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裹得严严实实的昭宁站在光秃秃的草场,不,应该说是土地上,突然开始后悔了——

  大冬天的过来泡汤泉,听着挺美好,但实际上除了在屋子里泡汤之外,着实没什么其他事情可以做了。

  犹记得上次来的时候,草场上还是一片青绿,远处山脚下还有小溪潺潺,这会儿怕是已经冻成冰了。

  昭宁正僵立在原地思考要不要立刻回到屋子里去的时候,一个马头突然从后面伸出来,轻轻往她胳膊上蹭了蹭。

  相识三年有余,昭宁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会被白兔吓得不敢动的小姑娘,她伸手搂住白兔的大头,亲昵的在它的鼻子上拍了拍。

  “小坏蛋,想吓唬我?”

  昭宁哼了一声,“都是当额娘的马了,还这么调皮!”

  “什么人养什么样的马,”顺治也伸手拍了拍白兔,“自从跟了你之后,就连我都管不了它了,脾气大得很。”

  昭宁斜睨了顺治一眼,总觉得这人意有所指。

  顺治自是不肯再接这个会吃亏的话题,转口道:“既然都出来了,不如出去溜一圈?白兔也好久没跑一跑了。”

  昭宁毫不犹豫的摇头:“大冬天的穿这么多,压到白兔怎么办?还是算了吧。”

  顺治绝倒,捂着额头道:“就算你捂着棉被又能有多重?不想骑马就说不想骑马,莫要将锅甩给白兔。”

  甩锅这个词还是昭宁随口说过的,顺治却是活学活用。

  这几年他没少从昭宁口中听到一些新鲜的词语,觉得有趣便学着她说,有时候昭宁都分不清这些词到底是现在就有的,还是她又什么时候不注意提到被顺治学去了的。

  不过如今却是不重要了,她再不需要如刚来时那般小心翼翼的隐藏自己,现在的局面是她自己用心挣来的,这份感情,谁也抢不走。

  “那你跟我同骑,就像上次那样,我们去瞧瞧那小溪有没有结冰。”

  在玄烨面前慈爱的额娘在顺治面前却依旧如少女般撒娇,刚还说怕穿得多压到白兔,这会儿又想两个人同骑了。

  白兔自是没有那么娇贵,就算顺治和昭宁相拥坐在它的背上,它也能跑得稳稳当当的。

  一路冲上草坡的最高处,顺治停在了当初停留的位置,昭宁放眼望去,坡下那树林小溪依旧可见,只是光秃秃的,不见一点绿意。

  “白兔,冲啊!”

  这会儿昭宁也不嫌冷了,兴奋的叫道。

  顺治十分配合的空甩马鞭,白兔便箭一般的飞驰而去。

  一路冷风凛冽,幸而昭宁不用看路,可以将脸半埋在顺治毛绒绒的大领子里,双臂搂着他的腰,将自己的安危完全交给这个世界上她最信任的男人。

  顺治自是不会辜负昭宁的信任,这一路跑的虽然快,却稳当的很,停下来的时候,他低头看向怀里的昭宁,柔声问道:“可是冷了?”

  昭宁摇了摇头,也含笑望着他:“不冷,抱着你可暖和了。”

  顺治翻身下马,又将昭宁也抱了下去,二人一如当年般携手同行,虽冷风萧瑟,溪水结冰,但他们心中却并无半分凄凉之意。

  只要握着彼此的手,严冬也能如春天般温暖。

  “我已经叫人兴建木兰围场,等明年秋天的时候,咱们就能一起在真正的草原上策马飞驰了,”

  顺治兴致勃勃的说道,“到时候就叫你哥哥妹妹都来,让他们瞧瞧我把你养的好不好!”

