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情感>乖巧尖子生被纨绔少爷盯上后>第一百章 把嘴闭严实了

  少年愣了一下,显然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回答我的问题。”顾子晋阴鸷地注视着他,冷声道:“我有没有碰过你,实话实说。”

  少年咽了下口水,“您......您碰过啊。”

  阮余身体僵了一下,抬起眼皮看了顾子晋一眼,眼神里藏着几分复杂。

  顾子晋眼里掠过一抹凛冽的寒光,“你再说一遍?我碰过你?”

  少年嗅到一丝危险信号,磕磕巴巴地说:“您的确碰过我,那天您喝醉了,还脱了我的衣服......”

  听到这里,阮余抱紧了怀里的托盘,转身就走。

  顾子晋动作有一丝慌乱,立刻揽住阮余的腰把他拖回来,“阮余,你先别走!”

  阮余干脆闭上了眼睛,“他说你碰了他,你还要我听什么?”

  顾子晋掐死少年的心都有了,咬牙切齿地说:“你把话给我说清楚,我亲了你,还是上过你?”

  少年被顾子晋凶狠的模样吓了一跳,眼里泛起泪光,还没来得及解释,顾子晋警告道:“把话给我想清楚再说,你敢撒一句谎,我就把你送到天金公馆。”

  少年咬住嘴唇,支支吾吾地说:“您,您的确是碰了我,但是........但是您只是脱了我的衣服,后面什么都没有做。”

  说到后面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尾音有些抖。

  顾子晋盯着他,“我为什么没碰你?说清楚点。”

  要他当着这么多人的情况下说出那天的事,少年感到难以启齿,但他不敢得罪顾子晋,只能耻辱地闭上眼睛说:“因为您嘴里一直在喊阮余的名字,我说我不是阮余,你突然就把我赶了出去。”

  阮余表情微动,虽然就一瞬间,但还是被顾子晋捕捉到了。

  顾子晋紧皱的眉头舒展了几分,沉声道:“行了,你可以滚了。”

  少年愣住了,眼眶微微泛红,“顾少.......”

  “让你滚没听见?”许兴宇踹了他一脚,“我告诉你,顾少让你过来就是为了把话说清楚,出去之后把嘴闭严实了,别到处乱说话,不然有你好受的。”

  少年不敢相信地看向顾子晋,可是顾子晋连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他,眼里只有那名穿着工作制服的男孩子。

  少年就算再蠢,也猜到这人就是顾子晋口中所说的阮余。

  想到他大老远打扮得花枝招展跑过来,结果人家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少年不忿地瞪了眼阮余,委屈地跑出了包厢。

  顾子晋深深望着阮余的眼睛,“这下你相信了?我没有碰过他,那次喝醉酒也是因为把他认错成你。”

  阮余从他手里挣脱开身体,抱着托盘往后退了几步,淡漠地说:“我听完了,可以走了吗?”

  顾子晋一时僵住,满心的欢喜被泼了盆冷水,“你就这个反应?”

  阮余垂下睫毛,在眼底落下一片阴影,“你让我听你解释,我听了,也相信你,你还想怎么样。”

  顾子晋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滋味,他想看的不是阮余这么漠不关心的反应,就好像他真的跟别人睡了,阮余也根本无所谓。

  顾子晋眼里渗出丝丝凉意,咬紧牙关说:“就算我跟他睡了,你也无所谓,是吗?”

  阮余几乎想都不想,“是。”

  顾子晋脑海中那根绷紧到极点的弦毫无征兆断了,他一把抓住阮余的手腕,在他惊讶的目光下把他拽了过来。

  以往不好的记忆像潮水般包围了阮余,他以为顾子晋又要再这么多人的情况侮辱他,情急之下不小心一耳光扇在顾子晋脸上。

  “啪”地一声,包厢里顿时鸦雀无声。

  众人大气不敢出,连许兴宇都难以置信地看着阮余。

  许兴宇跟顾子晋从小玩到大,从来没见过有一个人敢打他的脸。

  阮余呼吸乱糟糟的,他从顾子晋怀里挣脱出来,匆匆整理好凌乱的制服,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托盘冲出了包厢。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阮余心神不宁,难得做事出现失误。

  “阮余,你没事吧?”同事见阮余心不在焉的,关心了他一句。

  阮余回过神,轻轻摇了摇头,“没事。”

  顾子晋那么好强的人,挨了他一个巴掌,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

  然而阮余提心吊胆了一个晚上,经理都没有来找他,很顺利地到了下班时间。

  阮余松了口气的同时,只希望顾子晋不要再来这里。

  虽然阮余不知道顾子晋这么知道他上班的地方,不过只要想想就知道,他肯定是派人调查了自己。

  不过事与愿违,第二天晚上,顾子晋又来了,还是昨天那个包厢,还是昨天那群人,点的服务生又是阮余,

  阮余只能硬着头皮去了包厢。

  经过昨天的事,那群人看阮余的眼神都不对劲了,毕竟从来没有人敢打顾子晋的耳光,阮余是头一个。

  但这还不算稀奇的,稀奇的是,顾子晋居然什么都没做,阮余还好好地站在这里。

  然而接下来顾子晋的话更让他们瞠目结舌,“昨天我冲动了,别怪我。”

  阮余有些惊讶地看了顾子晋一眼,他印象里顾子晋是个从来不会主动低头的人,更何况是道歉这么没有面子的事情。

  阮余心里涌过一抹说不清的情绪,他抿紧嘴唇,岔开话题说:“你们要喝点什么?点餐吧。”

  听着他生份的口气,顾子晋眼里闪过一抹浓重的失望,拿起桌上的菜单赌气似的点了几瓶洋酒,全是会所里最贵的。

  阮余握着笔的手紧了紧,一一记了下来,然后离开了包厢。

  没过多久,阮余就听其他同事说高级包厢的客人走了,他松了口气的同时,感到疲惫不堪。

  他不知道顾子晋到底想做什么,明明说好放过他和孩子,可是又一直出现他家和上班的地方附近。

  忙活了一个晚上,好不容易到了休息时间,阮余刚要打卡下班,经理就找上了他。

  “经理,有什么事吗?”

  经理从口袋里拿出一小叠人民币,大概有一两千块钱的样子,递给阮余,“来,拿着吧。”

  阮余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疑惑地眨了眨眼睛,“经理,这是什么意思?”

  经理笑得意味深长,“这是上面那个高级包厢的客人给你的小费,收着吧。”

  阮余一下就想到了顾子晋,他的手像被热水烫了一下,连忙把钱推了回去,“经理,我不能收......”

  “你是不是傻,客人白给的钱,不收白不收,这两千块都抵过你一个星期的工资了。”

  经理硬是把钱塞进阮余的手里,满意拍了拍他的肩,“好好干,只要服务好这群有钱人,还怕没钱挣吗?”

  经理走后,阮余面色复杂看着手里的钱,感觉沉甸甸的。

  换成平时其他客人给一点小费,都能让阮余高兴半天,可这是顾子晋的钱,他一分都不想要。

  第三天,顾子晋又来了,带的依旧是许兴宇那群人。

  阮余送酒上去的时候,顺便把昨天经理给他的钱还了回去,“这是你给我的钱,还给你。”

  顾子晋僵了一下,缓缓抬起头看向阮余,“什么意思?”

  “我不要你的钱。”等不到顾子晋伸手来接,阮余干脆放在桌子上,“你收回去吧。”

  顾子晋唇角紧绷,“阮余,这只是我给你的小费,没有别的意思。”

  阮余不为所动把头转向另一边。

  顾子晋脸色变得有些不好看,“你真的不收?”

  阮余没说话,但表情很坚持。

  顾子晋笑了,“好,你要是不收,我就跟经理说一声,以后你们会所其他人也别拿小费了,大家一视同仁。”

  阮余猛地抬起头,身体都有些发抖。

  如果真的这样做,他就要变成同事间的公敌了,以后他还怎么在会所做下去。

  顾子晋严肃的神情缓和了几分,柔声道:“阮余,你就把我当成普通客人,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行吗?”

  见阮余表情有几分动摇,顾子晋从桌上拿起钱,塞到阮余手里,“拿着吧,就算是别的服务员,我也会给小费。”

  阮余知道顾子晋说得出做得到,他不想因为自己,连累其他人都收不到小费。

  犹豫很久,阮余最后还是把钱收了起来。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顾子晋每天都来会所消费,而且只让阮余一个人服务,结束之后还会给他一大笔小费。

  阮余没再拒绝,顾子晋说得对,有钱为什么不赚呢?

  他现在正是最需要钱的时候,有了这些小费,就不用再紧巴巴地过日子了。

  而且就算他不稀罕,也要为孩子和之后的生活考虑。

  幸好顾子晋没有什么过线的举动,只是偶尔跟阮余说几句话,他渐渐地放下了心中的大石,只像对待普通客人一样对待顾子晋。

  这天晚上,顾子晋像往常一样来会所消费,没过多久,包厢门从外面打开,一抹熟悉的工作制服的身影进入余光。

  顾子晋转头望去,刚展露的笑容凝固在嘴角。

  来的人不是阮余,而是一个陌生的面孔。

  顾子晋眸色沉了沉,危险地眯起眼睛,“阮余呢?今天怎么不是他来点餐?”

  女同事看着顾子晋英俊不凡的模样,脸有点红,解释道:“今天阮余临时调休了,听说是他儿子满周岁,赵先生特意来会所接他去庆祝。”

  听到“赵先生”三个字,顾子晋面色骤然沉了下来,厉声道:“你说谁?”

  女同事被他这个渗人的眼神吓了一跳,说话也小声下来,“就是经常来找阮余的那位赵先生,赵斯啊。”


第一百零一章 有什么资格不答应

  凌晨时分,一辆低调奢华的卡宴停在小区门口。

  阮余正要去解胸前的安全带,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替他解开了卡扣。

  阮余抬起头,对着驾驶位的赵斯笑了笑,“谢谢。”

  赵斯微微一笑,他推开车门下车,绕到副驾驶的位置彬彬有礼地开门,“来,下车吧。”

  阮余只在电视上看过这样的场景,一时间有些不好意思,小声说了声谢谢,抱着生生下了车。

  这时间四周异常安静,路上连个行人都看不见,连保安都趴在桌上打盹。

  两人站在小区门口,阮余怀里还抱着熟睡的孩子,今晚生生累坏了,一上车就躺在他怀里睡着了,恬静的小脸红润润的,像颗还没成熟的小苹果。

  阮余感激地说:“赵斯,谢谢你今天帮生生准备的周岁宴。”

  今天傍晚赵斯突然来到会所,说有个惊喜给他,阮余到了地方一看,才知道赵斯特意为生生准备了周岁宴,房间里装饰了很多气球和彩带,墙上用彩色的仿真糖果拼出生生周岁宴五个大字,连地板都铺上了柔软的毯子,一看就是精心布置过的。

  虽然只有他们三个人过,但也过得很尽兴。

  尤其是生生,从出生以来就没有过这么好的待遇,玩得特别高兴,所以才累得一上车就睡着了。

  也是拜赵斯所赐,阮余帮生生拍了很多好看的照片。

  阮余心里很感激赵斯,如果不是赵斯的话,可能他今天就在狭小的出租屋里草草地给生生过周岁宴了。

  赵斯笑了笑,“我们是朋友,不用这么客气。”

  虽然这样说,但赵斯本来没必要这么做的,毕竟生生不是他的孩子,送个礼物都已经算很有心了。

  不过阮余似乎想到什么,脸上闪过一抹疑惑,“可是我记得我好像没跟你说过今天是生生满周岁。”

  赵斯沉默了一会儿,“我说了你会生气吗?”

  阮余迷茫地眨了眨眼睛。

  赵斯没再隐瞒,“那天我们吃饭的时候,我跟听顾子晋提了一嘴,所以我就找熟人帮我查了一下生生的出生信息。”

  这几天他没来找阮余,就是忙着准备孩子的周岁宴。

  阮余愣住了,他没想到那天顾子晋随口一说的话,赵斯居然记在了心里,而且还花这么多天时间准备周岁宴。

  见阮余一直没说话,赵斯唇线紧绷起来,“阮余,你生气了?”

  阮余摇了摇头,赵斯这么照顾他和生生,他感激都来不及,怎么会生气。

  赵斯这才松了口气,笑道:“我送你进去吧。”

  今天筹备生生的周岁宴已经让赵斯很费心了,阮余不好意思再麻烦赵斯,“不用了,挺近的,我自己进去就行了。”

  赵斯语气很坚持,“时间太晚了,我看你们小区里也没什么路灯,你还抱着孩子,还是我送你进去吧。”

  前几次赵斯都是送阮余到小区门口就离开了,因为以前发生的事,阮余对赵斯一直都有防备,不想暴露太多的隐私,赵斯也没有强迫他。

  可是这段时间赵斯一直很照顾他,今天还帮生生筹备了周岁宴,阮余不好意思再拒绝。

  阮余只好说:“那就麻烦你了。”

  小区门口距离阮余住的地方就两分钟的路程,两人很快走到了出租屋楼下。

  “我到了。”阮余说:“赵斯,今天辛苦你了,你快点回去休息吧。”

  赵斯没急着走,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绒盒递给阮余,“这是我给生生准备的礼物,你替他收下吧。”

  阮余像被烫了一下,连忙把盒子推了回去,“不行,你给生生庆祝已经很破费了,我不能收你的礼物。”

  “收下吧阮余。”赵斯注视着他,“我特意挑了很久的,你不收下的话,我的心意就白费了。”

  看着赵斯坚持的表情,阮余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接过了礼物,露出淡淡的笑容,“那我替生生谢谢你。”

  路灯下阮余的眼睛异常清澈明亮,赵斯心跳在这一刻猛烈加速,他没头没尾地说了句,“阮余,你今天高兴吗?”

  阮余想也没想地点头,自从洪奶奶去世以后,他和生生就再也没有和别人这么聚过了。

  赵斯一字一顿地说:“我想让你和孩子一直都这么高兴。”

  还没等他阮余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赵斯突然说:“阮余,给我一个照顾你和孩子的机会吧。”

  阮余愣住了,“什么?”

  赵斯目光真诚,“我想照顾你和孩子,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阮余的表情顿时变得慌乱起来,他知道种事

  很快阮余无处安放的手被赵斯轻轻握住,“之前我对你做了很恶劣的事情,我感到很抱歉,剩下的时间里,我想弥补你和孩子,你可以。”

  阮余活到这么大,被告白的次数屈指可数,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赵斯,从对方手里抽回了手,低声说:“赵斯,我的身体跟别人不一样,而且我有孩子了。”

  “我不介意。”赵斯语气平缓而认真,“我会把他当成自己的亲生孩子。”

  就在这时,一道比冰还冷沉的男声猝不及防插了进来,“我不答应。”

  两人转头望去,顾子晋从黑暗的楼道里缓缓走了出来,脸色比身后的夜色还黑。

  顾子晋从会所的服务员那里听说赵斯带走阮余后,特意到小区等阮余,没想到居然撞见赵斯送阮余回来,还跟阮余表白。

  阮余有些惊讶地看着顾子晋,不知道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赵斯面色不变,“请问顾少有什么资格不答应?”

  顾子晋讥讽地扯起嘴角,“你说呢?我这个生父还在,哪来的毛都没长齐的小子想要替我照顾人?”

  赵斯也不恼,“我记得阮余现在是单身,他想跟谁在一起,难道还要经过顾少的同意?”

  他的语气像在说什么无关痛痒的话,却字字像刀片一样剜在顾子晋心头。

  顾子晋脸上仿佛凝结了一层寒霜,眼里迸发出危险的光芒。

  赵斯重新看向阮余,“阮余,我是认真的,我可以给你婚礼,给你名分,给你和生生一个完整的家,但是别人不一定能做到。”

  他口中的“别人”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阮余的睫毛微微颤抖了一下,不自觉抱紧怀里的孩子。

  赵斯没有再逼他,柔声说:“阮余,我等你的答案。”

  说完他看了眼顾子晋,眼神里充满挑衅,这才迈步离开。

  等赵斯的身影消失在小区门口,阮余缓缓收回视线,越过顾子晋就要走。

  顾子晋高大的身躯挡在阮余面前,喉咙滚动,“你跟他去过生生的周岁宴了?”

  阮余抿紧嘴唇,淡漠地嗯了一声。

  顾子晋涩声道:“今晚我去会所找你了,想带你和孩子去庆祝。”

  顾子晋本来打算等阮余下班后带着他和孩子去事先准备好的周岁宴,可是赵斯提前一步带走了阮余,替他这位孩子的生父履行了本该履行的责任。

  阮余转过头,只留下冷漠的侧脸给顾子晋,“我说过了,不需要你费心。”

  一股苦涩的味道翻上心头,顾子晋就像吞了口难咽的中药,苦得他快要发火,在发作之前,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绒盒,递到阮余面前,“我给生生买了周岁礼物,看看喜不喜欢。”

  绒盒里躺着一条纯金打造的小金锁,一看就价值不菲。

  阮余没有接,反而推了回去,“不用了,这个太贵重了,生生用不了,你还是带回去吧。”

  顾子晋唇角露出一个近乎残忍的微笑,“他的礼物可以收,我的就不行,是吗?”

  阮余默默垂下眼睛,他知道顾子晋看见赵斯送他礼物那一幕了。

  不想在这里继续扯皮,阮余抱着孩子就要上楼。

  顾子晋一把扣住阮余细瘦的手臂,紧绷的神情似乎竭力在隐忍着什么,咬紧牙关终于问出了心里那句话:“阮余,你会接受他吗?”

  “跟你,没关系。”

  阮余用力想要挣脱开顾子晋的手,反而被抓得更紧。

  顾子晋的面孔像石膏一样僵冷生硬,每个音节都浸着嘶哑的怒意,“生生是我的孩子,你说跟我没关系?”

  阮余看着顾子晋的眼睛,一字一顿地纠正,“他是我一个人的孩子。”

  听到阮余的话,顾子晋的心凉了一截,想到两人刚才有说有笑的样子,他胸腔里翻起一阵又一阵的痛意,双目都渐渐赤红,“阮余,我做错事,你怎么惩罚我,我都认,但是我不允许你带着我的孩子认别的男人当父亲。”

  “你别逼我发疯。”

  这副熟悉的样子仿佛又变回了当初那个强势霸道的顾子晋,阮余有些恼怒地瞪了他一眼,用力甩开顾子晋的手,抱紧孩子上了楼。

  看着阮余离去的背影,顾子晋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

  这段时间他做小伏低,就是为了跟阮余修复感情,现在赵斯横插一脚进来,阮余别说跟他复合,说不定永远不会看他一眼。

  只有把赵斯这个祸害从他和阮余之间给踢开,他们之间才有可能在一起。

  想到这里,赵斯掏出手机,给助理打了个电话,眼底泛起一层冷色,“我记得赵家最近在搞一个新能源的项目,把项目负责人约出来,我要见他。”


第一百零二章 愿意当接盘侠

  阮余刚哄孩子睡下,手机“叮咚”一声响了。

  屏幕上显示着顾子晋的号码,他犹豫了一下,点开短信。

  顾子晋在短信里面说:阮余,我绝对不会把你让给任何人。

  阮余抬头看向面前半开的窗户,心里隐隐动了动,几秒钟过后,他轻手轻脚下了床,来到窗前,悄悄把窗帘拉开一条缝隙,往下望了一眼。

  黑夜里,一道高大的身影站在居民楼的楼下,正抬头注视着他这个方向,不知道保持这个姿势站了多久。

  无意间跟那双深邃的眼睛对视上,阮余迅速拉上窗帘,脱力似的慢慢坐在椅子上。

  刚刚赵斯的话点醒了他,顾子晋这种身份的人,以后会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女人,组建自己的家庭。

  而他和孩子只是顾子晋一时兴起,用来打发时间的工具而已。

  等顾子晋哪天玩腻了,就会把他和生生一脚踢开。

  赵斯的话更坚定了阮余的想法,就算他可以犯贱地原谅顾子晋以前做的那些事,他们也永远不可能在一起。

  阮余不再去看外面的风景,轻手轻脚上了床,把熟睡的生生紧紧抱在怀里,脑子里一片混乱。

  隔天一早,阮余像往常一样带着生生出门上班,远远看见顾子晋的车子停在小区门口。

  顾子晋靠在车门上,身上还穿着昨天的西装,看起来一晚都没有回去,眼里布满密密匝匝的血丝,似乎熬了一夜。

  见到阮余出现,顾子晋缓缓站直身体,紧紧盯着朝他走来的人。

  阮余假装没看见顾子晋,抱着孩子加快脚下的速度往旁边的小门走去。

  顾子晋拦在他面前,声音有些干哑,“我送你去上班吧。”

  阮余往后退了一步,开口的语气比前几天冷淡了点,“不用了,会所离这里不远,我可以走路过去。”

  顾子晋态度和顺,“你带着生生,我用车送你更快。”

  阮余说什么都不愿意上车,换成平时顾子晋不会强迫他,也许是昨天被赵斯的告白所刺激,他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如果换成赵斯来接你,你就会上他的车了吧?”

  顾子晋质问的语气让阮余有些不满,语气不太好地回答:“对。”

  顾子晋的心一下子就疼了,阮余总是能精准地往他软肋上戳,眼神里的戾气变得重得吓人,“你不是说他曾经伤害过你?你可以原谅他,为什么不能原谅我?”

  阮余看了顾子晋一眼,“你跟他,不一样。”

  顾子晋面色沉了下来,“哪里不一样?”

  阮余缓缓垂下眼睛,“他现在懂得尊重我,不会强迫我做不喜欢做的事情。”

  顾子晋注视着他的眼睛,“如果我尊重你,不再强迫你,你能原谅我以前做的事吗?”

  阮余想也不想地摇头,“顾少,你对我做的事情比赵斯恶劣多了。”

  在顾子晋身边的那些日子,阮余一刻都不敢回想,即便到现在他还能想起来有多疼多难捱。

  赵斯做的错事跟顾子晋比起来,只是小巫见大巫。

  顾子晋眼里浮起几根血丝,红得像滴血,咬牙切齿地说:“是,我迷|奸你,动手打过你,还让殷成蹂躏过你,所以你也迷|奸我,打回我,让殷成蹂躏我,这样可以了吗?”

  他一把抓住阮余的手,扯着他往路边的车子走去,一字一顿:“现在我们就找个酒店,我把殷成叫过来,让他打我一顿给你出气!”

  阮余静静地看着他发疯,丝毫没有挣扎,这样毫无波澜的眼神让顾子晋忽然泄了气,他缓缓松开阮余的手,踉跄着后退一步,干涩嘶哑地说:“阮余,我也想回到以前,跟你重新开始......”

  如果能回到一开始,他绝对不会再做出任何伤害阮余的事情。

  可是世界上没有后悔药,他给阮余留下的烙印永远都抹除不去。

  阮余没再去看他蕴含的悲伤眼神,轻声说:“顾少,别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赵斯说得对,以后你会结婚,会有自己的家庭,别再缠着我不放了。”

  顾子晋心里燃起一丝希望,他扳过阮余的脸,深邃的眼眸几乎望进他眼睛里,“阮余,我也可以娶你,只要你愿意,我现在马上就去筹备婚礼。”

  阮余心里一震,用力挣脱开顾子晋的手,抱紧生生往后退了退,几乎从喉咙里挤出声音,“别开玩笑了,我配不上你,我也不想跟你结婚。”

  顾子晋的心瞬间跌入了谷底。

  阮余根本不是在乎婚礼,而是不想跟他这个人结婚。

  阮余深吸一口气,“顾少,到此为止好吗,以前的事情我不想计较了,你也别再缠着我了。”

  顾子晋冷冷地笑了,“所以呢,你要我眼睁睁看你跟赵斯在一起,让我们的孩子喊别人当爸?”

  “阮余,你把我想得太宽宏大量了,我做不到这种事,也不可能成全你跟赵斯。”

  话不投机半句多,阮余失望地叹了口气,不想再跟顾子晋说下去了,抱着孩子快步离开。

  看着阮余离去的背影,顾子晋双目赤红,喉咙像吞了数以万计的钢针,疼得他喘不上气。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顾子晋拿出手机,看见来电显示后,他整理好心情接起电话,沉声道:“说。”

  助理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顾少,您让我办的事情已经办好了,晚上八点项目经理会来公司见您。”

  顾子晋冷冷地说:“知道了。”

  挂了电话,顾子晋望向阮余离去的方向,眼里藏着很重的心思。

  本来阮余以为晚上顾子晋又会来会所消费,可是到了原定的时间,他却一直没有出现。

  就连许兴宇那群人也一个都没有露面。

  这段时间顾子晋天天来会所消费,一晚就是六位数,经理恨不得把顾子晋他们当菩萨一样供起来,连带着阮余的待遇都好了不少,闲下来的时候都允许他回休息室带孩子。

  所以今天晚上顾子晋突然没来,经理一下子就找上阮余询问情况。

  经理说:“小阮,今晚怎么回事,顾少怎么没来了?”

  阮余抿紧嘴唇,轻轻摇头,“我也不清楚。”

  经理试探地说:“不然你给顾少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阮余顿了顿,支支吾吾地说:“我没有顾少电话......”

  “不会吧?”经理半信半疑地看着阮余,“顾少天天让你服务,连个电话都没有留给你?”

  其实阮余有顾子晋的电话,但是他根本不想打给对方,他巴不得顾子晋以后别再来会所,又怎么会主动联系对方。

  阮余低头盯着脚下泛白的运动鞋,“真的没有,顾少从来没给过我号码,我也联系不上他。”

  经理看出阮余没说实话,心里有些不满,连带着口气都变得不太好,“是不是你得罪了顾少,所以顾少才不来会所消费了?”

  阮余立刻否认,“没有,我就是像平时服务客人一样服务顾少的。”

  经理了解阮余的脾气,是会所里最好的,不会随便跟客人起冲突,但是顾子晋前段时间天天来会所消费,那架势像是要追阮余,今天好好的突然就不来了,真是奇怪。

  经理走了以后,阮余暗暗松了口气,他看了眼面前的空包厢,继续忙工作去了。

  也许是因为今天早上的事情,所以顾子晋生气了,才不来了吧。

  这样最好,他希望顾子晋以后永远都别来了。

  之后几天,顾子晋都没有再来过会所消费,这让阮余更加相信顾子晋对他厌烦了。

  他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沉甸甸的大石也终于放下了。

  没过多久,阮余收到了赵斯发来的短信,约他晚上在附近的咖啡馆见面。

  阮余猜到赵斯可能想问他考虑得怎么样了,他犹豫了很久才回了句好,收起手机后心里乱糟糟的。

  与此同时,顾子晋来到天金公馆。

  包厢里坐着个中年男人,眉眼间跟赵斯有三分相似,只不过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场更加强大和凌厉。

  见到顾子晋出现,赵正谊起身笑道:“小顾来了。”

  两人握了握手,顾子晋坐到对面的椅子上,整理了下西装,“不知道赵董突然找我有什么事。”

  赵正谊让服务生加个酒杯,自然地切入话题:“听说你最近在接触新能源的项目,还见过项目负责人了?”

  顾子晋不遮不掩地说:“是,我对这个项目挺感兴趣。”

  赵正谊意味深长地说:“小顾啊,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你在这个最关键的节骨眼上挖我们公司的墙角,是不是有点不太厚道?”

  赵正谊不知道顾子晋用了什么办法让项目负责人改口,居然把新能源的项目交给顾氏集团来做。

  要知道为了这个项目,公司已经为此投入了大量金钱和精力,如果这个时候中断,那他们之前的努力都打水漂了。

  顾子晋饮了口酒,不咸不淡地说:“赵董,是你儿子先坏了规矩。”

  赵父眉心一动,“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顾子晋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拿出手机,从相册里翻出一张照片放在赵正谊面前。

  赵正谊随着他的动作望向面前的手机,照片里赵斯跟一个长相乖巧清秀的男孩子有说有笑。

  顾子晋开门见山地说:“最近赵董的宝贝儿子和我的人走的很近。”

  “小顾,你这话我听不太明白。”赵正谊眯起眼睛,“你的意思是,赵斯那小子抢了你的人?”

