭宁从来没有打过顺治,即便是当初她失了孩子他还带着她出去看砍头吓坏了她的时候,她都没有这般生气过。
顺治被打了也没生气,只是有些被吓到了。
他不过是顺口一句玩笑话,却没想到竟然让一向温柔的昭宁发了这么大的脾气。
“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胡说的,”
顺治将昭宁搂紧怀里,一边顺着她的后背,一边道歉,“别生气了,我再不敢了。”
昭宁“哇”的一声大哭出来,双手紧紧搂住顺治的脖子不放。
他发着热,却更加温暖鲜活了,他抱着她的动作那般温柔,他的语气那么的亲近。
一想到她有可能会失去他,她就觉得世界要崩塌了。
什么太后,她这辈子都不想当太后!
她只想做他的妻子,将来她要死在他前面,因为她不想承受失去他的痛。
“不要离开我,求求你了,”
昭宁的哭声几近破碎,“我真的好怕,真的好怕。”
顺治既自责又心疼。
即便是当初失去他们的孩子的时候,她都未曾哭成这样。
他的昭宁一直都是温柔克制的,可如今因为他的一句玩笑,却叫她难过至此,可见在她心里,他有多么的重要。
“昭宁,对不起,我再也不会说这种话了,”
顺治也跟着掉下眼泪,“别怕,我保证,我一定不会离开你,等我们都老了,我也会撑到最后,不会留你一个人难过的。”
“你是皇帝,说话必须要算数,”昭宁抽噎着,“你要是骗我,我,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顺治探身轻吻昭宁的泪珠,将承诺化入一片深情中,他不想如太医所说的安心静养,他如今只想将她拆吃入腹,叫她看一看他的心里是不是只装着她。
……
顺治十六年十二月底,帝种痘痊,后大悦,奏请封赏六宫,帝允之。
多年未有变动的后宫妃嫔终于能往上挪一挪了,昭宁不吝啬高位,顺治自然也不会反对。
惠妃晋贵妃,贤福晋晋贤妃,佟佳福晋晋淑妃,另有两位庶妃晋了福晋,其余庶妃也皆有赏赐。
唯有一直得宠宫权在握的石福晋,却因病未在晋升之列。
外人皆道这是皇后妒忌石福晋得宠,故意打压,而实际上,这是顺治和昭宁在履行他们曾经的承诺。
册封前夕,昭宁亲自到翊坤宫探望石映月,问她如今是否改了初衷。
若她想留在宫里,便予她妃位,若她心意不变,那便是时候“病逝”了。
石映月毫不犹豫的答道:“臣妾自然甘心就死。”
她心中的那位良人,自始至终都还在等她。
虽然她从未给过他能出宫重聚的承诺,可他却宁愿背负着世人的指指点点,宁愿被父兄以家法惩治,也不肯另娶他人,只道他心中已有妻子,虽不能相伴一生,但只要装在心里,便足矣。
这样的郎君,她怎能辜负?
即便是泼天的富贵她也不要,她只想回到她的良人身旁。
顺治如今已经很能体会石映月的这段情了,翊坤宫中石福晋病逝的那一夜,一顶朱红小轿将宫女映月送出了宫门,送回了她的良人身边。
顺治甚至还许她收拾了想带走的东西,全都送到了那座昭宁给他们准备的宅子里,又承诺依旧允许那人参加科举,并不会因为娶了映月而叫他耽误了前程。
傅达礼终于鼓起勇气到昭宁面前求娶谨雅,昭宁只一句话,前尘她不追究,但她身边的丫头,绝不能受委屈,若是将来傅达礼得了高位,想要另娶,她也不拦着,只需将谨雅送回她的身边,她的丫头,她自要护她一生。
林升和谨云,终究还是在昭宁和顺治的见证下,结成了异性兄妹。
其实谁都能看出来他们之间有情,可林升说什么都不愿意耽误谨云一辈子,只愿做兄长,护她顾她便足矣。
谨云亦不在意,她私下里对昭宁说,她已经下定决心一辈子留在宫里了,兄妹也好,对食也罢,终究不过是个名头而已,他既然不愿,她也不会勉强。
果儿也是不愿意出宫的,即便宫外有个据说要等她的书生,可她却并没有感动。
她从未见过他,更不曾倾心,不过是家里人不顾她的意愿定下的亲事,他愿意等随他,不愿意更好,她绝不会为了所谓的道义委屈自己,去嫁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
顺治十八年正月初七,虽是冬日,却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自从除夕宴之后,昭宁就像是一个小尾巴一样跟着顺治,不管他去哪儿都要一起,一连七日,连太后听说了都一脸没眼看的表情,唯有顺治不觉得腻歪,反而觉得有趣。
“要不干脆在龙椅后面加个座儿,用帘子一挡,以后我上朝的时候,你就坐在后面看着,怎么样?”
