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味……
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他只知道自己每次想站起来的时候，都会被一猛力打在地上。
反反复复。
“stop！”
“停停停，人快死了！拉出去！”
他像死尸一样躺在草坪里，静静等待身体腐烂。
朦胧中，听见一稚嫩的童声。
“呜呜呜妈妈，我迷路了，这里雨好大。”
“旁边有个公交站点。”
“嗯嗯……”
小孩在他耳边说：“我会救你的，你憋死啊呜呜呜呜……”
那段记忆已经很不清晰了，段清让只记得那家里很温暖。
温柔的妇人对他说：“我们工作忙，你是哥哥，多照顾小楚啊。”
小楚很可爱，喜欢在台阶上蹦蹦跳跳唱儿歌，喜欢晚上抱着他睡觉。
身体小小的一团，缩在他的怀里。
小楚问他为什么不笑，是不喜欢他吗。
不，我喜欢你。
他记得有个人曾单膝下跪，亲吻过他的手背。
告诉他：“这在我们的圈子里，代表喜爱，臣服与忠诚。”
他朦朦胧胧单膝下跪，亲吻了小楚的手背。
小孩张大嘴巴，震惊半晌，搂住他的脖子“咯咯咯”笑。
黑夜里，段清让猛地惊醒。
汗水顺着脖颈蜿蜒，直至消失在锁骨下方。
他眯起漂亮而凌厉的眼睛，打开手机。
“喂……谁啊……”
段清让：“是我。”
那边沉默一瞬。
声音有些惊恐，“段？”
"H市，要几个人。"
“啊？哥你在H市啊……怎么不告诉我哈哈哈……”
“废话太多。”
那边：“……”
早七点。
某巷子里。
程子尧被黄毛薅着头发，一把甩在地上。
他鼻梁上挂着眼镜，“你们是谁？！我惹你们了吗？！”
一穿着正装的男子从混混身后走出来，指尖掐着烟，有意无意点了点程子尧的脑袋。
“他们是我的‘孩子’，小朋友，你想想最近惹什么人了没有？”男子很无辜，“我也不知道呀，只是听上头的命令。”
说完，往后退了几步，拿出手机。
吹了一声口哨：“开始录啦，快点打。”
一群混混开始拳腿交加地往程子尧身上招呼。
程子尧身子弓成虾米，惨叫声淹没在肉.体碰撞的声音中。
“哎行啦行啦，”男子说，“人来了。”
混混们停止拳打脚踢，纷纷退至一旁，程子尧艰难起身，看见身后楼梯上下来一人。
首先是笔直的长腿，白衬衫……以及熟悉的面容。
“段清让——！！”
程子尧愤怒大喊：“你他妈有病啊！”
段清让走过来，从裤袋里摸出一把军刀。
用刀柄缓缓抬起程子尧的下巴。
“我不崇尚暴力，”段清让看着他，“但至少要以牙还牙。”
“说说，你对楚嘉煜做过什么？”
程子尧愣了愣：“你来为他报仇？”
“我没有义务回答你的问题。”
程子尧闭眼：“我什么都没做过，不信你问同学。”
段清让笑了，“你是想让我亲口问楚嘉煜，还是你自己回答？”
“我……”
段清让一脚踢上去，“不说？”
程子尧大喊：“说！我说！！我就是打过他几次！”
“还有？”
“没了！我还能干什么？！”
段清让蹲下，拍了拍程子尧的脸，发出“啪啪”的声音。
“还不说实话？”
“……”
段清让摸出手机，拨打电话。
程子尧怕楚嘉煜添油加醋，崩溃道：“我说！我让他吃过剩饭，扒光他的衣服扔进女厕所！我还让他给我下跪！给我口！”
段清让的眼神一下子变得狠厉：“你说什么？”
程子尧：“没成功，他跑了……哥，哥我求你了，我全说了，你别去找他……”
段清让抬头，望向男子，“听见他说什么了？”
男子颤颤巍巍点头，“哥，你别太狠，法治社会……”
段清让看着程子尧，拿出军刀，猛地插入程子尧的手掌。
“啊啊啊——！！”
程子尧汗水瞬间浸透衣裳，他一声不吭拔出军刀，扔在程子尧身上。
疼痛感没有席卷至全身，段清让嗤笑道：“好好看看，我把刀插哪了。”
程子尧喘着粗气扭头，看见自己的手完好无损——段清让应该是把刀插在了地上。
段清让起身，用脚踢了踢程子尧的脸：“欺负他，也不看看自己够不够格。”
程子尧“啊啊啊”大叫着爬起来，捡起军刀就要往段清让身上捅，段清让灵巧避开，用手去接刀刃——没人看清他做了什么。