  他倒是听说自家儿子最近跟一个会所的服务生走得很近,本来以为是随便玩玩的,所以没放在心上,但他没想到那个服务生是顾子晋的人。

  顾子晋摇晃着酒杯,“赵董,不瞒您说,我跟阮余闹了点别扭,最近正在哄他,不过因为赵少在中间插手,我很为难。”

  赵正谊听到这话,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而且我听赵少的意思,他想跟阮余结婚。”顾子晋笑了,“阮余都已经生了我的孩子,赵少还愿意当接盘侠,难道赵家这么喜欢替别人养孩子?”

  赵正谊听完这话,脸色都变了。

  好半天,赵正谊才沉沉地开口:“你的意思是?”

  顾子晋放下酒杯,意味深长地说:“如果赵董能解决我的麻烦,我自然也会帮你解决你的麻烦。”

  赵正谊是个人精,一听这话就明白了,顾子晋要用新能源的项目来换阮余。

  阮余都已经生了顾子晋的孩子,他们家当然不可能要一个被玩烂的破鞋,而且除掉了阮余这个麻烦,还能拿回新能源的项目,一举两得。

  赵正谊点了点头,“顾少的话我听懂了,回去我会跟赵斯好好谈一谈。”

  顾子晋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一字一顿地说:“我不光要赵斯放弃阮余,还要他们以后都没办法再见面。”


第一百零三章 想脱谁的衣服(5000字)

  晚上九点,阮余准时下班了。

  他收拾好东西,准备去咖啡厅见赵斯,就在他带着孩子下班的时候,在会所门口迎面碰上了顾子晋。

  阮余眼里闪过一抹惊讶,好像没想到顾子晋会出现在这里。

  顾子晋表情自若,仿佛那天白天发生的事情不存在,温柔地笑了笑,“下班了?”

  阮余皱着眉头,“你怎么来了?”

  他本来还以为顾子晋放弃了,以后不会再来纠缠他。

  顾子晋似乎看穿了阮余的心思,面不改色地解释说:“前几天公司有点事,今天忙完就过来找你了。”

  阮余抿了抿唇,低声说:“我已经下班了,没办法再服务你。”

  “我知道,我是来接你下班的。”顾子晋已经习惯了阮余的冷漠,他扫了眼腕表上的时间,岔开话题说:“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阮余摇了摇头,“不用了,我要去见赵斯。”

  听到赵斯的名字,顾子晋眸子微微沉了几分,露出几分不悦,“去见他干什么?”

  阮余不想跟顾子晋说那么多,敷衍道:“有事要说。”

  顾子晋一把抓住阮余细瘦的手腕,微微眯起眼睛,“是为了那天告白的事?”

  阮余不喜欢顾子晋过问他的事情,用力挣脱回手,“这是我的事情,我没必要跟你交代。”

  顾子晋眼里闪烁着冰冷的怒火,不过很快,他嘴角忽地漾起一抹古怪的笑,“好,我陪你去。”

  阮余皱了皱眉头,本来想要拒绝,可是想到说了也是白说,又把话收了回去。

  “随便你。”

  扔下这句话后,阮余没有再看顾子晋一眼,抱着孩子去了咖啡店。

  咖啡店就在会所附近,不到五分钟就到了,阮余进去的时候赵斯还没到,店里有挺多客人正在聊天说话。

  阮余刚坐下,从玻璃反光里看见顾子晋也跟了进来,坐在他后面那张椅子上。

  赶是赶不走的,顾子晋也不可能听他的话,阮余干脆把顾子晋当成透明人,假装没看见他。

  阮余点了杯奶茶,捧着杯子慢慢喝了起来,时不时看一眼墙上的时钟。

  很快到了约定的十点钟,赵斯却没有出现。

  阮余心里有些疑惑,赵斯从来都是有时间观念的人,今天怎么迟到了?

  阮余用手机给赵斯发了条短信,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收到回复。

  阮余以为赵斯临时有什么事,晚一点也是正常的,他耐着性子继续等,手里的奶茶很快见底。

  时间一点点过去,又过去了半个小时,赵斯依旧没有出现。

  这下阮余意识到不对劲了,以前赵斯就算有事来不来,也会提前跟他说的,可是今天一条短信和电话都没有。

  阮余给赵斯打了个电话,电话那头响起一道冰冷机械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阮余愣了一下,又重新打了一遍,还是关机状态。

  就在阮余一头雾水的时候,耳边耳边响起顾子晋的声音,“怎么回事,他放你鸽子了?”

  顾子晋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阮余身后,似笑非笑看着他。

  阮余低着头,慢慢收起手机,“可能临时有事吧。”

  顾子晋眼里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情绪,“你怎么没想过是他反悔了?”

  阮余动作停顿了一下,顾子晋嘲讽地扯起嘴角,续道:“说不定他突然想通,不想帮别人养孩子,所以才故意爽约。”

  阮余不自觉握紧手机,“赵斯不是这样的人。”

  顾子晋冷笑一声,“你真觉得他是什么好人?”

  阮余恼怒地瞪了顾子晋一眼,

  顾子晋收敛起嘲讽的笑意,“你等了这么久,他应该不会来了,回去吧。”

  阮余面上显露出几分迟疑,看了眼门口方向。

  这个眼神在顾子晋看来就是恋恋不舍,他心中发堵,闷声道: “你累了一天,儿子也累了,回家休息吧。”

  阮余看向怀里的孩子,小家伙已经困得眼皮直掉,粉嫩小嘴咂巴咂巴的,流着晶莹的口水。

  阮余叹了口气,叫来服务员结账。

  走之前阮余还回头望了眼身后的咖啡厅,确认赵斯没有来,这才抱着孩子走了。

  顾子晋本来想让阮余坐他的车回去,可是阮余不愿意上车,坚持走路回去。

  顾子晋只好跟着阮余步行回到小区。

  到了小区门口,顾子晋还没有离开的意思,阮余停下脚步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到了,你走吧。”

  顾子晋站在原地没动,眼神又深又沉地凝视着阮余的脸,“如果赵斯今晚赴约,你会接受他吗?”

  阮余不语,只是漠然看他。

  看着阮余沉默的样子,顾子晋误以为他默认了,汹涌的怒意被理智强行压制住。

  他在心里冷冷地想,这辈子阮余都别想和赵斯在一起了。

  阮余一直盯着他,眼神里写满了驱赶,顾子晋深吸一口气,妥协地后退两步,“好,那我走了。”

  阮余没有回应他的话,一言不发转身进了小区。

  赵斯这一关机就是好几天,等阮余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两人已经一个星期没联系过了。

  阮余想起顾子晋的话,就算赵斯改变主意了,也会跟他说一声,不会突然失联的。

  阮余担心赵斯出了什么事,可是他不知道赵斯的大学在哪里,也不知道他父母家在什么地方,只能干着急。

  当天夜里,阮余被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吵醒,他朦胧地睁开双眼,下意识先看了眼怀里的孩子,伸手把柜子上响个不停的手机拿了过来。

  当看见屏幕上闪烁着赵斯的名字,阮余一激灵,从床上坐了起来,彻底没有了睡意。

  “阮余,是我.......”

  听到赵斯的声音,阮余紧张地说:“赵斯,你没事吧,这几天我都联系不上你。”

  “我没事。”赵斯声音里充满歉意,“就是那天放了你鸽子,不好意思,你等了我很久吗?”

  阮余低声说:“没有,也不是很久,我就是担心你,是学校出了什么事吗?”

  “不是,是我家里。”

  说着赵斯沉默了一下,“阮余,我现在已经不在国内了。”

  阮余睁大眼睛,有些怔住了,“什么?”

  赵斯吁出口深深的气息,“发信息给你那天,我被我爸喊回了家,他要求我转到国外的学校读书,不肯再让我待在国内。”

  阮余疑惑地问:“好好的怎么突然要转学?”

  赵斯沉声道:“我怀疑是顾子晋做的。”

  阮余愣住了,“什么?”

  “我父亲不知道从哪里听说我们之间的事,强迫我跟你分开,我没有答应,当天晚上他就把我强制送出了国。”

  阮余呼吸变得急促,“所以你前几天手机关机.....”

  “是我爸拿走了。”赵斯沉声道:“今天我在学校安顿下来,他才把手机还给我。”

  阮余脑子里有些混乱,脑海里响起那天顾子晋说的话——阮余,你把我想得太宽宏大量了,我做不到这种事,也不可能成全你跟赵斯。

  难道这件事真的是顾子晋做的?

  赵斯的声音还在那边继续,“阮余,我会尽快找机会回去,不过在这之前,我能先听听你的答案吗?”

  阮余不自觉握紧手机,沉默了下来。

  过了很久,他开口说:“赵斯,对不起......”

  电话那头的赵斯顿时没了声音。

  阮余硬着头皮说:“我知道你对我很好,但是我不能接受你。”

  赵斯的语气明显失落起来,“为什么?”

  阮余咬紧嘴唇,“我只是把你当成朋友。”

  虽然阮余没有谈过恋爱,但他知道喜欢一个人,会经常想念对方,会因为对方的一言一行心动不已,可是他跟赵斯在一起,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

  赵斯喉咙有些艰涩,“是因为我之前伤害过你吗?”

  阮余轻声说:“不是,跟那个没有关系。”

  赵斯安静了几秒钟,“那是因为顾子晋?你打算跟他在一起?”

  阮余握着手机的手顿了顿,他垂下眼睛,摇了摇头,“我跟他从来没有在一起过。”

  顾子晋对他只是对待一个玩具而已,喜欢的时候给点好脸色,不喜欢的时候就随便打骂。

  赵斯轻轻叹了口气,“阮余,我们之间真的没可能了吗?”

  阮余笨拙地安慰,“赵斯,以后你会找到喜欢的人的.......”

  “可是我只想要你。”赵斯声音里充满悔意,“如果我一开始早点认清自己的心,我们是不是就有机会在一起?”

  赵斯难受的语气让阮余有些不好受,但他知道两个人也只能到此为止了,更别说现在赵斯出了国,以后他们连见面都很困难。

  挂了电话后,阮余的心情久久没办法平复。

  其实这次去咖啡店,阮余就是打算跟赵斯说清楚的,可是他没想到顾子晋在背后动了手脚,害赵斯被送到了国外。

  第二天晚上,阮余在上班的时候,在走廊里跟顾子晋迎面碰上。

  顾子晋脸上刚展露出笑容,就听见阮余冷冷地说:“赵斯出国......是你做的吗?”

  顾子晋停顿了一下,看着阮余羞恼的脸色,他知道赵斯都告诉阮余了,毫不遮掩地说:“是我。”

  阮余抱着托盘的身体都抖了起来。

  “阮余,我说了我不会坐以待毙。”顾子晋干脆把话说明白,“以前我对你不好,你怎么报复回来我都认,但是我不会让你跟其他男人在一起,更不可能让我的孩子认其他人当爸。”

  阮余有些恼了,“这是我个人的私事,你凭什么插手?”

  顾子晋一字一顿,“因为你是我的,我不会让任何人把你抢走。”

  阮余失望地转身要走,一双有力的手从后面抱住了他。

  顾子晋语气里有一丝恳求,“阮余,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你能给赵斯机会,为什么我不可以,我会比他对你更好,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阮余闭了闭眼睛,缓缓地说:“顾少,你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对我好。”

  顾子晋抱紧了他,“是,我不懂,但是我可以学,阮余,我愿意为了你学这些东西。”

  阮余摇了摇头,哑声道:“你永远都学不会的。”

  “我还没试过,你怎么知道我学不会?”顾子晋从来没这么卑微过,“只要你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能学会。”

  阮余一字一顿,“那你就,离我远点,越远越好。”

  顾子晋像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声音沉下来,“除了这个,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阮余用力挣脱开顾子晋的双手,瘦弱而绝情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转角处。

  阮余今晚不想再见到顾子晋,就跟另一名同事换了班,那名同事一听说是高级包厢的客人,想也不想地答应了。

  阮余代替同事去了三楼,在门口就听见有人唱歌,那声线隐约间听着有点耳熟。

  阮余一时间想不起来是谁,没想那么多推门而入。

  他拿起手里的点餐单正想询问客人吃些什么,还没开口,就在人群里见到两张熟面孔。

  正是阮余曾经的室友,杜飞鹏和徐恺成。

  阮余心脏扑通扑通直跳,无数不好的记忆像潮水般涌了上来,下意识转身就走。

  “阮余?”

  人群中的杜飞鹏最先发现阮余,立刻开口喊住他。

  阮余被迫停下脚步,肩膀紧绷着,迟迟没有转过身。

  “是阮余吧?”杜飞鹏快步走了过来,强硬地把他转了过去,当看清阮余的脸后,他露出玩味的笑容,“还真是你啊,你怎么跑到这里当服务生了?”

  阮余喉咙滚动,“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杜飞鹏马上叫住他,“哎,走什么走,我们还没点餐呢,你就这个态度服务客人的?小心我投诉你!”

  听到“投诉”两个字,阮余脚步微顿,面上露出几分为难。

  杜飞鹏见状把他拉了回来,“我们又不会吃了你,你怕什么?”

  阮余不想被投诉,而且这里这么多人,杜飞鹏他们应该不敢乱来,这才打消了念头。

  杜飞鹏从头到脚打量阮余的工作制服,眼神耐人寻味,“我说最近赵斯怎么总是往这里跑呢,原来你在这里打工啊?”

  阮余疑惑地望向杜飞鹏,听不懂这句话。

  杜飞鹏看出他的疑惑,哼笑道:“你还不知道吧,我们三个人考上了同一间大学。”

  其实杜飞鹏和徐恺成的成绩本来是够不上的,还是家里花了点钱才把他们塞了进去。

  阮余垂下眼睛,睫毛抖了抖,赵斯没跟他提起过,所以他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听说他最近转学了,你知道吗?”

  阮余轻轻点头。

  他当然知道,就是因为他,赵斯才会被送出国的。

  阮余岔开话题说:“你要点东西吗,不点的话我就走了。”

  阮余不想再待在这里,只会想起以前杜飞鹏他们对自己做的事情。

  “点啊,怎么可能不点。”杜飞鹏招呼其他人,“你们记得多拿一点东西,这是我同学,给他多送点业绩。”

  旁边有个染了黄毛的青年开口,“飞鹏,这人是你同学?”

  杜飞鹏意味深长地说:“不仅是同学,还是个大红人呢,电视上的新闻你们应该看过吧,那通缉令上的诈骗犯就是他。”

  当初通缉令闹得沸沸扬扬,几乎上网的人都看见过,听到杜飞鹏这么说,所有人把目光投向阮余。

  “好像真的是啊,一开始还没认出来。”

  “他不是通缉犯吗,怎么还能在这里打工,不应该去蹲监狱?”

  “我们现在报警,是不是还能拿到赏金啊?”

  众人笑了起来,此刻的阮余就像动物园里的动物被人观赏,他脸色煞白,转身要走,被杜飞鹏眼明手快拉住了,“喂,你走了谁给我们点餐啊?”

  阮余咬紧牙关,“我让其他同事过来。”

  “我就要你来点。”杜飞鹏威胁道:“你要是敢走,我现在就让你们经理过来。”

  阮余嘴唇微微颤抖了下,“你别太过分了。”

  杜飞鹏冷哼一声,“这就过分了?我还有更过分的。”

  他回头看向身后的同学,露出一抹恶劣的笑容,“喂,你们还没见过双性人吧?让我这同学把裤子脱了给你们看看?”

  那群人立刻附和起来,“好啊好啊,我活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双性人呢。”

  “是不是真的像新闻里说的那样,有两套器官啊?”

  “靠,那不是又能当男人用,又能当女人用?”

  杜飞鹏朝着阮余抬了抬下巴,命令地说:“你现在把裤子脱了,我就给你一万块钱当小费,不然我就去你们经理那里投诉你,让你干不下去。”

  人群里已经有人拿出手机开始录像,阮余手脚冰凉,好像浸在冰水里似的。

  杜飞鹏挑了挑眉,“脱啊,还是你想让我们帮你脱?”

  这些人不怀好意的笑脸在他眼中逐渐变成狰狞的面孔,阮余腿软地后退一步,后背猝不及防撞上一个结实的胸膛。

  他缓缓回过头,看见身后的顾子晋。

  顾子晋先是低头看了阮余一眼,然后看向面前脸色大变的杜飞鹏一群人。

  顾子晋黑压压的眼睛里似有危险和肃杀一闪而过,寒声道:“你刚刚说,想脱谁的衣服?”


第一百零四章 被车撞了

  杜飞鹏没想到会在这里碰顾子晋,刚才的嚣张气焰顿时全没了。

  他磕磕巴巴地说:“顾.....顾少,您怎么在这里?”

  顾子晋面无表情看着他,“把你刚刚说的话再说一遍。”

  杜飞鹏咽了下口水,连忙撇清责任,“顾少,我刚刚只是跟阮余开玩笑。”

  徐恺成见情况不对,也赶紧应和道:“是啊,顾少,我们只是跟阮余开玩笑,没有别的意思。”

  顾子晋看向阮余,灯光下他的脸色惨白,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刺激。

  “开玩笑?”顾子晋微微一笑,“既然你那么喜欢开玩笑,那我也跟你开个玩笑。”

  他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跟对面交代了一声。

  没过一会儿,就有七八个保镖从外面走了进来,个个人高马大,块头至少有一米九。

  在场的一行人看见这阵仗,顿时有些慌了,你看我我看你,心里浮起不好的预感。

  杜飞鹏硬着头皮说:“顾少,你,你想干什么?”

  顾子晋皮笑肉不笑,“你不是喜欢玩?那我陪你玩玩。”

  说着他看向门口的保镖,给对方使了一个眼色。

  为首保镖立刻会意,他来到杜飞鹏面前,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猛地一脚踹上杜飞鹏的膝窝。

  杜飞鹏毫无防备往前一倒,“扑通”一声,狼狈地跪倒在地,正好面对着顾子晋的方向。

  顾子晋看都没有看他一眼,“打。”

  杜飞鹏脸色一变,意识掉顾子晋是动真格的,他急忙回头朝着徐恺成一行人慌张吼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点过来救我啊!”

  徐恺成和黄毛面面相觑,正想上前,剩余的几名保镖立刻挡在他们面前。

  “怎么,你们想陪他一起挨打?”

  听到顾子晋这句话,那群人立刻不敢动了。

  杜飞鹏气得直爆粗口,看顾子晋的眼神更恐惧了,“顾少......”

  顾子晋连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他,对面前的保镖说:“还愣着干什么?”

  保镖不再犹豫,来到杜飞鹏面前,一个耳光狠狠扇在杜飞鹏脸上。

  “啪”地一声,包厢里回响起清脆的耳光声。

  杜飞鹏被打歪了脸,耳朵里嗡嗡作响,愣在原地。

  徐恺成那群人吓得一动不敢动,纷纷贴着墙面罚站,大气都不敢出。

  顾子晋整理了下西装,慢条斯理地说:“继续。”

  保镖抡圆了胳膊,又是一巴掌甩在杜飞鹏脸上,这回抽得他半个身子都歪了,像条狗一样趴在地上。

  阮余的心脏随着这道巴掌声抖了抖,他从来没见过这种阵仗,抱紧托盘后退了几步。

  顾子晋见状,轻轻握了握他冰凉的手,“别怕,只是给他们一点教训,让他们下次不敢再欺负你。”

  阮余默默从顾子晋手里抽回手,把头垂了下去。

  挨打还在继续,不到一会儿,杜飞鹏的脸就被打得高高肿起,嘴角裂开了,牙齿也松了,有血流了出来。

  杜飞鹏实在受不了了,脖子那块连着脸都是麻木的,叫唤道:“顾少,我错了,你饶了我吧.......”

  他一张嘴就有血沫跑出来,有种牙齿也会随时掉落的错觉。

  看顾子晋不为所动,保镖又要动手,杜飞鹏惊惧得连滚带爬来到他脚下,抓住他的裤腿,哀求道:“顾少,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没有下次......”

  顾子晋一脚踢开杜飞鹏的手,似乎是嫌他弄脏了自己的裤子,“想让我饶了你?”

  杜飞鹏忙不迭点头,嘴角的血随着他的动作滴滴答答落在地板上。

  顾子晋注视着他的眼睛,直到杜飞鹏头皮发麻,后背一阵阵冒冷汗,终于开口:“好,我饶了你。”

  杜飞鹏一愣,笑容刚爬上嘴角,就听见顾子晋说:“把他的衣服扒了。”

  杜飞鹏瞪大双眼,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刚才负责打他的保镖走过来把他按在地上,另一名保镖麻利地把他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

  不到半分钟,杜飞鹏身上只剩下一件红色内裤。

  顾子晋语气轻描淡写,“扔到会所门口,让所有人看看。”

  杜飞鹏不敢置信地睁大双眼,“顾少!”

  顾子晋挑了挑眉,“你不是喜欢脱别人的衣服?那你今天就自己尝尝被人拍照是什么滋味。”

  “不,不要!”

  保镖在顾子晋的授意下,像拎小鸡似的把杜飞鹏拎出包厢,在一路上客人们的注视下,他像垃圾一样被扔到了会所门口。

  这一幕顿时吸引无数路人驻足围观,纷纷拿出手机拍摄。

  杜飞鹏拼了命地躲,一边拿手遮脸,可是身后堵满了保镖,他根本无处可逃,只能任由那些相机的闪光灯对着他不停拍照,还有路人对他的指指点点。

  经理很快闻讯赶来,看见这一幕,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直打转。

  “顾少......”经理讨好地说:“有什么事我们回会所关上门解决好吗?”

  顾子晋无动于衷,眼神冷漠看着杜飞鹏像个动物园的猴子被人观赏取乐。

  眼看顾子晋这边劝不动,经理只好找到阮余,压低嗓音说:“阮余,你劝劝顾少,这样做会影响会所生意的,你也不想因为这件事,把客人都吓跑了吧。”

  阮余犹豫地看向顾子晋,发现顾子晋正用期待的目光看着他,似乎在等他开口。

  阮余硬着头皮说:“你刚刚已经惩罚过他了,这次就算了吧。”

  顾子晋冷声道:“他这么欺负你,只是脱光衣服把他扔到外面已经是便宜他了。”

  他不仅是为了给杜飞鹏教训,也是给会所里其它客人和员工警告,以后谁敢欺负阮余,就是这样的下场。

  经理在旁边不断给阮余使眼色,他抿紧嘴唇,硬邦邦地说:“你这样做,我会被会所炒鱿鱼的。”

  看着阮余露出为难的表情,顾子晋这才走到杜飞鹏面前蹲下,平静地问:“被人拍照的滋味好受吗?”

  杜飞鹏嘴唇颤抖着,拼了命摇头。

  顾子晋抬手拍了拍他的脸,“这是最后一次,如果再被我发现你欺负阮余,下次就不会这么简单过去了。”

  杜飞鹏连连道谢,连衣服都顾不上穿好,就被他的猪朋狗友们搀扶起来一瘸一拐走了,生怕顾子晋反悔似的。

  临走前,杜飞鹏用怨毒的目光看了阮余一眼,匆匆离开了会所。

  周围看热闹的人群作鸟兽散,会所重新恢复平静,经理也松了口气,连忙跟客人解释去了。

  顾子晋来到阮余面前,柔声道:“没事吧?”

  阮余摇了摇头,“你不是在包厢吗,怎么过来了?”

  提到这件事,顾子晋脸色变得不太好看。

  刚刚有一个陌生面孔的服务员来到包厢,说要帮他们点餐,询问后才知道阮余跟这个人换了班,顾子晋下楼去找阮余,没想到正好看见杜飞鹏一群人正在欺负他。

  如果不是他正好在包厢外面听见那些话,阮余今晚还不知道会怎么被这群人欺负。

  顾子晋声音低沉,“他们以前就一直欺负你?”

  阮余低下头,这副沉默的表情顾子晋一看就猜到是怎么回事。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听到顾子晋的话,阮余抬起头,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顾子晋声音有些涩,“如果不是我让人散布你是双性人的事,你也不会被这群人欺负。”

  与其是气杜飞鹏那群人欺负阮余,还不如说顾子晋是在气自己。

  如果不是他,阮余现在还在学校好好上学,当他的三好学生,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阮余垂下眼睛,安静地盯着脚下。

  事情已经发生了,就算再说什么也没有用,反正顾子晋伤害他的事情也不止这一件。

  “阮余,以后不会了。”顾子晋揽着阮余的肩膀,长长叹了一口气,“我不会再伤害你,也不会再让人伤害你,以后谁再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一定帮你教训他们。”

  阮余轻轻把顾子晋推开,话里充满疏离,“不用了,有什么事我会找警察的。”

  顾子晋眼里掩饰不住的失落。

  发生了这样的事,经理特地给阮余放了个假,让他提前下班了。

  顾子晋坚持要送阮余回去,阮余想起昨天晚上的事,连拒绝的话都懒得说了,反正就算他不答应,顾子晋也会跟着他回去的。

  到了出租屋门口,阮余从包里拿出钥匙开门,忽然想起顾子晋还在,回头看向他,眼神里藏着一丝防备,“你还不走吗?”

  顾子晋朝面前抬了抬下巴,“不请我进去坐一坐?”

  阮余摇了摇头。

  顾子晋脸上的表情有些维持不住,“喝杯水都不行?”

  阮余还是摇头。

  顾子晋脸上浮起一抹难以掩饰的落寞,本来还以为经过今晚的事,他能跟阮余改善点关系。

  他深吸一口气,自嘲地笑了笑,“好,那我走了,晚安。”

  阮余开门进去,迅速把门从里面反锁上。

  过了一会儿,门外响起脚步声远去的声音,阮余的身体才轻松下来,他抱着正在怀里手舞足蹈的生生,想到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脑子里还有些混乱。

  他从来没想过顾子晋有一天会帮他出头,这一点都不像是顾子晋的作风。

  隔天阮余去会所上班,周围的同事看阮余的眼神都不对劲了,昨晚杜飞鹏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所有人都知道顾子晋为了阮余出头教训调戏他的客人。

  本来前段时间顾子晋天天来会所消费,会所里就已经有风言风语了,经过昨晚的事情,所有人都认定阮余和顾子晋有一腿。

  幸好阮余习惯被人议论了,在学校的时候那些同学说的话比现在还要难听百倍千倍,他已经不怎么在意了。

  他现在只想好好工作,把生生抚养长大。

  阮余正在仓库里整理东西,突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

  他放下手里的东西,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看到是院长打来的电话,想也没想就接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稚嫩的哭声,“阮哥哥!”

  阮余一下听出这个声音是孤儿院里一个叫丁朗的小孩,心脏不由得紧了紧,“小朗,怎么了?”

  丁朗在电话里呜呜地哭个不停,颤抖的声音里夹杂着恐惧,“邓院长她被车撞了,流了好多好多的血......”


第一百零五章 你赶我走?

  阮余心脏“砰砰”直跳,好像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挂断电话后,阮余立刻转身往外跑,他先跟经理请了个假,然后带上生生匆匆往会所门口跑去。

  就在经过一个转角处时,阮余差点跟顾子晋撞上。

  顾子晋本来以为今晚到包厢才能见到阮余,深不见底的瞳孔里亮了亮,“这么巧?”

  阮余脸上写满了慌张和无措,连看都没看顾子晋一眼,绕过他就要离开。

  察觉到阮余不对劲,顾子晋抓住他的手臂,眉头微蹙,“怎么了,你这么着急要去哪里?”

  阮余颤声道:“放开我!”

  他越是这样,顾子晋越是觉得不对劲,手上抓得更紧,“到底怎么回事?你跟我说了我才放开你。”

  见顾子晋不肯放手,阮余无奈又恼怒,嘴唇微微颤抖起来,好半天才说:“邓院长出事了,我要回去看她......”

