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锅配烂盖。”

  银发青年貌美清冷,在人群中是无法忽视的存在,周围气息清冷不可接近,如今眉眼稍侧过来,唇角讥讽,讲出来礼貌又伤人的话。

  小圆脸脸色立刻变了,看着林微寒,又不敢说什么,只低声说了一句。

  “……真没教养。”

  “看起来人模人样的,实际上是垃圾。”

  小圆脸拽住了路月沉,“月沉哥,我们走吧。”

  路月沉稍稍停顿,看了眼林微寒的方向,随即应声,两人从冲浪区离开。

  ……哈。

  林微寒看着两人离去的方向,随即收回目光,眼里冰冷一片,对方说的没错,他在生气的时候确实没有教养这种东西。

  “小寒,好了。”江释和工作人员一起出来,注意到了他脸色不太好。

  “还是不高兴吗,”江释手指轻轻地触碰着他的皮肤,见他没有反感,这才握住了他。

  “没有。”林微寒说。

  “先去换衣服,一会天要冷了。”江释牵着他说。

  进去之前江释回头看了一眼,已经看不到那两道人影。

  冲浪服很贴身,勾勒出完美的身材曲线,肌肉线条流畅分明,银色的发丝沾湿,林微寒抱着冲浪板在岸边迎着浪花,在一旁抱胸看着江释和教练交流。

  “小寒,用不用我和你一起?”江释问他。

  “不用。”林微寒抱着板子自己玩,这一片没什么人,只时不时地看到一两个人影在浪潮里翻涌。

  水花迎面扑来,冰凉之意瞬间浸透全身,远处海上的阳光映照着波光粼粼的海面,浪花落下是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点。

  沙滩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月沉哥,你和那小少爷认识吗?”小圆脸问。

  路月沉应声,“认识。”

  “他好没有礼貌,这么傲慢……以为有钱了不起啊。”小圆脸还是忍不住吐槽。

  路月沉没有应声,看着远处浪潮翻涌,冲在礁石沙滩上,目光聚集成黑点,片刻之后他才收回目光。

  “没什么了不起……他是我弟弟,抱歉。”

  小圆脸在一旁石化了。

  “月沉哥……你是在开玩笑吗。”

  “是我继弟,可能是看见我们在一起不太高兴,冒犯到你,我替他向你道歉。”路月沉说。

  小圆脸表情十分精彩,刚刚对方的恶意太明显,他脑补了一出继兄和继弟互相暗恋不成的狗血戏码。

  “……是你弟弟的话,那没事了。”

  小圆脸尴尬地说:“确实有一些弟弟对哥哥占有欲非常强。”

  一直到太阳落山,林微寒玩完一通心情好了些,他和江释换上衣服出来,袖子上的扣子没有扣好,江释抓着他的手帮他扣上。

  发丝没有完全吹干,他手指被江释抓着,出来的时候在门外看到长椅上的人影。

  小圆脸不见踪影,只有路月沉一个人在长椅上坐着,影子被夕阳拉长,很明显是在等他。

  是他自己要跟过来的。

  青年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像是被时间遗忘的一座雕像,侧脸艳丽殊澧,眉眼抬起来时看到他仿佛才从雕像中苏醒,眼中倒映着他的身影。

  这才变成了活生生的人。

  “好了。”江释还牵着他,一并看到了路月沉,他察觉到手指稍传来痛意。

  对方牵着他力道有些重。

  路月沉的目光在他们二人牵着的手上微顿,片刻之后收回视线,对他说:“我们该回去了。”

  “小寒,我送你回去。”江释说。

  林微寒皱眉,他指尖僵住,稍稍地挣开江释,对江释说:“这离得太远了,不用你送了。”

  “改天见。”他说。

  林微寒看了路月沉一眼,面上没什么表情,“走吧。”

  沙滩上他们两人的影子一前一后,一直到回到家,他们两人路上一言不发。

  他手机叮铃铃响个不停,是江释给他发的消息。

  江释:小寒,到家了发个消息。

  江释:你和他单独在一起,我很担心

  江释:我们可以打电话吗

  林微寒挑了两条回。

  v:知道了

  v:不打

  他在车上不想开口讲话,车里只有他手机里的游戏音效。

  原本就不是喜欢回信息的性子,可以不回路月沉,但是不能不回江释。

  “回来了,你们玩的怎么样?”施夷南坐在轮椅上,她怀里抱着花枝正在和棋云一起剪花枝。

  林微寒注意到施夷南食指上包了创口贴。

  “母亲受伤了?”林微寒没有回答施夷南的问题,按住了施夷南的手指。

  “这些花刺交给棋云就可以了。”

