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场,篝火,西斜的太阳。

  烤肉,美酒,漂亮的姑娘。

  如果此时在昭宁面前的人不是董鄂婉瑜,她定会觉得浑身舒畅极了。

  昭宁着实是佩服顺治这个大直男,竟然能想出让董鄂婉瑜伺候她烤肉这么一个“绝妙”的主意,叫烤的人一身怨念,吃的人更是难以下咽。

  望着面前碟子里董鄂婉瑜放上来的烤肉许久,昭宁终究是没能下得去筷子。

  虽然这肉看起来烤得火候正好,而大庭广众之下董鄂婉瑜也不敢做什么手脚,但昭宁怎么都觉得吃了这肉她肯定会不消化的。

  “可以了,董鄂小姐自便吧。”

  昭宁决定放过董鄂婉瑜也放过自己,还不等董鄂婉瑜放下手中的夹子,她已经站起身来,端着酒杯走向了主位。

  “皇上,我敬您一杯酒,多谢您‘费心’了。”昭宁这话说的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顺治浑然不觉,还笑眯眯的对着昭宁招了招手道:“那你得过来亲手替我斟酒才行。”

  昭宁龇了龇牙,走过去拿起顺治的酒杯给他倒满,然后送到他面前道:“要不要我喂您喝啊?”

  这话说的亲密,但顺治总觉得其中满含着怨念,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哂笑道:“那倒也不必了。”

  还算识相。

  昭宁轻哼了一声,将酒杯放到顺治的面前,然后竟是不客气的坐了下来。

  “皇上,我瞧着那盘肉不错。”昭宁指着顺治手边的一盘生肉暗示道。

  顺治看了一眼昭宁原本的座位,只见桌子上的盘子里倒是堆了不少烤好的肉,却没有动过的痕迹。

  “董鄂氏伺候的不好?”顺治一边用铜夹将生肉夹到碳炉上一边问道。

  昭宁呵呵一笑,虽未说话,但意思却表达的很清楚。

  “这回你知道你将董鄂氏送到我面前的时候,我是什么心情了吧?”

  顺治却很得意,“咱们这也算是有难同当了。”

  睚眦必报的小心眼!

  昭宁不满的瞪向顺治:“将来她进了宫,这个温香软玉的福□□上是要自己独享的,凭什么难就要我跟您同当?”

  顺治浑不在意的答道:“你若是喜欢,我倒也不介意与你分享,以后便叫她日日去坤宁宫服侍你好了。”

  昭宁:……

  算了吧,这福气她怕是无福消受。

  昭宁不敢接这个话茬,生怕顺治真的当了真,以后若是董鄂婉瑜日日在她面前站着,她怕是连饭都吃不下了。

  如今她倒是理解为什么太后不喜欢叫人去慈宁宫请安了,等大婚之后,她也要跟太后和顺治商量一下,最好少叫那些妃子福晋往她宫里来。

  这都是后话,此时昭宁不敢再提董鄂婉瑜,便转移话题,开始催促顺治给她烤肉,顺治也是乐意惯着她,一边烤一边喂,等烤全羊被抬上来的时候,昭宁已经吃了个七八分饱。

  要说董鄂婉瑜敢揽活自然也是有几分本事的,这顿临时叫她准备的晚宴,倒是被她安排的十分妥帖。

  配着烤羊一起上来的几道小菜清爽可口,不是宫中样式也并非江南菜肴,更像是西南的口味,孔四贞没忍住多吃了几口,却是一时伤感,不停的自斟自饮起来。

  因为上次昭宁在慈宁宫两杯就喝醉了的缘故,这次出门顺治特意叫人带了梅子酒,酸酸甜甜的不醉人,便是昭宁也敢多喝几杯。

  可许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孔四贞也不知喝了多少,竟是有些迷糊了,拿着酒壶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四处寻觅着什么。

  孔四贞的动作引起了昭宁的注意,她正要起身去看看,却被顺治一把拉住。

  “安心坐着吧,”顺治按住昭宁的手,“你忘了朕特意叫了谁跟着一起来?”