  顾子晋眉头一拧,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阮余说的是孤儿院那位。

  不等他说什么,阮余已经挣脱他的手跑掉了。

  顾子晋追出去的时候,阮余正在路边拦车,抱着孩子焦急地左顾右盼。

  顾子晋来到他身边,“这个时间车站已经没有票了,你打算怎么回去?”

  阮余停顿了一下,才想起来现在已经九点了,平常汽车站都是六点钟就下班了。

  顾子晋目光扫过阮余泛红湿润的眼角,突然说:“我送你过去。”

  阮余愣了一下,旋即垂下眼摇了摇头,“不用了。”

  顾子晋不慌不忙,“听我的,你不想早点赶回去看邓院长?”

  阮余的表情有些动摇,顾子晋续道:“上车吧,十二点前就能赶到。”

  阮余不想麻烦顾子晋,可是想到出了车祸的邓院长,他犹豫过后,还是上了顾子晋的车。

  一路上阮余的身体不断颤抖,顾子晋碰到他的手背,比冰块还要凉。

  顾子晋从来没有见过阮余这副无助的样子,好像随时都要崩溃了。

  顾子晋柔声安慰:“别怕,我在这里。”

  阮余已经什么都听不下去了,脑子里全是邓院长出事的画面,心里乱成一团。

  他在心里不停祈祷邓院长别出事,千万不能出事。

  好不容易赶到医院,阮余冲进大厅,在角落看见浑身发抖的丁朗,他正无助地蹲在墙角,身上还带着血。

  “小朗!”

  阮余跑了过去,丁朗抬起头,站起身一头扎进他怀里,恐惧得直发抖,嘴里发出呜咽的哭声,“阮哥哥......”

  阮余急忙问:“院长呢?”

  丁朗眼眶红红的,“院长还在等着做手术。”

  阮余愣了一下,“怎么这么久还没做手术?”

  丁朗吸了吸鼻子,摇了摇头,牵着阮余来到急诊部,邓院长的病床就放在走廊上等待治疗。

  阮余急忙跑了过去,握住邓院长的手,唤道:“院长......”

  院长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已经失去意识,身下的床单被血染红一片。

  阮余拉住经过的医生,急道:“医生,什么时候可以给这个病人做手术?”

  医生瞥了邓院长一眼,语气挺不耐烦的,“现在手术室的位置都满了,暂时没办法做,只能排着队来,你要是等不及就转院吧。”

  医生走了以后,丁朗拽了拽阮余的袖子,小声说:“阮哥哥,是邓院长先来的,可是医生叔叔先救了后面的人,因为他们是有钱人。”

  阮余听着这话,心跟着沉了下去。

  怎么能这样呢,就因为邓院长不是有钱人,所以就任由她自生自灭吗?

  看着邓院长意识不清的样子,阮余急得团团转。

  再这么拖下去,邓院长一定会没命的。

  可是现在转院,其它医院也不一定有位置,而且邓院长伤得这么重,如果转院途中情况恶化怎么办?

  看着阮余手足无措的模样,顾子晋沉默片刻,从西装内侧的口袋里拿出手机,走到一边打了个电话。

  不出十分钟,刚才那个医生过来了,态度明显跟刚才不一样,“现在急救室有位置了,我们马上帮患者做手术。”

  医生虽然是对阮余说的,但眼睛看的却是顾子晋的方向,一脸的谄媚讨好。

  阮余愣了一下,转头茫然地看向顾子晋。

  顾子晋解释说:“救人要紧。”

  阮余鼻腔骤然发酸,他猜到是顾子晋打了招呼,不然医生也不会突然转变态度,小声说:“谢谢。”

  顾子晋勾起唇角,“她把你抚养长大,我救她也是应该的。”

  阮余虽然怨恨顾子晋毁了他的人生,但这一刻他是真心感激顾子晋帮忙。

  阮余紧紧牵着丁朗的手,僵硬地坐在手术室门口的长椅上,盯着面前的大门出神。

  这一刻阮余不由自主想起洪奶奶去世的场景,就跟现在一样,他只能听天由命。

  他已经失去一个洪奶奶,不想再失去从小抚养他长大的院长。

  时间一点点过去,转眼已经是后半夜,手术室里始终没有动静。

  顾子晋开口说:“你带孩子去休息吧,这里我来看着。”

  阮余摇了摇头,说什么都不肯离开半步。

  院长还在抢救,他哪里睡得着。

  顾子晋看着阮余充满担忧的侧脸,忍不住想,如果哪天是他躺在手术室里,阮余会不会也像现在一样这么着急?

  直到外面的天蒙蒙亮,手术室的门终于从里面打开。

  阮余连忙跑过去,一脸焦急地问:“医生,请问邓院长怎么样了?”

  医生摘下口罩说:“病人已经暂时脱离了危险,不过她的伤势比较严重,还处在昏迷中,需要转入重症监护室看看情况。”

  听到邓院长没事,压在阮余心头上的石头终于落地,对着医生连连道谢。

  邓院长很快被转入了重症监护室,她鼻间插着氧气管,本来精神奕奕的人好像一夜间老了下来。

  阮余隔着窗户看着这一幕 ,鼻尖有些发酸。

  一双手突然伸了过来,顾子晋手里提着格格不入的塑料袋,对阮余说:“我买了早餐,你先吃点。”

  阮余轻轻摇了摇头,“我没胃口。”

  “没胃口也吃一点。”顾子晋难得耐心,“院长还等着你照顾,你想自己先倒下?””

  阮余面露犹豫,这空档他的怀里突然空了,反倒是手里被塞进装着早餐的塑料袋。

  看着阮余惊讶的表情,顾子晋面不改色地说:“我先替你抱一会儿生生,你和这孩子先吃吧。”

  阮余有些不放心顾子晋,生怕他趁机抢走生生,可是看见一旁陪他熬了一夜的丁朗,他犹豫片刻,还是跟丁朗吃起了早餐。

  顾子晋这才收回视线,低头看向怀里的孩子,孩子正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

  顾子晋嘴角微微勾起,轻轻揉了孩子的脑袋一把。

  吃早餐的时候,阮余询问起丁朗关于邓院长出车祸的事情,这才知道昨天晚上院长带着丁朗出门买东西,结果过马路的时候,有辆跑车闯红灯朝着他们冲了过来,院长为了保护丁朗,这才会出事。

  阮余听得心惊肉跳,“那肇事司机呢?”

  丁朗小声说: “司机跑掉了.......”

  阮余睁大眼睛,“跑掉了?”

  丁朗红着眼眶点头。

  “阮哥哥,我们会抓到那个坏司机吗?”

  看着丁朗期待的目光,阮余费劲地挤出一抹笑容,点了点头,“会的,一定会的。”

  吃完早餐后,阮余打算先送丁朗回去,他还太小,又经过昨晚的事情,不适合待在医院里。

  他站起身,看见顾子晋正在逗怀里的孩子,眼里透着笑意。

  阮余抿紧嘴唇,开口说:“把孩子还给我吧。”

  顾子晋动作僵了僵,抬头对上阮余注视的视线,他喉咙滚了滚,念念不舍把孩子抱还给阮余。

  “我送丁朗回孤儿院,你也回去吧。”阮余抱过孩子以后,低声说:“昨晚谢谢你送我过来。”

  顾子晋目光暗了几分,“你赶我走?”

  阮余咬了咬唇,“这是我的事情,跟你没关系,你还要上班,不用在我这里浪费时间。”

  顾子晋怎么会不知道阮余只是想跟他保持距离,他强忍着心底悄然蔓延的涩意,冷硬道:“我就在这里陪你。”

  阮余刚想拒绝,顾子晋喟叹一声:“阮余,你就当我是你朋友,不要有心里负担,行吗?”

  阮余心想,他哪里配跟顾子晋这种身份的人当朋友?

  可是现在这个特殊情况,阮余实在没力气跟顾子晋争了,反正争来争去也没有结果,由着顾子晋去。

  送小朗回到孤儿院,其余几个孩子见到阮余纷纷围了上来,高高兴兴喊着阮哥哥。

  现在邓院长住院了,孤儿院里没人照看这些孩子,重担就落在了阮余的头上。

  阮余弯着腰说:“小朗,我要去一趟交警大队,你能照顾好他们吗?”

  丁朗拍了拍胸脯,像个小男子汉,“阮哥哥,你放心,我一定照顾好弟弟妹妹。”

  孤儿院里的孩子总是早熟得令人心疼。

  阮余摸了摸丁朗的脑袋,亲昵的态度看得一旁的顾子晋心里发酸。

  从孤儿院离开后,顾子晋陪阮余来到交警大队,把昨天邓院长被车撞到的事情告诉了交警。

  做完笔录以后,交警调取昨晚案发地点的监控录像,发现丢失了一段。

  正好就是邓院长出车祸那个时间段。


第一百零六章 我可以睡地上

  从交警大队出来以后,阮余心情有些混乱。

  怎么会这么凑巧,院长刚出了车祸,监控视频就没了。

  看着阮余魂不守舍的样子,季慎东安慰道:“别想那么多,刚刚交警说了,会帮你找回丢失的那段监控。”

  阮余也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这上面,不然邓院长受了这么重的伤,却连公道都讨不回来。

  回到孤儿院,丁朗已经哄其它孩子睡下了,见到阮余回来,他兴奋地跑过来牵住阮余的手,“阮哥哥,找到撞邓院长的坏人了吗?”

  顾子晋目光落在丁朗牵着阮余的手上,不悦地眯起眼睛。

  这孩子才十四岁,已经赶上阮余的身高了,两人站在一起的画面看起来十分和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丁朗跟阮余才是一对。

  阮余没察觉到顾子晋的心思跑得多远,落寞地摇了摇头,“还没有。”

  丁朗眼神失落下来。

  阮余摸了摸他的脸,“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情,快去睡觉吧。”

  好不容易哄丁朗回房间休息,阮余一转头,看见顾子晋还站在那里。

  阮余脸色有几分不自在,“很晚了,你还不走吗?”

  顾子晋看着他,“你要我走去哪?”

  阮余咬了咬唇,“这附近就有个酒店.......”

  顾子晋这种天之骄子肯定睡不惯孤儿院这种硬邦邦的床,而且阮余也不想留顾子晋在这里过夜。

  “都这么晚了,你还要赶我走?”顾子晋表情是沉重的复杂,掺杂着隐隐的失落,“阮余,你是不是太残忍了点?”

  阮余避开顾子晋的视线,“这里没有空床了,而且你也住不习惯。”

  阮余说的是实话,孤儿院里没有多余的房间可以给顾子晋留宿过夜。

  顾子晋不自觉攥紧指节,好半天僵硬地吐出几个字,“我可以睡地上。”

  阮余愣住了,完全没想到顾子晋会说出打地铺这种话。

  明明附近就有不少高档酒店,顾子晋也不是出不起这个钱。

  顾子晋紧紧盯着他,里面隐含期待,“你不会连地板都不愿意让我睡吧?”

  阮余本来想拒绝,可是想到顾子晋昨晚开了几个小时的车送他回来,他不想欠顾子晋的人情,犹豫了好一会儿,破罐破摔地说:“随便你。”

  孤儿院已经十多年没翻修过了,墙壁上到处都是裂纹缝隙,劣质的墙砖泛着白色。

  阮余的房间角落里堆积着不少杂物,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泛着旧色。

  顾子晋环顾四周,“这是你住的房间?”

  阮余点了点头,背对着顾子晋翻找被子。

  其实以前是有好几个小伙伴一起住的,自从他们离开孤儿院以后,这里就空下来了。

  顾子晋目光在房间里梭巡,看到有一面墙上贴满了奖状,因为时间太过久远已经发白,上面全都是阮余的名字,可以看出以前他就很刻苦努力。

  顾子晋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如果不是他,阮余现在也许已经考上最好的大学,跟同龄人一起读书学习。

  他理亏心虚地移开视线,瞥见桌上放着一本老旧的相册上,因为长时间没清理上面沾了一层厚厚的灰。

  顾子晋随手翻了翻,指尖在打开某一页的时候顿住了。

  照片里阮余面容青涩,穿着某个中学的校服,站在邓院长身边腼腆地笑。

  那时候的阮余瘦弱白净,带着种不谙世事的单纯柔软,眼睛里亮着光,是顾子晋从来没见过的灿烂明媚。

  顾子晋心里动了动,不动声色看了眼阮余的方向,趁着阮余没注意,他悄悄从相册里抽出照片,迅速放进口袋里。

  阮余转过身的时候看见顾子晋把手插进口袋里,他心里有些疑惑,不过没想那么多,把找出来的被子和枕头递了过去,对顾子晋说:“这里是洗干净的被子。”

  顾子晋接了过来,说了声谢谢。

  阮余看了顾子晋一眼,里面藏着古怪的情绪,抱着生生上床休息。

  随着阮余躺下,房间里的灯光也跟着熄灭,顾子晋从口袋里拿出照片,用手抚平上面的皱褶,借着窗外的月光看着照片里阮余的脸,嘴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弧度。

  房间里安静得落针可闻,阮余和孩子躺在床上,床下就是顾子晋。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子晋突然出声:“阮余,你睡了?”

  阮余闭着眼没有回答,其实他没有睡着,但是他不想跟顾子晋说话。

  迟迟没有等到阮余的回应,黑暗里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床垫往下陷了一下,似乎有人上床了。

  阮余身体瞬间紧绷起来,正犹豫着要不要睁开眼睛,忽然感觉身体盖上了柔软的被子。

  阮余怔了一下,即便闭着眼睛都能感觉到顾子晋热烈的注视,细瘦的手指悄悄抓紧身下的床单。

  顾子晋盯着阮余白皙的脸蛋看了一会儿,某种巨大汹涌的情绪在胸中翻滚着,强忍着没亲下去,轻手轻脚下了床。

  等了好一会儿,顾子晋都没再有什么动静,阮余这才放下心里的防备,收起纷繁复杂的思绪,累了一天的困意汹涌袭来,不知不自觉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阮余起了个大早,给孤儿院的孩子们做早餐。

  他已经好几年没回孤儿院了,孩子们围在他身边叽叽喳喳,一口一个阮哥哥。

  阮余很久不见笑容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容。

  阮余端着早餐上桌,孩子们就像饿虎扑食,狼吞虎咽起来。

  丁朗双手抓着个包子,忍不住说:“阮哥哥,那个叔叔还在睡懒觉,要叫他起床吗?”

  阮余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丁朗口中的叔叔指的是顾子晋。

  阮余迟疑地问:“他还没醒吗?”

  丁朗扁着嘴摇头,“没有,那个叔叔睡得很熟,我进去了他都不知道呢。”

  阮余抬头朝着二楼的方向看了一眼,沉默了一会儿后,他摘下围裙,揉了揉丁朗的脑袋,“没关系,不用管他。”

  吃完早饭后,阮余跟丁朗交代了几句话,就带着生生出门了,去交警大队询问监控录像的事情。

  得到的还是同样的回复,让他耐心地等待。

  眼见监控录像还没有新进展,阮余就回了医院,邓院长还在重症监护室里躺着,听医生说她一直都没有醒过来。

  阮余隔着玻璃看了邓院长一会儿,然后来到面前的长椅上坐下。

  孩子恹恹地躺在他怀里,看起来没什么精神,不知道是不是坐了车的原因。

  阮余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他平时忙工作的时候就没什么时间陪孩子,现在又让孩子跟着他奔波劳碌,他这个爸爸当的真是不合格。

  就在阮余喂孩子喝奶的时候,一道急促的脚步声在走廊响起。

  顾子晋大步朝这边走来,他走得急,有几缕头发散落在眉间,少了几分凌厉的气势,见到阮余和孩子都在,似乎松了口气,“怎么出门也不叫我?”

  阮余听到脚步声就知道是顾子晋来了,他头也不抬,继续喂生生喝奶,“我一个人可以。”

  顾子晋倒也没觉得多失落,他已经习惯阮余的刻意疏离,自然地在阮余身边坐下,“你去交警大队了?那边怎么说?”

  阮余轻轻摇头。

  顾子晋眉头微皱,隐约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宽慰地说:“复原监控需要时间,说不定过几天就有消息了。”

  阮余沉重地点点头,希望如此吧。

  邓院长在重症监护室里躺了两天,终于脱离了危险,被转到普通病房。

  到了晚上,邓院长从昏迷中苏醒过来。

  看见邓院长睁开眼睛,阮余急忙凑了过去,心脏砰砰直跳,激动地说:“院长,你醒了。”

  邓院长张了张干涩的嘴唇,涣散的眼睛在阮余脸上定格半天,才认出他是谁,“小阮?”

  阮余眼睛发酸,“院长,是我,我回来了.......”

  邓院长说话声音虚弱:“你怎么在这?”

  阮余颤声道:“我听说你出车祸了,就赶过来看您。”

  看着阮余眼下的乌青,邓院长有些心疼,喘着粗气说:“我没事,还辛苦你跑一趟。”

  阮余吸了吸发红的鼻尖,“院长,您别这么说,只要您没事就好.......”

  这时邓院长注意到阮余身后西装革履的男人,愣了一下。

  她对这个人还有印象,一年前这个男人来过孤儿院找阮余,当时就像只丧偶的野兽狂躁蛮横,还把孤儿院从里到外搜查了一遍。

  顾子晋注意到邓院长的视线,彬彬有礼地朝她点了下头。

  邓院长忍不住问阮余,“他怎么在这?”

  阮余脸上浮现愧色,“那天您出事了,是他送我过来的。”

  阮余是邓院长养大的,什么事都瞒不过她的眼睛,如果两个人之前没交集,怎么会这么刚好在她出车祸的时候送阮余来医院呢。

  邓院长大概猜到了什么,叹了口气,就在这时,她注意到阮余怀里的孩子,惊讶地睁大双眼。

  阮余注意到邓院长的视线,把孩子抱近了一些,“您还没见过生生吧?他已经长大很多了。”

  邓院长艰难地伸出手,摸了摸孩子光滑的脸蛋,眼里溢出笑意,“真可爱,长得真像你小时候。”

  阮余勉强笑了笑,“院长,你要快点好起来,我还等着您抱生生呢。”

  邓院长面色苍白地笑了笑:“好,院长一定快点好起来。”

  医生来给邓院长做了个检查,告诉阮余他们,只要之后好好休养,就能没事了。

  压在阮余心里的石头轻松不少,他最怕院长留下什么后遗症,听到医生这么说终于能放心了。

  之后几天,阮余白天在医院守着,晚上回孤儿院照顾孩子们,两头地跑。

  顾子晋本来想找人替他分担,被阮余拒绝了,他已经麻烦过一次顾子晋了,不想再欠他人情。

  虽然邓院长的病情一天天好转,可是肇事司机的事情一直都没有着落,监控录像也没有恢复,邓院长听说这件事以后,劝说阮余算了。

  院长不想阮余因为她的事费心费神,阮余打小就不容易,后来又经过这么大的变故,又要带孩子,又要上班,院长不想再给他负担。

  可是阮余不甘心,那个人撞了院长,却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

  就在阮余打算放弃的时候,这天晚上,交警大队的队长来了,说肇事司机抓到了。

  阮余听到这个消息时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声音难掩激动,“真,真的吗?”

  队长点头,“是啊,丢失的那段监控录像我们查明了内情,已经把涉事人员停职了,肇事司机也被逮捕了,是个富二代,那天喝了酒开车上路,不小心撞到了受害者,担心要承担责任,所以让他父亲找人销毁了事发时的那段监控录像。”

  阮余本来已经不抱希望了,没想到有意外之喜,对着交警队长连连道谢。

  队长拍了拍阮余的肩,笑道:“不用谢我,要谢就谢顾少,是他提供了事发时的监控信息,我们才能抓到肇事司机。”


第一百零七章 还要继续祸害他(4000字)

  阮余愣住了,扭头看向身旁的顾子晋,好半天回不过神。

  是顾子晋找到的肇事司机?

  交警队长笑着说:“如果不是顾少的帮忙,我们说不定还没那么快能抓到肇事司机。”

  顾子晋跟队长握了握手,“辛苦了。”

  “哪里,顾少客气了。”交警队长说:“那我们就回去处理这件事了,到时候再通知你们结果。”

  顾子晋微微颔首,目送交警队长离开。

  走廊里重新恢复安静,阮余转过身,面色有些复杂地看着顾子晋,“是你找到的肇事司机?”

  顾子晋淡淡地嗯了一声。

  难怪前几天顾子晋总是不见踪影,阮余一忙起来就昏天黑地的,所以也没有放在心上,他没想到顾子晋是为了这件事才东奔西跑的。

  顾子晋平静地说:“你这几天不是一直记挂这件事?我让人到事发地点附近找了找,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正好有辆常年停在那附近的车,拍到了那天晚上的事发经过,我就花了点钱把行车记录仪买下来,交给了交警大队的人。”

  阮余听了顾子晋的话,心情有根弦拉得很紧.

  如果不是他帮忙,说不定就被肇事司机逃掉了。

  阮余抿紧嘴唇,小声说:“谢谢。”

  顾子晋嘴角不受控制勾起,“不用跟我客气。”

  回到病房后,阮余把阮余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邓院长,院长听完很欣慰,“那就好,现在那个人也算付出应有的惩罚了。”

  阮余点了点头。

  “不过你不是说那天晚上的监控不见了吗?”邓院长突然想起这件事,“怎么又找回来了?”

  提到这个,阮余犹豫了一下,在邓院长的注视下,他只能实话实说:“是顾子晋找到了行车记录仪,那里面刚好拍下了那天晚上肇事司机撞到您的画面。”

  邓院长面露惊讶,转头看了眼门外的顾子晋。

  顾子晋正在打电话,注意到邓院长的视线,彬彬有礼地朝她点了下头。

  邓院长脸上的难以置信很快被复杂盖过,沉吟了一会儿,她正色道:“小阮,你老实告诉院长,你跟他现在怎么回事?”

  这几天顾子晋总是跟在阮余身边,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不简单,更何况是邓院长这种接触过形形色色的人,更不可能瞒过她的眼睛。

  阮余身体有些僵硬,抿紧嘴唇,“我们之间什么事情都没有,是他一直缠着我......”

  邓院长半信半疑,“真的?”

  阮余放在腿上的双手揪得紧紧,“我想赶他走......可是他不听我的,我没办法.....”

  邓院长太了解阮余的性格,从小就善良柔顺,就是因为这样,她才一直担心阮余吃亏。

  邓院长语重心长地说:“小阮,不是院长想要多管闲事,你们的身份差太多了,就算他真的喜欢你,他家里人怎么可能愿意接受呢?”

  “更何况他当初还那样伤害过你.......”

  阮余当然知道,他也从来没想过跟顾子晋在一起。

  就算顾子晋现在对他再好,也弥补不了当初对他的伤害。

  阮余很勉强地挤出一抹苍白的笑容,“院长,我心里有数的,你放心吧。”

  邓院长拍了拍阮余的手背,眼神里充满疼惜和怜爱。

  过了一会儿,顾子晋打完电话进来,对阮余和邓院长说:“我已经请了顾家最好的律师过来打官司,到时候他会过来处理这件事。”

  邓院长礼貌而疏离地说:“顾少,谢谢你为我的事情这么劳心劳力。”

  顾子晋微微一笑,“不用客气,你是阮余的亲人,也就是我的亲人。”

  说着他看向阮余,后者触电似的匆忙移开视线。

  邓院长顺着顾子晋的视线望向阮余,看着两人之间的气氛,她面色变得凝重起来,突然说:“小阮,我想喝点清粥,你去楼下帮我买回来吧。”

  阮余正好不想待在这里,轻轻说了声好,逃也似的离开了病房。

  邓院长看向顾子晋,见他还在望着阮余离开的方向,轻咳一声,“顾少,方便聊聊吗?”

  顾子晋收回视线,“可以。”

  邓院长示意顾子晋坐着说,她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阮余是我从小养大的孩子,托大点说,我算是他半个妈妈,所以有些话我不能不说。”

  顾子晋似乎意识到什么,表情微敛,“你说吧。”

  邓院长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地说:“顾少,你放过阮余吧。”

  顾子晋身体有片刻停顿,他微微眯起眼睛,深邃的眸底看不清有没有不悦。

  邓院长不管他什么反应,自顾自地说:“这个孩子不容易,从小被他爸妈当成怪胎扔在孤儿院,我发现他的时候,他在箱子里像小猫一样哭,浑身冻得青紫,只剩下一口气。”

  顾子晋没有打断,任由邓院长继续说下去。

  “阮余从小就懂事,可能知道被父母抛弃了,怕我也不要他,所以比同龄那些孩子都让我省心,每次有什么事都第一个抢着做,从不喊苦喊累,后来我见他喜欢读书,就把他送到了附近的小学,这孩子也争气,回回都拿第一名,奖状贴了一屋子都是。”

  “再后来,孤儿院收的孩子多了,我没有多余的钱供阮余上高中,这孩子知道了,没哭也没闹,还说要出门打工帮我分担,结果顾氏集团的顾董看中了阮余,选他当资助生,阮余高兴了好几天,还跟我说,以后要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然后找份工作养我。”

  这是顾子晋第一次听到关于阮余的过去,虽然他之前让陈助理替他调查过阮余,但他从来没有认真看过阮余的履历。

  他几乎能想到阮余得知能去大城市上学时高兴的表情,当时他一定以为迎来的是美好的未来,没想到等着他的是顾子晋这个噩梦。

  顾子晋内心突然被重重刺了一下,说不清的疼意以心脏为中心蔓延开来。

  邓院长叹了口气,“可是他不仅没读大学,连高中都没有上完,他那么热爱读书的孩子,怎么可能放弃高考这么重要的机会?”

  “虽然阮余没跟我说过内情,不过我也大概猜到了,你是顾董的儿子,新闻上那些事情多半都是你干的,对吧?”

  顾子晋颓然地低下头,没有反驳。

  邓院长表情多了几分严肃,“你毁了这个孩子的人生还不够,现在还要继续祸害他吗?”

  “算是我以长辈的身份拜托你,放过阮余吧。”

  顾子晋强压下那股汹涌的情绪,反驳道:“我不是一时兴起。”

  邓院长一愣,又听见顾子晋说:“一开始我是把阮余当成床伴,现在不一样,我对他是认真的。”

  没等邓院长说什么,顾子晋打断她的话,“如果我真的只是想玩玩他,就不会允许他生下我们顾家的孩子,就算生下来了,也不可能让他抚养。”

  邓院长观察着顾子晋的表情,好像在分辨他有没有撒谎。

  顾子晋一字一顿地说:“这次我会护着他,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他,您放心吧。”

  阮余提着外卖回到病房的时候,察觉到病房里的气氛不太对劲,他心里有些异样,没想那么多,把打开的粥递给邓院长,“院长,您要的粥我买回来了,你趁热喝。”

  邓院长挤出一抹笑容,“好,小阮,你累了一天了,跟孩子回去休息吧。”

  阮余点了点头,说了声好。

  他抱起熟睡的生生,古怪地看了顾子晋一眼,这才离开病房。

  走廊里静悄悄的,阮余走在前面,就算他没回头也知道顾子晋跟在身后。

  以前这时候顾子晋早就凑上来说话了,今天难得这么安静,阮余正奇怪怎么回事,一双手突然从身后抱住他。

  阮余冷不丁被吓了一跳,急忙去推顾子晋的手,可是于事无补,反而被圈得更紧。

  顾子晋磁性的嗓音有一丝哑:“对不起。”

  阮余身体僵住了。

  顾子晋缓缓道:“刚刚我听邓院长说了你以前的事情.......”