  说着,他停下脚步上下打量了昭宁一会儿,又道:“从现在开始,你没日得吃四顿,不,五顿饭,争取到明年秋天的时候圆上一圈,不能让他们觉得我苛待了你。”

  鄂缉尔和琪琪格临走时那不放心的眼神,顺治至今记忆犹新。

  这次非得让他们好生知道知道,当初昭宁嫁给他,绝对是最正确的选择。

  “我倒是真的有些想念他们了,这些年虽然偶尔有书信往来,但却不知他们是不是报喜不报忧。”

  昭宁并不理会顺治那无理的幼稚,而是回首看向来时的草坡,仿佛能看到琪琪格骑着马在那最高处,正活泼的对着她挥手。

  她的小妹妹,也不知嫁人之后是否过得幸福如意,她很遗憾没能亲自送她出嫁,若是能再见一见她和她的夫婿,也算是弥补了心中的遗憾了。

  “还有你一直说的牛痘,太医院已经拟好了方案,等明年开春之后,会先在死囚中试一试效果,若是可行,我便叫宗室子弟先行种痘,再推广到整个大清,也许从此以后,再不会有人因为天花而丧命了。”

  顺治将昭宁拥入怀中,轻声细语的憧憬着未来,“明年的选秀,我不打算留人了,后宫中有她们几个帮你管着,已是足够。”

  “你就不怕宗亲和朝臣有意见?”昭宁笑问。

  顺治不在乎的说道:“怕什么,谁有意见就叫他出钱修缮宫殿!反正宫中的私库没钱,就算有,也要留着给咱们的儿女攒嫁妆聘礼呢。”

  昭宁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却是叹了口气。

  “福临,若是我一辈子都生不出孩子,你会嫌弃我吗?”

  昭宁实在不知自己到底有没有儿女缘分,若当真如历史上那般,也着实是人生之憾。

  “不许胡说,让孩子听到了会生气的,”

  顺治煞有其事的捂住昭宁的肚子,“相信我,咱们的孩子是不想添乱才暂时没来的,他在等一个好的时机到来呢。”

  昭宁仍旧追问:“万一呢,万一真的一直没有,怎么办?”

  “那就是上天舍不得他们来人间受苦,我们也该为他们高兴对不对?”

  顺治的话语温柔的能滴下水来,“有玄烨,有二公主,咱们依旧是儿女双全的。”

  昭宁窝心的一笑,只觉得幸福极了。

  这个男人其实很少说些动人的承诺,却总是默默为她打算好了一切。

  “可怎么办啊。”昭宁转过身,双手捧着顺治的脸,似是满面愁容。

  顺治心中一急,赶紧安慰道:“别担心,有我——唔——”

  昭宁可太喜欢看顺治被她突然吻住时那惊讶的表情了,她故意在他的唇上咬了一口,然后在他不解的眼神中放开了他。

  “你这么可爱,我要是再也离不开你了,可怎么办啊?”

  昭宁笑嘻嘻的说道,“哎,可愁死我了!”

  顺治:……

  他这是,被自己媳妇儿调戏了?

  就在顺治还在纠结的时候,昭宁已然跑向来时的方向,顺治赶忙跟上,口中喊道:“你慢点,别摔了!”

  算了,调戏便调戏吧,自己娶的媳妇儿,当然要自己宠着。

  只要她能日日如此开怀,他还有什么好在意的呢?

  ……

  温泉庄子里,玄烨正在陪着福全用膳。

  因为福全还在守孝,所以上来的都是素菜,但样式却不少,便是冬天难得的新鲜青菜,也上了三种。

  “二哥,你多用些吧,董鄂娘娘在天上看到你这样,会担心的。”

  玄烨懂事的劝着福全。

  福全看向玄烨的眼神却是非常复杂。

  所有人都告诉他,他额娘是染上天花病故的,却无人说起,在宫里已经没有人得天花的时候,他额娘究竟是怎么染上天花的。

  更何况那么巧,他额娘正好跟玄烨一起得病,若说其中没有关联,他却是不信的。

  额娘没了,花盒姑姑也没了,连他身边的乳母太监都没了,难道她们当真都是得了天花病死的吗?

  可若是天花真的这么厉害,那为什么玄烨还好好的活着?