  路月沉在旁边看着,开口道:“我还有实验没做完,晚些再和您聊。”

  他看着路月沉离去的背影,实验,他才不信路月沉每天是在做什么实验。

  回到房间里,他房间里有刚送来的资料,媒体那边已经有了风向,在董事会前一天会公布路月沉的身份。

  到时候他是赝品也会闹得人尽皆知。

  以为这样就能动摇他……虽然他对继承林家一点兴趣都没有,但是他更不想让林家落入路月沉手里。

  哪怕花费三两年的时间,只要结果如意,也不是不行。

  “您如果想有胜算,可以到时候一并曝出来他曾经被家暴过,养父又是杀人犯,在那种环境下长大,无论是人品还是性格……很明显不如您。”

  “董事会想必不会让这样的人留在公司。”

  ……他的性格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林微寒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他脑海里晃过青年孤单的背影,在电话里回复:“……不用了。”

  “这些不用曝出去。”

  他并不是心慈手软,只是这些曝出来对他也没有好处。

  他可以靠能力赢。

  林微寒挂了电话,他推开房间门下楼,注意到棋云从外面回来,他问了一嘴。

  “怎么还没有去休息?”

  “正打算去休息呢,有人来找路少爷,是个男孩子。”

  “现在?”

  棋云应声:“嗯……可能对方这个点刚赶过来的,我要去告诉路少爷。”

  原本不打算打扰人,但是路月沉房间里的灯还在亮着。

  “不准去,”林微寒立刻想到了白天见到的小圆脸,他眼底没什么情绪,“不用通知他了。”

  “让人直接回去吧。”

  棋云看看他,又看看路月沉房间的方向,在一旁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听了他的。

  “那好吧……二少爷明天记得和路少爷说一下。”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她肯定是站在林微寒这边的。

  “这些是股东名单,如果二少爷能参与应酬,可能会好很多。”

  林微寒最讨厌应酬。

  他至少要先参与几个合作项目露个脸。

  “二少爷最近每天都在忙什么。”

  “似乎是公司的事情,二少爷最近都和大少爷一起呢。”

  “突然又对上班感兴趣了?”

  棋云和绯云小声地议论着,看一眼不远处的青年,和忙碌的林微寒相比,路月沉好像整天无所事事。

  一忙起来,自然没什么时间。

  林微寒前几天还有时间回江释的信息,忙过头了他基本上倒头就睡,和画画的时候差不多,压根忘了和江释联系。

  何况在他这里,永远都是自己的事情为先,无论是沉迷于创作还是拟定新的方案,这些都在所谓的恋人前面。

  接到江释的电话时他刚从律师事务所出来。

  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去确定了一遍所有文件的法律效应,在上面开了公章。

  “小寒,最近一直在忙吗,有没有空和我见一面。”江释说。

  “抱歉,江释,没几天了,等我这几天忙完,可以吗。”林微寒说。

  他也觉得不太合适,是他开的口,结果犯了同样的错误。

  他甚至对江释比对路月沉更加冷淡,对路月沉是不想理,对江释是可有可无。

  ……似乎不太适合谈恋爱。

  林微寒这么想着,电话那边的江释没有回应,好一会江释才开口。

  “小寒,你是不想见到我吗……抱歉,还是有些在意。”

  ……当然不是。

  林微寒感觉到了麻烦,对方和路月沉不同,不是他不回应就能敷衍的性子。

  “你想多了,”林微寒按着自己的太阳穴,“过段时间再说吧。”

  “抱歉。”

  电话挂断,林微寒回到家,林震南和林绍都在,施夷南在楼上休息,棋云和路月沉在厨房里。

  “月沉少爷很有天赋呢。”棋云在一旁打发奶油,一边注意着路月沉,发现几乎不怎么用她看着。

  青年穿着女佣才会穿的围裙,应该是棋云临时给他找的,侧颜安安静静,正在认真的跟着棋云的步骤打发奶油。

  林微寒:“……”

  他每天做不喜欢的事情在外面忙来忙去,路月沉却还有闲心在学做甜点,怎么看都觉得很憋屈。

  对方似乎压根不在意,还是知道自己压根没有胜算?

  就算留在林家也只能寄人篱下,每天还要看他的脸色。

  “小寒已经大三了,之后是怎么打算的,一毕业就准备来公司?”林绍问他。

  林微寒嗯了一声,今年董事会的决定正是如此,如果他进公司会为他保留职位和股权,如果他继续画画不打算管事,公司可能会给他挂个名,股份会进行抽成。

  今年刚好是他成年的第三年,是他需要做决定的时刻。

  当然如果他个人能力不足,是没有选择权的。

  林震南在看报纸,刚送过来的,看报纸的空隙扫一眼在厨房忙碌的亲生儿子。

  “月沉呢,最近都在厨房里忙?”