  阮余慢慢低下头,盯着脚上洗得发白的运动鞋出神。

  顾子晋喉咙艰涩,“阮余,我很后悔当初那样对你,毁了你高考的机会,让你上不了大学。”

  阮余该是怎样拼了命想要出人头地,但是因为他,阮余的大好人生全都毁了。

  这一刻顾子晋才真正意识到他对阮余做的事情有多么的无法挽回,难怪阮余怎么都不愿意原谅他。

  阮余听着顾子晋的话,心里没什么波澜。

  一开始他也会埋怨老天爷,明明他什么坏事都没有做过,为什么偏偏让他遇上顾子晋。

  可是慢慢地,阮余也看开了,离开孤儿院以后,他的一切都是顾董给的,现在顾子晋只是把给他的东西收了回去,他没什么好抱怨的。

  至少他多上了几年学,不至于在初中结束后就出门打工。

  阮余慢慢地推开他,“别说了......”

  顾子晋收紧扣在他腰间的手,“我知道我自己很卑劣,毁了你的人生还要缠着你,可是阮余,我从来没爱过人,也不懂怎么爱人。”

  “我伤害了你,我愿意用几百几千倍补偿你,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接受我,让我补偿你。”

  阮余摇了摇头,“我不要你的补偿,我只希望你离我和孩子远点.......”

  顾子晋心口冷了几分,“阮余,我认定的人就不会松手,就算你再不情愿,这辈子都不可能甩了我。”

  阮余痛苦地闭上眼睛,呼吸不停颤抖。

  顾子晋慢慢地说:“你想想我们的孩子,你想让他变成跟你一样,家庭不完整?”

  这句话就像溅在心头上的一点火星,阮余猛地推开他,情绪有些失控,“别说了,我不想听!”

  “你当初说过放过我和孩子的,你不能反悔,你别逼我更恨你......”

  孩子的哭声适时响起,阮余愤怒的表情被一丝慌乱淹没,抱着孩子快步走了。

  看着阮余离去的背影,顾子晋无力地跌坐在长椅上,几缕头发散落在额前,在他落寞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顾子晋以前从来不信报应,可是现在他信了,他当初对阮余的狠心和绝情现在全都报应回自己的身上。

  隔天中午,阮余去医院看邓院长,他有些心不在焉,连邓院长跟他说话都没听见。

  “小阮?”

  阮余一个激灵回过神,见邓院长奇怪地看着他,挤出一抹笑容,“怎么了院长?”

  邓院长面露愁容,“你在这里待了这么久,该回去上班了。”

  阮余不放心,担忧地说:“可是您的伤还没好。”

  邓院长笑道:“我没事,这边有护士还有小朗他们照顾我,你放心回去吧。”

  邓院长异常坚持,阮余只好妥协,“那您好好照顾自己,如果有什么事您就给我打电话。”

  邓院长慈爱地摸了摸阮余的头顶,“好,有空就带着孩子回来玩,到时候我给你做好吃的。”

  阮余笑了笑,露出几不可见的酒窝,“嗯”了一声。

  离开病房的时候,邓院长突然喊住了顾子晋,她眼角的皱纹微深,带着担忧的愁意,“顾少,不要再欺负小阮,这孩子已经够苦了。”

  顾子晋眉眼认真,“您放心,我一定不会再欺负他。”

  回去的路上,两人一路无话,阮余坐在靠窗的角落,望着窗外的风景发呆。

  自从昨晚的事情以后,阮余就有些避着顾子晋,这段时间好不容易缓和了一点点的关系又荡然无存。

  顾子晋把手放在阮余的手背上,“还在担心邓院长?”

  阮余不自然地把手抽了回来,没回答他的问题,

  顾子晋的手僵硬在半空,装作没事一样收了回来,“如果你不放心,我可以找个护工去找照顾她。”

  阮余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不用了,这段时间已经很麻烦你了。”

  顾子晋盯着他的眼睛,“阮余,我们之间不用这么客气。”

  阮余把头转向一边,语气里透着坚持:“还是算清楚点比较好。”

  空气陡然陷入一片寂静。

  顾子晋胸口里憋闷难忍,脸上努力维持着冷静,他看了眼阮余怀里的孩子,没话找话地说:“生生怎么看起来没什么精神?”

  顾子晋这么一提醒,阮余才想起来这几天孩子比以前安静了不少,平时白天的时候生生总是哭闹,可是现在几乎一整天都在睡觉,也不像以前一样爱笑了。

  阮余奇怪地摸了摸孩子的小脸,这一碰才发现孩子的身体滚烫得厉害,像颗火球似的。


第一百零八章 真是个好爸爸

  第一人民医院某高级病房里,阮余正焦急地看着眼前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医生,我的孩子怎么样,他不会有事吧?”

  医生抽出温度计看了一眼,“高烧三十九度八,怎么这时候才送过来?”

  阮余声音有些发抖,“我,我没注意到。”

  医生见惯了不上心的父母,以为阮余也是这种不负责任的人,话里带着责备,“你们当父母的也太不小心了,烧得这么严重才带到医院来,要是再晚点,估计孩子都烧坏了。”

  阮余脸上浮现内疚的神色,这段时间为了忙着照顾院长,他都没怎么关注生生,所以才连他生病了都不知道。

  阮余鼻头发酸,慌张地说:“医生,他会有什么事吗?”

  看着阮余随时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医生有些不忍心,语气缓和了些,“只是普通发烧,让温度降下来就没事了。”

  “只不过孩子还太小了,先吃药看看情况,如果还不行只能采取打针或者输液了。”

  阮余失魂落魄跟医生道谢,等医生走了以后,他坐到病床边上,看着没什么精神的生生,心里快被内疚淹没。

  如果他早点发现生生不舒服的话,生生也不会烧得这么严重了。

  都怪他不好,不仅不能给生生好的生活,还让他跟着自己吃苦。

  阮余捏着生生柔软滚烫的小手,哽咽着小声道歉,“对不起生生,都是爸爸不好,都怪爸爸没注意到你不舒服。”

  阮余经常在新闻上看见有孩子因为发高烧去世的案例,生怕生生也会变成这样。

  生生本来就是早产儿,身体比平常的孩子虚弱,可能一点小病就撑不下去了。

  阮余不敢去想生生如果出事怎么办,他已经什么都没了,如果连生生都离开他,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撑下去。

  顾子晋看着阮余伤心的模样,温声宽慰:“医生都说没事了,别怕。”

  阮余哽咽道:“都怪我,我太粗心了......”

  “我也有责任。”顾子晋握住他的肩膀,声音沉稳,“别怕,我在这里,我不会让我们的孩子出事。”

  阮余此刻已经顾不上两人的动作有多么亲密,眼里只有病床上的生生,他紧紧牵着生生发烫的小手,恨不得躺在上面的人是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手机铃声唤回阮余快要崩溃的情绪,是经理打来的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去上班。

  最近是节假日,会所里忙碌得不行,经理催促阮余早点回去,不然人手不够了。

  因为院长出事,阮余已经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如果再请假的话,他担心经理会对他有意见。

  可是生生现在还在住院........

  就在阮余犹豫的时候,顾子晋开口说:“你去上班吧,我在这里照顾生生。”

  阮余愣了一下,脸上露出迟疑,“你?”

  顾子晋嗯了一声,“我让助理把工作带到这里给我处理。”

  见阮余面露犹豫,顾子晋看穿他的心思,“虽然生生跟了你,但我也是他名义上的父亲,我有照顾他的义务。”

  阮余低下手,细瘦的手指捏紧了手机,表情写满了迟疑和纠结。

  “还是说你觉得我会趁孩子生病带走他?”这个想法一在顾子晋脑海中浮现,心口不由得一痛,“阮余,如果我想跟你抢生生,早就可以动手,不用等到这个时候。”

  虽然阮余不放心顾子晋,但是他不能不承认,以顾子晋的背景势力,如果想要抢走生生,他没有任何能力反抗。

  看着顾子晋恳挚的表情,阮余想到他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帮自己的忙,加上经理一直发信息来催促,只好说:“那就麻烦你了,我会尽快赶回来的。”

  他疏离客气的语气让顾子晋心口有些发酸,强撑着微笑说:“你去吧,这里放心交给我。”

  阮余拿上东西离开,一边走一边望着病床上的生生,几乎是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地离开了病房。

  生生这一病,阮余哪里还有心思上班,满脑子都是生生的影子。

  说起来这还是他们父子两第一次分开,虽然会所和医院只有那么点距离,但对于阮余来说就像隔了十万八千里一样远。

  阮余几乎是隔一会儿就看一次手表,他从来没有一刻这么期待早点下班,恨不得时间过快一点,才能早点回去医院陪生生。

  就连中午吃饭的时候,阮余也没滋没味的,就像是丢了魂似的。

  “叮”地一声,一条短信弹出屏幕,发件人是顾子晋。

  换成平时阮余收到顾子晋的短信,肯定犹豫再三才会打开,可是现在顾子晋在医院照顾生生,他来不及多想,急忙点开短信。

  不是预想中不好的消息,顾子晋给他发了张照片,照片里生生睁着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已经醒过来了,额头上贴着退烧贴,看起来精神不太好。

  又一条短信弹了出来,顾子晋说:生生温度已经降下去了,不用担心。

  看到这条短信,阮余悬了大半天的心终于回到原地, 他紧紧握着手机,在输入框回复“谢谢”两个字,发送出去。

  有了这条短信,阮余总算不再提心吊胆了,他勉强自己吃了点饭,继续回到岗位上班。

  好不容易捱到下班时间,即便阮余已经用了最快的速度,可是赶到医院的时候也已经快凌晨了。

  阮余来到病房门口,隔着门上的玻璃窗,看见里面没有开灯。

  他小心翼翼推开门走了进去,看见顾子晋趴在病床边上,旁边的柜子上放着一沓文件,堆起来有小山那么高。

  顾子晋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眼窝处的乌青泄露了疲惫,一只手还握着病床上的生生。

  阮余怔怔地黑暗里注视着顾子晋,这是张很优越的脸,眼窝深邃,鼻挺唇薄,五官就像雕刻出来一样,挑不出半点瑕疵,是很好看的长相。

  如果在大街上遇到顾子晋,一定想象不出他这个人有多么恶劣。

  阮余心想,如果他跟顾子晋的开端没有那么恶劣不堪的话,应该也是能做朋友的吧?

  阮余出神间,顾子晋忽然醒了过来,他睫毛动了动,缓缓睁开眼睛,在看见阮余的那一刻,沉眸明显亮了亮,“你回来了?”

  阮余匆忙收回视线,轻轻点头。

  顾子晋坐了起来,“回来怎么不叫醒我?”

  阮余抿了抿唇,“看你睡得熟,就没有叫你。”

  顾子晋笑着说:“看了一天文件有点犯困,就眯了一会儿。”

  阮余轻轻地嗯了一声,转头看向病床上的生生,给他掖了掖被子。

  顾子晋多说几句话的心愿落了空,眼里闪过一抹落寞。

  阮余看了眼时间,已经凌晨十二点多了,小声说:“我在这里照顾生生就好了,你回去休息吧。”

  顾子晋平静道:“没事,我在这里陪你和孩子。”

  阮余眉头皱了皱,刚想拒绝,顾子晋说:“你上了一天班,明天还要早起,我看着生生,你好好睡一觉。”

  阮余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可以的,你回去吧。”

  白天让顾子晋照顾生生,是因为他要上班,实在没有办法只能麻烦顾子晋,可是现在他回来了,没有再让顾子晋帮忙的道理。

  顾子晋喟叹一声,“医生说了,生生半夜发烧可能会反复,我在这里可以跟你轮流看着生生,你也不用那么辛苦。”

  阮余坚持道:“我自己可以,你回去吧。”

  阮余说什么都要让顾子晋回去,他宁愿不睡觉,都不想再麻烦顾子晋,人情越欠越多以后会还不清的。

  看着阮余坚决的态度,顾子晋只能让步,失望地说:“那我明天早上再过来。”

  阮余点点头,没有再看顾子晋一眼。

  顾子晋拿上文件,离开的背影看起来有些无助寥落,阮余只是看一眼就匆匆收回了视线,直到病房门关上他都没有再抬起头。

  听着远去的脚步声,阮余望了眼门口的方向,默默把怀里的生生抱紧了。

  之后的几天,顾子晋白天在医院照顾生生,等晚上阮余回来了,他再回去。

  有顾子晋照顾,阮余终于能安心上班,有时候顾子晋还会给他发短信汇报生生的情况,哪怕只是一句话,或者一张照片,都能让阮余一整天都有动力上班。

  阮余不得不承认,有顾子晋在,他省心了很多。

  晚上阮余下班回到医院,正好碰上医生来查房,给生生做检查。

  这几天顾子晋总是守在病房里,一守就是一整天,来查房的医护人员都认识他了。

  有个年轻的小护士难得见到顾子晋这么气宇不凡的男人,脸颊微红,忍不住夸赞道:“顾少真是个好爸爸,天天都守在病房里,我在医院工作这么久,很少看见有父亲这么上心的。”

  顾子晋听了,含笑注视着阮余。

  阮余面色变得不自然,不小心跟顾子晋的视线碰撞上,他连忙挪开视线,假装没听见这句话。

  在医生的精心照顾下,生生的病终于痊愈了。

  医生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就放他们出院了。

  回到小区门口,阮余解开身上的安全带,他没有急着下车,低声说:“这段时间谢谢你照顾生生。”

  顾子晋唇角微微扬起,摸了摸孩子的脑袋,“生生也是我的孩子,说什么谢。”

  阮余犹豫道:“生生的病花了多少钱,我一起还给你。”

  听到这话,顾子晋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


第一百零九章 大难临头

  顾子晋脸色变得不太好看,“不用了,花在孩子身上的钱,是我应该出的。”

  阮余摇了摇头,“孩子是我的,没理由让你出钱。”

  这句话提醒了顾子晋,当初他放阮余离开的时候就说过,以后孩子是阮余一个人的,跟他没关系。

  顾子晋紧绷着脸,“阮余,你就一定要跟我算那么清楚?”

  阮余轻声说:“还是算清楚点比较好。”

  等了半天都没等到顾子晋再开口,阮余只好说:“如果你不告诉我的话,我就自己回医院问。”

  他刚要下车,就被顾子晋一把拽住了胳膊。

  顾子晋喉咙隐忍地滚动了两下,抓着阮余的那只手慢慢握紧。

  他毫不怀疑阮余干得出这种事,明明看起来这么柔软无害的人,心狠起来的时候连他都比不过。

  两人无形间对峙着,最后还是顾子晋败下阵来,打电话让助理把医院的账单发了过来。

  阮余身上的钱不够,就让顾子晋等了一会儿,特地回了趟出租屋拿钱,没过一会儿他下来了,把钱递给顾子晋,“你看一下数目对不对。”

  见顾子晋一动不动,阮余又把手往前递了递,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好像在说“你为什么还不收钱”。

  顾子晋轻吸一口气,数都没数就把钱塞进了口袋,硬邦邦地说:“不用数,我信你。”

  阮余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那我带生生回去了.......”阮余迟疑道:“你也回去吧。”

  顾子晋微微仰了仰头,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挣扎,佯装镇定地说:“好,明晚我去会所找你。”

  阮余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就算他让顾子晋别来,顾子晋也不会听的,干脆不浪费力气,抱着孩子走了。

  顾子晋目送着阮余和孩子的身影消失在小区里,从口袋里掏出那叠钱,大部分都是十块和二十块,皱皱巴巴,边角都有些发旧发白了,应该是阮余存了很久的钱。

  顾子晋喉咙像梗了棉花似的有些喘不上气,他把钱塞回口袋里,用力攥紧了拳头,让司机发动汽车离开。

  回到家已经天黑了,顾子晋刚踏进别墅,看到一道身影站在落地窗前。

  顾子晋眉心不易察觉动了动,“爸?”

  顾雄转过身,他身上穿着一丝不苟的的西装,像是从公司那边直接过来的,凌厉的气势透露着上位者的气场。

  顾子晋皱起眉头,“你怎么来了?”

  顾雄面色凝重,语气不善道:“我要是不来,还不知道你背着我干了多少混账事。”

  不等顾子晋开口,顾雄续道:“你老实告诉我,这段时间你没来公司上班,干什么去了?”

  顾子晋对上他父亲凌厉的目光,淡淡地说:“没干什么。”

  顾雄冷哼一声,“别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这段时间你是不是跟阮余在一起?”

  顾子晋眉心微动,见他爸一脸已经知道真相的样子,毫不遮掩地说:“既然你知道了,还问什么?”

  “我问?我就是要问问你想干什么!”顾雄面色铁青,“他好不容易走了,你又把他弄回来,你非要折腾得一团乱才满意是吗?”

  顾子晋没有说话。

  顾雄指着他的鼻尖,恨铁不成钢地说:“之前你找人发布通缉那些混账事,我可以当作没看见,但是阮余不能回来,马上给我赶他走,赶得越远越好!”

  顾子晋纠正道:“不是他要回来,是我逼他回来。”

  “你还好意思说!”顾雄把桌面拍得砰砰作响,厉声道:“你把他弄回来想干什么,啊?让他回来当我们顾家的儿媳妇?”

  顾子晋嘴角微微勾起,“他给我们顾家生了孩子,还没资格当你的儿媳妇?”

  顾雄脸色可以用难看来形容,“他一个孤儿院长大的,也配进我们顾家的门?阮余生的那孩子说难听点就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子!”

  顾子晋黑眸冷了下来,“他不是私生子,是我的亲生儿子。”

  不等顾雄说什么,顾子晋打断他的话,一字一顿道:“爸,阮余和孩子,我一个都不会放手,你愿意认就认,如果不愿意,你就当没我这个儿子。”

  “反正我已经下定决心,要跟阮余在一起。”

  顾雄的手在背后握成拳头,眼里闪过一丝狠毒,“你下定决心了?”

  顾子晋毫不犹豫地说:“是。”

  顾雄冷笑着点头,“好,你翅膀硬了,我管不了你,但你想要我承认阮余这个儿媳妇,白日做梦,我倒要看看,没有我点头,阮余进不进得了我们顾家的大门!”

  说完顾雄大步离开别墅,重重地摔门而去。

  顾子晋往沙发上一坐,从外套口袋里拿出在孤儿院时偷藏的照片,用指腹抚摸着阮余青涩的脸蛋,嘴角露出苦涩的笑容。

  他心想,阮余还未必肯进顾家的门,当他爸的儿媳妇。

  隔天一早,阮余带着生生来到会所上班,白天没什么客人来消费,他可以趁着这时间看书学习。

  就在他埋头做题的时候,接到了顾子晋发来的短信,问他在干什么。

  以前阮余都是直接忽略的,但这段时间顾子晋帮了他很多忙,他想了想,还是回了短信:在做题。

  短信发出去不到半分钟,手机就响了,来电显示还是顾子晋。

  阮余犹豫了一下,勉强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顾子晋的声音,似乎在克制着喜意,“没在忙?”

  阮余淡道:“没有,白天比较闲。”

  顾子晋话里含着淡淡的笑意,“你刚刚说你在做题?做什么题?你们会所还要进行员工考试?”

  阮余看向面前的练习册,沉默了一会儿说:“不是,我在做高考冲刺的模拟试卷。”

  电话那头骤然没了声音,不知道是不是阮余的错觉,顾子晋的呼吸声好像变重了点。

  过了很久,顾子晋重新开口,嗓音有些哑,“阮余,我上次问过你,想不想回学校读书。”

  阮余轻轻嗯了一声。

  他还记得顾子晋说要补偿他,让他上最好的高中,但是被他拒绝了。

  顾子晋喉咙滚动了下,“我说的话一直有效,我给你安排个好学校,让你回去上课,好不好?”

  阮余想都没想地说:“不用了。”

  顾子晋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就当是我补偿你的,学费那些我出,你只要负责学习就好。”

  “真的不用了。”阮余语气很坚定:“我现在这样很好。”

  虽然阮余很想重回校园继续上学,可是距离通缉令那件事没过去多久,连会所里都有人认得出他曾经是个通缉犯,而且现在他还要忙着赚钱养活生生,哪有时间回学校上课呢?

  阮余忽然不太想跟顾子晋这个曾经毁了他人生的罪魁祸首讨论上学的事情,岔开话题说:“我还要做题,先不跟你说了......”

  他匆匆挂了电话,看着面前做了一半的题目,没了学习的心情。

  阮余把练习册收了起来,放回背包里,转身去看生生,心里乱成了一团。

  不过很快阮余就没办法多想了,会所里渐渐有客人来了,同事过来喊他帮忙,他也跟着忙了起来。

  这一忙就到了晚上,阮余连口水都来不及喝,趁着送完餐后,他就近去了附近的洗手间方便。

  阮余刚进去没多久,就听见身后的门从外面推开,似乎有客人进来了,脚步声到达洗手台前,打开了旁边那个水龙头。

  阮余洗完手后甩了甩手上的水,抬起头那瞬间,他不经意看清了隔壁那个男人的长相,那是一张他这辈子都忘不了的脸。

  在阮余愣神的空档,那个客人也发现了阮余。

  殷成惊讶地睁大眼睛,“哟,这不是小阮吗,这么巧啊?”

  阮余脸色一下子变了,身体不受控制颤抖起来,连水龙头都来不及关,转身就要走。

  殷成一个跨步拦在阮余面前,又惊又喜地说:“小阮,是你吧?”

  阮余声音有一丝颤抖,“不是,你认错人了.......”

  殷成不依不饶地凑近去看阮余,“我的记性最好了,怎么可能认错人?而且你这张脸让人想忘也忘不了啊。”

  他贪婪的目光定在阮余身上,修身的工作制服掐出一截细腰,灯光下的皮肤白嫩柔软,连绒毛都看得见。

  殷成感觉身体都热了起来,不怀好意地说:“这么久没见,小阮你变得越来越好看了。”

  当初被殷成虐待的一幕幕就像潮水一样淹没了阮余,他手脚冰冷,一边躲避殷成的手一边颤抖地说:“我还要工作,放开我。”

  殷成玩味地笑了起来,手还不安分地往阮余身上摸来摸去,“你在这里才赚多少钱,不如跟了我吧,你想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

  阮余胃里一阵恶心,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推开殷成,埋头就要往前冲。

  他的手还没碰到门把手,就被殷成推了回去,后背撞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响。

  阮余无措地贴紧墙面,殷成的笑脸在他眼中变得逐渐扭曲,情急之下他大声呼救,想引起外面人的注意。

  可是阮余刚发出一个音节,就被殷成眼明手快捂住嘴巴。

  阮余脸上泛起窒息的涨红,双手双腿胡乱挣扎,“唔......”

  “放......放开我......”

  “救命.......”

  殷成在他耳边恶劣地说:“宝贝,上次我还没玩够就被顾子晋打断了,这次我们尽兴的玩,绝对不会有人打扰。”

  这个时间,客人们都在包厢里享乐,没人注意到,走廊的角落里,一个男人扶着身穿工作制服、失去意识的少年从洗手间走了出来,悄无声息离开了会所。


第一百一十章 阮余失踪

  晚上下班后,顾子晋像往常一样开车去了会所。

  他刚进门,经理就迎了过来,满脸堆笑地说:“顾少,您来了?”

  顾子晋瞥了他一眼,“阮余呢?”

  经理搓着手说:“阮余到楼上送餐去了,包厢我已经给您准备好了,待会儿阮余回来了,我让他去给您点餐。”

  顾子晋嗯了一声,没让人带路,轻车熟路去了他长期包下的那个包厢。

  服务员进来帮顾子晋开机,放下赠送的饮料和果盘后就出去了,包厢里重新恢复安静,只剩下顾子晋一个人。

  顾子晋摆弄着手机,给阮余发了条短信:我到会所了,在包厢等你。

  短信发出去后,顾子晋捏着手机,边角在桌面上漫不经心地叩着。

  时间一点点过去,一阵突然响起的铃声打破了包厢里的寂静。

  顾子晋以为是阮余的电话,脸上浮起一抹笑意,比任何时候都快的拿起手机,在看见屏幕上闪烁着许兴宇的名字的那一刻凝固在脸上。

  电话持续响着,像催命铃声,顾子晋迅速整理好心情,按下接听键。

  许兴宇的声音从电话里传了出来,还是一如既往的吊儿郎当,“子晋,在哪呢?出来跟大伙聚聚呗。”

  顾子晋慵懒地靠向身后的沙发,淡道:“没空,在外面。”

  “外面?”许兴宇疑惑道:“这时候你不是下班了吗?你可别告诉我你在加班。”

  顾子晋一字一顿:“我在会所。”

  许兴宇顿了顿,“你又跑阮余那里去了?”

  顾子晋不遮不掩地嗯了一声。

  许兴宇无奈道:“你天天去他那里,你也不腻?”

  许兴宇一开始还以为顾子晋只是一时兴起,说不定过一段时间后就会放弃了,没想到这么长时间过去了,顾子晋丝毫没有放弃的意思,反而更来劲了。

  许兴宇这会儿倒是佩服顾子晋的执着了。

  他还从来没见过顾子晋对谁这么上心过,被拒绝成这副样子都不肯放手,阮余是头一个。

  说起来真是命运弄人,谁能想到之前把阮余践踏进泥土里的顾子晋,现在卑微得只能去会所见阮余和孩子一面。

  许兴宇不死心地又问了一遍,“你真的不过来?”

  顾子晋想也没想地说:“不去,你们玩得开心点。”

  许兴宇叹了口气,没再自讨没趣,“行,那下次再约吧。”

  顾子晋挂断了电话,放下手机后,他不经意间瞥见屏幕上的时间,才发现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可是阮余还没有露面。

  顾子晋眉头微微皱起,心里有几分古怪。

  以前阮余顶多就是拖延个十多分钟,从来没有耽误这么长时间,他以为阮余还在因为白天电话那件事不高兴,犹豫片刻后,起身出了包厢,朝着休息室走去。

  还没靠近休息室,顾子晋就听见里面传出一阵稚嫩的小孩哭声,嗓子都哭劈了,像是生生的声音。

  顾子晋眼皮一跳,快步走进员工休息室,里面空无一人,角落的摇床里生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手里的奶瓶早就被扔到角落去了,正在试图爬出摇床。

  顾子晋连忙把生生抱了起来,放在怀里哄,“乖,爹地来了,不哭。”

  孩子像是哭了有一段时间,小脸憋得涨红,眼睛肿得像熟透的桃,头发都被热汗浸湿了,四肢胡乱动着,看起来十分可怜。

  顾子晋环顾四周,没有见到阮余的身影。

  他太了解阮余,阮余最在意就是孩子,不可能任由孩子一个人这么哭,而且距离生生发烧才过去没多久,他怎么可能把生生一个这么小的孩子扔在休息室里这么长时间。

  这会儿正好有个员工进来了,见到顾子晋这个陌生人被吓了一跳,“你是谁?怎么在员工休息室?”

  顾子晋认出这女孩子平时跟阮余走得很近,两人关系不错,沉声问道:“阮余呢?”

  “阮余?”女服务员想了想,“阮余好像去三楼送酒了。”

  顾子晋微微眯起眼睛,“送到现在还没回来?”

  他来会所的时候就看见经理联系了阮余,让他接待自己,可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阮余一直没有出现。

  女服务员也不太清楚,挠了挠头,“可能还在忙吧,刚刚我一直在外面招呼客人,所以不太清楚。”

  顾子晋面色凝重,低头看向怀里哭得断断续续的生生,他空出一只手掏出手机,他给阮余打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顾子晋心脏沉了沉,再打一次,还是关机状态。

  顾子晋这才想起来,半个小时前他给阮余发了短信,可是一直都没有收到回复。

  阮余就算再忙,也不可能连回信息或者到休息室看眼孩子的时间都没有。

  顾子晋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收起手机,抱着生生离开了休息室,去了三楼。

  走廊里有不少服务生行色匆匆的忙碌,不过这其中没有阮余的身影。

  顾子晋找了一圈,连每个有客人的包厢都没有放过,依旧没有任何收获。

  阮余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顾子晋的行为很快惊动了经理,经理赶过来说:“顾少,您怎么在这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顾子晋面色很难看,“阮余不见了。”

  “阮余不见?”经理愣了一下,“不可能吧,我今天还见到他呢。”

  顾子晋寒声道:“阮余手机关机,孩子也扔在休息室里,他平时也这样?”

