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封倒也不慌，这个顾子轩看起来纯良无害，没有什么威胁。他索性淡然一笑，还朝着顾子轩挑了挑眉，想看看这个小卷毛作何反应。
顾子轩疑惑地皱起了眉，他之前明明听见沈封在和他的脑子说话，此刻却没了声音。
太奇怪了这个人。
“沈哥。”顾清庭和冷辉的谈话已经进入正题，沈封听见顾清庭喊他，就知道他是让自己检查一下附近有没有其他人的耳朵。
沈封检查了窗户外面，把窗户关紧之后，又拍了拍顾子轩，让他跟着自己一同走到了大门外，在门廊里放哨。
沈封敲了三声门，表示顾清庭可以继续讲事情。
“他们说他们的事情，我们现在可以谈谈我们的事情了。”
沈封人高马大，比顾子轩足足高出了一个头的高度，跟他比起来，顾子轩就像个小鸡仔一样。
“我们？”顾子轩似懂非懂地发问。
沈封一贯是会耍流氓的：“你刚才为什么一直盯着我？是不是觉得我特别有男人味儿？特别英俊潇洒？嗯哼？”
顾子轩摇头，他觉得面前这个人狡猾得很，跟里面那两个优雅有礼貌的贵公子截然不同，这个人是会欺负人的，他并不擅长应付这样的人。
“那是为什么？”沈封弯腰，双眼对上了顾子轩的。
顾子轩组织了一下语言，回答：“你刚才在跟你的脑子说话，我觉得很奇怪。”
“你是说脑子？”
“嗯。”顾子轩点头。
沈封抬起头，笑眯眯地俯视着顾子轩，摆手道：“那你可就错了。我不是在跟我的脑子说话，我是在腹语。就是不张嘴，用腹部发出声音。因为我用了两种音色，所以你听起来像是我在跟我的脑子说话，实际上我是在自言自语。”
“腹语？”
顾子轩听说过，不过倒是第一次见。
“那当然，我演示给你看。”沈封又对着系统说话，系统配合着他演戏，竟然把顾子轩唬的一愣一愣的。
“好厉害。”
顾子轩眼睛亮晶晶地，羡慕地看着沈封的肚子，又看着他闭合的嘴巴。
“那当然，这个技能可是非常难学的，像我这样厉害的全天下都找不出几个。”
沈封故作高深地说到，心想着还好这小卷毛好骗。
“那你会漏气吗？”
“什么漏气？”沈封一脸迷茫。
“用手指戳你的肚子，你说腹语的时候会漏气吗？”
顾子轩之前听说过腹语，据说在使用者说腹语的时候，用手指戳他的肚子，对方就会破功。
“当然不会。”
“再来。”顾子轩抬头，让沈封再使用一遍腹语。
“可以呀。不过你得替我保密，毕竟这个技能非常珍贵，我不能轻易向别人透露。”
“好！”顾子轩欣然应允，这对他来说当然没什么难度，他本来就不爱讲话。
于是沈封又和系统一唱一和地开始演戏，顾子轩用手指头戳他的肚子，根本没什么力度，反倒戳得他痒痒。直到沈封觉得差不多的时候，他才抓住顾子轩的手喊了停，终于摆脱了痒痒的折磨。
屋内的交谈还没结束，沈封现在看顾子轩，觉得他这人有点有趣，于是开始找话题跟他闲聊。
“小卷毛，你是omega吗？”
顾子轩摇头，他既不是omega，也不是beta，也不是alpha。但是他不打算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给冷辉以外的其他人。
“我是beta。”顾子轩这样回答。
冷辉有些惊喜地挑眉，笑嘻嘻地说：“我也是beta，好巧。”
不过同为beta，这两人的体型倒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beta也这么强壮吗？”顾子轩勤学好问地本性又发挥出来，只可惜他的小本本不在身边，现在没办法做笔记。
“beta也这么可爱？”沈封不问反答，他自来熟得厉害，直接上手揉着顾子轩的头发。
“像一团棕色的可爱的云。”沈封这样评价顾子轩的头发。
实际上顾子轩的头发非常酷，但他本人的皮肤非常白皙透亮，并且还长了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于是就显得他非常可爱，连带着那棕色的小卷发也变得俏皮可爱起来。
屋内的交谈结束了，顾清庭起身离开，冷辉站起来相送。
“你放心，你说的事情我一定会办到的，你只管大胆地去做你的事。”
顾清庭拉开了门，沈封此刻的手还放在顾子轩头上，原本漂亮的发型被弄得乱糟糟的。
没办法，他的头发太舒服了。
沈封这样想着。
顾子轩倒是无所谓。
“沈哥。”
顾清庭责怪地盯了沈封一眼，似乎在斥责他失礼的行为。
沈封笑眯眯地收回手，对小卷毛说了句“抱歉”。
顾子轩无所谓地摇摇头，表示没关系。
倒是冷辉心疼地把顾子轩拉到身边，担心他受了委屈。
顾子轩没想这么多，他只记着刚才点外卖的事情被这两个人的到来打断了，现在他还没吃上饭。他只想快点拿到冷辉的手机，点个外卖。
于是顾子轩匆匆告别“再见”，就钻进了屋，找到沙发上的手机，继续点起了外卖。
送完顾清庭和沈封，冷辉就匆匆赶了回来。他回来的时候，顾子轩已经点完了外卖，在浴室里洗着澡。
这个高科技的世界，就连浴室都特别高级，好几个按钮和装置都让顾子轩不知道如何操作。
幸亏有个自动淋浴的按钮，顾子轩只需要用到这一个按钮就行了。
幸运的是直到洗完澡出来，也没有遇到类似在公司里的咖啡机那样的事情。