  “月沉少爷最近的实验做完了,最近都在跟着棋云学做点心呢,”绯云说,“据说很有天分,月沉少爷可真厉害。”

  ……这是准备改行当厨子了。

  林微寒这几天没怎么回过家,也没怎么吃东西,空气中是奶油清甜的香气,系着围裙的青年到了他身边。

  盘子放在他面前,刚做出来的慕斯蛋糕,路月沉给每个人都端了一份。

  “最近没有其他事情,大部分时间都在家里。”路月沉回答了林震南的问题。

  林震南皱眉,很快眉头舒展开,看桌上的蛋糕一眼,继续看报纸了。

  林绍:“……”

  有时候他会觉得路月沉的脑子有点问题,林绍陷入了反思之中,是不是一开始就选错合作对象了。

  明知道林微寒在争取,却不做任何回应,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难道想仅仅凭借血缘关系拿到一切……未免太天真了。

  林绍摇摇头,有些失望,桌上的蛋糕没有动。

  林微寒不太明白,他上下打量路月沉一番,皱眉收回目光,他尝了一口面前的蛋糕,

  “……难吃死了。”林微寒嘴巴上还沾着奶油,眼里冷冰冰的嫌弃。

  棋云看一眼,这桌上唯一只有小少爷愿意尝,可惜嘴巴那么硬,她刚刚尝了,明明是按照小少爷的口味做的。

  “真的吗……少爷再尝尝,奶油是我打的呢。”棋云有点不高兴。

  林微寒闻言皱眉,又尝了一口,语气稍稍发生了变化,“……还行吧。”

  棋云闻言笑起来,脸上露出来酒窝,在厨房里忙碌,半天想起来一件事。

  “二少爷前天换的衬衫是不是拿走了,今天收衣服的时候没有找到。”

  林微寒压根不记得,“我没拿,找不到算了,拿件新的。”

  她明明记得放在壁橱那边,没有找到,有点疑惑,转身的时候和路月沉对上目光。

  乍一看,对上一双漆黑深沉的眼,她莫名后背发凉。

  “你和江释怎么回事,听江老爷子说江释最近都不对劲。”林震南在他上楼的时候又问了一句。

  “我们两个在谈恋爱,最近太忙了没怎么联系。”

  林微寒看林震南一眼,林震南应该更关心路月沉才对,他无论和男人还是女人在一起,都和林家没有关系吧。

  “……小寒,你是认真的吗。”林绍问。

  “可能吧,说不定毕业就去国外结婚了。”林微寒一句话让在场的三个男人全部沉默下来。

  林震南看着报纸不言不语。

  林绍:“……”

  最角落的青年一动不动。

  “还是小孩子心态。”林绍看着人上楼,补了一句,“他这样的话,让人怎么能放心把公司交给他。”

  “月沉,要不要出去走走。”林绍看向路月沉。

  两人一前一后地离开,到了后院,庄园里变成一片绿油油的叶子,玫瑰花期已经过了。

  这里没有其他人,林绍才开了口,“你是怎么想的?”

  “当初是怎么和我说的……他不过是稍微有点赢面,你就要放弃了。”

  路月沉看着满园的玫瑰花枝,虽然没有开花,上面全部都是刺。

  “……你不满意的话去找别人。”路月沉说。

  林绍陷入沉默之中,好一会才说,“我没办法再找一个有血缘关系的孩子来。”

  “人如果被眼前的情-色迷住,会变得一无是处。”

  丢下这么一句话,林绍转身走了。

  他已经在心里列出来了plan B,身后的青年随时可能变成弃子。

  深夜。

  林微寒把邮件发了过去,是他做好的方案,虽然没有系统地学过经济管理学,但是管理方式几乎大同小异,只是侧重点不一样。

  这是国立学校以前的必学课程。

  这个邮箱他已经用过几年了,发过去之后显示了历史回传记录,他扫了一眼。

  中学的时候还用邮件联系了很多一起比赛的同学。

  那时候讨论的都是一些无聊的事情。

  他全部都点了删除。

  林微寒房间里的灯暗下来。

  一墙之隔,漆黑的走廊上,青年在二楼停下。

  他看着近在眼前的房间,四周陷入黑暗之中,连着他一起沉敛进无边的夜色。

  “哥,你穿正装真好看。”元齐从镜子里看他,露出笑容来。

  “我姐最近开始好转了,我才有空过来。”元齐脸稍微红了点,有点不好意思。

  “哥你今天要去公司吗。”