  经理被堵得哑口无言,“这.......”

  经理这会儿终于意识到严重性了,连忙把今晚上班的员工都召集过来,询问他们今晚谁见过阮余。

  几乎大部分员工都表示半个小时之前还见过阮余,不过之后就没再见过他了。

  顾子晋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去把今晚的监控调出来。”

  经理连忙领着顾子晋去了保安室。

  保安提前收到消息已经在查今晚阮余工作区域的监控了,只不过因为范围比较大,所以查起来需要费点时间。

  就在这时有个服务员过来了,小声说:“经理,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今天我经过三楼男洗手间的时候,好像听见阮余的声音了,他好像跟客人起了争执......”

  顾子晋听了眉心一跳,立刻让保安把二楼男洗手间的监控调出来。

  因为隐私问题,所以洗手间里是没有安装监控的,不过外面的走廊有个监控,所以保安就把走廊的监控摄像头给调了出来。

  只见阮余送完餐后,就走进了附近的一个洗手间,这之后就是很长一段时间的安静,除了有个客人进去以外,就没有其他人再进去过。

  顾子晋让保安拉快时间线,没过多久,洗手间的门从里面打开,一个男人的身影出现在监控里,而他怀里搂着一个人,身上的工作制服和那张醒目的脸蛋一下就看出阮余。

  那人鬼鬼祟祟张望四周,然后带着阮余钻进了逃生楼梯间,在他转头的那刹那,顾子晋马上喊了声停。

  保安连忙按下暂停,然后把画面一点点放大。

  当看清那人的侧脸后,顾子晋仿佛兜头被泼了一盆冷水,指尖都麻木了。

  是殷成。

  带走阮余的人居然是他!

  顾子晋回过神后,连忙掏出手机给助理打电话,按键的指尖都在发抖。

  “顾少?”

  “马上去查殷成的住处在哪里?快点!”

  听着顾子晋怒吼的嗓音,助理也有些慌了,“是,我马上去查。”

  挂了电话后,顾子晋看向监控里殷成的背影,他牙关紧咬,浑身被寒意包裹着,有些喘不上气。

  助理的速度很快,不到半个小时就把殷成的住处发了过来,顾子晋看到短信后,把孩子交给经理帮忙照顾,连忙开车朝着短信上的地址赶了过去。

  尖锐的刹车声在别墅区最角落的一栋别墅门口停了下来,顾子晋连车门都顾不上关,疾步冲进别墅。

  管家发现有外人进来,立刻过来拦顾子晋,“你是谁啊,怎么突然冲进来,快出去,不然我就......”

  “报警了”三个字还没说出口,管家就被顾子晋一脚踹飞出去,摔在楼梯口半天没了声音。

  这期间顾子晋已经冲上楼,到处寻找阮余的身影。

  “阮余!”

  “阮余,你在哪里!”

  二楼安静得落针可闻,顾子晋每个房门都踹开检查,来到最后一个房间时,他发现从里面反锁了。

  顾子晋心里有了答案,抬腿狠狠踹向房门,这一脚用尽了他全部力气,灰尘飘扬,房门摇摇欲坠地打开了。

  眼前的一幕让顾子晋僵在原地,那瞬间心脏仿佛从中间撕裂开,巨大的疼痛如狂风般席卷而来, 眼前一阵阵发黑。

  只见阮余被绑在床上,身上的工作制服已经被皮鞭抽得破烂不堪,裸露在外的皮肤上还有被蜡烛烫过和针刺过的痕迹,白皙滑嫩的身体布满各种被虐待过的痕迹。

  而殷成此刻刚丢下手里施虐的工具,压在阮余身上,正准备强上他。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不想见到你

  见到顾子晋出现,殷成脸色大变,结结巴巴地说:“顾......顾少......你怎么来了?”

  顾子晋眼里怒得喷火,他疾步冲向床边,一脚把殷成从阮余身上踹了下去。

  殷成直接被踹下床,“砰”一声巨响,脑子摔得晕晕乎乎,等到能看清东西时顾子晋已经站在他面前。

  看着顾子晋沉冷肃杀的表情,殷成后背爬起一阵寒意,哆哆嗦嗦地说:“顾少,您听我解释,我.......”

  话还没说完,他肚子狠狠地挨了一脚,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就被踹出一米多远,重重撞在墙壁上,捂着肚子痛苦呻吟起来。

  顾子晋已经顾不上教训殷成,他来到床边,看着阮余身上惨不忍睹的伤疤,心痛得腰都直不起来。

  他无从下手地解开阮余身上的绳子,被吊起来的两只手已经磨破了皮肤,手腕上布满骇人的红痕。

  顾子晋心如刀割地把阮余抱进怀里,“阮余,别怕,我来了。”

  阮余已经昏迷过去了,脸色白得像流光了血似的,身上连一块好的皮肤都没有。

  他的嘴唇咬破了,留下一道深深的齿痕,应该是太疼了无意识咬出了血。

  顾子晋钻心一样疼,不自觉把阮余抱得更紧,哑声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助理已经带人赶了过来,见到眼前这一幕,纷纷愣在原地。

  助理硬着头皮开口:“顾少,现在怎么解决?”

  顾子晋冷眼看向殷成,几乎咬碎了牙才压制住杀人的冲动,“先把他带走,等阮余醒了我再处理他。”

  说完他用床单把阮余包裹起来,抱着他开车去医院。

  汽车一路飞驰到医院门口,医生已经提前收到消息在等着了,把阮余放到推床上以后,用最快的速度送去了就近的病房。

  顾子晋浑身发冷站在病房门口,看着医生忙前忙后给阮余做检查和处理伤口,那瞬间巨大的内疚淹没了他,心脏被什么东西揪住、拉扯,呼吸间咽喉哽痛。

  时间一点点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病房门“咔嚓”一声,从里面打开。

  医生擦着汗走了出来,对有些失神的顾子晋小心翼翼地说:“顾少,已经处理好病人的伤口了。”

  顾子晋回过神后连忙走进病房,扑面而来是一股很淡的血腥味道。

  护士正在收拾残局,带血的棉花在铁盘里堆得像小山一样高。

  顾子晋只是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下去,他望向病床上的阮余,他身上已经换了套干净整洁的病号服,宽大的衣摆显得他更加单薄脆弱,好像跟身下的洁白床单融为一体。

  医生说:“病人身上有多处伤口,尤其是胸口和后背最为严重,我们已经替他处理过了,之后需要好好休养,尽量别让病人再受到什么刺激。”

  顾子晋哑声说:“我知道了,谢谢。”

  医生和护士走后,顾子晋来到床边坐下,他看着阮余惨白如纸的脸,轻轻地抚摸上去。

  阮余在睡梦中不停发抖,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梦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顾子晋让护士拿来一床厚被子,盖在阮余身上,他颤抖的频率才慢慢停了下来。

  顾子晋握住阮余冰凉的手,温声说:“不怕,我在这里,没人能伤害你。”

  这几天下雨连绵不断,滴滴答答打在窗户上,衬得安静的病房更加死寂。

  昏睡的阮余突然间剧烈地抖动了一下,湿漉漉的睫毛微微颤动,缓缓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是白色天花板,还有挂在架子上的透明吊瓶,管子一路连接到他的手背上。

  原本在打电话的顾子晋听到动静,连忙把电话挂了,来到床边,“你醒了?”

  阮余花了很长的时间才认出顾子晋,这一刻,不堪回首的记忆全都浮了上来。

  阮余微微翕动的嘴唇苍白而无血,嘶哑地开口,“你出去.......”

  顾子晋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

  阮余闭上眼睛,默默把头转开,似乎不想见到顾子晋。

  看着阮余苍白的侧脸,顾子晋喉咙隐忍地动了动,“你渴不渴,我倒点水给你喝?”

  阮余看都不看他一眼,“你走.......”

  顾子晋的心凉了下来,声音在竭力隐忍着什么,“你受了这么重的伤,我走了谁留在这里照顾你?”

  阮余用手背遮住眼睛,“我不想见到你,出去。”

  顾子晋把阮余的脸扳过来,呼吸沉重,“我知道你受了委屈,我已经把殷成抓起来,等你的病好了,你想怎么报复都可以。”

  阮余脸上没有任何波澜,还是那句话:“出去......”

  顾子晋胸中翻腾着一股无力的怒火,捧着阮余的脸盯着他眼睛,“虐待你的人是我?害你进医院的人难道也是我?”

  “阮余,发生这样的事我心里也不好受,我跟你保证,我一定不会放过殷成。”

  阮余静静地看着他,那里面蕴含着浓烈的痛苦,一字一顿沙哑地说:“如果不是你,殷成会带走我吗?”

  顾子晋的气势瞬间像划破的气球弱了下来,他缓缓松开手,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脸上划过浓重的内疚。

  他不敢面对的事实被阮余亲手揭开,血淋淋地摆在两人面前。

  顾子晋恨殷成,但最恨的人是他自己。

  是他把阮余放到这种危险的境地里,他才是罪魁祸首。

  顾子晋闭了闭眼睛,艰涩道:“阮余,我.......”

  阮余捂住耳朵,忽然叫了一声,“你走!我不想见到你!”

  看着阮余脸上十足的抗拒,顾子晋一口气最后堵在胸腔,上不去也下不来,他抬起双手,妥协道:“好,我出去,你别乱动,小心碰到伤口。”

  阮余颤抖着把身体缩进被子里,汹涌的眼泪像掉了线的珠子滚落,发出沉闷压抑的哭声。

  他知道这件事不应该怪顾子晋,但如果不是顾子晋之前把他带给殷成,殷成又怎么会惦记着他,在他上班的时候把他绑到别墅里折磨。

  阮余哭着哭着哭累了,不知不觉又昏睡过去,再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这时病房门从外面推开,顾子晋走了进来。

  他来到床边,脸上平静的表情好像白天的事情没有发生过,把助理买的粥拿了出来,吹去热气后送到阮余嘴边,“你一天没吃东西了,先喝点粥垫垫肚子。”

  阮余默默把脸转开,望向窗外漆黑的风景。

  顾子晋紧绷着脸,好声好气地说:“听话,别拿自己身体开玩笑。”

  阮余一把拍开顾子晋的手,不小心打翻了他手里的粥,笔挺的衬衫和裤腿顿时沾上了粥液。

  阮余只是看了一眼就默默转了过去,单薄瘦弱的背对着顾子晋。

  顾子晋顾不上处理身上的狼藉,他单膝跪在地板上,几乎把姿态放到最低,“阮余,你生我的气,可以打我骂我,只要你能出气,我保证我一声不吭。”

  阮余用力把手抽回来,哑声道:“没用的.......”

  如果打人就能忘掉那些伤害,世界上又怎么会有那么多活不下去的人呢。

  阮余默默把手抽了回来,藏进了被子里,脸也跟着埋了进去。

  顾子晋心口泛起一波波的酸,他宁愿阮余骂他打他,都不愿意他对自己这么冷漠,仿佛两人前段时间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又荡然无存。

  可是看着阮余脖子和肩膀上的伤口,顾子晋最终还是站了起来,认输般离开了病房。

  阮余从醒来后就一句话不说,一整天都盯着窗外发呆,连医生跟他说话都很少得到回应。

  其实阮余不是耍脾气,他只是觉得很累了,老天爷总是在他觉得生活快要好起来的时候给他重重的一击。

  阮余有时候觉得自己是不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坏事,所以老天爷才要这样惩罚他。

  恍惚间一阵稚嫩的哭声把阮余的思绪唤了回来,他僵硬地回过头,看见助理抱着生生出现在病房门口。

  助理满脸堆笑,“阮先生,我把小少爷带来了。”

  生生一碰到床,就跌跌撞撞朝着阮余爬过来,小手抓住了阮余的病号服。

  阮余伸出手,把生生抱了起来,苍白的面容终于有了一丝表情。

  助理观察着阮余的表情,小心翼翼地解释说:“昨天您刚醒,顾少怕打扰您休息,特意等到今天您状态好点了,让我把孩子带过来给您。”

  阮余鼻尖发酸,他抱紧了生生,蹭了蹭他的鼻尖。

  是啊,他还有生生,就算日子再难,为了孩子,他总要撑下去的。

  阮余紧紧抱着生生,把头埋进他柔软的胸脯里,微弱的哭声从喉咙里流了出来,好像要把这段时间受的伤害都发泄出来。

  这空档里,助理默默退出了病房,他轻轻带上门,转过身看向门后隐没在阴影里的顾子晋。

  助理小声说:“顾少,您不进去吗?”

  顾子晋脑海里浮现出昨天阮余抗拒和防备的姿态,摇了摇头,“算了。”

  他进去也只是刺激阮余而已。

  顾子晋透过门上的玻璃窗口看着阮余,心脏像是被紧紧地攥着,越来越痛。

  良久,他深吸一口气,“你去招个护工,这段时间让她来照顾阮余。”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一刀捅下去

  阮余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发现病房里多了一个生面孔。

  “阮先生,您醒了?”

  一个约莫四十多岁的阿姨听到动静,立刻放下手下的工作,面容和蔼来到床边。

  阮余迷茫地看着眼前的陌生人,“你是?”

  阿姨态度带着小心翼翼,“我是顾少请来照顾您的护工。”

  阮余顿了顿,很快猜到是顾子晋做的,他下意识拉紧身上的被子,试图遮挡那些不堪的伤口。

  阿姨好像没发现阮余的小动作,去拿柜子上的保温桶,笑着说:“阮先生,我做了粥,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阿姨太过热情,阮余没办法拒绝,他习惯了别人对他不好,却没办法无视对他抱有善意的人。

  而且昨天见到生生的时候,阮余就想通了,就算日子再苦再难,他也要撑下去。

  阮余从阿姨手里接过粥,手背上还带着输液针,努力地喝了半碗粥。

  阮余吃完早餐后,阿姨端着碗到外面洗,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他吃饭了吗?”

  电话那头响起一道低沉嘶哑的男声。

  阿姨捂着手机小声说:“吃了,阮先生喝了半碗粥,现在正在陪小少爷玩。”

  顾子晋听到这话,似乎松口气,“吃了就好,吃了就好......”

  “好好照顾他,不准让他离开你的视线。”

  阿姨哎了一声,“您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阮先生。”

  通话结束后,顾子晋望着屏保上阮余青涩的照片,不知道在想什么。

  助理从后视镜里看着顾子晋,小心翼翼开口:“顾少,我们现在去哪里?”

  顾子晋好半天才有反应,他缓缓抬起头,阴影笼罩在他的脸上,看不清情绪,“去殷成那里。”

  宽大的房间里,一个浑身赤裸的男人跪在地板上,他眼睛上蒙着黑布,双手双腿被反绑在身后。

  因为看不见周围的事物,这让男人愈发焦躁,扯着嗓子骂骂咧咧:“妈的,放开老子!”

  “顾子晋,你给我出来!”

  话音刚落,门外响起开门声,紧接着是一阵低沉的脚步声,一下一下踩在地板上,来到顾子晋身边。

  下一秒,殷成眼睛上的黑布就被扯了下来,映入眼帘是笔挺的裤腿,然后是洁白的白衬衫和一丝不苟的西装,再往上望,就是顾子晋毫无温度的脸。

  殷成嚣张的气焰顿时没了,不自觉打了个寒颤,“顾,顾少。”

  顾子晋居高临下看着他,眼神里藏着汹涌的情绪。

  殷成喉咙滚动,连忙解释说:“顾少,这是个误会,我以为你跟阮余分开了,所以才想跟他玩玩,我要是知道他是你的人,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动他!”

  顾子晋冷冷一笑,“只是跟他玩玩?”

  殷成想起自己做的事,不敢说话了。

  顾子晋一想到阮余身上的伤,心口一阵绞痛,面上的冷意更加浓重,看得殷成头皮发麻。

  殷成支支吾吾地说:“顾少,上次您不也把阮余给我玩了吗,我保证,我绝对没有碰他,你也知道我那方面不行的.......”

  殷成的话像一把闷锤砸在顾子晋心口,几乎无法呼吸。

  如果当初不是他把阮余送出去,阮余也不会被殷成带走,折磨成那个样子。

  顾子晋眸色漆黑深沉,冷冷道:“把他弄到床上去。”

  殷成愣了一下,看着围上来的保镖,扯着嗓子嚷嚷起来,“你们想干什么?放开我!”

  殷成被扔上床,身上的绳子解开,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保镖把他的手脚以大字型分别绑在床头和床尾死角。

  顾子晋面无表情地说:“动手吧。”

  意识到顾子晋想做什么,殷成惊恐地瞪大眼睛,气势不足地威胁:“顾子晋,我也是有头有脸的人,你敢这样对我,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顾子晋走到沙发上坐下,双腿交叠,指了离他最近的鞭子,“先从这个开始。”

  保镖拿起鞭子,朝着殷成走了过去。

  殷成一瞬间睁大瞳仁,一边挣扎一边叫唤起来,“你要干什么?你们........”

  没给他说完话的机会,保镖大手一挥,拇指粗的鞭子从空中落下,狠狠甩在殷成身上。

  “啊——”

  啪一声脆响,房间里顿时响起殷成杀猪般的惨叫声。

  顾子晋拿起手边的杂志,随便翻了翻,“继续。”

  殷成脸色都惨白了,一口气还没倒上来,又是一鞭子重重甩在他身上,没了衣服的遮掩,一道深深的红痕立刻浮现在皮肤上。

  殷成瞬间像条脱水的鱼弹了起来,这下他再趾高气扬不起来,痛苦地哀求道:“顾少,我不敢了,你放过我吧.......”

  顾子晋翻页的动作一顿,忽然说:“那晚阮余是不是也这样求过你?”

  殷成一愣,就听见顾子晋头也不抬道:“不准停,接着打。”

  话音落下,又是狂风暴雨般的动作,“啪啪”的鞭子声响彻整个房间,夹杂着殷成越来越惨烈的叫声。

  等保镖停下来已经是半个小时后,殷成身上布满密密麻麻的鞭痕,从脖子到小腿,像藤蔓一样布满全身,有几处深的地方皮开肉绽,正往外渗血。

  殷成翻着白眼,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就在他以为煎熬终于结束了的时候,没想到保镖又从桌上拿来一只燃烧的蜡烛,跟他那天晚上用在阮余身上的东西一模一样。

  殷成惊恐地瞪大眼睛,想要后退却于事无补,手上的绳子挣动得床头都摇动起来,“顾少,我再也不敢了,你放过我这次,我保证以后离阮余远远的!”

  顾子晋慢条斯理翻阅着手里的杂志,对殷成的话充耳不闻。

  保镖缓缓靠近,巨大的阴影如黑网般笼罩了殷成。

  房间里很快充斥着痛苦和绝望的哀嚎,听得外面走廊经过的人头皮发麻,纷纷加快脚步离开,不敢久留。

  那天晚上殷成对阮余做的事情,全都报复在自己身上,而且严重几十几百倍。

  等房间里的动静再次停下来,殷成已经躺在床上动也动不了了,像只待宰的死猪,浑身是血,凡是眼睛能看见的位置到处是鞭痕、针痕、和蜡烛烫出来的伤口。

  “顾少,已经结束了,现在怎么处理他?”

  顾子晋闻言合上杂志,随手扔到桌上,他站起身,整理了下外套,冷冷道:“让他在这里自生自灭,扔到医院都是脏了地方。”

  保镖点头,“是,我明白了。”

  从房间离开后,顾子晋开车回了医院,他来到病房门口,透过门上的玻璃看见阮余正抱着孩子发呆。

  顾子晋深吸一口气,推门走进病房。

  听到脚步声,阮余转过头,跟顾子晋四目相对。

  顾子晋挤出一抹笑容,“吃过饭了?”

  阮余又把脸转向窗外,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顾子晋坐到病床边上,假装没看出阮余的冷漠,自顾自地说:“新来的阿姨怎么样,有没有好好照顾你和孩子?”

  “如果你不喜欢,就跟我说,我再让人给你重新找个护工。”

  阮余还是保持沉默。

  顾子晋几乎把姿态放到最低的哀求,“阮余,看我一眼。”

  阮余一句话没有,连余光都不给顾子晋。

  顾子晋眼里染上深沉的痛楚,他无法忍受阮余一而再再而三的忽视,把阮余身体扳了过来,“到底怎么样你才肯原谅我?你告诉我,只要你能原谅我,我什么都愿意做。”

  阮余被迫跟顾子晋对视,眼里是浓重的哀伤。

  良久,他张了张嘴,又轻又哑地说:“我想出院。”

  待在这个地方,阮余总是会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他宁愿回到会所工作,说不定忙碌起来就不会想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顾子晋好像兜头被浇了盆冷水,他压下心底的失望,喉咙艰涩地说:“你的病还没好,还不能出院。”

  阮余闭上没有血色的嘴唇,不说话了。

  顾子晋以为他担心丢掉工作,安慰道:“会所那边我已经帮你请假了,你们经理说给你放一个月的带薪休假,让你好好休息。”

  顾子晋都这么说了,阮余还能说什么呢,从以前到现在,他都是被安排的那个人。

  这时护工忽然叫了一声:“哎呀,顾少,您衣服上怎么有血啊?”

  阮余身体一僵,顺着护工的视线望去,果然看见顾子晋的衬衫袖口上有几滴血渍。

  这会儿阮余才后知后觉,顾子晋进来的时候身上好像有一股血腥味。

  捕捉到阮余眼里的恐惧,顾子晋解释说:“刚刚我去见殷成了。”

  听到这个名字,阮余双手抖了抖,那晚惨痛的回忆又被无情地翻了出来,身体细细发着颤。

  顾子晋轻抚着他的后背,“我帮你报复回去了,那晚他怎么对你,我就怎么对的他。”

  阮余身体僵了一下。

  顾子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把保镖拍给他的照片拿给阮余看,“你看,我教训了他一顿。”

  阮余只是扫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下去,用力抱紧了怀里的生生。

  顾子晋近乎虔诚地捧着阮余的脸,“阮余,忘了这件事好不好,我不奢望你一下子原谅我,你就像之前那样对待我,我就很满足了。”

  阮余试图推开顾子晋,被顾子晋揽得更紧,他就像只被困的小动物胡乱挣动,发出抵触的呜咽声。

  剧烈的酸涩像狂浪般几乎把顾子晋淹没,他余光瞥见果盘里的水果刀,突然拿过来塞进阮余手里,“你很恨我是吗?想离开我是吗?那就一刀捅下去,这样你解脱了,我也解脱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搬回我家吧

  阮余眼眶发烫,低头看着手里的水果刀。

  顾子晋握着阮余的手,把刀尖抵在自己胸口,“刺吧,刺进去你就解恨了。”

  阮余双手止不住地发抖,“你在逼我.......”

  顾子晋露出一个人自嘲的笑容,“你不是恨我吗?现在机会摆在你面前,动手吧。”

  阮余紧紧抓着手里的水果刀,看着近在眼前的顾子晋,始终刺不下去。

  他坐倒在床头上,松开了手里的水果刀,哐当掉到地板上。

  阮余用双手捂住脸,豆大的眼泪从脸颊滚落,很快浸湿了床单。

  如果他做得出这种事,现在就不会沦落到这个下场了。

  顾子晋眼里染上一抹欣喜,紧紧握着阮余的手,“阮余,你还是有一点舍不得我的,对不对?”

  阮余泪流满面,他不是舍不得顾子晋,是不想再毁了他自己的人生了,如果他进了监狱,以后谁来照顾生生呢?

  顾子晋仰头看着阮余,涩声道:“阮余,我们重新开始,以前的事情就当作没发生过好不好?你就当我们第一次认识,我对你做过的那些事,你就当做了场梦,全都忘了。”

  阮余抬起头,泛红的眼睛看着他,哽咽着一字一顿地说:“顾子晋,我们之间不可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

  顾子晋对他做过的事,对他说过的话,他全部都记得,永远都忘不了。

  顾子晋愣在原地,整个人如同掉进冰窖,手脚被冻得冰凉,他缓缓站起身,踉跄地后退了几步,阮余充满谴责和埋怨的眼神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终于,顾子晋再也看不下去阮余伤心的表情,转身离开了病房,高大的身影充满无助寥落。

  之后的一段时间,顾子晋没再出现在医院里。

  阮余的身体一天天好起来,可是脸上的笑容少了,话也更少了。

  在医院里住了半个多月,阮余身上的伤好得七七八八,终于可以出院了。

  出院那天,阴沉多雨的天气终于转晴了,阮余抱着生生走出医院,看见顾子晋站在门口,他穿着一丝不苟的西服,掩饰不住脸上的疲态,眼里的血丝和眼眶的乌青看得出来他这段时间休息得不太好。

  看见阮余出来,顾子晋强撑起一抹笑容,“你出来了?”

  阮余哑声说:“你怎么在这里?”

  顾子晋喉咙滚动了下,“我来接你回去.......”

  没等他说完,阮余打断道:“不用了,我打计程车就好了。”

  顾子晋似乎早就猜到阮余会这么说,“这时候是晚高峰,打不到车。”

  阮余还是坚持不用,不再跟顾子晋说什么,抱着生生去了路边等车。

  顾子晋没骗他,阮余在路边等了半个小时,连计程车的影子都看不见,好不容易拦到一辆计程车,又被后面追上来的乘客抢先了。

  在远处等了半天的顾子晋这才走过来说:“阮余,上我的车吧。”

  见阮余还是抗拒,顾子晋只能把孩子搬出来,“生生的病刚好,你带他这样吹风,不怕他又发烧?”

  提到生生,阮余的表情终于动摇了,前段时间生生才生了病,医生说过不能再让他着凉了,免得发烧又复发。

  顾子晋喟叹道:“我送你到会所门口就走,这样可以吗?”

  看着顾子晋恳切的表情,又看了看路边一群正在等车的路人,阮余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抱着生生上了顾子晋的车。

  一路上两人无话,顾子晋从后视镜里看着阮余,在一片安静中开口:“身体好点了吗?”

  阮余不自觉抱紧怀里的生生,轻轻地嗯了一声。

  “那就好。”顾子晋自嘲地笑了下,“我知道你不想见到我,所以我就没去医院找你,果然痊愈得比较快点。”

  后面那句话更像是自言自语。

  阮余抬起头,从后视镜里看见顾子晋落寞的表情,他匆匆垂下眼睫,假装什么都没有看见。

  好不容易捱到了会所门口,阮余一刻都没有停留,抱着生生下了车,即便他没回头,也能感觉到身后那股灼热的视线一直跟随着他。

  经理特地来慰问了阮余,表示他在会所里出了这种事,许诺多给他补偿一个月的工资。

  阮余安慰自己,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吧。

  顾子晋还是像以前一样每天都来会所消费,只是阮余不想见到他,特意跟同事调了班。

  顾子晋知道阮余心里还有心结,出了那样的事情,阮余没有想不开已经很坚强了,他不敢逼阮余太紧。

  只是顾子晋心情越来越焦灼,如果不是发生这件事,他跟阮余的关系已经缓和了很多,也许阮余原谅他只是时间问题。

  可是现在两人的关系就像回到一开始,他之前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阮余上班的时候虽然能躲开顾子晋,可是下班还是避免不了碰见他,顾子晋在会所里见不到阮余,索性在外面等他。

  阮余刚带着生生走出门口,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面前,顾子晋不知道在门口等了多久,身上冒着股凉意。

  顾子晋微微一笑,“下班了? 我送你回去吧。”

  阮余皱眉道:“我是个成年人了,我自己可以回去。”

  顾子晋深吸一口气,“阮余,你就让我送送你,我什么都不做。”

  阮余上了一天班很累了,不想再跟顾子晋争执下去,抱着生生走了。

  反正他答应或者不答应,结果都是一样的。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顾子晋好几次想开口,可是看着阮余冷漠的侧脸,又把话收了回去。

  走着走着,阮余忽然感觉有人在后面盯着他,他好奇的回过头,什么都没有看见。

  顾子晋注意到阮余的不对劲,“怎么了?”

