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谢凝醒的很早,起床时动作格外地轻,怕吵到仍在睡熟的苏晚。

  她简单地穿好衣服出门,拿餐券去了餐厅,回来时带了两份还算丰盛的早餐,给苏晚带了豆浆,她自己拿了杯咖啡。今天要开好几个小时的车,她想早点出发,赶在中午之前回到榕城。

  她要想办法偷走苏星珩手里那张中奖彩票,而且必须在今天之内得逞。因为明天是周一,是这期彩票开奖后的第一个工作日,苏星珩急着用钱、很可能急着在周一去兑奖。

  谢凝吃了早餐准备收拾,苏晚也已经起床洗漱好,换好衣服过来了。

  “先吃早餐,宝贝,我们今天早点出发。”谢凝走到她身前,给她额头上印了一个吻。

  “是有什么事吗?”苏晚漫不经心地问,她看到早餐盘里有樱桃,拿起一颗尝了,吃第二颗的时候发现谢凝古怪的眼神,便说,“你怎么不说?”

  谢凝笑着问她:“樱桃好吃吗?”

  “好吃,”苏晚捏着手里的樱桃,抬起眼睑,用那双清亮的眸子看着谢凝,“怎么只有两颗?你该不会拿了樱桃蛋糕上的樱桃吧?”

  “这他妈也能被你猜到?”谢凝忍俊不禁,“亲爱的,你开了透视吗?”

  苏晚比了个骄傲的眼神,上扬的眼尾看起来性感可爱,谢凝双手放在她肩上,让她在沙发上坐下来,嘱咐说:“先吃早餐,不够我再下楼给你拿。”

  一路畅通,到了榕城,谢凝先送苏晚回家。

  用钥匙开了门,见到屋里情形,两人顿时警惕起来——

  苏晚的外公外婆带着元彩彩回了吴桐县,方玲玉和几个高中好友还在云南玩,家里的几个仆人阿姨都还没返工,此时屋里应该是没有人的,但这会看上去像是家里来过贼,到处乱糟糟的。

  谢凝“啧”了一声,将苏晚拉到身后,她自己走前面,检查屋里是否有人。

  苏晚并不惧怕,她看地板上滚落的啤酒瓶里洒出的酒都干了,便知道这幅景象已经发生好些天了,屋里大概率是没人的。

  地上到处是瓜子果皮,垃圾桶被踢翻,丝绒沙发上还有不知名的液体,苏晚往前走了几步,踢到了一个酒瓶,瓶子滚了两圈藏进了沙发底下。

  苏晚抽出一张餐巾纸擦了下沙发靠手上面沾的污秽,小声地嘀咕说:“我走的时候把门窗都锁好了,这段时间都没人在家,不知道是谁……”

  “我……需要报警吗?”苏晚回头问谢凝。

  “先弄清楚是谁干的,再看要不要报警,”谢凝环顾一圈,手轻轻搭在苏晚肩上,“别怕,我留在这陪你。”

  苏晚给家里管事的阿姨打电话,阿姨说她初七那天还来打扫了,当时把门窗都锁好了。

  苏晚上楼查看卧室,看到母亲的卧室房门打开着,床上乱糟糟的像有人睡过没整理,抽屉也被翻过,首饰盒里面的东西都被人拿了。苏晚去看自己房间,房门是锁好的,打开后里面没有被闯入破坏的痕迹。

  苏晚给方玲玉打电话,沉着气说:“妈妈,谁有我们家的房门钥匙吗?”

  “晚晚,你到家了是吗?”方玲玉语气温柔,“你忘带钥匙了吗?”

  “不是,我已经进门了,家里有人来过,进了你的卧室,还拿了你抽屉里一些东西,”苏晚顿了顿,“妈妈,苏星珩他们有我们这的钥匙吗?”

  方玲玉沉默了,苏晚在电话另一头都能听出她的为难,隔了一会方玲玉才说:“你觉得是星珩?他偷我东西做什么?”

  “缺钱吧,或者他把贼弄到家里来了。”苏晚说。

  方玲玉欲言又止,最后说:“晚晚,我觉得星珩不会偷家里的东西。”

  苏晚“嗯?”了一声,方玲玉接着说:“早上他给我打电话了,说他前阵子买了张彩票……”

  电话声音开的很低,需要将电话贴着耳朵才能听清楚,苏晚确定谢凝听不见,但她还是看了谢凝一眼,接着方玲玉的话说:“然后呢?”

  “然后,他说他中了彩票,奖金有一千多万,”方玲玉用一种有点荒谬却又很寻常的语气说,“他从小到大都这样,总是有常人难以想象的运气。”

  苏晚默然不语,方玲玉说:“他让我帮他去兑奖,我跟他说他已经成年了,不需要我帮他做这个,他可以保管自己的财富。”

  苏晚淡淡道:“他知道你不会要的,只是象征性问你一下而已。”

  方玲玉说:“也许吧,反正我觉得他应该不会偷我抽屉里的东西。”

  “也许是他带着苏锦过来,是苏锦干的?”苏晚突然顿住,她意识到——也许母亲根本不在意这些。

  方玲玉叹了口气,“兴许吧,晚晚,我看看机票,今天晚上或者明天早上回来,你一个人在家里不安全,我回来陪你,要是我没买到今晚的票,你晚上就去你舅舅那里,等我回来。”

  苏晚说:“妈妈,我和谢凝在一块,晚上我可以去谢凝那住。”

  方玲玉放心下来,“那也好,对了晚晚,我有件事要交代你,这些天你要是遇到苏锦,别去搭理她,也别跟她起冲突。”

  苏晚淡淡道:“我搭理她做什么?”