顺治仰躺在昭宁的腿上,嬉皮笑脸的胡说八道。
那不是成了垂帘听政了吗?她又不是慈禧!
昭宁瞪了顺治一眼,将手中剥好皮去了籽的葡萄塞进了顺治的嘴里。
往日里她从来不惯着顺治这般饭来张口的,今日却是万事小心,就算吃个葡萄也怕顺治会卡死自己,所以干脆亲自动手剥皮喂他。
顺治一脸享受的表情,叹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昭宁冷哼了一声:“就今儿这一日,明儿你就算是求着我,看我理不理你。”
顺治奇道:“为何偏就今日特殊?要不叫太医来给你诊诊脉吧,我怎么觉得自从去年腊月我种痘开始,你就不太对劲呢?”
其实昭宁掩饰的很好,但却是瞒不过与她朝夕相处的顺治。
这一个月来,她惊梦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也越来越粘人了,眼底里总是充满了担忧,仿佛他不是个成年男子,而是个叫人不放心的孩子一般。
便是对玄烨和二公主,她也从未曾如此过,可他问她,她却总说没事,是他想多了。
顺治知道自己绝对没有想多,但昭宁不愿意说,他也不想勉强,只是顺着她依着她,她想做什么就让她做什么。
今儿尤其过分些,从早上醒来一直到现在夜幕降临,他都没离开过她的屋子,除了用膳之外,几乎都被她困在床上,看书、聊天,却不许他碰笔写字。
更气人的是,他在她的床上一整日,她竟是不许他做些应该做的事。
边想着,顺治的手边慢慢摸上昭宁的腰。
昭宁十分机敏的将顺治给掀到一边,自己下床去将果盘放回桌子上,却在顺治也想跟下来的时候,重新叉腰将他堵回去。
“这不公平,”顺治委屈道,“你又不许我碰,又不许我下床,莫不是想学上次那本《傀儡记》里面那样,将我做出傀儡娃娃摆在床上?”
昭宁赶紧捂住顺治的嘴,怒道:“说了多少次不许你偷看我的话本子,你,你偷偷看了就看了,怎么还能说出来!”
顺治不能言语,只能委委屈屈的对着昭宁眨眼睛。
青年帝王一身单衣,领口松松垮垮的挂在肩上,隐约可见光洁的胸膛。
他此时看起来竟有几分纤弱的的模样,无辜的抬头看着她,仿佛任君采撷的模样甚是勾人。
无奈昭宁郎心似铁,美景当前,却岿然不动。
据说有一种死法叫做马上风来着?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反正今天晚上,他什么都别想干!
顺治有些哀怨的拿开昭宁的手,泄气道:“你是不是觉得我腻了?”
以前他若是如此,她总是会爱不释手的主动亲他的,怎么今日就这般冷酷无情?
昭宁咽了咽口水,十分克制的往后退了两步,咬牙道:“你等着,过了子时我再收拾你。”
边说着,她突然抬头看向那架子床的床顶,雕龙画凤的床顶甚是精致,就是此刻看起来,好像也不那么结实?
“你还是下来坐着吧,”
昭宁伸手去拉顺治,“明儿叫他们换个没有顶的床来,这木头用久了,说不定里面腐朽了,没准什么时候就塌了。”
顺治:……噗。
这就是现实版的杞人忧天吗?
好端端的床,怎么会塌了呢?