  阮余摇了摇头,觉得是自己想多了,除了顾子晋还会有谁跟踪他,正好这会儿到小区门口了,他对顾子晋说:“我到了,你走吧。”

  顾子晋身体倏地僵住,面容僵硬的笑了笑,“好,明天我去会所找你。”

  阮余瞥了他一眼,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沉默地进了小区。

  之后几天,顾子晋就在会所门口等阮余,然后送他回去,阮余看得出来顾子晋在弥补他,可是他还是忘不了殷成对他做过的事情。

  如果不是顾子晋,他不会遭受那样的折磨。

  这天阮余下班,顾子晋像往常一样送他回家,来到出租屋门口,顾子晋说:“那我走了。”

  阮余掏出钥匙开门,连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顾子晋也习惯了阮余的冷漠,一开始已经经历过,现在也不算太难受。

  顾子晋转身离开,下楼的时候跟一个约莫五十多岁的女人擦肩而过,上楼后往阮余那个楼层去了。

  顾子晋正穿过拐角处,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喊了阮余的名字。

  他回过头,看见喊阮余名字的是刚才那个跟他擦肩而过的女人。

  阮余正要关门,就听见有人叫他,探头一看,是他的房东来了。

  阮余眨了眨眼睛,疑惑道: “李姐,你怎么来了?”

  李姐话里带着埋怨,“小阮啊,我给你发的信息你没看见吗?”

  阮余刚才回来的路上他好像是听见手机响了,不过他要抱着生生,所以空不出手看短信。

  阮余挺不好意思地说:“李姐,我刚回来,还没来得及看短信,有什么事吗?”

  李姐说:“是这样,我儿子要结婚了,这房子我打算给他拿来当婚房,所以就不能租给你了。”

  阮余愣了一下,“可是我们之前签了合同的,租一年的......”

  “那也没办法,这不是临时决定的吗。”李姐耸了耸肩,“不过你放心,押金我会全部退给你的,你重新去找别的房子租吧。”

  阮余虽然觉得这样的做法不好,但他租了别人的房子,对方要让他走,他也没办法。

  阮余问道:“那你什么时候要这个房子?”

  李姐想了想说:“最好就这两天吧,我还要找人翻新房子,有一段时间不能住人呢。”

  阮余没想到这么着急,他本来以为房东至少会给他一个星期的时间,他还能慢慢去找。

  可是现在只有两天时间,他一时间去哪里租房子呢。

  阮余商量地说:“李姐,能多给几天时间吗?我找房子也需要时间。”

  李姐不太好说话,“你难我也难啊,押金和房租我都退你了,你也别再为难我了。”

  阮余被堵得说不上来。

  就在阮余为难的时候,旁边一道声音插了进来,“怎么回事?”

  阮余转头望去,发现本来离开的顾子晋不知道什么时候折返了回来,正朝他们这个方向走来。

  李姐好奇地打量面前这个气宇不凡的男人,“你是?”

  顾子晋面不改色地说:“我是阮余朋友。”

  李姐就把刚才他对阮余说的事情跟顾子晋重新说了一遍,末了还补充一句:“我都把押金退给他了,也算厚道了吧。”

  顾子晋听完眉头微蹙,看向阮余,只见他脸上带着苦恼的神色,明显很为难。

  顾子晋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不自觉攥紧指节,“阮余,如果你没地方可以去,搬回我家吧。”

  阮余一顿,立刻摇了摇头。

  他就算睡大街上,也不会回去跟顾子晋住的。

  顾子晋放缓语气说:“时间这么赶,你也租不到房子,回家住吧。”

  阮余纠正道:“那不是我家。”

  顾子晋面色僵住,又听见阮余说:“如果租不到房子,我去问问经理有没有多余的宿舍可以给我住。”

  顾子晋强烈的失望过后就是无可奈何的妥协,阮余宁愿住不方便的宿舍都不愿意跟他走,就算强逼他回去住,也是跟之前一样的结果。

  顾子晋深吸一口气,“你想继续在这里住?”

  阮余沉默了几秒钟,“搬家很麻烦。”

  他要上班, 还要带生生,又要在两天内找到新的房子搬出去,这对他来说太难了。

  看着阮余脸上掩饰不住的愁容,顾子晋突然说:“我帮你解决。”


第一百一十四章 派人跟踪我

  还没等阮余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顾子晋已经把李姐喊到了一边。

  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阮余看见一开始态度还很坚决的李姐,很快就笑容满面,高兴两个字都写在了脸上。

  几分钟后,李姐回来了,笑着跟阮余说:“小阮啊,房子你就继续住着,不用搬了,要是下年还续租,我也不涨你的房租。”

  阮余愣了一下,“那您儿子的婚房.......”

  李姐摆了摆手,“没事,已经解决了。”

  阮余疑惑地睁着眼睛,“解决了?”

  李姐笑着说:“是啊,你和孩子就好好住着吧,有什么问题尽管来找我。”

  李姐走了以后,阮余不解地看向顾子晋,忍不住问:“你跟李姐说什么了?”

  顾子晋双手插兜,“我答应给他儿子安排一个婚房,跟她换这间房子。”

  这么好的条件,难怪李姐不跟他计较这个房子了。

  阮余心情变得复杂,迟疑道:“其实你不用做这些。”

  顾子晋叹了口气,“阮余,我做再多,也弥补不了当初对你做过的事情。”

  阮余垂下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顾子晋自嘲地笑了笑,“你进去吧,我走了。”

  阮余忽然在身后喊住了顾子晋。

  顾子晋回过头,眼神期待地看着阮余。

  阮余沉默了几秒钟,轻声说:“谢谢。”

  这还是发生殷成那件事以来,阮余第一次主动跟顾子晋示好,他强压着欣喜,佯装镇定说:“阮余,我说过了,我们之间不用这么客气。”

  说完顾子晋就走了,下楼的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说起来他还要感谢房东,如果不是她突然要收回房子,他也没机会在阮余面前表现一回。

  这段时间阮余一直避着他,顾子晋正想着怎么拉近两个人的关系,机会就送上门了。

  看着顾子晋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阮余收回视线,目光复杂看了眼怀里的生生,这才抱着孩子进了出租屋。

  也许是因为顾子晋帮了阮余的缘故,之后几天,阮余对顾子晋的态度好了一点,见到他也不再那么抗拒了。

  虽然阮余还是不怎么跟顾子晋说话,但至少比刚住院那时候好多了。

  “明天我要去省外出差,可能有一个星期不能来找你了。”

  送阮余到出租屋门口的时候,顾子晋突然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阮余先是顿了顿,然后淡漠地点点头。

  “我不在这几天,你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

  阮余低声说:“我能照顾好自己。”

  顾子晋假装听不出阮余话里变相的拒绝,自顾自道:“到时候回来,我给你和生生带礼物。”

  阮余摇摇头,轻声说:“不用破费了。”

  顾子晋眼里带着笑意,“买给你和孩子的东西怎么能叫破费?”

  看着顾子晋坚持的态度,阮余没再说什么,顾子晋要买是顾子晋的事,收不收是他的事情。

  看着阮余白净的脸蛋,顾子晋心里像有把小刷子扫过,突然没头没脑地说:“阮余,让我抱一下好不好?”

  阮余戒备地看了顾子晋一眼,抱着生生后退了一步。

  顾子晋露出自嘲的笑容,“我们有一个星期见不到面,你就满足下我这个小要求吧。”

  不等阮余拒绝,顾子晋把他抱进怀里,把脸埋进阮余柔软的脖子里嗅了嗅,一股很淡的沐浴露和衣服上洗衣粉融合在一起的香味在鼻尖缭绕。

  阮余被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顾子晋已经放开手,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顾子晋表情带着几分满足,眼神却是不舍,“我走了。”

  阮余急忙掏出钥匙开门,钻进了房子里。

  顾子晋看着紧闭的房门,也习惯了阮余的态度,他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转身离开。

  隔天一早,阮余刚来到会所,就收到了顾子晋发来的短信,说他准备上飞机了。

  过了一会儿,顾子晋又发来一条短信:“阮余,我要走了,跟我说几句好听的话好不好?”

  看着这条短信,阮余眼前莫名地浮现顾子晋期待的表情,犹豫了一会儿, 他回了四个字。

  机场里,顾子晋正紧张地等着阮余的回复,手机突然间“叮”了一声,他几乎是一秒点开,映入眼帘四个字:“路上小心。”

  顾子晋嘴角浮现克制不住的笑容,几乎能想象到阮余是怎么苦恼地,不情愿的给他回信。

  虽然只有四个字,但顾子晋已经很满足了。

  顾子晋回道:“有你这句话,我一定小心。”

  阮余没再回信,不知道是不是去忙了,顾子晋习以为常地收起手机,跟助理上了飞机。

  阮余这一忙就到了晚上,他带着生生打卡下班,来到会所门口的时候,下意识看了眼顾子晋以前经常等待的地方,现在空空如也。

  没有顾子晋在身边缠着他,阮余一时间有些不习惯,不过更多的是轻松。

  终于没有人整天缠着他了。

  今天下班比较早,阮余打算到市场买点菜,给自己和生生做好吃的。

  生生已经到了可以吃辅食的年纪,不用整天喝奶粉了。

  买完菜回去的路上,阮余脚步轻快,经过一个拐角处的时候,那股被人盯着后背的感觉又浮现上来。

  阮余疑惑地回过头,路上只有行色匆匆的行人,没发现有什么奇怪的。

  阮余第一个念头就是顾子晋来了,可是顾子晋跟他说过,今天要出差,还给他发了短信。

  而且就算顾子晋要见他,也不用这么偷偷摸摸的。

  难道是顾子晋派人偷偷跟踪他了吗?

  因为这个小插曲,回到家的阮余有些心不在焉,差点连菜都炒焦了。

  吃饭的时候,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是顾子晋打来的电话。

  阮余看着屏幕上的名字,犹豫了一下,按下接听。

  顾子晋磁性的嗓音从对面传了过来,“阮余,下班了?”

  阮余淡淡地嗯了一声。

  顾子晋含笑道:“在干什么?”

  阮余把做好的辅食喂给生生吃,“跟生生吃饭。”

  顾子晋已经能想象到那个温馨的画面,随口问道:“自己做的饭?”

  阮余抿了抿唇,“嗯。”

  顾子晋不由得吃起生生的醋,随时随地能吃到阮余做的饭菜,试探地说:“阮余,那我呢?什么时候我也能吃上你做的饭?”

  阮余不说话了,电话里的陡然陷入安静。

  顾子晋苦笑一声,心里涌起浓重的失望,很快岔开话题,说起今天他在这边发生的事。

  说着说着,阮余忽然打断他:“你今天是不是.......”

  顾子晋被打岔,也不生气,听出阮余有话要说,语气柔和下来,“怎么了?”

  阮余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说:“你派人跟踪我了吗?”

  顾子晋顿了顿,“派人跟踪你?”

  阮余不自觉握紧了手机。

  “当然没有。”顾子晋语气严肃了几分:“好好的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顾子晋原本是想过派助理过去接送阮余上下班,但是被阮余拒绝后,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幸好会所离阮余住的小区也不远,加上阮余平时都是九点多下班的,应该出不了什么事情,所以他也没有勉强。

  阮余听顾子晋的语气不像开玩笑,可是如果不是顾子晋,还能有谁?

  还是说是他误会了,其实根本没有人跟踪他?

  见阮余沉默不语,顾子晋以为他不相信自己的话,无奈道:“阮余,如果我想派人过去,不用偷偷摸摸。”

  阮余想想也是,顾子晋如果真的派人的话,直接跟他说就好了,反正他也拿顾子晋没办法。

  顾子晋不放心地说:“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阮余沉默了一下,“没事,应该是我误会了。”

  顾子晋正色道:“阮余,有事不准瞒着我。”

  阮余面露犹豫,在顾子晋的追问下,他只能把最近感觉被人跟踪的事情告诉了顾子晋。

  顾子晋听完语气有些凝重,“你最近在会所里有没有跟什么人发生争执?”

  阮余说了句没有。

  他一个服务生哪里敢得罪客人。

  顾子晋也了解阮余的脾气,从来只有被人欺负的份。

  顾子晋想了想,沉声道:“这几天你先别去上班了,等我回去再说。”

  阮余摇了摇头,“不能不上班。”

  先不说是不是他的错觉,如果不上班的话,那他这个月的全勤就没有了。

  顾子晋沉默了一会儿,“那明天开始,我让人过去接送你。”

  像是猜到阮余会不答应,顾子晋打断道:“阮余,听我一次,我不想让你再受伤。”

  阮余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最后还是没有拒绝顾子晋的提议。

  他想到上次被殷成带走的事情还心有余悸,不想再遭受那样的事情了。

  顾子晋的动作很快,一大早就有保镖到门口接阮余,就是之前在包厢里负责教训杜飞鹏的那个人。

  保镖把阮余和孩子送到会所门口,表示晚上会在会所门口等他。

  阮余跟对方道了谢,进入会所工作。

  虽然阮余不想麻烦对方,但他不得不承认,有这么大块头的保镖在旁边护送,心里安心了很多。

  会所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忙碌,尤其是今晚来了个大客户,大家伙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了。

  经理让阮余去酒窖拿几瓶名酒送上去,他刚服务完一个包厢,连口水都来不及喝,就去了酒窖。

  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酒窖里的灯坏了,阮余只能用手机自带的手电筒打光,到角落的柜子里拿酒。

  没过一会儿,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在安静的环境里异常清晰。

  阮余以为是哪个同事下来了,没有在意,继续忙手上的事情。

  不过很快阮余就意识到了不对劲,后面来的那个人好像太安静了。

  阮余正要回头去看,一双手突然从后面探出来,迅速捂住他的口鼻。

  “啪”地一声,名贵的酒从阮余手里滑落,在地上砸成四分五裂,浓重的酒味伴随着刺激的乙醚在他鼻间弥漫开来。

  “唔——”

  阮余身体很快软了下来,意识也逐渐涣散,彻底陷入昏迷前,他看见一张狰狞的笑脸缓缓朝他走来。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一大一小被绑架了

  晚上九点,保镖按约定好的时间到会所接阮余下班。

  他刚到会所门口,手机就响了。

  屏幕上闪烁着备注“老板”两个字,保镖立刻接起电话,恭敬地喊了声:“顾少。”

  顾子晋那边的背景音有点吵,像是在某个热闹的环境,“阮余下班了吗?”

  保镖看了眼人来人往的会所门口,“我正准备进去接阮先生。”

  顾子晋嗯了一声,“好好送他和孩子回家,不准出任何事。”

  保镖应了下来,“是,顾少。”

  挂了电话,顾子晋看着手里大大小小的购物袋,眼里泛起不易察觉的笑意。

  顾子晋不是个喜欢逛街的人,可是今天一看见什么好东西,他就想给阮余和孩子买,不知不觉就买了这么多。

  顾子晋已经迫不及待看见阮余收到礼物的反应。

  从商场离开后,顾子晋带着大包小包回到车上,黑色迈巴赫缓缓行驶在夜色中,往酒店的方向开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忽然打破了车厢里的平静。

  顾子晋拿起手机一看,是保镖打来的,随手按下接听。

  “顾,顾少........”

  顾子晋慵懒地靠在座椅上,不紧不慢地说:“是不是接到阮余了?”

  保镖努力克制着慌乱,“还,还没有。”

  顾子晋露出腕上的手表,扫了眼时间,眉头轻蹙,“这个时间还没下班?他又加班了?”

  “不是。”保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支支吾吾地说:“顾少,阮先生他,他不见了........”

  轮胎的刹车声响遍街道,赫然停在马路中间,引得后面的汽车频频按喇叭,甚至有司机从车里探出头骂人。

  前面的助理因为惯性撞到了脑门,他揉着脑袋抬起头,从后视镜里看见顾子晋一张脸阴沉得可怖。

  “你说什么?”顾子晋额角青筋跳了几下,“你把话再说一遍?”

  保镖硬着头皮解释:“刚刚我进去找阮先生,结果看见会所里一团乱麻,听负责的经理说,阮先生一个小时前去酒窖里拿酒,可是迟迟都没有回来,等他下去酒窖里一看,地上只有砸碎的几瓶酒,可是阮先生不见了.......”

  顾子晋眼神霎时变得狠戾起来,“不见是什么意思?”

  “好像........”保镖隔着电话都感觉到顾子晋的压迫,他用力咽了下口水,壮着胆子说:“好像阮先生被人带走了。”

  顾子晋犹如挨了一锤,脑袋里一片空白。

  没等他消化这个事实,保镖又告诉他另一个坏消息,“顾少,还有一件事.......”

  “小少爷他,他也失踪了。”

  电话里骤然陷入死寂般的安静。

  顾子晋捏着手机的指骨发白,屏幕上陡然裂开蜘蛛网状的裂痕,喉咙像堵住了什么东西,“你是说,阮余和孩子都不见了?”

  “是。”保镖连忙说:“顾少,保安已经去调监控录像了,一定很快就会有阮先生的消息的。”

  顾子晋闭上眼睛,呼出的每一口气息都在发颤。

  屏幕亮起的时候,顾子晋的动作比思想还快,马上点开手机。

  只见监控里阮余的身影出现在酒窖门口,在他进去后没多久,一个身穿清洁工服装,穿戴严实的男人鬼鬼祟祟张望四周,紧随其后溜了进去。

  没过多久,男人再次出现在监控里,从酒窖里拖出一个昏迷不醒的少年。

  即便监控视频模糊,但顾子晋还是认出那是阮余。

  顾子晋的心一紧,眼睁睁看着阮余被男人装进巨大的垃圾桶里,然后运离了监控区域。

  而另一段监控也记录下了生生被带走的画面,在同一时间里,有人溜进了员工休息室,趁着没人的时候带走了生生。

  顾子晋闭了闭眼睛,心脏沉到谷底,把手机屏幕反盖在座椅上。

  在看见监控之前,顾子晋还抱着侥幸,也许是阮余带着孩子离开了会所,他们其实根本没有出事。

  可是现在事实明晃晃地摆在他面前,有人绑架了阮余,连孩子都不肯放过。

  “买机票回去。”顾子晋突然说。

  前头的助理愣了一下,“顾少,您说什么?”

  顾子晋睁开眼睛,浓墨似的夜色下双眼红得像染了血,犹如一头即将发狂的野兽,低吼道:“耳朵聋了?要最近一班的机票,快点!”

  助理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差点没拿稳掉在地上,“是,我现在马上去订机票。”

  顾子晋用力捏紧面前的椅背,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他在心里不停地说,阮余和孩子绝对不能出事,绝对不能!

  凌晨时分,当地国际机场的候机室里,顾子晋面色凝重正准备登机。

  就在他登机前,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看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顾子晋沉默片刻后,按下接听。

  电话那头传来顾雄不怒自威的声音,“我听副总说,你今晚要回来?”

  顾子晋毫不遮掩,“是。”

  “你好好的跑回来干什么?”顾雄训斥道:“生意不做了是不是?”

  顾子晋沉声道:“阮余和孩子失踪了。”

  电话那头的顾雄停顿了一下,紧接着冷哼一声,显然没放在心上,“我还以为出了多大的事,就为了个不男不女的东西,你就把这么大的生意给抛到脑后,我看你接手公司以后越来越混账了。”

  顾子晋眼眸比窗外的夜色还深,听着顾雄在电话里的训斥,他忽然说:“爸,不是你做的吧?”

  顾雄愣了一下,“什么?”

  伴随而来的就是恼羞成怒:“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你怀疑是我绑架了阮余和他的孩子?”

  前段时间顾雄刚来家里表示对阮余不满,没过多久阮余和孩子就失踪了,顾子晋不能不怀疑到他爸身上。

  顾子晋一字一顿地说:“爸,最好不是你,如果你敢伤害阮余和孩子,就别怪我跟你断绝关系。”

  顾雄火了,没想到顾子晋会为了个双性人这样跟他说话,“你这是什么态度,啊?这是你跟自己父亲说话该有的礼仪吗........”

  话还没说完,顾子晋挂断了电话,他重重靠向身后的座椅,喉咙隐忍地动了动,胸腔里那根弦紧绷到快要失控的地步。

  当晚顾子晋赶回了当地,连休息都顾不上,直奔会所。

  会所里,经理正焦头烂额指挥员工找阮余和孩子,见到顾子晋来了,他心里咯噔一声,连忙迎了上去,“顾少,您,你怎么来了?”

  顾子晋冷冷盯着他,“我让你照顾阮余,你就是这样替我照顾他?”

  经理满头大汗,心虚地抬手擦了擦拼命往下流的汗水。

  当初顾子晋突然联系上会所老板,让他们聘用阮余,他也没想到阮余这么多灾多难,连着两次上班被人带走,这次甚至连孩子都没有躲过去。

  “顾少,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经理硬着头皮解释道:“不过您放心,我们已经报警了,警察也已经看过监控,已经在找人了,我们现在也指挥员工在会所里寻找,说不定能找到阮余和孩子。”

  顾子晋用力捏紧骨节,望着屏幕里阮余和孩子出现在监控中最后一幕的画面他,心脏被从无仅有的混乱侵占。

  阮余是被一阵稚嫩的哭声吵醒的。

  他头疼得快要裂开,胃里翻涌着干呕的冲动,那股刺鼻的气味仿佛还盘旋在鼻尖,久久散不去。

  阮余晃了晃不太清楚的脑子,手脚发软从地上爬起来,他顺着啼哭声的方向望去,看见正趴在地上嚎啕大哭的生生。

  生生找不到阮余,就像只被抛弃的小猫崽无措地乱爬,小手小脚胡乱挣动着,身上的衣服脏了好几块。

  “生生!”

  阮余心脏重重一跳,站起来的时候因为腿软差点摔倒,连忙爬过去把生生抱了起来。

  生生哭得撕心裂肺,小脸涨红,紧紧抓着阮余的衣服不肯放手。

  “生生,不怕,爸爸在这里.......”

  阮余轻轻拍打着生生的后背,心疼地在他脑袋上亲了一下,趁着这个时候,阮余环顾四周,这里像是一个废弃的仓库,生锈的货架和材料堆积在角落,布满厚厚的灰尘。

  阮余最后的记忆还停留在酒窖里,有人用手帕迷晕了他,然后把他带出了酒窖。

  阮余不知道是谁绑架他,而且连生生这么小的孩子都不肯放过。

  安静的仓库里只有阮余和孩子两个人,他抱着生生试图找出口逃出去,可是窗户被铁皮封上了,唯一的一扇大铁门也从外面反锁。

  阮余隔着窗户呼叫,想引起外面的人的注意,却丝毫不知道他现在身处郊外一个偏僻的废弃工厂里,就算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

  就在阮余想办法逃出去的时候,仓库的门突然从外面打开。

  两道长长的影子投射在地板上,延伸到阮余脚下。

  阮余缓缓抬起头,当看清面前的人之后,他大脑里“轰”地一声,只剩下嘈杂的嗡鸣声。

  殷成和杜飞鹏双手插兜站在阮余面前,不怀好意地看着他。


第一百一十六章 孩子是无辜的

  阮余震惊过后,哆嗦着苍白的嘴唇说:“怎么是你们?”

  殷成和杜飞鹏对视一眼,两人默契地露出危险的笑容。

  “很意外?”开口的人是殷成,他脸上还带着上次被顾子晋教训的伤痕。

  见到两人的第一反应,阮余先是觉得恐惧,又有一丝不解。

  殷成和杜飞鹏完全不认识,怎么会联手把他绑架到这个地方。

  看着阮余脸上的惊惶,杜飞鹏笑着说:“想不到吧,会是我跟殷总一起绑架你。”

  阮余嘴唇抖了抖,“你们......为什么这么做?”

  “为什么?”殷成面色阴沉下来,他伸出手,粗暴地捏住阮余的下巴,居高临下望着他,“顾子晋对我做了什么,难道你不清楚?”

  殷成活了二十多年,被人这么对待还是头一回,他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阮余被迫抬起头,因为蛮横的力道吃痛地皱起脸。

  那天顾子晋给阮余看了殷成的照片,照片里殷成浑身是血,从头到脚都是被虐待出来的痕迹,比他当时受的伤严重多了。

  当时阮余觉得,殷成受到了这么大的惩罚,以后肯定不会再来骚扰他了,可是殷成不仅没有死了这条心,反而跟杜飞鹏在会所里绑架了他和生生。

  阮余声音有一丝颤抖,“是你先欺负我,所以顾子晋才会报复的.......”

  殷成冷笑一声,“当初是顾子晋主动把你送给我玩,现在倒装起好人来。”

  “妈的,害我在医院里住了一个多月,好人全让他做了!”

  说着殷成泄愤似的把阮余狠狠甩开,随着这股力道,他重重摔在冰冷坚硬的地板上。

  只听见“哇”地一声,怀里的生生顿时大哭起来。

  阮余心脏重重一跳,顾不上身上火辣辣的疼,强忍着痛意爬起来查看生生有没有受伤。

  下一秒,阮余突然被抓住了手腕,被迫对上杜飞鹏那张充满恶劣的面孔。

  杜飞鹏看似心疼地说:“哎呀,殷总,别这么粗鲁啊,看他细皮嫩肉的,都让你摔红了。”

  阮余紧张不安地想挣脱出自己的手,被杜飞鹏抓得更紧。

  杜飞鹏扯着嘴角嘲讽道:“阮余,没想到吧,我也有份。”

  阮余眼睛里流露出恐惧,他的印象里杜飞鹏是很恶劣,但是从来没想过他会做出违法犯罪的事情。

  杜飞鹏眼神里泄露出几分阴狠,“要不是顾子晋,我至于沦落为整个学校的笑柄?”

  那天杜飞鹏在会所门口光着身体的视频不知道怎么流传了出去,学校里传得到处都是,几乎所有人都看过了视频,知道杜飞鹏丢了这么大的人。

  杜飞鹏每天上学都有人对着他指指点点,在背后笑话他,就连徐恺成他们为了避嫌,也跟他疏远了。

  这一切都是拜阮余所赐。

  如果不是因为阮余,顾子晋也不至于把事情做的那么绝。

  杜飞鹏的手指深深陷进了阮余细瘦伶仃的手腕里,“都是你的错,你害我丢这么大的脸,你觉得我会放过你?”

  阮余眼前渐渐模糊了,无措地摇头。

  明明是殷成和杜飞鹏先欺负他的,为什么到最后都变成了他的错?

  “不过说起来还要拜你和顾子晋所赐。”杜飞鹏嗤道:“不然我们两个人怎么会联手?”

  半个月前,杜飞鹏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突然找上殷成,说要跟他合作。

  两人都跟顾子晋有仇,当即一拍即合,这才有了这次绑架。

  阮余这个时候终于明白了,原来他们两个人是为了报复顾子晋,才绑架他和生生的。

  杜飞鹏拍了拍阮余的脸,轻描淡写地说:“你要怪就怪顾子晋吧,谁让他得罪了我们。”

  阮余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你们这是犯罪.......”

  杜飞鹏自信满满地说:“抓住了才叫犯罪,抓不住的话我们就没有罪。”

  阮余身体抖了抖,看着两人的眼神充满惊魂未定,有水光在波动。

  一旁的殷成随口说:“说起来,现在顾子晋应该收到你失踪的消息了吧?”

  “听说他这几天去外地出差了,也不知道会不会为了你,放弃手头上的大生意赶回来。”

  阮余嘴唇咬得发白,又听见杜飞鹏说:“阮余,你猜猜,顾子晋这次还能不能那么及时救你?”

  两人一唱一和,阮余嘴唇变得苍白无血,身上的温度迅速褪去,被冷意覆盖。

  如果是普通的绑架犯,阮余和孩子可能还有离开的机会。

  可是殷成和杜飞鹏都曾经和他有过瓜葛,而且还被顾子晋教训过,不会这么容易放过他的。

  想到这里,阮余被深深的恐惧淹没,不自觉抱紧怀里的生生。

  杜飞鹏的目光随着阮余这个动作落到他怀里的孩子身上,“这就是你和顾子晋的孩子吧?”

