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安缔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处在熟悉的酒店房间里,空气中弥漫着自己亲手布置好的蔷薇花香味儿。
她挣扎着想要起来,却发现自己手脚都被禁锢住,难以行动。全身遍布着难言的酸痛,是能量与能量碰撞之下的后果,就连身下坐着的椅子都格外硌人。
“……妃妃?”
楚安缔眯着眼睛,看清了眼前的人,正是陈妃宜。她正蹲在自己面前,担忧地注视着自己。
“抱歉,安安。”陈妃宜叹了口气,“我解不开绳子。”
捆着她的并不是普通的绳子,而是用风元素又加固了一层,以坚固的分子结构密密麻麻将其围成一团,没点力气还真弄不开。
“……没事。”楚安缔心下了然,轻声问道,“她呢?”
她没有提到对方的名字,但两人都心知肚明。
卫生间的门被“嘭”地一声推开,话音刚落,她便看见了楚远熙面无表情的脸。
楚安缔:……
此时近距离观察,她才发现小孩似乎比以前又高了不少,纤细的双腿愈发修长,即便只是随意穿着宽松的酒店浴袍也难以掩盖。
她看都没看楚安缔一眼,只径自向陈妃宜投去一道目光。
陈妃宜的眼神在这两人之间来回打转,随即苦笑了一声,转向楚安缔:“安安,我……”
“你去吧,妃妃。”楚安缔明白她的意思,“这本来就不关你的事。”
陈妃宜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很快离开了。
从始至终,楚远熙都没有对她说一句话。她刚洗过澡,头发被擦得半干,浑身散发着沐浴露的香味,跟花香交织在一起,径自背对楚安缔解开了浴袍,换上了件宽松的睡衣。
楚安缔想要移开目光,但不由自主地瞥向那光滑白皙的裸背。
蝴蝶骨的形状比以前明晰得多,再往下是没有一丝赘肉的腰线。
除了更瘦了,没有太大区别。
可楚安缔清楚地知道,那双眼睛已经不会像五年前一样充满信任了。
她看到楚远熙在床上坐了下来,拿过一旁的电脑,敲敲打打,不知在处理什么事情。
两人就这样保持着令人尴尬的沉默。
在椅子上坐得久了,楚安缔愈发腰酸背痛难忍,刚想试图调整一下姿势,却见一道风刃飞来,悬在面前,割断了一根飞扬在空中的发丝。
似乎隔绝了她所有试图逃跑的意向。
她皱着眉看去,楚远熙依旧头都没抬,只能听到她面无表情敲键盘的声音。
楚安缔张了张嘴,忽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最终顿了顿,省略了称呼。
“我要上厕所。”
写字台下方的垃圾桶忽然腾空而起,重重地摔在了她的双腿前方。
意思很明显,不会解开禁锢,想要上厕所,就用这个解决。
楚安缔低头看着它,心念一动,须臾,垃圾桶又回到了它原来的位置。
“我要上厕所。”她重复了一遍,“如果你把我带来这里,是为了专门折磨我的膀胱,那多少有点变、态。”
说出“变、态”这两个字时,她明显看到楚远熙眉头一抽,像是在忍耐什么一样。
随后楚安缔连人带椅直接飞进了卫生间,还没等反应过来,风绳就将她重新牢牢地拴在了马桶上。
楚安缔:……
这里的厕所和淋浴间都被透明玻璃环绕着,如果不特地把帘子拉上,那么洗澡和上厕所的模样就会被对方一览无余。
她刚动了动手指,让那帘子缓缓下坠,就听得“唰”一声,它又回到了顶点。
楚安缔:“……你这是什么癖好?”非要看她上厕所?
虽然以前一起住的时候,更亲密的接触都有了,上个厕所而已,又不是没看过。
可现在的情况,多少有点难堪。
不论她怎么说,对方理都没理,油盐不进,软硬不吃。
意思是爱上上,不上拉倒。
楚安缔看了看周边的物品,忽然灵机一动。
她再次动了下手指,让那帘子下滑,而这个举动自然是被另一股能量抗衡着,僵持不下。
最终还是风元素取胜,将帘子再次“咻”一下卷了上去,可不知何时,玻璃上却贴了一块大大的浴巾,将楚安缔的整个身影全部遮挡得严严实实。
等风元素席卷向那块浴巾,让它掉下来的时候,趁着这个间隙,楚安缔已经利索地上完了厕所。
“咦,我还以为你在忙事情呢。”她笑眯眯的,似乎对于自己略胜一筹这件事很高兴,“居然真的在用余光偷看我上厕所啊。”
不然怎么会发现浴巾呢。
话音未落,楚安缔整个人就瞬移般地狠狠摔在了柔软的床上。
似乎是对方恼羞成怒,特地堵她嘴。
白色的被子卷成一团,将楚安缔的脸裹在其中,勾起轻松慵懒笑容的嘴角却慢慢松开,眼神也重归平静。
虽然楚远熙到现在为止还是一句话都没说,但刚才两人之间的相处,恍然又回到了之前那样。
楚安缔也无法控制,她知道现在不是开玩笑的场合,但似乎是下意识地,一开口,就忍不住用那种诙谐的口吻和楚远熙讲话。
就仿佛不论她说什么,楚远熙都只会气鼓鼓地鼓起脸颊,恼羞成怒,和她打成一团。
就仿佛等两人都玩累了,还是会躺在幻想空间里的沙滩上拥吻。
然后对彼此互诉爱意。
楚安缔感到身上禁锢的力道渐渐放松,她坐起身,看着楚远熙开始从一旁的行李箱里找衣服,大概是要出门。
“你要去哪?”总不能就一直这么僵持着吧。
依旧置之不理。
楚安缔叹了口气,犹豫了片刻,要不要问出个她知道楚远熙一定会回答的问题。
这么一直僵着也不是个事儿,她最终还是下了决心,开口道:“跟我一起的那个女孩呢?”
