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穿越重生>有凤来仪>第三十九章 红烛昏罗帐

夫人院落还在收拾着,青羽回到自己的住处,一到院子就看见门外黑漆漆的,原本挂在门前的锦鲤纱灯不知被谁摘了去,打开房门,屋中更是遭了贼一样,牡丹屏风不见了,八骏图壁画不见了,连自己的一把竹林扇也没了踪迹。

青羽暗想不妙,匆匆赶往画苑,果不其然,只见里面几个小厮三三两两将自己的画作往外边运。

而始作俑者披着一件黑衣和一件蓝衣,散漫的坐在梨花雕木椅上,露出脚踝,拿着一颗龙眼丢进嘴巴。

“奚奚!”青羽努力平心静气的跨过门槛走进房间,“你为何拿我的画?”

奚奚见了青羽来,“噗”的吐出龙眼核,黑核圆溜溜的滚到青羽的脚边。

“你不是叫我换件衣服吗?你府里的衣服哪能穿?只有我那傻爹爹不挑剔,随便一件粗布衣裳也套在身上,我可受不了,拿你的画当做图案,做新衣裳。”

说着,门外几个小厮捧了好多各色红的布匹,绫罗绸缎锦纱棉麻各种材质,“大爷,你向将军讨的布匹,小的们给你送来了。”

奚奚站起身来,满是挑剔,拿着青羽的那把竹林扇,挑起几块布料来看,“这匹太暗,那匹太粗糙……拿走、拿走!”

青羽听到“大爷”这个字眼,真的在很努力的平心静气,“你们谁敢叫他大爷,我就要你们知道谁才是大爷!”青羽说这话时应该还是和颜悦色的,只是几个小厮抖抖地抱着布匹惶惶的退下了。

“你向你祖君讨的布匹?”青羽有些惊诧他爹柳松岩居然能这般大方好说话。

“是啊,那老头子说府里的东西,任我随便挑。”

奚奚想到柳松岩发现他的“孙子”居然是国师……哪还有不“隔代亲”的道理,大方的很。

青羽听见“老头子”这个字眼,真的真的在很努力平心静气,“你一件衣裳也不许做。”

奚奚闻之,龙眼也不继续吃了,一个眼梢吊起有着狠,“凭什么!”

青羽回之,“凭我是你爹!”

奚奚几秒前才狠戾的眼神变戏法的雾蒙蒙水漫漫了,“有你这么当爹的吗?你以前就只给玉泱做衣裳,现在转了世了,还不给我做,你不给我做,我以后就不穿衣裳,每天都光着,反正我和爹爹长得这么像,叫大家都来看我光着……”

越说好像越悲戚,只是眼中的雾茫茫水漫漫就是掉不出一滴泪来。

“做做做!谁说不做!你要做多少衣裳,都给你做。”青羽不能够平心静气了!

“真的!爹你真好。”奚奚再次变脸,笑容艳艳,有点威胁意味对着青羽,“你是不是想起来在九陵宗上的记忆了?我提到玉泱,你竟然不疑惑。”

青羽回之一个玩笑,“姑且算作记起了一些,若是全记起来,怕是看你这幅模样,早就拔剑清理门户了。”

奚奚绕着青羽转了一圈,揣度青羽一番,“没了剑,你更坏了,天天欺负爹爹。”

青羽认真的从头到脚看了一下奚奚,“多大的人了,还疯疯癫癫,齐云若是要你,算是白瞎了。”

“爹!你怎么这么坏!”

“因为我是你爹!”

……

不好意思,青羽看见和长仪相仿的一张脸,无论是谁,都止不住的想要欺负。

他爹是个乘着微风带着温柔的坏人,奚奚这样觉得,青羽应他话的坏人不做好事,晚上避开宁安和苏荷,与长仪在夫人别院的后林子里的草地上,畅快淋漓,“长仪,叫声师兄来听听。”

长仪不搭理他,他便加了劲加了速的捣动,直逼着长仪抓紧了他的背,受不住的叫了一声“师兄。”

