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我很好。”面对问题，他顺应吐出答案。
“那你倒也是肤浅。”江乐没想到是这个答案，不屑地笑了笑，“那是不是换一个对你更好的，你就拍屁股走人了？”
“是，”万禾纤眼神中皆是笃定，拿过旁边的手帕擦拭嘴角，“但是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了，不会再有人喜欢一个大肚子的男人了。不管是在这一个世界上，还是另一个世界上，都绝对不会再有了。”
江乐追问道：“你又怎么知道？”
“就像江公子，每次看到这隆起的腹部时，都藏不住嫌弃。”万禾纤微微一笑而过，饭后静躺。
“你又怎知……”
“情绪，眼神这些东西是藏不住的。”万禾纤静静解释。
江乐没多说什么，叮嘱了句注意休息，便转而离去。
霍卓易回京消息越传越凶，已经具体到了几日几分，在何处下马。
万禾纤想去候着，江乐拦住道：“消息并不可靠，你只有在里面才能保证安全。”
“你们不是说…只要他在我身边，就能够保证我安全么？”
“那也等他到了再说，你自己在房间里待着，绝不许出去，不安全。”江乐再三叮嘱，收到一个消息后又立马离开。
他再有出去的想法，也不敢再踏出房门半步了。
许久也没人来送个饭，今日该添的药也迟迟未到，他从床边起身，打开房门，一瞬间，一只长箭入眼，本能侧身躲闪，与门重重相撞。
腹部受到重创，他明明…没有出去的呀，他只是想问问……饭什么时候能来……
仅此而已的……
“慕凉辞，你没射准。”
“那又怎样？”慕凉辞笑意深沉又包裹着冷淡，“其他人都被我支开了，他这一次必须回来。”
“你心软了。”
“我的心可一直都是软的呢，”慕凉辞哼声一笑，背好弓箭，“不像你万子维，铁石心肠，弑兄杀弟的，多残忍啊。”
“你…唔！”万子维话未说完整，腹部狠狠挨上一掌，“卑鄙！”
“到底是我卑鄙还是你卑鄙？”慕凉辞笑得令人发指，缓缓逼近，“再说了…我可从来没有说过，帮你把你兄长杀了之后，会不取你的性命哦，可是你太弱了……所以我也不想再费力气了。”
苍凉孤寂的背影，脚点地面，躲过了皇宫重重围剿。
沐春忌忙完前往送药，发现侍卫被射了个精光，发箭有力，一箭穿三喉，是慕凉辞不会出错的！
慕凉辞怎么可能进宫？又怎么会知道万禾纤住处？
算了，来不及想那么多了！
“快来人！去通知霍卓易，让他今日内务必赶回来！”沐春忌撑起疲惫的身体，“再去把太医院那几个人全部给喊过来！记住，沐尹不能来！”
“是！”
接近傍晚，沐春忌思考良久，最后决定开刀，江乐低声问道：“你有几成把握？”
“一成。”
“是他？还是孩？”
“都是一成。”
江乐重重地闭上双目，“你加油，我去把内应清干净。”
“嗯。”
已经渐渐回暖的天，突然又下起了鹅毛大雪，万禾纤手上握着那个平安福，服用过麻药后，彻底失去了知觉。
而慕凉辞则是回到阁楼，望向床帘，静候佳音。
一盆一盆的血水不断接出，手指中紧紧攥着的平安符，慢慢被放开。
平安符掉在血水中，刚好响起了娃娃的哭声，在密室内迟迟昏迷不愿醒的人，终于选择了睁开眼睛。
霍卓易闻讯飞奔而来，途中累死了三匹马，饭也没来得及吃一口，急忙问在外面守着的侍卫，“怎么样了？”
“我…刚…就，听到了孩子…声音……可，可夫人…一直都，都未有任何动静……”守卫磕磕巴巴道。
霍卓易正欲推门而进，沐春忌一声吼道：“都滚出去！”
停下了推门的手，蹲下身子，在门口等待。
江乐手提霍卓易手下，边走边踹，看见霍卓易更是用力一脚端了过去，“你养的好狗！在你身边待了那么多年，结果是慕凉辞的眼线。”
霍卓易眼神中有几分错愕，“你是赋统领的人吧？你也是所有暗卫军的主帅吧？不容易啊……你知道后果么？”
“先别着急吞药，”霍卓易见喉咙即将滚动，他再提醒道：“没记错的话，阿呆是你亲弟吧？你好像还有一个妹妹？”
“将军不会如此的。”
“倘若我不是将军的？”霍卓易起身慢慢靠近，声音沉哑，“倘若我只是一个，想为兄为父报仇的疯子呢？”