  昭宁恍然,下午的时候一直没见到孙延龄,她却是差点把这个人给忘了。

  “虽然指了婚,但毕竟尚未成亲,皇上您倒是放心。”

  昭宁看着孙延龄上前将孔四贞扶住,两个人靠在一起似乎说了些什么,然后孔四贞闹腾的更厉害了,孙延龄无法,只能将人打横抱了起来,对着顺治和昭宁这边望来。

  顺治挥了挥手,孙延龄这才抱着孔四贞退了出去。

  昭宁有些不放心的说道:“皇上,还是我去照顾阿贞吧,他们毕竟尚未成亲,阿贞又醉了,若是闹出什么事怎么办?”

  “阿贞醉了,孙延龄又没醉,你怕什么,”

  顺治依旧不在意,“放心吧,他没那个胆子。往日里我也没少往你屋里去,可曾欺负过你?”

  昭宁冷眼看过去:欺没欺负过,你心里没数吗?

  顺治一脸坦然:那些都不算!

  对于这个心大的哥哥,昭宁是没有一点办法,不过也算是第一次让她认识到了现在这个时期的开放程度。

  清朝入关时日尚短,许多制度还未制定,人们的观念还停留在关外时期,故而风气开放的很。

  孔四贞便是一个很显著的例子。

  她是太后的养女,即便没被册封公主之前也是郡主的身份,而太后又有叫她留在宫中为妃的念头,按理说应该严格管教才是,可实际上她却活的很自在,时常带着人出宫玩耍,甚至留宿宫外,太后和顺治也都并不在意。

  如今她与孙延龄指婚的圣旨已下,对于众人而言,他们便注定了会是夫妻,故而顺治明显并不在意他们更亲近一些,甚至是有意撮合,不然也不会出来玩还带上孙延龄了。

  昭宁一时间还有些不能适应这种开放的观念,倒不是说她多保守,而是在她的眼里,如今的孔四贞还是个小姑娘呢,远不到为人妇的年纪,所以自然多了几分担心和在意。

  不过入乡随俗,既然顺治觉得无妨,那她自然也没有拦着的道理。

  烤羊上过一轮之后,便抬了下去,董鄂婉瑜走上前来,站在篝火旁福身一礼,开口说道:“皇上,今日良辰美景,岂能有酒无乐?奴才不才,愿抚琴一曲,为诸位助兴。”

  这是要开始重头戏了吗?

  昭宁颇感兴趣的坐直了身子,等着看这位满人第一才女到底还有什么花样。

  满人宴席上妻妾儿女表演助兴本就是常事,便是如今的董鄂福晋也曾在顺治万寿节之时献舞,故而董鄂婉瑜说要弹琴助兴,并不会叫人觉得轻浮。

  “好,那你便弹上一曲吧。”

  至少顺治不但不介意,答应的时候还挺有兴致的。

  昭宁有些气闷,但并没说什么,倒是顺治似是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低低的说道:“权当一乐罢了。”

  昭宁略微往顺治肩上靠了靠,双手一起握住了顺治的右手。

  他常年挽弓,手掌大而有力,而她年纪尚小,手纤细的很,便是用上两只手,仿佛也不能将他的右手完全包住。

  顺治低头看向二人交握的手,心里突然萌生出一股极强的保护欲来。

  她的手这般纤细脆弱,似乎经不起一点点伤害,而如今她这般抓着他,仿佛全然的依赖着他,信任着他,让他忍不住想要将她牢牢护在怀里,不让外面的风霜沾染她分毫。

  “昭宁,别怕,我会一直护着你的。”

  顺治突然没由来的一句话,让昭宁愣住了,她狐疑的转过头去看顺治,却对上那一双满是柔情的双眸,其中似乎含着深沉的担忧,让她有些看不懂。

  昭宁不解的低声问道:“皇上怎么突然说这个,难道是白日里摔马的事情查出什么别的了?”