没想这句师兄一叫出,青羽更是欲罢不能,愈发不可收拾,又亲又吻,变着法的做。

“你对奚奚就不怀疑?”青羽把他揽起换了个背抱的姿势,在长仪面前厮摩。

“为何怀、怀疑,他就是我们的孩子。”长仪被顶的有些气喘。

青羽舔他的耳廓,“我不相信,我种了这么多次,也没见你发了芽。”说着,继续勤奋耕耘,就差把长仪逼到拔剑解决,才肯罢休。

谁说秋风萧索尽是荒?春心荡漾处处是花香。

第二天,长仪一醒来,宁安贤惠,已是备好食材在做饭,苏荷可爱,拿着些菜叶在院子里喂着几只兔子。

长仪自觉自己懒惰,不动声色地想去打水劈柴,但看见水缸已满,柴火已劈好,只等着三个人坐在一张桌上,直接吃早饭。

“长仪哥哥,宁安姐姐做的饭菜好吃吗?”苏荷夹起了一块鱼豆腐在长仪碗里。

“嗯。”长仪点了下头,看了她们一眼,未作多言。

得到认可,苏荷的狐媚眼朝着宁安飞过去一个眼神,宁安心领神会,如释重任,她羞赧不善言辞,只是给长仪夹了一堆的菜。

饭后,收拾好桌子,宁安和苏荷找到了方铭,“你就放心吧,方铭哥哥,宁安姐姐的手艺比我相府的厨子还好,长仪哥哥很满意,美食当前,他一定舍不得离开将军府的。”

宁安闻之,接了话,“对啊,方铭,你不必太过担心,哪怕是长仪兄弟闷了,苏荷也会逗他开心的,他一定会感到家的温暖,久而久之,就不想远行了。”

方铭看着宁安和苏荷,第一次觉得娶亲也不是什么坏事,她们煞费苦心为自己排忧解难,自己定要努力精进,不再游手好闲,这样才不辜负美人心。

宁安和苏荷告别方铭,回到夫人别院,只见玉彤领着几个婢女带来许多的吃穿用度。

“长仪,我给你做的衣服,你穿上试试。”长仪看这那件黑线滚边盘纹的黑衣,有些诧异,“不是给奚奚做的?”

玉彤不容分说,直接将衣服交与长仪手中,教他不能拒绝,“奚奚那个花枝招展的皮猴子,早就像将军要了好布料,请了宫廷的绣女给他做衣服,哪儿还瞧得上我的手艺。”

长仪看着手中的衣服,红绸底子上面是一线一股紧紧密密纹绣出的黑火纹,领口袖口别致精心到看不见里面的针脚。

长仪觉得收人衣物,竟无以为报,抓紧了手中的衣服,看了玉彤一眼,又因为第一次收到礼物,不好意思地别过头去,“谢谢,玉彤姐。”

“噗,红管家,大公子叫你彤姨,他乱了辈分叫你姐姐呐。”玉彤随身的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婢女,站在一众婢女的最前面,噗笑着,她们二人各捧着一个托盘,红黄锦缎铺垫的盘面上是鎏金边的紫檀木匣子。

“你们两个丫头片子,是今天不想和我一起去庙会了?”玉彤虽然话语上制止两个婢女俏皮的举止,但她的面容也是愉悦的,没涂胭脂的脸颊泛着微红,从颧骨延到鬓里去的红。

“长仪,叫我玉彤姐也无妨,没必要和青羽的一样。”

她心里欢喜长仪这声“玉彤姐”,像是眼前的少年从未走远,他从未下山,更没有魂飞魄散了九百多年,他们像是还在九陵宗里,她给他做黑衣裳,他说一句“谢谢,玉彤师姐。”

玉彤这样想着,两个婢女已将两个匣子置于桌上,是专门赠给宁安和苏荷的,说是府里的意思。

苏荷的心思不在匣子上,她不满地撅起嘴巴,“为什么,没有长仪哥哥的?没有长仪哥哥的份,我也不要了。”

她心思单纯为长仪打抱不平的话,刚说出口,空出手来的两个婢女,连动作都是一样的用大扇袖子遮着下巴,笑出声来,眼里别有意思的瞅着长仪,“凤冠,你也要戴吗?”