  “二哥,你别难过,还有皇额娘呢,你以后就把她当成你的亲额娘,她最慈爱,定然会好好照顾你的。”

  玄烨继续安慰道。

  福全却依旧默然。

  是啊,还有皇额娘。

  玄烨生了病,皇额娘亲自照顾十数日,所有人都能看明白,谁才是皇额娘最疼爱的阿哥。

  而皇额娘疼爱,汗阿玛就也会疼爱,从此以后,他是没人疼的孩子,可玄烨,却是真正的宠儿。

  福全拼命的告诉自己,这是他的弟弟,他不应该嫉妒,玄烨过的好,他应该替他高兴才对,可他却依旧忍不住红了眼眶。

  额娘总说,人若是不去争,就会一辈子被人踩在脚下。

  可他不想跟自己的弟弟争,但也不想被人糟践,他该怎么办?

  太后站在屏风后面看着两个孙儿半晌,方才离开。

  行至屋外,太后叹了口气道:“苏茉儿,你瞧着福全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苏茉儿宽慰道:“格格,只要咱们都不说,二阿哥就算心里有什么猜测,也永远无法证实,等过了这一段功课紧了,他就不会再有心思多思多虑了。”

  “你说的是,跟皇上皇后说,玩够了咱们就早些回宫吧,”

  太后依旧很是担忧,“这两个都是好孩子,我不愿意看到他们兄弟起了嫌隙,如今在这温泉庄子里人太少,他们又太清闲,难免会多想,不如早些回去,叫师父们多用些心,忙起来了,也就没空想这么多了。”

  “奴才瞧着,皇上怕是不会愿意呢,”

  苏茉儿轻笑着转移话题,“难得能跟皇后娘娘出来玩耍,皇上一大早就领着皇后娘娘出去了,也不知道这天寒地冻的,有什么地方可玩。”

  “他啊,才不在意外面的景致如何呢,只要皇后跟着,哪里都是桃源。”

  太后也笑了,仿佛回忆起年轻时曾经甜蜜的场景,复又怅然的叹了口气:

  “算了,随他们吧,咱们自己回去。”

  ……

  太后在庄子上只住了几日,等董鄂福晋的头七过了,便带着福全回宫去了,转手却将二公主和敏敏打包送了过来,说她们身子弱,也该好好疗养一下。

  实际上其实是因为太后可怜福全,让他暂时住在慈宁宫里,又舍不得二公主和敏敏陪着福全吃素,干脆将这两个丫头送来给昭宁带着。

  昭宁这一次可是真的泡够了汤泉。

  她带着孩子们在通州庄子上整整住了三个月,除了过年的时候回宫了两天之外,再也没离开过。

  反倒是顺治不得不经常回宫去处理一些事务,不如昭宁自在。

  折腾的次数多了,顺治也开始有了怨念,有一日眼见着玄烨在庄子里疯玩,心里突然生出一股妒意来——

  凭什么他要这般忙碌,这小子却能在这儿霸占他媳妇儿的关爱?

  他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可是天天在想办法偷学东西了,哪里有这般无忧无虑?

  等昭宁第二天早上起来找儿子的时候,就发现玄烨已经被他阿玛给偷偷顺回宫去了。

  二公主担忧的问道:“额娘,汗阿玛是不是生气了?”

  昭宁偷笑:“没,你汗阿玛啊,是见不得你弟弟清闲。不用理会他们,安安,你只管玩你的,玄烨就让你汗阿玛操心吧。”