  难不成当真如她所想,这事本是冲着她来的,只是因为她将骑装给了董鄂婉心,才使得董鄂婉心受了害?

  顺治有些惊讶于昭宁的敏感,却不愿她掺和进这些纷争中来,只是摇头道:“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你好像年纪还很小。”

  昭宁笑了,靠在顺治的肩头对着他眨眼睛:“你现在才发现这个问题,是不是有点晚了?不过没办法,除了我只有一个年纪更小的琪琪格,皇上您要不还是凑合凑合吧。”

  顺治也笑了,抬起左手揉了揉昭宁的头发,此时场中响起了悠扬的琴声,将二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董鄂婉瑜换了一身汉人衣裙,月白色的轻纱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分外的仙气。

  她就坐在篝火旁边,在火光的映衬下,她整个人都笼罩上了一层暖色,柔嫩的肌肤泛着绸缎般的光泽,纤纤玉手轻拂慢弹,一串悠扬清雅之声婉转流出,仿佛天籁之音,叫人听之忘俗。

  昭宁不懂琴,但却也能听出曲调中的哀婉之意,配上董鄂婉瑜这一身打扮,就好似月宫中清冷孤寂的嫦娥借着一点火光,抒发着心中的哀愁。

  董鄂婉瑜的衣着、选曲乃至弹琴的位置、篝火的映照的角度都是极讲究的,看似不和谐的火热与凄清恰到好处的互相映衬,显得火光更烈,曲调更冷。

  若抛开一切私人情感不谈,昭宁也觉得董鄂婉瑜着实是个很妙的美人,一个会让男人有征服欲的女人。

  她美貌又多才,还懂得示弱,对于婚姻不和顺的顺治来说,这样的女人大概会是他很想要拥有的吧。

  昭宁侧过头看向顺治,不出意外的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惊艳,而这种惊艳,却来源于她并不擅长的领域,便是她想要给,也给不出的。

  “昭宁,你要是再这么看着我,我可不敢保证不会欺负你,”

  顺治突然看过来,“还是你已经吃饱了,打算跟我一起回去泡汤泉?”

  如此美人好曲在前,这人脑子里都想了些什么东西!

  昭宁羞恼的瞪了顺治一眼,心头却是窃喜。

  看来董鄂婉瑜虽然很美,却还不能叫顺治轻易动心,是她想多了。

  那抹惊艳也许只是对美好事物的欣赏罢了,毕竟谁会不乐意看美人呢?

  一曲作罢,董鄂婉瑜起身行礼,顺治倒也不吝啬,挥手叫赏。

  有御前伺候的小太监端上来一个托盘,昭宁探头去看,只见里面放着一些首饰,大多都是银质的,虽不成套,但也样样精美,正适合董鄂婉瑜的身份。

  “朕记得,你这身衣裳是昭宁赏的吧?”

  顺治嘴上跟董鄂婉瑜说着话,眼睛看的却是昭宁,“看着倒是挺合适的,不如昭宁你多劳累些,再帮她挑个相配的首饰吧。”

  董鄂婉瑜便是心里再不舒服也不敢在顺治面前多话,反而是昭宁不乐意出这个头,摇头道:“天黑了,我看不清,还是皇上选吧。”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她才不干。

  顺治也不强求,伸手随意指了一下,说道:“就那根玉簪花的簪子吧,倒是与刚刚那支曲子相配。”

  林升取过那簪子放到单独一个托盘中,由小太监捧到董鄂婉瑜的面前,董鄂婉瑜心里不是滋味,却也只能强撑着蹲身谢恩。

  玉簪花淡雅清丽,无暇如玉,确实与她所奏之曲相称,若无前面的插曲,董鄂婉瑜现在定是满心欢愉的,可偏偏顺治在选它之前问了昭宁这么一句,倒是叫这玉簪花簪蒙上一层尘埃,便是再合适,看着也叫人心里不痛快。