下一秒，众人便见那军刀被程子尧自己插到了胳膊上。
程子尧愣了一下，瘫倒在地。
警笛声响起。
男子：“我操，段哥快走！”
段清让居高临下看着程子尧，一动不动。
下来三个警察，为首的是个东方面孔，却有一双蓝眼睛。
蓝眼睛瞥了眼地上的人，问段清让：“怎么回事？”
段清让笑得花枝烂颤：“自己玩刀，把自己捅了，好笑吧。”
蓝眼睛顿了顿，“把地上的带走。”
身后两个警察：“可是……”
蓝眼睛说：“带走。”
蓝眼睛走进段清让，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段清让凑近，说：“查查他的父母，有惊喜。”
蓝眼睛叹气：“我就知道你不会无理由伤害一个人。”
段清让：“碰巧而已。”
蓝眼睛：“他惹你了？”
段清让摇头：“以后你们会知道的。”
蓝眼睛走了，男子在一边装鸵鸟。
段清让路过他身边，说：“带你的演员走。”
男子：“……”
“段哥，你知道啊。”
这群混混是他找来的临时演员，一百块一人，进去帮捞。
段清让笑着：“法制社会。”
男子：“……”
五天后，程子尧的父母锒铛入狱，原因——拐卖儿童。
据说跟一个暗黑产业链有关，罪行严重。
程子尧被扒光扔进公共女厕，再没去过学校。
食堂里，李绍听说这个消息，啧啧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啊……”
“喂，楚嘉煜你怎么一点也不开心。”
楚嘉煜叹气：“大排档老板卷款跟小三跑了，老板娘抑郁，店倒闭了，我又得再找新工作。”
他沉默片刻，振奋道：“没事！我一定可以！！”
他踢了一下对面段清让的腿，“小段，你今天就在学校待着，等着我给你带来好消息！”
段清让点头，“好。”
李绍插嘴：“诶今天不行，晚上学校停电，不上晚课，班级组织聚会去KTV唱歌。”
楚嘉煜：“好吧。”
段清让：“我也去？”
李绍拍桌：“你必须去！段清让你不知道有多少人私下找过我，说一定让你参加聚会！”
楚嘉煜疑惑：“为啥？”
李绍怜爱地摸摸楚嘉煜的脑袋，“孩子还没开窍。”
楚嘉煜：“……”
李绍：“很多人暗恋段清让啊！”
段清让转移话题：“既然如此也应该有不少人暗恋楚哥吧。”
李绍：“有啊。”
楚嘉煜震惊：“我怎么不知道！”
李绍翻白眼：“不都说了你还没开窍吗。”
楚嘉煜：“……”
晚上，某KTV。
楚嘉煜，段清让和李绍一起进的大门，路上出租车与私家车剐蹭，他们半路又换了辆出租车，到达KTV时同学们都已经进包厢了。
楚嘉煜到前台问423包厢怎么走，忽然被一道凌厉的目光扫过，他扭头，看见一长的特别漂亮的男生正盯着他。
“……”
男生的大眼睛水汪汪的，看楚嘉煜的眼神像是看出轨老公的小三。
楚嘉煜鸡皮疙瘩起一身，急忙返回段清让身边，跟他们一起乘电梯。
包厢里同学们玩得正嗨，楚嘉煜沉默在一阵阵音浪中，头疼的不行。
他去看段清让，发现这人正看着手机蹙眉。
“怎么了？”楚嘉煜问。
包厢里很吵，因此两人说话距离很近，楚嘉煜都能感受到段清让身上的温度。
段清让对着楚嘉煜笑了笑：“我先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楚嘉煜：“哦。”
段清让出去了五分钟，楚嘉煜突然想去上厕所，急匆匆跑到卫生间就听见里面男生的哭喊：“我为了你都从S市跑到这里了！你就不能答应我吗段清让！”
楚嘉煜脚步一顿。
悄悄探头，便看见段清让靠在水池边，一条腿微微弯着，垂着脑袋，神色不明。
男生站在他面前抽抽搭搭：“你明明是喜欢男生的，可你为什么就不能喜欢我呢……我有哪里不好吗……”
门外的楚嘉煜：“…………”
卧槽好像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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