  安安是昭宁给二公主起的小名儿。

  二公主自出生就带着病,所以一直没给取名字。

  这是满人的老讲究,孩子没有名字就不会被阎王爷惦记,才好养大。

  后来二公主逐渐长大,满六周岁的时候,顺治给她取了个满文名字叫茉琪雅,是长寿草的意思,昭宁给她取了个小名儿叫安安,亦是希望她能平安健康。

  相比于二公主的乖巧,敏敏却是越来越野了,才多大年纪就敢上马背,大冬天的也不怕冷,每日必须要去跑一会儿才开心。

  白兔很喜欢敏敏,每次敏敏过去的时候都会主动凑过去叫她骑,敏敏也很信赖白兔,只有在白兔的背上,她才会松开缰绳,张牙舞爪的胡闹。

  昭宁本想带着女儿们一直在庄子上住到夏天,可简亲王济度突然病了,却叫敏敏急着回家。

  昭宁自是不放心敏敏一个人回去的,赶紧叫人收拾了行装,带着两个女儿踏上了归程。

  进京之后,昭宁没有直接回宫,而是亲自送敏敏回了简亲王府。

  阿丽玛带着德塞到大门外迎接,敏敏一下马车立刻飞奔了过去,抱着阿丽玛就开始掉眼泪。

  “这丫头,好像我亏待了她似的,”

  昭宁也走过来,轻笑着说道,“快别哭了,仔细风大伤了你那小脸蛋。”

  “皇额娘对我可好了,”敏敏抽噎道,“我就是担心阿玛,呜呜——”

  “好啦,你阿玛没事,正在屋里歇着呢,叫你弟弟带你去瞧他吧。”

  阿丽玛帮女儿擦干眼泪,然后让德塞带她进门去了。

  等一双儿女走远了,阿丽玛才想起来还未向昭宁请安,正想要蹲下,却被昭宁拉住了。

  “又不是在宫里,姐姐不必多礼,简亲王如何了?”昭宁问道。

  阿丽玛叹了口气:“是在福建打仗的时候落下的病根,每年都会有好些日子不舒服,这次尤为严重些,太医只说要静养,可他那个人,又哪里闲得住?”

  昭宁拉着阿丽玛的手安慰道:“想必皇上已经派了最好的太医过来,我将敏敏也留下,她年纪虽小,性子却厉害,姐姐只管叫她看着简亲王,必能看得住。”

  敏敏只比玄烨大几个月,但玄烨在她面前却是乖顺的很,有时候玄烨皮起来闹得昭宁头疼,便会将他丢给敏敏,保管能管的服服帖帖的。

  提起女儿,阿丽玛试探的问道:“娘娘,皇上可曾言及将来要将敏敏许给何人?”

  若是有后悔药可以吃,阿丽玛绝不会带女儿进宫让顺治看到。

  她的敏敏是亲王嫡女,将来长大了该封了郡主,在八旗子弟中寻一个好的嫁了,一生无忧无虑的过日子。

  可如今,敏敏小小年纪就封了公主,离开了双亲去皇宫中生活,将来更是不知要嫁到何方,让她如何能不心疼?

  “敏敏还小,这事不急,”昭宁知道阿丽玛在担心什么,出言提点,“至少要等她的公主府修好了,再议亲。”

  阿丽玛瞬间惊喜的瞪大眼睛:“在京城修公主府?”

  “自然是在京城啊,”

  昭宁拍了拍阿丽玛的手,“皇上已经命工部选址了,咱们宫里就这么两个公主,敏敏和二公主将来是要比邻而居的。”

  公主和亲是国策,昭宁无法替敏敏拒绝,但她却可以帮敏敏争取到最好的安排。

  这还是孔四贞提醒了她,和亲是和亲,但也不一定非要公主远嫁到草原上去,如孔四贞一般跟额驸一起留在京城里,亦是个不错的选择。

  至于敏敏未来的额驸愿不愿意长居京城,就不需要昭宁来操心了,若是不愿,大不了就换个愿意的呗。

  就这么两个公主,想要求娶的人多着呢,总有懂事的愿意陪着公主留在京城,想必顺治也不会亏待了自己的女婿。

  就像是孙延龄,就算顺治明明知道他心思深沉,却依旧还是会用他,全为了孔四贞之故。

  尽管顺治派了最好的太医用了最名贵的药材,但济度依旧没能熬过这个夏天。

  顺治十七年七月,简亲王济度薨逝。

  于顺治而已,这位堂兄是除了博果尔之外最亲近的兄弟,而如今,亦是如博果尔一般离他而去。

  济度刚离去那段日子,顺治的心情十分低沉,尽管他在昭宁面前一直尽量掩饰自己的心情,但昭宁又如何能不懂他?