正在顺治意图跟昭宁说清楚这木头结实的很,就算放上百年也不会腐朽的时候,林升突然在敲门禀道:
“万岁爷,乾清宫的屋顶突然塌了一块儿,正好砸塌了后间的床,奴才已经命人去修缮了。”
顺治:……?
昭宁:……!
“你看看吧!这屋顶床顶的,根本就不结实!”
昭宁提起搭在一旁顺治的衣裳塞进他怀里,“赶紧穿好衣服,我们到外面去躲躲,就去御花园的湖边——不行,万一掉水里呢?”
昭宁脑中飞速转动,终于眼前一亮:“有了,咱们去太和殿前面的广场上待着吧,那里宽敞,什么都没有!”
就不信还能从天上掉下来一颗陨石将顺治砸死!
顺治:……
可不是宽敞吗,宽敞到连个挡风的东西都没有,大冬天的也不怕被冻死!
顺治将手中的衣服丢到一边,一把将当真打算出去的昭宁给打横抱起来,丢回了床上,然后自己压了上去。
“大半夜的去什么太和殿,哪儿都没有你床上安全,”
顺治用力堵住昭宁的嘴,直到将她亲的气喘吁吁说不出话来,才松开,“虽然我不知道你今儿是怎么了,但是昭宁,你摸摸我,我现在康健的很,真的不会出任何意外的。”
昭宁也知道在顺治看来她的举动太奇怪了,可她是真的很担心很害怕,特别是离子时越来越近,她没有一丝的放松,只觉得更加的难捱,仿佛时间已经停滞了一般,永远也过不去这一天。
“我就是心里不安嘛,”昭宁一边喘息一边伸手捧住顺治的脸,“你看乾清宫不就无缘无故的塌了房顶么,我总觉得,正月初七不是个好日子,可能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
乾清宫这事儿,顺治还真的是,无话可说。
不过乾清宫的屋顶本来当初修缮的就不结实,夏天漏雨都是常事,冬天被雪压塌了瓦片,应该也不算是什么奇闻吧?
他现在都在养心殿里处理政事,已经很久没进过乾清宫了,所以就没浪费银子叫人修缮,偏偏在今儿塌了,也算是巧了。
“林升,现在什么时辰了?”
顺治对着门外问道。
还在门口等顺治回话的林升立刻答道:“回万岁爷,已是亥时三刻了。”
原来时间过得这么快吗?
竟还有一刻钟就要来到正月初八了。
昭宁一直紧绷着的心松了松,还没等她长出一口气,就又被顺治吻住了。
“反正正月初七不过完估计你也睡不着,要不咱们还是做点有意思的事儿,让时间过得快一点吧。”
顺治诱惑的说道。
昭宁眯着眼睛看着顺治,警惕道:“你不许脱衣服。”
顺治轻笑,低声在昭宁耳边道:“不用我脱衣服,我也能让你觉得很有趣,要不要来试一试?”
一刻钟而已,动动手指就过去了。
等到了正月初八,他必得叫她知道知道,将他困在床上这么久,是要付出代价的。
红烛高照,春情渐起,昭宁很快就化身一汪春水,再也没心思去想这最后的一刻钟到底过没过去了。
只有还在门口等着顺治要如何处置乾清宫的事情的林升,听到屋里的动静后翻了翻白眼,一甩袖子转身就走——
皇上和皇后真会玩,他一个太监,就不跟着掺和了。
顺治十八年正月初八,朝霞漫天,仿若神迹般令人瞩目。
然而昭宁却累得太过,错过了这美好的景象,等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是天光大亮,顺治靠在床边,正微笑看着她,说道:
“初八了,什么事都没发生,就说你想太多吧?”
昭宁亦笑了:“是啊,什么事都没发生,真好。”
……
后世史籍记载:
顺治十八年正月初八,天降异象,乃祥瑞之兆。
后感受于天,有孕,于十月十五诞下双胎,龙凤呈祥。
帝大喜,遂命大赦天下,并言:“朕今日得麟儿凤女,为天之造化,皇后功德,朕感之,于愿足矣,今后宫中再不必进新人。”
自此,帝后恩爱数十年,为传世佳话,后人观之,亦心向往之。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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