  “嗯,你跟我一起去。”林微寒说。

  “以后想做什么。”他问元齐。

  “我倒是想当医生,能治好更多的病人,但是我已经报了体院。”

  元齐挠挠头,“哥我还没想那么远,可能之后会当警察吧,都是为人民服务,好像也差不多。”

  “……行,”林微寒手机里有各种信息,层层信息跳出来,全部都是铺天盖地的热词条新闻。

  营销号为了吸引眼球起的标题五花八门。

  ——林氏集团生养的孩子居然是赝品,真正的孩子是贫民窟A大物理系天才

  和他预想的差不多。

  林微寒按灭了手机屏幕,车子很快开到了公司,这里围的全部都是记者,几乎都是闻风而来。

  “林二少爷,您占比百分之四十的股份,既然您并非林家亲生,您打算如何处理股份所有权?”

  “听说您曾多次针对林家的那位真少爷,这是真的吗?”

  “林二少爷,请问您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了吗?对于您尚在监狱里的亲生父亲……您作何感想?”

  话筒一直追着他。

  林微寒扫一眼戴眼镜迫切的记者,看了眼摄像机……真是太搞笑了。

  他眼底压抑着冰冷,冷淡地回答,“你觉得呢?见都没见过的亲爹……当然死了算了。”

  摄影机对着他咔嚓咔嚓的拍摄,元齐在一旁简直目瞪口呆。

  “您不觉得您说这种话很过分吗……他好歹是您的父亲。”

  “既然你觉得可惜,那要不送给你。”林微寒盯着反问的记者问。

  记者愣了一下。

  “家暴杀人犯垃圾……你不会还想让我把他带回家供着吧。”林微寒冷笑一声。

  青年在摄像机里笑的冰冷嘲讽,偏偏那张脸三百五十度无死角,银白的发丝垂下,眼瞳透亮清澈,声音像是朗朗的溪流,他之前在艺术圈,只有少部分人知道,因为这次的不苟发言,直接登上了热搜头条。

  “你问我怎么处理股份?难不成想让我拱手相让……如果你想当菩萨你可以自己先给林氏捐一个亿。”

  “不愿意就请闭嘴。”

  “一个亿都拿不出来你有什么资格质疑我?”

  荧幕里的青年讲话冷冰冰,眼神冷的能冻死人,可惜长相几乎美的惊心动魄,登上热搜词条并没有按照预料的舆论发展,而是全部都聚焦在对方的容貌上。

  “卧槽怎么这么拽啊……”

  “不是……这种长相是真实存在的吗……好像是A大的学生,才二十一岁。”

  “人家画出来了价值两亿的画……最新的作品价值1.8亿,被送到奥地利国家博物馆展出了。”

  “不开口的时候简直是小说男主了……一开口要上热搜的程度。”

  林微寒的履历很快被扒了出来,职业是画家,从小学到中学一直都是年级前三,参加过物理竞赛拿过第一、钢琴满级、小提琴公演、滑雪公益项目,全国美展的第一……几乎符合林家背景培养出来的完美继承人。

  “但是这讲话这么傲慢无礼……感觉人品不太行啊。”

  “您如此傲慢,有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失去一切,没有林家您可能什么都不是。”记者问出来。

  这是林微寒回答的最后一个问题。

  青年眼底透亮犹如冰透的黑曜石,带着清冷疏离的气质,他看了记者好一会,才回答。

  “你觉得什么是傲慢……不谦虚就等于傲慢吗?是谁规定的这个世界一定要用谦虚和礼节把自己装点起来……就算我失去一切,我也如此,你如果不满意那就改变自己吧。”

  “毕竟改变自己总比改变别人来的容易些。”

  青年犹如一朵长满尖锐刺株的玫瑰,固然美丽动人,荆棘却足以让人难以接近。

  林微寒烦得要死,他看着拍照拥挤的记者,还好艺术不需要这群傻逼来鉴定,不然他可能真的要吃不上饭了。

  电梯直达顶楼,这里人已经到齐,林震南派了秘书过来,郑洋推了推眼镜,“现在开始吧。”

  “三年前我们已经有过定论,原本是征求二少爷的意见,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舆论和媒体那边都在给林家施压。”

  郑洋:“无论怎么看,这个时候交给二少爷都不是明智之举。”