  听到这话,阮余本能地把生生抱得更紧,做出一个保护姿态。

  杜飞鹏嗤了一声:“本来呢,我们是不打算对孩子下手的,不过谁让他是顾子晋的儿子,我们只能一起绑过来了。”

  阮余颤抖地喃喃:“孩子是无辜的.......”

  殷成和杜飞鹏想要报复,报复他一个就好了,为什么连生生都不肯放过?

  他才那么小,那么脆弱。

  阮余眼角有些泛红,卑微地哀求道:“你们放过他吧......”

  “放过他?”殷成好像听见什么笑话,“你是说,现在让我们把他送回去?”

  阮余喉咙哽咽得说不出话。

  殷成讥讽道:“怪就怪他投错胎,成了顾子晋的孩子,只能自认倒霉了。”

  “殷总,别跟他废话了,我们走吧。”

  杜飞鹏看了阮余一眼,跟着殷成离开了工厂,随着那扇铁门“轰”地关上,工厂里重新陷入黑暗。

  阮余蜷缩在角落里,紧紧抱着生生,把头埋进他充满奶味的胸脯里,肩膀细细发着颤。

  这一刻阮余脑海中闪过顾子晋的脸,顾子晋会发现他跟孩子失踪了吗?他会来救他们吗?

  阮余脑子里混乱一片,只能祈祷快点离开这个地方,恢复平静的生活。

  “生生,别怕,爸爸在这里.......”

  “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一定会有的......”

  于此同时,警察局某监控室里。

  面前十多块屏幕正在播放昨晚阮余失踪时附近道路的监控录像,好几个警察正在负责监视画面,试图从里面找到阮余被带走的身影。

  顾子晋眼里布满密密匝匝的血丝,双眼紧紧盯着屏幕,直到发酸发涩,也一刻都不肯放过。

  “顾少,吃点东西吧,您都一整天没吃东西了。”

  旁边传来助理小心翼翼的声音,把刚买来的盒饭递到顾子晋面前。

  顾子晋声音哑得像吞了沙砾,“我没胃口。”

  助理苦口婆心地劝道:“顾少,没胃口您也要吃点,不然您的身体扛不住的。”

  顾子晋充耳不闻,执着地盯着屏幕上的画面。

  阮余和孩子不见了,他哪还有心情吃东西。

  助理叹了口气,把盒饭放到一边,桌子上还堆放着好几个冷硬的盒饭,都是之前买的,可是顾子晋一口都没碰过。

  自从阮余和孩子失踪以后,顾子晋就像失去理智,埋在警察局里不肯离开。

  顾子晋不知道助理的心思,他捏了捏眉心,沙哑的声音里充满疲惫,“孟队长,怎么样了?”

  孟队长正色道:“顾少,绑架阮余的人一定事先踩过点,刻意地避免留下痕迹,从会所离开后就再没有进入监控画面,所以我们需要花点时间调查。”

  绑匪很谨慎,从会所的员工通道离开,后面就是巷子,通往东西南北各个方向,错综复杂的小路加上没有监控摄像头,范围又实在太广,所以调查起来十分艰难。

  原本警方一开始猜测是为财绑架,毕竟阮余是顾子晋喜欢的人,生生又是两人的孩子,加上顾子晋的身份地位,所以绑匪盯上阮余和孩子索取钱财也是有可能的。

  可是等了整整一天,顾子晋都没有接到任何绑匪的电话。

  于是警方基本已经排除为财绑架,转为仇恨导致的绑架,已经在调查阮余交际的圈子里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

  就在监控室里的气氛陷入低迷时,一个警察突然兴奋地喊了起来,

  “有了,找到绑架的车辆了!”

  顾子晋猛地抬头,朝着警察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某个屏幕的角落里出现一道模糊的人影,正是会所酒窖绑架了阮余的那个清洁工,他身上还穿着那套制服,也许是小心谨慎,一直没有摘下帽子和口罩。

  清洁工推着那辆清洁车东张西望,然后来到一辆面包车前,把阮余抱出来放到车上,随即扬长而去。

  不知道是绑匪大意,还是没有发现角落的监控,这辆车停着的角度正好对着监控摄像头,车牌号被清晰的拍摄了下来。

  顾子晋心里重燃希望,他连忙拍下车牌号发给助理,拨电话的手指都在颤抖,“马上给我去查这个车牌号!”


第一百一十七章 求你别对他动手

  短信发出去后,顾子晋陷入了焦躁的等待中。

  他在警察局里来回踱步,时不时望向桌上的手机,像头失去控制的野兽。

  深夜的监控室还在忙碌,顺着那辆面包车离开的方向继续调查,试图找到绑匪的痕迹。

  可是绑匪很小心,一直在避开监控,最后到了山上就失去了踪迹。

  孟队长把这个消息告诉顾子晋后,他已经没有太多失望,现在所有的希望就寄托在那个车牌号上。

  只要能找到车主,他有无数办法可以从对方嘴里撬出阮余和孩子的下落。

  时间一点点过去,监控室里已经有警察打起了哈欠,更有撑不住的直接趴在桌子上休息。

  顾子晋一动不动坐在椅子上,对周围的一切视而不见,盯得手机都酸涩了,还是不肯移开。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子晋给助理打电话,语气焦躁,“有消息了没有?”

  助理为难地说:“顾少,我已经派人去查了,您别着急,等查到结果了我马上通知您。”

  顾子晋握着手机的手背隐隐浮现青筋,挂断了电话。

  外面的天空泛起曦光的同时,顾子晋做了个噩梦。

  他梦见阮余和孩子被关在一个黑漆漆的屋子里,几个打扮严实、手里还拿着手臂长的铁棍的绑匪围住了他,二话不说就开始欺负他。

  阮余抱着孩子恐惧地往后腿,一边保护怀里的生生,无数的铁棍落在他身上,砸出渗人的闷响。

  阮余像只刚满月的小狗,喉咙里发出无助哀求的呜咽,“不要打我,求求你们不要打我和孩子........”

  那些人还不肯放过他,一边打他一边发出畅快的笑声,在屋子里回荡不停。

  阮余满脸是泪趴在地板上,鲜血顺着他和孩子的头顶缓缓流下,半晕半醒地喃喃:“顾子晋,我好疼,救救我.......”

  顾子晋一个激灵,猛地从睡梦中惊醒,满头大汗。

  助理连忙跑了过来,“顾少,您醒了!”

  顾子晋用力捏了捏眉心,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用力喘了几口气。

  助理担心地说:“顾少,您梦见什么了,怎么流这么多汗?”

  顾子晋看着助理担忧的脸,忽然想起什么,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沉声道:“我让你查的车牌号你查的怎么样了?”

  助理面露难色,“顾少.......”

  看着顾子晋期待的表情,助理硬着头皮说:“顾少,那是辆被盗车,根本查不到绑匪的信息。”

  顾子晋的心沉了下去,“被盗车?”

  “是的。”助理支支吾吾地说:“应该是绑匪怕暴露身份特意准备的车辆,半个月前被盗走的。”

  顾子晋身形晃了晃,按着桌角的手青筋暴跳。

  这么说,好不容易找到的一条线索就这么断了。

  助理看着顾子晋布满血丝的眼睛,安慰道:“顾少,我们还会有别的办法找到阮先生和小少爷的,您别太担心了。”

  顾子晋深深呼出一口发颤的气息,只要一闭上眼睛,他眼前就浮现出刚才做的那个噩梦,阮余的哀求和孩子的哭声刺激得他心脏一抽一抽地疼。

  .......

  整整三天过去,阮余和孩子一直被关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废弃工厂里。

  殷成和杜飞鹏每天让人给阮余一瓶水和一个面包填充肚子,免得他饿死渴死。

  阮余一开始还哀求殷成和杜飞鹏他们能不能给点牛奶,就算是粥也好,就当是可怜孩子,可是换来的是一阵无视,根本没人把阮余放在眼里。

  被绑架的人,有东西吃已经不错了,还在这里挑三拣四。

  然而一个面包根本不够两个人吃,阮余每次只敢吃一小口,剩下的都给生生。

  可是生生这么小的孩子吃不了硬邦邦的面包,阮余就把面包掰成很小很小的一块,用矿泉水泡软,然后再喂给生生吃。

  “生生,你跟着爸爸吃苦了,爸爸对不起你......”

  阮余内疚地抚摸着生生消瘦冰凉的小脸,声音有一丝哽咽。

  如果不是他,生生也不会跟着被绑到这里受罪。

  生生不习惯这里的环境,夜里总是哭个不停,每到这个时候外面把守的男人就会进来骂骂咧咧,手里的铁棍在坚硬的地面上拖出刺耳的动静。

  “哭个屁啊哭,吵的人都睡不好觉!”

  阮余只能害怕地把生生抱紧在怀里,小声解释:“生生不习惯这里的环境,不是故意哭的。”

  男人懒得听他废话,恶狠狠地威胁道:“让这小屁孩给我安静点,要是再被我听见他哭,我就把他丢到外面去!”

  男人凶狠的语气吓到了生生,“哇”一声哭了起来。

  阮余一惊,连忙捂住生生的嘴,响亮的哭声被压了下来,变得又闷又小。

  阮余紧张得声音都在颤抖:“我不会再让他吵你了,求你别对他动手.......”

  男人没好气道:“最好是这样,再吵的话就别怪我对他不客气。”

  等男人走了以后,阮余连忙松开手,看着生生因为喘不上气涨红的小脸,心里被内疚淹没,哽咽道:“对不起生生,都是爸爸不好,爸爸不该捂住你的嘴.......”

  “可是爸爸没办法,要是你再哭的话,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生生发出微弱的哭声,像生病的小猫似的。

  阮余紧紧抱着生生,无助地蜷缩在角落里,父子两就这么依偎在一起。

  阮余从来没有一刻这么期待顾子晋出现在他面前,救他和生生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连续几天的高压终于压得阮余支撑不住昏睡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脚步声在外面响起,紧接着“轰”地一声,铁门从外面打开。

  灼烈的阳光把整个封闭的工厂照亮了,透过缝隙投射到地板上,延伸到阮余的脚下。

  阮余迷迷糊糊地抬起头,看见杜飞鹏走了进来,他身上穿着干净昂贵的新季名牌,比起他的意气风发,阮余和孩子就显得很肮脏狼狈。

  阮余看杜飞鹏的眼神里从一开始的厌恶,到现在多了一种恐惧,下意识把生生抱紧了,后背紧紧贴着墙角。

  杜飞鹏啧了一声,“都在这里待了三天了,顾子晋都没来,该不会他根本没找你吧?”

  阮余默默低下头,望着怀里的生生,一言不发。

  杜飞鹏继续扎心,“也是,以顾子晋的权势地位,要是想找个人,怎么可能这么久都没有消息。”

  “说不定他根本都不在意你和孩子是不是失踪了,可能还在外地谈生意呢。”

  阮余把头垂得更低,几乎埋到胸前。

  这段时间顾子晋的表现阮余都看在眼里,他相信顾子晋会来找他的,哪怕是为了孩子,顾子晋也不会置之不理的......

  阮余抬起头,眼角泛红看着杜飞鹏,哑着嗓子哀求:“杜飞鹏,你放我走好吗?”

  杜飞鹏讥讽道:“放你走,然后让你报警抓我?”

  阮余急忙摇头,“我一定不会报警的,我保证!”

  杜飞鹏冷笑起来,“阮余,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子吗,我放你回去,我跟殷总还能有活路?”

  阮余眼眶里闪着泪光,哽咽着说:“杜飞鹏,我们是同学,不是吗......”

  杜飞鹏一脸嫌弃,“我可不承认跟你这个怪胎是同学。”

  说完他用很玩味的眼神把阮余上下打量了个遍,就像当初在宿舍里试图强|奸他时的眼神一样,阮余头皮发麻地往角落缩了缩,恨不得把身体融进墙壁里。

  一道声音突然从两人旁边插了进来,“开始了吗?”

  殷成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步履悠闲从工厂外面走了进来。

  杜飞鹏站了起来,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还没呢,这不是等着你吗?”

  阮余听不懂两人在说什么,但他潜意识里觉得不是好事,抱着生生忍不住又往更远的距离退了退。

  殷成把手里的相机架在桌上,镜头对准了阮余和他怀里的孩子,紧接着把一张纸塞到阮余手里,“来,按照上面的话念,让顾子晋来救你。”

  A4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字,大概意思是,让顾子晋不准报警,一个人到某个地点来见阮余和孩子。

  阮余不知道殷成和杜飞鹏为什么要让他念这种东西,心里有些不安。

  殷成看穿了阮余的想法,“难道你和你孩子不想快点离开这里?”

  阮余颤声道:“你们想对顾子晋做什么?”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情,让你念就念。”殷成似乎不耐烦了,脸色冷了下来,“要是你不念的话,我现在就让人把这个小家伙带走。”

  阮余用力抱紧生生,恐惧地摇头,“不要,不要动生生!”

  “那你就乖乖给我配合。”

  殷成加重语气,“念!”

  阮余娇小孱弱的身体抖了一下,他弯下腰,细瘦的手指慢慢捡起地上的A4纸,颤抖着按照上面的字念了出来。

  录制很快结束,殷成按下停止键,满意地欣赏了一遍录像。

  确认没有问题以后,殷成把视频发送了出去。


第一百一十八章 像条狗一样

  当天晚上,顾子晋抽空回了趟别墅。

  他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顾不上休息就要回警局继续等阮余的消息。

  就在他准备上车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震动。

  顾子晋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条未知发件人的信息。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个陌生号码,顾子晋隐隐感觉这条信息跟阮余和孩子有关,鬼使神差点开了短信。

  短信里只有一段视频,文件名称是两个字母:RY。

  顾子晋似乎想到了什么,指尖一僵,鼓起勇气按下播放键。

  一段光线昏暗的画面映入眼帘,背景似乎是在某个废弃的工厂或者集装箱之类的地方,周围的环境又脏又乱,紧接着,一张熟悉的面容进入顾子晋的视线里,正是失踪了好几天的阮余。

  顾子晋心脏猛地一紧,呼吸的频率都放慢了。

  阮余怀里抱着生生,他满脸是泪,脸上和身上到处都脏兮兮的,手里拿着一张纸,声音有一丝发抖:“顾子晋,是我........”

  “我跟孩子暂时没什么事,你不用担心.......”

  阮余的眼睛一直盯着手里的A4纸,从这个角度顾子晋看见他泛红的眼角还有颤抖的睫毛,显然很恐惧。

  顾子晋心如刀绞,阮余和孩子在镜头里都瘦了一大圈,怎么可能没事。

  他强忍着心口的剧痛,继续看下去。

  “你千万不要报警,也不要惊动媒体,只要你配合的话,绑匪就会放过我和孩子........”说到这里阮余的声音哽咽了一下,停顿了几秒钟继续说:“如果你想救我们的话,明天早上八点到康山路的废弃楼。”

  “只能一个人来,不能带任何人,包括警察, 不然我和孩子就没命了.......”

  顾子晋看不到纸上写了什么,但他能猜到是绑匪让阮余念的,他紧紧捏着手机,因为太用力骨节发白,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视频戛然而止,顾子晋急忙回拨这个电话,不出意外没有打通。

  来不及再浪费时间,顾子晋强压下混乱的思绪,启动车子驶去警察局,把这段录像拿给孟队长。

  孟队长听说绑匪给顾子晋发了短信,马上让技术员去查发件人的IP地址。

  “顾少,看阮先生在的地方像是在某个废弃工厂里,可是视频里面说让你去废弃大楼,我怕有诈。”孟队长皱着眉说:“说不定绑匪是冲着你来的。”

  这样就能解释警察为什么调查那么多天都找不到有嫌疑的犯人,对方一开始的目标可能就是顾子晋。

  顾子晋没有说话。

  绑匪这么聪明,没有留下半点痕迹绑走阮余,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暴露阮余和孩子位置,难道不怕警察找过去把他们一网打尽?

  他知道绑匪没那么傻,不可能真的那么轻易让他见到阮余和孩子。

  但即便知道是个陷阱,顾子晋也要搏一搏。

  没过多久,技术员来了,遗憾地说:“孟队,顾少,绑匪用的是虚拟号码发送,查不到所在地。”

  孟队长咬牙道:“这绑匪还真是狡猾,做事滴水不露的。”

  顾子晋眼里蒙上失落,看来想从发件人身上下手是不可能了。

  “孟队长,辛苦你帮我看看这段录像能不能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我先赶过去。”

  孟队长不放心地说:“顾少,我派几个便衣警察跟你去吧。”

  顾子晋点了点头,“让他们跟我保持距离,我不想让绑匪发现,害阮余和孩子出什么事。”

  孟队长拍了拍他的肩,“你放心吧,我们警方有这方面的经验,绝对不会让绑匪起疑心。”

  顾子晋嗯了声,飞快拿上车钥匙离开了警察局,朝着视频里说的地方赶去。

  即便他用了最快的车速,也浪费了半个小时。

  车子停在废弃的大楼外面,顾子晋的手机突然响了。

  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号码,顾子晋猜到是绑匪,沉默片刻后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陌生的男声,“顾少,到了吗?”

  顾子晋冷声道:“你到底是谁?”

  绑匪笑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不想救阮余跟孩子?”

  顾子晋不自觉握紧手机,缓了口气,“我已经到了,阮余和孩子呢?”

  绑匪笑着说:“顾少,别着急啊,我要确保你有没有报警,你现在发动汽车,往前直开三公里,会看见一个隧道,等你到了我再联系你,记得,你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

  顾子晋用力捏紧了方向盘,他放下手机,按照绑匪说的调头去了下一个地点。

  到了隧道前面,顾子晋很快又接到绑匪电话,又让他去另外一个地方。

  这下子顾子晋明白了,绑匪是故意带他兜圈的。

  他耐着性子按照绑匪的要求兜了半个城市,眼见外面的天都黑了,绑匪终于又打来电话。

  顾子晋以为这次终于能见到阮余和孩子了,结果电话那头的绑匪说:“顾少,现在我知道你的诚心了,明天我会再联系你,等我电话。”

  不等顾子晋开口,通话乍然结束。

  顾子晋的手狠狠砸向方向盘,悠长刺耳的喇叭声响彻安静的街道。

  安静的废弃工厂里,猝然响起殷成嘲讽的笑声,“顾子晋真是个傻子,让他兜圈就兜圈,哈哈哈哈——”

  杜飞鹏讥笑道:“我还没见过顾子晋这么听话的样子,像条狗一样。”

  殷成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他蹲到阮余面前,摸了摸阮余滑嫩的脸,“看来他真的很在乎你和这个孩子啊,我跟他认识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他这么卑微的样子。”

  看着殷成和杜飞鹏得意的神情,阮余脸上微弱的血色褪了个干净。

  这个时候他才反应过来,原来他们是故意耍顾子晋的,他们今天根本没有想过放自己和生生走。

  阮余颤声道:“你说过,拍了视频就放我和孩子走......”

  殷成不怀好意的笑容里藏着巨大的陷阱,“别着急,等顾子晋来了,我自然会放你走。”

  阮余被囚禁了这么多天,脑子里有些不清醒,没有及时地注意到殷成说的是你,而不是你们。

  殷成拍了拍阮余的脸,“行了,好好休息,你们很快就能见到顾子晋了。”

  说完两人离开了工厂,随着铁门关上,工厂里重新恢复黑暗。

  阮余用力抱紧生生,心里已经开始期待这一天的到来。

  顾子晋从来没有觉得一天时间这么难捱,他坐在车里睁着眼睛到了天亮,眼里爬上密麻的血丝,眼下一片严重的乌青,一整晚的熬夜让他头脑有些发昏。

  刺耳的手机铃声在安静的车厢里响起时异常清晰,刺激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顾子晋接起电话,电话那头依旧传来昨天那抹熟悉的男声,“顾少,八点前到昨天一开始的废弃楼来,还是那句话,只能你一个人来,不准报警,否则你就等着给阮余和孩子收尸吧。”

  顾子晋没急着启动汽车,冷冷地说:“先让我听听阮余和孩子的声音。”

  电话那头想都不想地说:“不行。”

  “那我怎么确定阮余还活着?”顾子晋眼神阴冷下来,沉声道:“我必须听到他和孩子的声音,确认他们没事,我才会按你们安排的做。”

  男人把开着扩音的手机拿远,为难地回头看了眼殷成和杜飞鹏,征求他们的意见。

  两人对视一眼,觉得只是听个声音,顾子晋也翻不出花样来,还是答应了。

  见他们点了点头,男人才把手机递到阮余耳边,推了他一把,“说话。”

  阮余从刚才听他们打电话的时候就意识到对面的人是顾子晋,他把脸贴到屏幕上,不知怎么就哽咽了,颤颤巍巍地开口:“顾子晋.......”

  时隔这么多天听见阮余的声音,顾子晋的心被拉到了最紧张的地步,急忙说:“是我,你和孩子怎么样?”

  阮余说话有些费力,“我和生生没事......你,你收到视频了吗?”

  顾子晋深深吸了口颤抖的气息,“收到了,我都看见了。”

  听着电话里阮余颤抖的呼吸,顾子晋安慰道:“你别怕,我很快就过去救你和孩子。”

  阮余鼻腔发酸,“好........”

  到了这么危险的时刻,阮余到最后能依赖的人只有顾子晋。

  阮余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运。

  一旁的男人不耐烦地说:“聊够了没,快点!”

  电话那头的顾子晋听见绑匪说的话,努力保持镇定,温声道:“阮余,等着我,我很快过去接你和生生回家。”

  阮余颤抖着嗯了一声。

  男人不耐烦地从阮余手里抢走手机,对着电话里说:“现在你相信了吧?马上按照我说的办,距离八点还有半个小时,要是你赶不上,就别怪我们下狠手了了。”

  眼见电话要挂断,阮余整个人绷紧起来,突然开口对电话那头说:“顾子晋,你,你注意安全.......”


第一百一十九章 顾子晋来了

  通话戛然而止,顾子晋僵在原地,阮余那一句话一直盘旋在他耳边。

  阮余让他注意安全。

  顾子晋心脏被一阵酸涩的暖意淹没,用力捏紧了方向盘。

  阮余还是在乎他的。

  顾子晋整理好心情,正要发动汽车朝昨天的废楼里赶去,手机再次响起。

  这次给他打电话的人是孟队长。

  顾子晋心脏重重一跳,觉得可能跟阮余有关系,急忙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孟队长激动的声音,“顾少,有意外收获!”

  顾子晋一顿,用力握紧手机,“什么意外收获?”

  “我们的技术员在绑匪发给你的那段视频里发现一扇没有被彻底封死的窗户,通过阳光的投射方向和背景音分析,查到人质应该被关在西北方向的一个靠海的废弃工厂里,我们的人已经确定位置,现在正准备赶过去。”

  顾子晋呼吸的频率都乱了,“把地址发给我,我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孟队长的短信随即发送过来,顾子晋立刻调转车头,朝着短信上的地址赶去。

  于此同时,废弃工厂里, 男人关掉手机,站到殷成和杜飞鹏身后。

  殷成扫了眼手表上的时间,“顾子晋赶到废弃大楼至少也要半个小时吧。”

  杜飞鹏嗤道:“可能还不用半个小时,说不定顾子晋恨不得飞过去,马上把阮余和孩子接回家。”

  最后那句话意味深长,带着恶劣的嘲弄。

  殷成冷哼一声,不假思索地说:“就算顾子晋这次去了,还是只能扑个空。”

  阮余听着两人的对话,明白他们今天又在耍顾子晋,还是不打算放过他和生生。

  阮余的希望再一次破灭,眼角微微泛红,小声哀求:“你们放过我和生生吧,我保证不会告诉顾子晋是你们绑架了我.......”

  殷成蛮狠地掐住他的脸颊,“你当我们是傻子?你出去之后有可能不跟顾子晋告状?我看你恨不得让警察把我们抓了枪毙吧?”

  阮余吃痛地皱起眉头,睫毛一个劲地抖,“我不会说的,我可以发誓.......”

  殷成粗鲁地把阮余推倒在地,“想得美,你和这小家伙永远都别想离开这里。”

  一旁的杜飞鹏说:“殷总,这么多天了,可以收尾了吧?”

  殷成不怀好意地笑了笑,“是可以收尾了,不过收尾前,当然要好好玩一玩。”

  阮余不知道两人想做什么,他瑟缩起肩膀,抱紧了怀里的生生,像遇到危险的雌兽本能地抱着幼崽躲到安全的地方。

  殷成回头对身后的男人说:“去把我的宝贝东西拿来。”

  男人点了下头,走到角落一排生锈的货架前面的地板上拿起一个旅行袋,递给殷成。

  随着拉链拉开,看清里面的东西后,阮余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去。

  就是上次他被殷成抓到别墅里时,虐待了他一个晚上的工具。

  殷成慢悠悠地说:“上次顾子晋折磨了我一个晚上,只能让你偿还了。”

  阮余惊恐地瞪大眼睛,终于意识到殷成要干什么,一边后退一边,“别这样........”

  殷成抓住阮余的脚脖子把他拖回身下,对身后的男人说:“把孩子抱走。”

  两人的力量悬殊太大,男人不废什么力气就从阮余手里抢走了孩子,生生吓得大哭起来,小手小脚在半空中扑腾着要回到阮余身边。

  阮余下意识扑过去想抢回孩子,眼泪从脸颊滚落,哀求道:“把生生还给我.......”

  殷成牢牢把阮余按倒在地上,“等我们玩完了,我就把孩子还给你。”

  阮余挣扎得厉害,殷成差点按不住他,不耐烦地威胁道:“你要是不好好配合,你儿子就要倒霉了。”

  阮余顺着殷成的视线望去,只见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瑞士军刀,刀尖在灯光下反射着寒冽的光芒,距离生生的皮肤只有一厘米的距离。

  阮余眼泪几乎夺眶而出,连忙说:“不要!我求求你,别动生生......他还是一个小孩......”

  殷成拍了拍阮余的脸,“那你就乖乖地别乱动,不然我可不保证会做出什么事情。”

  看着抵在生生柔软白嫩的脖子上的刀子,阮余慢慢地停止了挣扎,泪水顺着脸颊无声地流下,喉咙里发出细碎的哽咽。

  殷成手背抚过他的脸,“这才乖嘛,你配合点,很快就结束了。”

  接下来的事情和那天晚上在别墅里发生的事情一样,殷成从他的工具包里拿出工具,然后开始对阮余施虐。

  阮余身上很快就伤痕累累,好不容易痊愈的伤口又裂开了,大颗大颗的血珠往外冒。

  杜飞鹏忍不住说:“殷总,别下手太狠了,待会儿他浑身是血,我们还怎么玩?”

  殷成喘了口粗气,这才把手里的工具扔到一边,“妈的,上次顾子晋折磨了我一个晚上,就这么容易放过他,真是不爽。”

  杜飞鹏坏笑道:“打他算出什么气,要是顾子晋知道你把他最心爱的人给睡了,说不定要发疯了。”

  殷成嘴角扬起一抹弧度,“你说得也是,有什么比自己喜欢的人被玷污还痛苦的事情。”

  就在这时,男人走了进来,跟两人汇报说:“殷总,杜少,顾子晋的电话没有打通。”

  殷成微微眯起眼睛,“没有打通?”

  杜飞鹏插了句话:“会不会手机没电了?”

  殷成瞪了他一眼,“这么关键的时候,他会让手机没电?”