闻言,一旁的宁安打开两个紫檀匣盒,只见匣盒中是两个一模一样的吉祥如意凤翔冠。

玉彤无奈,平日里给这两个小奴婢太多好脸色才致使她们今天这么没大没小,佯怒道:“你们俩个,今天就留在府中打杂,庙会休想再去。”

玉彤也不去瞧两个婢女知错的表情,他正留意着长仪,怕他有什么不适,“你不要理会她们,她们嘴皮子痒的欠收拾。”

长仪好像习惯了般,没觉得被这两个婢女打趣逗笑有什么难堪,“嗯,青羽比她们还坏,我不觉得有什么。”

玉彤听了,反被他逗乐了,笑他还是这样的好脾气,“你不要太依着青羽,一会儿和我去游庙会,晾他一天。”

庙会?长仪一直和风泠生活在桃花谷,他很少有机会出谷,自然也没逛过庙会,少年心性,有着好奇,所以嗯了一声,算是应了。

玉彤带来的吃穿用度,自有下人收拾,她吩咐安排了一番后,便带着长仪出了将军府,去城西的庙会上挑一些平日里买不到的小玩意,准备送给府中的那些上了年纪,不愿再出来走动的老奴。

长仪出府了,而青羽还在房间里等着他,青羽本是悠闲自在地看着一本书,但见长仪迟迟未来,渐渐那股子悠然自在里带了些急躁。

他算着时辰,放下书本,起身在房中踱着步子,想去寻长仪,又担心将军府那么大,他出门去寻长仪,正巧与他岔开了怎么办,所以还是决定在房间里继续等着。

最后急躁到有点口舌发干,他在桌边坐下,为自己沏了一杯茶,抿了一口,看了看外面的日头,又问着门口候着的小厮,“已是什么时辰?”

门外传来小厮的回话,“公子,离你刚才问我,才刚刚过去一刻而已。”

青羽诧异,怎么才一刻时辰,却漫长的像是已过去半日光景,眼下情形不由应了一些词语——如胶似漆、难舍难分、沉迷于色……

沉迷于色?他可是堕落了?

回想近日种种,每日与长仪在一起,觉得一颗果子好吃便要分他半颗让他也尝尝看。

笑他剑法高超,却耍不出好看的剑舞来为自己助兴。

将他每天梳不好的妹妹头揉的更加毛燥燥的。

看他每次喝汤前都要鼓起脸颊变成包子脸去吹散热气……如此腻歪在一起,多日来,自己竟连笔墨纸砚也未从动了。

堕落!堕落!

青羽自省其身,回到了书桌前,端出笔墨纸砚颜料,笔尖蘸墨,开始画些什么,他本是画的心不在焉,但逐渐聚精会神,笔锋缠绵纸上,他画了一半,突然被自己惊到一般,看着跃然纸上的是露出半肩的长仪!

罪过!罪过!他现在不仅可以画人物画了,还直接进阶到画“艳图!”

青羽自觉无可救药的将那艳图揉成团,又舍不得丢掉的再展开,不可抑制的埋汰自己,柳南烛啊柳南烛,你枉读了那么多圣贤书,青天白日生淫思。

青羽啊青羽,枉你以前仙风道骨似仙人,七情六欲忒浓烈。

青羽想起了一些九陵宗的旧事,但他记得不完全,他只记得“与君相好”的美好事情,迷迷糊糊朦朦胧胧做着美梦,记着美梦,他的师尊抱回来一个娃娃,他和娃娃竹马竹马,两小无猜。

长大的娃娃嫁给他?

水到渠成的又生了小娃娃,他大概猜得到这些事情并没有一直那么美好,前前后后应该有着很多纠结的变故,里里外外应该有很多的身不由己,否则也不会转世之后,一身黑衣成梦魇,扰他数年不得安。

但是他不想记起那些纠结,也不愿意记起那些身不由几。

他只要记着,九陵宗那一世,他喜欢那个娃娃,穿着黑衣的娃娃,就足够了。

痛苦是一世,亦是一时,无奈他已痛苦了十世!

但愿第十一世,不记过往悲苦,只顾眼前腻歪。

“公子,小的去夫人别院打听了,长仪少侠去赶庙会了。”门外小厮来报。

青羽将那艳图收起,想着,人溜了,还怎么腻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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