  林微寒几乎要冷笑出声,他看着郑洋身后的孟常,孟常一直跟在林老爷子身边,这次过来看,却不像是帮他的。

  “那你们打算交给谁?一个二十年流落在外的野种?”林微寒问出来。

  很多股东都在各种宴会上见过,各个股东基本上都见识过他的脾气,他一出声,桌上气氛变得安静下来。

  郑洋没有被他带跑,对他说:“二少爷,据我们了解,路少爷实验项目涉及医药科研,对我们制药集团来说正合适。”

  “你说的没错,我没意见,我们可以之后让他和林家合作,但是掌权的问题……他没有林家的任何股份。”

  “这件事我们已经商量过了,”郑洋说,“可以让他暂时挡住媒体那边的舆论,路少爷的实验项目对我们有益,可以留下来,让他在集团里有一席之地。”

  郑洋可是林震南的秘书,这是谁的意思不用他说,林微寒猜到了……他呵呵,在桌子上敲了敲。

  “郑洋,你说的没错,我和父亲母亲已经签过协议,不会让他持有林家的任何股份,他如果只是代理人,那么每个月给他开工资倒是没问题。”

  只怕工资还不如路月沉单干。

  “还有……请你们看看这个。”林微寒把他整理的方案在屏幕上展示了出来。

  他直视郑洋的眼睛,似笑非笑,“你们不会觉得……我是没有能力参与进来吧?”

  只要是他想做的事情,他不可能做不成。

  过于自律的学习能力,加上从小耳濡目染,何况他本身就是主导型人格,有些事对他来说简直是轻而易举。

  比如凭借一己之力让在场的股东倒戈一半。

  “这是我之前写过的实验策划,弊端和改进制度都在里面,包括和外企医疗器械的合作,那边的公司我有联系,碰巧他们公司的老总曾经买过我的画……这项合作进行之后,年公司利润至少提高百分之三个点。”

  “至于管理事宜,我会花三年的时间来证明,如果你们全都不赞成的话,我还有一票总否决权,如果你们提出让我满意的方案,我不会同意……到时候我们可以法院见。”

  “……你们做决定吧。”

  会议室鸦雀无声。

  元齐在外面等着,一直扭头看,直到林微寒出来,他提着的心才稍微放下来。

  “哥,怎么样了。”

  “还行。”林微寒说,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

  “是哥的话,肯定没问题。”

  元齐在一旁欲言又止,想了想又说,“何况,我看月沉哥也没有要和哥争的意思。”

  本来也不是他的对手。

  除非他快死了或者世界末日,路月沉才有可能赢他。

  “这离医院挺近的,要不要去看看你姐?”林微寒问。

  “好啊……我姐见到你一定会很高兴。”元齐说。

  他们从公司出来的时候正好下雨,天空阴森森的,斑驳的雨点落下来,砸在脸上一片冰凉。

  灰蒙蒙的阴雨天,整座城市仿佛蒙上了一层黑雾。

  “哥,你在这里等着我,我去买把伞。”

  路对面是卖花的,今天只有白色的百合剩下,他看着元齐到了小卖铺,买了一把纯黑色的伞。

  纯黑的底,雨滴在上面,总觉得眼前的画面有些熟悉。

  他心里莫名浮上不好的预感。

  回忆起他做的梦,下雨天,漫天沉肃的黑,黑色的雨伞,还有他们穿着的丧服。

  ……他左眼皮子开始剧烈的跳起来。

  “哥,我们走吧。”元齐到了他面前。

  “啪嗒”一声,雨水顺着伞面落地。

  这里到医院只有五分钟的路程,元齐说:“我姐自从回来之后就好多了,这几天身体好了很多,能下床了,也没有莫名抑郁。”

  元齐眉眼中浮现出暖色,“我姐身体好转,我很高兴。”

  “对了哥,有件事我没有告诉你……就是,和月沉哥有关。”

  林微寒下意识地看过去。

  “一两年前的时候,刚上大学那会,有一回我姐在路边晕倒了,是月沉哥帮我把我姐送到的医院……我一直很感谢他来着。”

  林微寒:“……”看出来了。

  电梯直通医院顶楼,突如其来的雨天,空气中的气息都跟着变冷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一楼大厅似乎聚集了很多人,人来人往很忙碌,医生和护士几乎忙的没有空闲时间。

  走廊里气息冰冷,空气中蔓延着消毒水的气味。

  平静的一天。

  元齐推开门,他再一次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梦成真,眼前的画面和梦中重叠。

  滴答。

  滴答。

  窗户开着,凉气顺着吹进来,时钟缓慢地在转动,病床上的年轻女人安安静静地躺着,和整座停滞的病房仿佛融为一体。

  化成了被时间抛弃的躯壳。

  元齐手里的花束掉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