  “福临,咱们早些去围场吧,”昭宁靠在顺治的肩上,轻声说道,“我想带着阿丽玛姐姐一起去,叫她也能再见见亲人。”

  顺治“嗯”了一声:“好,听你的,早些出去散散心也好。”

  虽然昭宁嘴里说的是为了阿丽玛,但顺治知道,她是想让他暂时离开京城,放松一下心情。

  这座紫禁城里有太多故人的回忆,每日看着叫他难免会多思,他不想让她担心,她既然说要出去,他自然是愿意的。

  这是木兰围场设立后的第一次围猎,准备的并不算周全,也没有叫太多的蒙古部族前来,只邀请了科尔沁部沾了亲的几位,算是一场大型“家族聚会”。

  故而顺治带来的,也几乎都是跟科尔沁有亲的,比如太后、昭宁、阿丽玛等蒙古福晋和她们的丈夫等,以及未来可能会跟科尔沁结亲的敏敏和宗室里的年轻子弟们。

  就连福全和玄烨都没有跟着来,因为顺治不想叫他们继续跟蒙古联姻了。

  唯一例外的,大概就是死皮赖脸也要跟着来的孔四贞。

  “你就这么自己出来玩了,也不怕你额驸回京之后生气?”

  昭宁看着赖在自己车驾里的孔四贞问道。

  孙延龄被顺治派去广西处理事务尚未归京,孔四贞一个人无聊,就连哄带骗的叫顺治松了口带着她一起出来玩,还公然霸占了昭宁马车里的位置,将顺治挤回了他的御驾中。

  “我会怕他?”

  孔四贞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他一天到晚也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我看着他累得慌,出来一趟,全当眼不见为净吧。”

  昭宁奇道:“前段时间还听说他为了你到处搜罗新奇的玩物,怎的又不愿意看他了?”

  孔四贞沉默了片刻,终是叹了口气,说道:“嫂嫂,你能遇到皇上哥哥那么好的男人,当真是天大的福气。便是满后宫那么多名正言顺的嫔妃,我也没见他有多在意,可孙延龄为了一个烟花女子却能伤我的心,我当真觉得,自己不认识他了。”

  想当初孙延龄冒死进京求娶孔四贞的时候,二人也曾经甜蜜过一段日子。

  孔四贞惦记这年少时的情谊,对孙延龄一忍再忍,即便明知道他心思不纯,但依旧盼望着他对她总有几分真情实意。

  可如今成婚数年,她才愈发的了解他的为人。

  用到她的时候,他能做出全天下最深情的模样,张扬到满京城都知道他对她好,却叫她嚣张跋扈欺负自己额驸的名声传遍天下;

  而她不肯帮他的时候,他又能绝情到宁可与一个烟花女子居于外室,也不肯进她的公主府。

  所有人都以为,孙延龄对她百依百顺,是她不知好歹才叫他伤了心,可又有谁能明白,这一切不过是他演的一出好戏,叫她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你是公主,有自己的府邸,朝廷的供养,又不指望着他过日子,何必累着自己对他示好呢?”

  昭宁听了孔四贞的话,愤愤的说道,“他若无情你便休,他若敢故意气你,你只管打上门去,你皇上哥哥给你的侍卫,难道是吃白饭的?”

  孔四贞噗嗤笑了出来:“嫂嫂,你如今却是让皇上哥哥养的愈发厉害了,若是在从前,你大概只会劝我不要理他。”

  昭宁轻轻一笑:“以前我总想着要顾全大局,如今看来,却是小心的过分了。阿贞,有时候还是要更加恣意些的好,人生苦短,何必委屈自己呢?”

  孔四贞夸张的叹了口气,对着刚好推门而入的顺治大声说道:“皇上哥哥,嫂嫂说我受委屈了,你得补偿我!”

  顺治:……???

  谁来收了这疯丫头,能不能别叫她在这儿带坏他媳妇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