她确实挺关心秋晓的安危的,但是问这件事,纯粹是想激一下楚远熙。
如楚安缔所料,一道锐利到恨不得将她撕碎的目光骤然投来。
楚远熙捏着衣服的手指攥紧,而后重重地将它甩回行李箱里,面色冷然,而后张口说了第一句话。
“闭嘴。”
楚安缔还没来得及反应,她整个人就像那件衣服一样,被隔空摔在了地上,肩胛骨磕得生疼。
楚远熙站在她脚边,俯身过来,将膝盖压在了楚安缔的大腿上,右手抵着她的脖颈,低下头来。
长发随意地垂下,将那张俏丽的脸遮住大半,看不清表情。
她就维持着这样的姿势,良久,轻声道:“我真想杀了你。”
这一刻,楚远熙是认真的。
咽喉被扼得仅能呼吸到极为稀薄的空气,但楚安缔没有推开她,哪怕分毫。
“现在这种情况下,你不担心自己,却在关心其他人。”楚远熙愈发用力,死死咬着牙关,“这一幕可真是熟悉。”
楚安缔被迫仰着头,看着她的眼睛,断断续续地说:“秋晓是,无辜……”
“我叫你闭嘴!”
为什么还在孜孜不倦地提那个人?
就那么重要吗?
分明以为自己早就不在意了,可听到楚安缔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她的心上好像还是被深深地扎了一刀。
原来时隔这么久,自己还是会被这个人牵动情绪啊。
其实她也不是不知道楚安缔的用意,不过是看她拒绝交谈,用了点激将法而已。
没想到自己明明清楚这一切,却还是没出息地上钩了。
想到这里,楚远熙讽刺地笑了笑。
也是,当年,楚安缔好像就是这么关心和维护她的,只是难免触景生情罢了。
明明只不过是对谁都能施舍的善意,不需要的时候,就能像垃圾一样丢掉。
自己却傻傻地信以为真,捧在手里当成可遇不可求的珍宝一样。
不论任谁听了,都要说一声可笑。
既然如此的话,为什么现在又要露出那副可怜兮兮的表情,就像被她欺负了一样。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就在楚安缔近乎缺氧的时候,对方倏忽间松开了手。
“咳咳……”
楚安缔放松下来,虚脱般地大口呼吸着,脖颈上遍布着手指掐出的红痕,如同刚刚被凌,虐完一样,眼神之间透着一丝涣散。
那之后,她便没听到楚远熙再说话;这一次,不论她说什么,即便是再次提到秋晓,对方也依旧不为所动。
楚远熙只是径自换了衣服,然后将风绳化成手链大小,无形地拴在了她的手腕上,牢牢粘着,胶水一般,撕都撕不下来。
也像狗绳一样。
只要主人拉住绳子,狗狗就算想逃走,也不得不听从指令,停下来。
楚远熙继续换完了衣服,此时头发也干得差不多了。她将一个空间装置丢到了楚安缔的手里,示意对方自行伪装容貌。
“你要带我去哪?”
依旧一句回答也没得到。
楚远熙只是沉默地向前走去,没有回头看她,哪怕一眼。
在她的步伐迈远,自己被迫跟着走上前之前,楚安缔盯着她的背影,忽然皱眉叫了声:“元元。”
她看到前方的脚步一滞。
这两个字就像某种禁忌一样,让楚远熙浑身僵硬。
楚安缔看不见她的表情,只能感觉她像是在哭一样,连通拴在自己手腕上的那根风绳都似乎颤了起来,声音喑哑难辨:
“你还敢这么叫我?”
楚安缔忽然想到了什么,心中一沉,有了不好的猜测,快速道:
“SSS成年后就没有太多上升空间,可你的能量比以前强了太多……为什么?”
“这几年间,发生了什么?”
【作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