  顺治自然不会在意董鄂婉瑜怎么想,赏赐他给了,便是恩典,董鄂婉瑜只能谢恩,至于她喜不喜欢,并不重要。

  这世上唯一叫他上心准备过礼物的女子,如今便只有昭宁了,只可惜那一匹并蒂牡丹的苏绣不知为何叫她不喜,倒是白白便宜了董鄂婉瑜。

  董鄂婉瑜今天这一身衣裳选的着实是一步臭棋,她不知其中关窍,穿出来一来因为听说这料子是顺治赏的,想来会很合他的心意,二来也是故意想要叫顺治知道,他选的料子昭宁不屑一顾,但她却愿意珍惜。

  只可惜她这一场戏注定得不到满堂彩,因为从一开始,她就没能摸清看客的心思,再努力,也只是徒劳一场。

  “没吃饱的话就让他们再上点别的。”

  顺治不再理会董鄂婉瑜,侧头看向正在低头扒拉小菜的昭宁。

  昭宁放下筷子,摇头道:“不用,我吃饱了。皇上可吃好了?”

  顺治点了点头:“既然吃饱了便起来走走,消化一下才好泡汤泉。”

  说罢,他拉着昭宁站起身来,转身离开之际,又看了一眼自顾自喝闷酒的博果尔,吩咐道:“林升,叫人看着点襄亲王,不许他喝多了。”

  林升应了一声,扯过身边的小太监吩咐了下去,等看着那小太监去到博果尔的身旁,方才快步跟上已经走远了的顺治和昭宁。

  顺治走了,其他人自然也就散了,琪琪格正想叫上董鄂婉心一同回去,却看到董鄂婉心走向了博果尔。

  博果尔喝的可不是那不醉人的梅子酒,而是正经的烈酒,他本就心情不好,喝得又急,几壶烈酒下肚,此刻已是醉意上头,却依旧抓着酒壶不肯松手。

  被林升留下的小太监是御前伺候的,心中自有底气,不慌不忙的命人将桌上散乱的酒壶酒杯都撤了下去,然后用一壶凉茶轻松骗走了博果尔手中半满的酒壶。

  “襄亲王,您瞧皇上都走了,要不奴才也送您回去休息?”

  那小太监好声好气的哄着。

  博果尔却推开他的手,自己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不太清晰的说道:“不,不用你管,我,我自己回去。”

  他醉得脚下不稳,一步踩空便往旁边倒去,正巧此时董鄂婉心过来,赶紧伸手去扶,可她本就纤弱,又哪里扶得住,竟是被博果尔带着一起倒了下去。

  好在地上铺了软垫,这一跤摔的并不重,董鄂婉心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到博果尔在她耳边轻轻唤道:“乌仁图娅——”

  董鄂婉心僵了一顺,却又在太监们来扶的时候反应了过来,下意识的用手捂住了博果尔还想说话的嘴,不叫他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襄亲王醉了,快将他扶回去。”

  董鄂婉心本来只是见博果尔一直一个人喝酒,想着应该来关心一下,却没想到博果尔醉成这样,嘴里却叫着另外一个女人的名字——

  还是一个蒙古女人的名字。

  董鄂婉心不知道乌仁图娅是谁,但心中却有种不祥的预感,觉得这个名字一定不能被别人听到。

  所以她也顾不得害羞,紧紧跟着博果尔,跟小太监们一起送他回去。

  琪琪格站在不远处看着众人远去,突然心里生出一股委屈来。

  明明过来的时候是四个姐妹一起的,怎么这一个个都跟别人跑了?!

  琪琪格瘪了瘪嘴,转头正好看到了董鄂婉瑜站在身边。

  董鄂婉瑜对着琪琪格柔柔一笑,说道:“小格格,不如你我一同回去吧。”

  琪琪格的确没有多少心眼,但并不代表她就好忽悠。

  相反,心思单纯的人更容易认死理,自打在北五所看到董鄂婉瑜跟昭宁闹过一场之后,在琪琪格心里,董鄂婉瑜就是个坏人,又怎么会愿意搭理她?