“将军有底线。”
“不妨你看看？我会怎么折磨他们？”霍卓易眼神发狠，蹲下对视的那一刻，恨不得杀了所有人，“你如果不看，那我可就随便玩了！来人！把那群暗卫军全部带过来！”
“霍卓易！”阿尹眼里有怒火，手脚被捆，无从挣脱，“你敢！”
赋靖慌忙从外面跑来，“霍卓易！他一人做事一人当，关暗卫军什么事情！？”
“我数到三……”
“霍卓易！你疯了！”赋靖怒道：“你到底要搞什么？你要把我们全部都搞得人心惶惶吗？到时候你不信他，他不信你！你拿什么治军！”
霍卓易毫不犹豫，取出腰间匕首，对准赋靖腹部，扔了出去，“这样子治，把他带去沐尹房间！”
“你当真是疯了……”
寂静漫长的雪夜，寒冷刺骨，没有呼吸，没有空气，万禾纤静静躺在床上，陌生与熟悉相结合的记忆涌入脑海。
从一岁开始…到数不清多少岁……
他是漂泊的游魂，四处漂泊，无家可去。
落到水底，突然见到一个娃娃，越沉越下，他想去救，他的手直接透过，可小孩身上有一息留存，他想救。
无法，附入了小孩的身体，他借用身体游出水面，呼吸回新鲜空气，又感受到了肉体的自由。
笑容甜美，游回岸边，遇到一位漂亮哥哥，主动打招呼，“哥哥，哥哥，你好啊！”
“傻了？”十一二岁的少年反问他。
“你才傻了呢！你全家都傻了！”他嘟嘟小嘴，满不开心地从水里爬出来。
“小鬼，你知道你刚才怎么死的么？”
“你杀的呀？”他摇摇小手，脸上有几分小嫌弃，“那你不行啊！他还有气息呢，你都没把人杀死。”
“你到底是谁？”少年拔出长剑，对上他的胸口。
“我也不太知道…嘿嘿嘿……”拿出腰间的牌牌看了一眼，“万国三皇子，万禾纤？对！我叫万禾纤！”
寒风一吹，紧贴在身上的湿衣物，透过寒风刺入骨髓，他躲开利剑，钻到少年怀里，拽着衣袖撒娇道：“哥哥…冷…好冷……”
少年怒言：“你放开！”
“哥哥…求求你了……”眼泪汪汪，撅起小嘴，“真的超级冷的，你让我暖和暖和吧，求求哥哥了……”
少年终究是心软了，当他回到住处换上衣物，他翘着小脚开心的烤火，“哥哥，这是什么地方呀？”
“鱼南村。”
“哦……”他自言自语，“我也不知道我怎么来这里了，好奇怪，还是头有次成功附身。”
“你是冤魂？”
“哎呀！哥哥，你说话别那么难听嘛！哦，话说回来，哥哥你叫什么呀？”他的眼神来回看看，睁大的眼睛好奇问。
少年犹豫良久，读出真名，“慕凉辞。”
“那我叫你辞哥哥好不好？”笑容满面，可爱至极，慕凉辞从未见过如此单纯的笑，会出现在一个这样子小孩子的脸上。
“随便你。”慕凉辞对称呼毫无兴趣，加了把火，便出去了。
“哎！哥哥！你去哪儿啊？”
“你待着。”
“那我等你回来哦！会有好吃的吗？”
“不会。”
少年夜晚回归，带了好几身衣裳，以及果干，他高兴地跳了起来，“哥哥！哥哥！你人真好！”
晚上睡觉，分开的床，他提起小被角，钻进了慕凉辞怀里，见把人吵醒了，立即撒娇，“哥哥…我好冷的……”
“那就别乱动。”
“好的，哥哥！”他开心地蹭了蹭。
一夜无梦，少年的怀中暖和又舒适，一觉睡到自然醒，回过头，少年仍然闭着双眼，他轻轻从鼻尖滑落到嘴唇。
少年唇形偏薄，模样甚美，缓缓凑近，少年唇角动了动，“你再过来，我就把你踹下去了。”
“哥哥真的要这样子嘛…人家会很疼的……”笑盈盈地贴过去。
慕凉辞面露不悦，独自起身，任他一个人在床上。
“哎！哥哥！你等等我啊！我最怕冷了！”他立马掀开被子跳下床，跟在慕凉辞后面走。
慕凉辞侧目看他光脚点地，立马把人拽了起来，“你不怕感冒？”
“不知道耶，还没有感冒过呢！”顺势又贴在了慕凉辞怀里，“哥哥，我冷。”
慕凉辞拿他毫无办法，只能万事顺着，时间逐渐过去，万国带人寻来。
慕凉辞未与万国人正面打过招呼，假装是鱼南村的渔民，趁着小屁孩睡觉，直接把人送回去了。
不到数月传闻飞扬，万国三皇子心疾难治，慕凉辞借医士之名悄悄再次找到人，谈上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