顾子轩洗完澡出来之后，家政机器人非常聪明地进浴室把衣服收拾到洗衣机里面进行清洗，而冷辉不知道正在给谁打电话。
大概是为了刚才顾清庭的事。
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顾子轩湿了脑袋，用毛巾随意地擦干了，就没有再管。但是他现在这幅身体跟以前完全不能比，真是脆弱到不行。空调的冷风让他不由得打了个喷嚏，这也让冷辉终于注意到了这边。
冷辉进了一趟主卧，左手拿着手机出来，右手拿着吹风机递给了顾子轩。
“谢谢。”顾子轩无声道谢，蹑手蹑脚地走到次卧吹头发。
吹风机的热风和空调的冷风对流，吹在人身上的滋味可真是不好受。
镜子里的小卷毛仔细地打理着自己的头发，直到它重新变回蓬松有型之后才满意地照了照镜子。
顾子轩这人不拘小节的时候是真洒脱，臭美起来也是真精致。
于是他出了门，询问冷辉有没有护发精油。
冷辉正坐在沙发上，手机放在一边，见状摇了摇头。
“我不是卷发，所以用不到。”
顾子轩遗憾地瘪了嘴。没办法了，这样也挺不错的。
“好吧。”
“过来。”冷辉拍了拍旁边的位置。
顾子轩走过去坐下。
“你想听一听关于顾清庭的事情吗？”
“你说。”
今晚故人突然造访，冷辉心绪翻涌，憋了一肚子的话想要找人倾诉。他自己没意识到，不过这些情绪全都表现在了他的脸上。
顾子轩看了一眼桌上的水果，咽了咽口水，他早就饿了，但是在别人吐露真心话的时候吃东西不是件礼貌的事。
“我跟他是发小，小时候我俩的关系最为要好。以前在老宅的时候，我们两家是邻居，双方家长关系也很好，一直来回走动。我们上同一所学校，同一个班级，我们都是班里成绩拔尖的学生。要是家长聊天，提到了他，就一定会提起我，然后把我们两个人一起夸。提到我也是如此。所有人都知道，我们是最好的朋友，顾家和冷家出了两个优秀的alpha继承人。”
冷辉想象着以前的场景，眼睛里透露出点点怀恋。
“他的两位父亲，顾知行和莫知言，也就是我的顾叔和莫叔。你知道他们怎么认识的吗？”
“嗯？”
“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大街上，有一个凶犯当街行凶，绑架了路人作为人质。他们两个明明是毫不相识的陌生人，却默契地一唱一和，趁机捉拿了凶犯，解救了人质。然后他们就认识了。顾叔当时对莫叔一见钟情，追了好久才追到手，就连他的名字也是为了莫叔改的，说是要这样才像一对儿。”
顾子轩记得冷辉刚才说过他们的名字，不确定地问：“顾、知、行？莫、知、言？”
“记性真好。”冷辉夸了顾子轩一句，似乎回忆起了他那两位不拘一格又正直善良的叔叔，不由得露出微笑，“没有人知道他们真正的身份是军人，不过他们见义勇为的行为被媒体报道，成了联盟的一段佳话。”
“大概是从小受到两位父亲的影响，顾清庭从小就立志长大后要成为一名合格的军人，保家卫国。而我也是一样崇拜两位叔叔，顾清庭立志保家卫国，我就立志扶贫济弱。但是——”
顾子轩提起了精神，认真听着。
冷辉沉默了半晌，似乎在悲伤。
“但是十年前两位叔叔在战争中牺牲了，只留下顾清庭一个不到十五岁的少年。”
顾子轩震惊了，瞪大了双眼，他没有想到那两位正直善良的军人就这么突然地不在了。他感到一种无言的悲伤，为自己无幸见识这两位的英勇意气而遗憾。
他张了张嘴，又闭上，然后拍了拍冷辉的背。
冷辉感激地看着顾子轩。
“两位叔叔是在前线牺牲的英雄，我早就释怀了。只是当年清庭很快就被顾家的人接到了很远的地方，我还没来得及安慰他，就断了联系。”
“所以他突然来访，我完全没有心理准备。”
“他现在当了治安官，还有了伴侣，我很为他高兴。我只是觉得我和他生疏了太多，有点伤感。”
“对，我只是有点伤感而已。”
冷辉又重复了一遍，像是在说服自己。
顾子轩看出来了，顾清庭的到访让冷辉措手不及。多年未见的激动和陌生、当年不告而别的失联、当年没能及时安慰到挚友的愧疚，所有复杂的情绪全部涌入这个alpha的脑中，让他此刻的信息素都激动起来。
不过顾子轩是闻不出来的。
但他能看出来，眼前的alpha有多么不安和悲伤。
顾子轩不擅长使用言语，安慰的话也只有苍白的“没事”二字，他能做的只有站起来，把冷辉的头包裹在自己并不宽厚的肩膀里，遮去他的不安和焦虑，一遍遍地抚摸他的头顶。
扑面而来的柠檬味，是刚洗完澡带来的沐浴露的清香。
冷辉突然被按入一个清香温暖的怀抱，一瞬间被麻痹了神经，从刚才的情绪中缓解了出来。
冷辉舒服得起了鸡皮疙瘩，他沉溺于这个短暂的温柔乡，竟然没有在第一时间离开。
尽管对于他从小受到的教育来说，这非常不符他的教养。
“咕噜咕噜咕噜——”
顾子轩饿肚子的声音打破了静谧。
“抱歉。你还饿着呢。”冷辉立刻把头从顾子轩的肩膀里抬起来，愧疚自己忽略了顾子轩。
“外卖还没到。”
“先吃个橘子吧。”冷辉从盘子里拿出一个橘子，掰开递给了顾子轩。
顾子轩吃了一瓣，递给冷辉一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