  董鄂婉瑜一肚子心思,可惜碰到了一根木头,琪琪格只当董鄂婉瑜不存在,喊了一声宝音,然后转头就跑了。

  董鄂婉瑜自然不可能不顾形象的追上去,只能独自站在原地叹息。

  她如今是真的有些后悔非要跟着董鄂婉心来了,这一天下来,她自问已经做了很多,但却是吃力不讨好。

  虽然她如愿在顺治面前展示了自己,但顺治的眼里却只有昭宁,她这一番巧思算是错付了,让素来自傲的她不由得有些泄气。

  自从她决定入宫之后,这还是第一次怀疑自己,此时她不由得问自己,若她当真得不了顺治的青眼,那这一生岂不是毁了?

  可事到如今,又哪里还有能让她反悔的余地,即便前路再艰难,除了继续走下去,她也没有其他选择。

  董鄂婉瑜抬起头看向夜空,却只看到一弯残月,这让她不由得伤怀,一滴泪缓缓滑落。

  “小主,夜里凉,奴才送您回去吧。”

  吴良辅突然出现在董鄂婉瑜的身边,对着她伸出了胳膊,“这才哪儿到哪儿啊,您可不能泄气。”

  董鄂婉瑜长出了一口气,将自己的手搭到了吴良辅的胳膊上,轻声道:“公公觉得,我还有机会吗?”

  吴良辅十分耐心的宽慰道:“您啊,就是太心急了。也怪奴才,今日万岁爷叫奴才去办事,没能及时阻止您,不过您别急,等入了宫,还有的是好机会的。”

  董鄂婉瑜“嗯”了一声,缓步往前走,吴良辅就这么弓着腰扶着董鄂婉瑜,叫她走的稳稳的。

  “小主这身衣裳穿的不好,以后不要上身了。”吴良辅开口提点道。

  董鄂婉瑜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那并蒂的牡丹,叹了口气:“是啊,我竟然奢望能跟她做这并蒂之花,当真是自取其辱了。”

  “小主也不必妄自菲薄,您的好处,也不是别人能比的,”

  吴良辅继续宽慰,“如今那位正得宠,您又何必非要这时候与她争锋?您若是信得过奴才,就再等等,这宫里一向是花无百日红,等那花儿落了,您再开,也来的急。”

  “是我心急了,多谢公公提点。”

  董鄂婉瑜心思灵慧,一点就通,“你说的对,我该再深沉些,放心,这次不成,以后我不会再这般冲动行事了。”

  吴良辅满意的笑了:“这就对了。小主您金贵着呢,可不能跌了份儿,您只管安安稳稳的等着,其他的,自有奴才们替您操心。”

  董鄂婉瑜点了点头,不再多说,吴良辅又陪着董鄂婉瑜走了一段,行至温泉庄子门口,方才放下了手。

  董鄂婉瑜自行回屋去了,而吴良辅却是又绕了一圈,听着主屋里有了动静,方才走了过去。

  ……

  再说顺治和昭宁在草场附近尚未走了多久,便受不了那不断飞舞挑衅的蚊虫,略有些狼狈的往回来。

  回来的路上正好遇到了琪琪格独自回来,一脸的不高兴,昭宁担心妹妹,便丢下了顺治,去哄琪琪格。

  顺治无奈的嘱咐了几句,叫她们消消食再泡汤,然后一个人孤零零的回了主屋。

  不多时,吴良辅便走了进来,拱手回禀道:“万岁爷,襄亲王身边的林全果然是回宫去了,奴才的人瞧着他进了慈宁宫后殿。”

  顺治面色一冷,将手中折扇重重的拍在桌上,怒道:“他倒是真孝顺,竟是丝毫不把朕放在眼里了!林升,去把襄亲王给朕叫来!”

  林升非常为难的上前禀道:“皇上息怒,襄亲王醉了,董鄂家二小姐正在照顾着,这时候便是硬叫来,怕也是没办法回话的。”

  顺治倏然站起身来就往外走,冷冷道:“叫人去提了冰水来,朕倒要看看,他到底是不是真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