  “我怕她找你麻烦,她最近很骄傲,过年的时候你爸那边的亲戚们给了她很多红包、压岁钱什么的,”方玲玉沉了口气,迟疑了一会,看起来是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最后她还是说了出来——

  “苏锦她怀孕了。”

  苏晚:“……”

  电话两边的人都沉默了一会,方玲玉叹气,苏晚说:“妈妈你怎么看?”

  “不知道,”方玲玉说,“我不想这么快当奶奶。”

  苏晚轻哂,“你离了婚,也不用管他们怎么折腾。”

  “我倒是这么想,只是现在婚还没离成,他们又弄了这么一出,让人头大,”方玲玉按住太阳穴,“我也是前些天才知道的消息,苏家那边让我早点回来,我都不想回。”

  苏晚心里一阵无语,她知道母亲性格软弱容易被拿捏,如果苏星珩和苏锦借着怀孕生子的名头向她索取这索取那,到时候她可能连婚都离不成了。

  苏晚暗暗地沉了口气,跟方玲玉说:“妈妈,你要是不想回,就在云南多待几天,我可以去谢凝家里住,不跟苏锦他们来往。”

  她虽然这么说,心里却恨不得立刻弄死那两人,让他们彻底从她的世界里消失。

  方玲玉心里宽慰不少,淡笑着说了几句。

  苏晚看谢凝在旁边等着她挂电话,便不再絮叨了,挂了电话,耷拉着脑袋,幽幽地跟谢凝说:“苏锦怀孕了。”

  谢凝瞪了下眼睛:“这么快?”

  苏晚歪了下头,面无表情,脸上却写满了不开心。

  谢凝还有心情开玩笑,摸了摸苏晚的头,“咱们也动作快一点呗。”

  苏晚差点想翻白眼,“想生你可以自己去生。”

  谢凝赔笑,拉着苏晚的手说:“好啦,别气啦,她怀孕关我们什么事嘛,别管她啦。”

  苏晚想到了苏星珩也中了彩票的事情,心里很不爽快,她猜测谢凝和她一样,只是知道曾经发生了什么,能做出一些改变,却无法改变事情总体的走向。

  比如说,苏锦还是怀上了苏星珩的孩子;又比如说,苏星珩还是中了彩票,他要靠这次的幸运改变他的命运了。

  苏晚和谢凝游玩归来,在苏州城外放过孔明灯,在秦淮河边过了个情人节,在高速上的大雪里许过愿,在白马寺里,苏晚从谢凝口袋里摸出那张彩票票头的时候,她心里是由衷的开心。

  这是属于她和谢凝的喜悦,不应该被任何人破坏。苏星珩算什么东西?难道就要因为他也中了奖,就要抹去谢凝准备这份惊喜的心意?

  不可能的。

  苏晚很快就消解了怒气,她没给谢凝说这事,话题回到了入室盗窃的人身上。

  而这时候方玲玉打来电话,告诉苏晚,前几日苏星珩的确带同学来过家里,他们聚了个会,没有过夜。

  苏晚说:“你有没有问谁偷了东西?”

  方玲玉:“他说他不知道,会帮我问他的同学。”

  “既然这样,那我还是报警吧,”苏晚冷冷地说,“让警察去问他好了。”

  “晚晚,你别急着报警,我觉得还是也有可能是苏锦拿的,”方玲玉温和地说,“她户口还在我们家,偷拿我的东西,警察也没办法的。”

  苏晚的口吻没有半点要商量的意思,她说:“我先报警,等警察过来调查,下午我会找师傅给家里换把锁,妈妈你回来了给我打电话,我在家里等你。”

  隔着电话,方玲玉根本劝不动她,只好作罢。

  谢凝想把苏星珩喊出来,但如果直接约他出来,目的性实在太明显了。平日里谢凝懒得搭理他,现在要是找不到一个有说服力的理由,等苏星珩丢了彩票,第一个就要怀疑她和苏晚。

  于是谢凝转移目标,打算约苏锦出来,再把苏星珩印出来。至于约苏锦的理由,现在就有一个。

  谢凝拿出手机,翻出苏锦的联系方式,直接给她打过去。

  “嘟……嘟……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您稍后再拨。”

  谢凝:“……”

  苏晚在旁边看着,不禁笑出声,“苏锦怕你怕得要死,她不会接你电话的。”

  谢凝不信邪地又打了一遍,依然被苏锦挂断。

  “用我的打。”苏晚将解锁的手机递到谢凝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