  杜飞鹏一时无言以对。

  殷成面色有些凝重,“ 你过去废楼那里看看情况,有什么问题给我打电话。”

  男人点点头,看了眼地上快要昏过去的阮余,离开了废弃工厂。

  杜飞鹏已经忍不住了,“殷总,别拖延时间了,让我先上吧。”

  殷成有些不情愿,他还没碰过阮余,杜飞鹏居然想抢先一步。

  那天在别墅里,殷成本来打算借助特殊工具上阮余的,要不是被顾子晋打断,他早就得逞了。

  殷成不甘心地说:“那你快点。”

  阮余眼睛重得抬不起来,耳朵里嗡嗡地响,两人的对话好像隔了层棉花,听得模模糊糊的。

  很快有人把他翻了过去,阮余费劲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是杜飞鹏近在咫尺的脸。

  杜飞鹏把他拍醒,“喂,醒醒,我对奸尸可不感兴趣。”

  阮余每一寸肌肤都透着火辣辣的疼痛,反应也变迟钝了,直到杜飞鹏压上来,开始扒他的衣服,灌进身体的冷风让他清醒了几分。

  这样的事情发生过太多次,阮余终于明白对方想做什么,用尽力气想推开杜飞鹏的咸猪手,颤声道:“不要......放开我!”

  杜飞鹏冷哼一声,“阮余,前几次是你运气好,这次可没人能救你了。”

  阮余身上的工作制服被殷成用鞭子抽得破破烂烂,很轻松就撕了下来,他的泪水一颗颗落下,滴在布满灰尘的地上,哭着说:“杜飞鹏,放过我吧......我求求你......”

  杜飞鹏充耳不闻,没有半点心软。

  随着衣服一件件被剥落,阮余眼睛里已经没有光芒,他悄悄摊开手,只见掌心里躺着一块被磨尖的石头。

  这是他被关在这里的几天偷偷趁着男人不注意磨尖的,想要趁机逃出去。

  可是现在只能用在自己身上了。

  杜飞鹏正要脱阮余的裤子,忽然余光瞥见他的手动了一下,等他反应过来阮余想要自杀之后,急忙按住了他的手。

  因为发现得及时,所以阮余只是划破了一点皮肤。

  “阮余,你不管你儿子了?”

  听到这句话,本来心如死灰的阮余全身瞬间麻木,崩溃的情绪早就占据了理智,忘记了还有生生的存在。

  在杜飞鹏的提醒下,阮余扭头看向旁边,模糊的视线里生生正跌跌撞撞往他这边爬,圆圆的小脸满脸是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耳边响起杜飞鹏威胁的声音:“你要是敢想不开,你儿子也别想活了。”

  阮余身体细细发着颤,愣神的功夫手里的石头被杜飞鹏抢走,扔到一边。

  杜飞鹏讥讽道:“又不是处了,装什么贞洁烈妇?”

  杜飞鹏一把扯下阮余的裤子,把手放在他的内裤上,就在他即将脱下最后一层障碍的时候,耳边骤然响起一阵巨响。

  “砰——”

  杜飞鹏动作一僵,跟殷成同时转头望去,工厂的铁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几分钟前出去查看情况的男人被人一脚从外面踹了进来。

  顾子晋出现在门口,身后还紧跟着好几个保镖。

  当看清眼前的一幕后,顾子晋手脚冰凉麻木,在这麻木感的笼罩下,迸发出剧烈凶猛的怒火。

  殷成动作比思想更快,反应过来后飞快把阮余从地上拽了起来,用刀子抵住了他的脖子。

  杜飞鹏见状也急忙抓起抓起哭闹的孩子,抱在胸前当人质。

  顾子晋呼吸沉重,“殷成,果然是你。”

  那天孟队长说绑匪是冲着他来的,他忽然想到了殷成,所以就派助理去调查殷成的踪迹,结果才发现他早就出院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原本以为殷成策划了这次绑架,没想到杜飞鹏也参与了。

  殷成完全没料到顾子晋居然会找到这里,咬牙切齿地说:“你怎么找过来的?”

  他明明已经那么小心了,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为什么顾子晋会找到这个地方!

  顾子晋没跟他废话,嗓音低沉嘶哑,“把阮余和孩子交出来。”

  “交出去?”殷成嘲讽地笑了,手里的刀紧紧抵着阮余脆弱的脖子,“顾子晋,你当我是傻子?交出去之后我还能有活路吗?”

  顾子晋身侧的双手攥紧拳头,担心殷成伤害阮余,他压下狂躁的心绪,稳住呼吸:“只要你们放过阮余和孩子,我会跟警察争取对你们从轻处理。”

  殷成讥讽地扯起嘴角,丝毫没有上当的意思,得意地说:“顾子晋,我可以把人还给你,不过你今天只能带走一个。”

  顾子晋身体绷紧,“你什么意思?”

  殷成冷笑:“要阮余,还是要孩子,你自己选一个吧。”


第一百二十章 阮余和孩子选一个

  顾子晋紧绷的面容里闪过浓烈的阴戾。

  殷成挑衅地看着他,“现在就看阮余在你心里重要,还是孩子比较重要了。”

  顾子晋从喉咙里挤出沙哑的一句话,“我两个都要。”

  殷成满脸嘲讽,嘴角勾起轻蔑的笑,“顾子晋,世界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要么选阮余,要么选孩子,你今天只能带走一个。”

  顾子晋胸间窒闷,前所未有的愤怒缠绕了他的心头,他看向阮余,阮余也正在看着他,苍白的唇边溢着惨淡的笑,“我没事的,你带生生走吧。”

  明明恐惧得浑身发抖,还在故作坚强。

  顾子晋心口一抽一抽地疼,“阮余.......”

  “我真的没事.......”阮余像是担心顾子晋没办法做决定,急忙说:“顾子晋,你一定要选生生,他还那么小,不能让他出事.......”

  如果他和生生之间只能活一个,他宁愿让生生活下来。

  生生会有光明的未来,不像他这个怪胎,只会给身边的人添麻烦而已。

  顾子晋没有说话。

  顾子晋的沉默让阮余心里愈发不安,眼前的水汽氤氲上来,几乎是哀求地说:“顾子晋,选生生.......你一定要选生生......”

  “他是你的孩子,身上流着你的血,你不能让别人伤害他.......”

  以前不愿意让生生跟顾子晋扯上关系,可是现在只能用这个理由打感情牌。

  殷成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手里的刀子用力抵在阮余脖子上,“到底选好了没有,要带走阮余,还是孩子?”

  阮余嘴唇微微颤抖起来,“顾子晋,你一定要选生生,不然我会恨你的,我不会原谅你的.......”

  阮余崩溃的哀求好像刀子一下一下剜在顾子晋的心上,他白皙修长的手骨节凸起,心口涌起一股强烈到透不过气的窒息。

  顾子晋抬头看向殷成:“放过他们两个,无论你提出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殷成表情有几分玩味,“我提出什么条件,你都答应?”

  顾子晋看着他,“只要我做得到,我都答应你。”

  殷成发出阴险得意的笑声,看向身旁的杜飞鹏,“看见没有,顾少也有这么卑微的时候,真是难得。”

  杜飞鹏笑不出来,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

  殷成话音一转,透着股阴狠,“不过呢,我什么条件都不要,我就要你选。”

  “快选,别在这里耽误时间,再拖下去,你一个都别想带走。”

  尖锐的刀尖刺破了阮余柔软的皮肤,阮余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似的,目光空洞看着顾子晋,嘴里不停重复着那句话:“顾子晋,带生生走,你一定要选生生.......”

  阮余脖子上鲜红的血迹和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盘旋在顾子晋心头,他闭了闭眼,滚动的喉咙带着隐忍,良久,他说:“我选阮余。”

  阮余瞪大眼睛,眼里渐渐有水光蔓延,苍白的嘴唇翕动,“不可以........”

  顾子晋沉静地重复了一遍,“我要阮余,把他还给我。”

  阮余不停摇头,整个人几乎崩溃,“不可以,生生会死的......他会死掉的.......”

  殷成勾起嘴角,好像不意外顾子晋的选择,“顾少,你想好了?确定要选阮余?”

  顾子晋毫不犹豫地说:“我想好了。”

  殷成低头看向阮余,脸上的笑充满得意,“听到了吧,顾子晋选了你,你能留下一条命了,开心吗?”

  阮余眼里闪着泪光,有种万念俱灰的绝望,用力摇头,“不行,我不能走,我不能让生生出事.......”

  他哀求殷成,哭声在喉咙里翻涌,“我跟生生换过来,你放生生走吧,我求求你......”

  殷成笑着说:“阮余,不是我不想放孩子,是顾子晋选的,要怪你就怪顾子晋吧。”

  “说起来顾少还真是个情种啊,为了个男人,连孩子都不要了。”殷成讥讽道:“不过也是,有阮余在,还怕以后没有孩子吗?”

  顾子晋额角青筋跳了跳,竭力隐忍着怒火,“现在可以把人还给我了?”

  殷成从鼻子里哼了口气,他收起刀子,把阮余推了出去。

  顾子晋眼明手快抱住阮余,心底缺失了多天的空缺终于重新填满了,他脱下外套给阮余披上,温声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

  阮余紧紧拉着顾子晋的衣角,断断续续抽噎,“顾子晋,不能让生生出事,他才一岁多.......”

  顾子晋望着他的眼睛,“阮余,在我心里你比孩子重要。”

  阮余像是冰从脚底一直结到了心里。

  他红透的眼眶里蓄满泪水,泪珠顺着苍白的脸颊坠落,留下几行浅淡的泪痕。

  那是他怀胎九月才生下来的孩子,他怎么能抛弃生生,自己苟活下来。

  “我可以跟生生换。”阮余扬起一张绝望又凄楚的脸庞,“你跟他说,你选错了,你想选的是生生,好不好?”

  顾子晋紧紧搂着他,“阮余,我只想要你平安,”

  阮余双肩颤抖,喉咙里发出悲伤绝望的呜咽声,“顾子晋,那也是你的孩子.......”

  顾子晋用力按住阮余的脑袋,“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阮余眼泪好像决堤的洪水一样,绝望地痛哭起来,他试图往前扑,被顾子晋牢牢抱住了。

  殷成没心情看他们上演深情戏码,冷哼一声,“现在叫你的人让到一边,我们要出去。”

  顾子晋没有任何犹豫,回头对助理说:“让开。”

  助理满脸着急,“顾少.......”

  顾子晋加重语气,“全都让开。”

  助理为难地看了自家老板, 又看向劫持了小少爷的殷成和杜飞鹏,只能带着保镖退到了一边。

  殷成和杜飞鹏一边挟持着哭闹不休的孩子,一边往工厂外面撤退,就在他们即将撤出门口时,外面忽然响起尖锐的警笛声。

  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之前,警察们一窝蜂从外面涌了进来。

  孟队长冲在最前面,他的声音透过扩音器传了过来,“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把刀放下,不然我们就要开枪了!”

  杜飞鹏表情一变,慌张地看向殷成,“警察来了!现在怎么办?”

  “慌什么慌,你个蠢货!”殷成粗暴地从杜飞鹏手里抢过孩子,拿刀比着他,“你们谁敢乱动,我就杀了他!”

  孟队长劝道:“放下人质,主动自首,你们还有从轻发落的机会。”

  殷成往地板上啐了一口,“你当我们是傻子?就算你们肯放过我,顾子晋也一定不会让我有好日子过!”

  他太了解顾子晋的为人,他和杜飞鹏策划绑架了阮余和孩子,就算在监狱里,顾子晋也一定会让他们生不如死。

  殷成冷笑道:“既然我们没有好日子过,那顾子晋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他握着刀的手高举到半空,对准孩子的心脏狠狠落下。

  阮余失声尖叫:“不要——”

  顾子晋冲了过去,用手臂挡下了落下的刀。

  殷成愣住了,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冲上来的助理和保镖制服,手里沾了血的刀飞到墙角。

  顾子晋顾不上手臂的疼痛,从殷成手里抱过孩子,松了口气。

  阮余急忙扑过去抱过生生,检查他身上有没有伤口,确认他没有受伤之后,后怕地把头埋进他柔软的胸脯里,声音有一丝颤抖,“不怕了,爸爸再也不会跟你分开了。”

  生生哇哇大哭,眼泪和鼻涕到处都是。

  阮余心疼地亲了亲生生的小脸,喜极而泣。

  “顾少,你没事吧?”

  听到助理紧张地关心顾子晋的伤势,阮余这才想起来顾子晋受伤了,他担忧地说:“你......你怎么样?”

  顾子晋挤出一抹笑,“没事,只是一点小伤。”

  阮余嘴唇抖了抖,“还是去医院处理下吧.......”

  “我没事,倒是你.......”顾子晋目光扫过阮余身上的疤痕,不用猜都知道殷成这几天是怎么折磨他的,眼里闪过深深的恨意,心疼地说:“你放心,我一定让医生给你好好医治,绝对不会留疤。”

  阮余不在意这些,只要生生没事,就算让这些疤痕伴随他一生他都没关系。

  就在这时,耳边突然传来孟队长惊慌的提醒声,

  “阮先生,小心——”

  阮余抬起头,殷成不知道什么时候挣脱了束缚,手里攥着一把明晃晃的刀朝他和孩子扑了过来。

  阮余本能地抱紧怀里的生生,紧闭着眼睛做好被刺中的准备,下一秒,一道高大的黑影笼罩下来,挡在阮余的面前。

  阮余想象中的痛苦迟迟没有出现,他慢慢睁开眼睛,看见原本应该刺进他身体的那把刀,此时正深深陷在顾子晋的胸口。

  刀子刺穿了顾子晋的西装,刺眼夺目的鲜血正顺着伤口源源不断流出。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

  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安静,阮余愣在原地,连呼吸都忘了,眼睁睁看着顾子晋支撑不住跪倒在地板上,身躯慢慢地弯了下去。


第一百二十一章 抢救

  阮余的心好像被锤子狠狠击中,整个人回过神来,腿软地跑了过去,“顾子晋.......”

  顾子晋一只手捂着被捅穿的胸口,鲜血顺着指缝潺潺流了出来,汇集成一道小溪。

  阮余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你,你怎么样了?”

  顾子晋伤口的血流个不停,阮余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血,手脚变得冰凉麻木,好像浸在了冰水里。

  顾子晋额头冒着冷汗,吃力地说:“我没事,别怕......”

  阮余双手控制不住地颤抖,他想去碰顾子晋的伤口,又怕弄疼他,颤声道:“你流了很多血........”

  顾子晋费劲地抬起手,想遮住阮余的眼睛,“别看.......”

  阮余眼前被黑暗笼罩,他眼眶酸涩,抱着生生的手臂都在发抖。

  身后助理慌张大喊救护车的声音,还有殷成恶毒的咒骂,杜飞鹏的求饶,这一刻阮余通通都听不见了,整个世界里只剩下他跟顾子晋两个人。

  很快就有医护人员把顾子晋抬了起来,送上了救护车。

  阮余双腿发软想跟上去,被医生拦住了,上下打量着他,“你跟伤者是什么关系?”

  阮余抱紧生生,一时间回答不上来。

  “他.......他是我孩子的父亲。”

  好半天,阮余才从哑了的嗓子里挤出这句话。

  医生以为阮余是领养了顾子晋孩子的人,没想那么多,让他上了车。

  车厢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顾子晋躺在担架床上,鲜血染红了身下的毯子。

  阮余的心揪在了一起,抱着生生腿软地坐到旁边的椅子上。

  顾子晋苍白的面容没有一丝血色,他勉强睁着眼睛,吃力地说:“阮余.......”

  阮余嘴唇颤抖了一下,“我在这里。”

  顾子晋艰难地,一字一顿地说:“如果我死了,你会高兴吗?”

  阮余身体僵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想过让顾子晋受到惩罚,可是从来没想过以这种方式让顾子晋得到报应。

  看着阮余的沉默,顾子晋露出一抹失落的笑容,“阮余,靠近一点......让我再看看你.......”

  阮余鼻子突然酸得发疼,努力往顾子晋那边靠近,两人的脸距离只有几厘米远。

  顾子晋费劲地抬起手,摸了下阮余的脸。

  他的手像冰块似的,激得阮余睫毛颤了颤。

  顾子晋眼中带着好些血丝,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声音,“告诉我,你想让我死吗?”

  阮余咬住发抖的嘴唇,“以前是想的.......”

  顾子晋黯淡的眼睛里闪过一道光芒,微弱地说:“那现在不想了,对不对?”

  阮余用力摇头,嘴唇忍不住哆嗦起来,“我不知道,你别再问我了......”

  顾子晋用力握着阮余的手,翕动着苍白无血的嘴唇,“如果这次我能挺过来,你就原谅我之前对你做的事,好不好?”

  阮余声音带上一丝哭腔,“顾子晋,你又威胁我.......”

  顾子晋吃力地扯起嘴角,“我不是威胁你,是想让你给我个盼头。”

  对阮余来说,这跟威胁有什么两样呢,如果他不答应顾子晋,到时候顾子晋真的出了什么事,那就是他的责任。

  阮余嗓子仿佛被堵住了,“这不能混为一谈........”

  顾子晋滚动的喉咙间发出一丝嘶哑的嗓音,“我都要死了,你都不愿意骗骗我?”

  眼泪在阮余红透的眼眶里打转,顾子晋的脸变得模糊不清,只剩下刺目鲜红的血。

  他吐出的字眼无措而混乱,“不要说这些了,你好好休息,快到医院了......”

  顾子晋微弱的语气里透着坚持,“阮余,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阮余脑子里一片混乱,已经没办法思考,断断续续地说:“等你活下来,活下来再说........”

  阮余的脑子里只剩下让顾子晋先活下来的念头,至少活下来了,他就不是害死顾子晋的杀人凶手了。

  阮余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的医院的,他抱着孩子丢了魂坐在长椅上,西装外套上沾着顾子晋的血,双目空洞地盯着眼前的手术室。

  医护人员行色匆匆地进进出出,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着急。

  时间一点点过去,中途手术室的门打开过好几次,护士拿着血袋跑进跑出。

  助理忍不住上前询问:“你好,请问我们老板怎么样了?”

  护士叹了口气,“病人失血过多,血库里已经不够用了,现在正要从别的地方调血袋过来。”

  阮余身体晃了晃,勉强撑着墙才不至于摔倒。

  护士进去手术室以后,走廊里重新恢复安静,偶尔只有几个行色匆匆的医护人员经过。

  阮余盯着手术室头顶亮着的红灯,眼睛有些发酸,怀里的生生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安安静静地待在阮余怀里,难得没有哭闹。

  这一等就是好几个小时,长时间的囚禁折磨导致阮余体力不支,在护士再一次出来拿血袋的时候,他眼前一阵晕眩,脱力般倒在长椅上,失去了知觉。

  昏迷之前,阮余迷迷糊糊看见助理着急地朝他跑了过来,“阮先生,您没事吧!”

  耳边还伴随着生生哇哇的啼哭声。

  后面的话阮余再也听不见了,眼前变成一片黑暗。

  阮余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病房里,一个护士正站在床边替他换输液瓶。

  阮余双手撑着床想坐起来,皮肤火辣辣地疼痛,浑身上下好像散了架似的。

  护士一见到他醒了,关心道:“阮先生,您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阮余看着空空如也的怀里,心脏重重一跳,急忙抓住护士的衣角,紧张地说:“孩,孩子呢?孩子怎么不见了?”

  护士连忙安抚道:“你别紧张,孩子受了点伤,被带去做检查了,待会儿就送回来给你。”

  阮余悬着的心总算放下,在工厂里被迫分离的痛苦给他留下深深的阴影,生怕生生又被不怀好意的人抢走。

  紧接着阮余又想到什么,他停顿了一下,双手紧紧揪住了被子,“那,那顾子晋呢?他怎么样?他........他活下来了吗?”

  在阮余紧张的注视下,护士笑着点头:“病人已经脱离危险了,转到了重症监护室观察,但还没有苏醒过来。”

  阮余鼻尖有些发酸,说不上庆幸还是失望,“那就好,没事就好.......”

  以前顾子晋那么欺负他,阮余是有过狠毒的念头的,但一条活生生的命在他面前消逝,阮余还是没办法狠下心。

  不是因为舍不得顾子晋,而是顾子晋因为他和孩子出事的话,这辈子他欠顾子晋的就还不清了。

  护士见阮余这么紧张,以为他跟病人的关系不简单,随口说了句:“这个病人还真是命大,当时我们都以为他活不下去了。”

  阮余身体僵了一下,抬头看向护士,“什,什么意思?”

  护士告诉阮余,顾子晋昨天晚上的情况很凶险,医生都已经下达了危险通知书,当时所有人都以为顾子晋活不成了,连顾雄都收到消息赶了过来。

  阮余听完身体僵硬得厉害。

  阮余小声说:“我能过去看看他吗?”

  护士面露难色:“可以是可以,不过你的身体还很虚弱,尽量不要待得太久。”

  阮余轻轻点头,感激地说:“我知道了。”

  阮余身穿病号服,虚弱地扶着墙壁来到重症监护室前,透过面前的玻璃,他看见躺在病床上的顾子晋。

  顾子晋双眼紧闭,脸色惨白如纸,胸口上缠绕着厚厚的纱布,如果不是胸前那点微弱的起伏,阮余甚至以为他已经没有心跳了。

  阮余慢慢抬起手,放在冰凉的玻璃窗上。

  如果不是顾子晋挡在他和孩子前面,可能现在躺在手术室里的人就是他了。

  阮余对顾子晋这几次的救助心存感激,可是一想起顾子晋以前对他做的事,他就没办法当作不存在。

  所以对于顾子晋的提议,阮余接受不是,拒绝也不是,总之脑子里乱糟糟的,像塞满了棉花似的。

  但无论怎么样,顾子晋还活着就好。

  顾子晋这一昏迷就是三天,他脱离了危险期,转到了高级病房,只是一直没有苏醒过来。

  医生说,那把刀差五厘米就刺到了顾子晋心脏,幸好没有伤到重要器官,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至于顾子晋什么时候能够苏醒,医生也给不了答案,只能听天由命。

  当天夜里,阮余当时正在小儿科照顾生生,医生说生生被囚禁在工厂里的时候营养不良,加上喝的水又不干净,所以需要好好调理身体。

  这时助理急匆匆跑了过来,“阮先生,顾少醒了!”

  阮余身体僵了一下,手里装着药的碗抖了抖,回头看向助理,“醒了?”

  助理用力点头,“阮先生,您要过去看看吗?”

  阮余犹豫了一下,顾子晋毕竟是因为救他和生生才受伤的,他不能坐视不理。

  阮余把药交给护士,弯腰亲了亲生生的额头,跟着助理去了高级病房。


第一百二十二章 顾子晋苏醒

  病房里好几个医生正围着顾子晋做检查,他虚弱地躺在病床上,嘴唇没有一点血色。

  听到脚步声,顾子晋抬起头,跟病房门口的阮余四目相对。

  顾子晋张了张嘴,昏迷了几天的嗓子像吞了把沙子般沙哑,“阮余........”

  听到顾子晋的呼唤,阮余喉咙发紧,一步一步走到病床边,“你醒了?”

  顾子晋有气无力地伸出手,握住了阮余的手。

  看着顾子晋虚弱的样子,阮余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把手抽出来。

  医生简单地检查过顾子晋的身体之后,在记录本上唰唰地写下情况,对阮余说:“病人身上其它部位的伤口恢复得不错,就是胸口上的伤比较严重,一定要好好休养,切勿有剧烈运动,之后我会再安排一次全身体检看看情况。”

  阮余小声说:“谢谢医生。”

  医生走了以后,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大眼瞪小眼,阮余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干脆沉默着。

  还是顾子晋开口先打破了沉默,气若游丝地说:“你和孩子没事吧?”

  阮余摇了摇头,“我们很好。”

  顾子晋挤出一抹苍白的笑容,“那就好。”

  看着顾子晋惨白如纸的脸,阮余小声说:“谢谢.......”

  顾子晋摇头,“如果不是我,殷成和杜飞鹏也不会绑架你和生生。”

  得知阮余和孩子被殷成绑架的那一刻,心疼、愧疚、后悔、自责,深深吞没了顾子晋。

  原本阮余和生生不用遭受这些事情,如果当初不是他那么混账的话。

  阮余低着头没有说话。

  虽然顾子晋是害他和生生被绑架的罪魁祸首,可是顾子晋这次也救了他们。

  阮余怪他,也感谢他。

  顾子晋看了看四周,强撑着病情问:“生生呢,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阮余低声说:“生生被救回来以后身体不太好,医生正在照顾他。”

  顾子晋面色凝重,“那你呢?”

  阮余顿了顿,那只原本牵着他的手抚上了贴着创可贴的脖子,“殷成他们是不是伤得你很严重?”

  阮余咬了咬唇,“没事,已经都好了。”

  比起前两次,殷成这次已经算手下留情了,也许是担心他伤得太重,会影响后面他们想要做的更恶劣的事情吧。

  就算阮余不说,顾子晋也能猜到阮余的情况,他眼神中裹着许多情绪,把喉咙灼烧得沙哑,“对不起.......”

  阮余神色拘谨,指尖把衣角卷成了条,“都过去了,我不怪你,以后我们可以当好朋友........”

  顾子晋身体僵住,以为自己听错了,缓缓抬头看着阮余,“你说什么.......”

  阮余的头垂得更低,没有去看顾子晋的表情,“我会把你当成朋友,如果以后你想看孩子了,随时可以可以来看。”

  顾子晋的心脏好像被一双大手揪住,隐隐作痛,“你明知道我不是想和你当朋友.........”

  阮余抿紧嘴唇,“顾子晋,我真的没办法......”

  顾子晋用力握紧他的手,“阮余,还记得我们在救护车上说的话吗?”

  阮余当然记得,那时候顾子晋躺在满是鲜血的担架床上,说如果他能挺过这一次,让自己再给他一次机会。

  阮余放在腿上的双手不自觉收紧,缓缓地说:“我当时是......是怕你死了.......”

  顾子晋连声音都透出局促慌乱,“阮余,你要反悔?”

  阮余的脑袋几乎埋到胸前。

  顾子晋哑着嗓子缓缓说道:“当时我快死的时候,你真的没有一点感觉?”

  阮余嘴唇咬出一道齿痕,久久才说:“换成别人,我也会担心的。”

  顾子晋闭了闭眼睛,只觉得胸口像刀绞一样。

  原来换成其他人,阮余也会这么担惊受怕。

  “阮余,是不是到现在,你还觉得我不是真心的?”

  阮余抬起头,茫然地看着顾子晋。

  他不懂真心到底是什么,他从来没谈过恋爱,唯一接过吻,发生过关系的人就是顾子晋。

  可是他跟顾子晋的开始太不堪了,回忆充斥着暴力和恐惧,有几个晚上阮余还会梦到以前发生的事情,然后从噩梦中惊醒。

  如果他跟顾子晋在一起,怎么对得起以前的自己。

  阮余鼻子发酸,艰涩的声音响了起来,“我相信你是真心的,可是你想过没有,挡在我们之间的东西太多了,你以前做的事,还有你的身份,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的。”

  “你担心的是这个?”顾子晋眉梢上染上惊喜,“阮余,如果你担心我父亲不同意,我可以今天跟你求婚,明天办婚礼,后天就让你和生生上顾家的户口。”

  阮余把手抽了回来,声音有一丝哽咽,“顾子晋,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顾子晋捧着阮余的脸,“是,我知道,你介意我以前做过伤害你的事情,但那个时候我不懂什么是爱,我现在懂了,是你教会我的。”

  阮余泣不成声。

  这份爱是他用自己的人生血淋淋地教会顾子晋的,这样的爱对阮余来说太沉重,代价太大了。

  他宁愿把被顾子晋喜欢还有嫁入豪门的机会让给别人,也不想承受这一切。

  顾子晋抚摸着他的脸,“阮余,你让我改变成这样,还要把我推到别人身边吗?”

  阮余脑子里一片混乱,已经没办法思考,他站了起来,下意识想要逃离这个压抑的环境,“医生说过让你要好好休养,你先休息.......我去看看生生........”

  顾子晋一把从后面搂住阮余的腰,不让他离开。

  阮余下意识要挣扎,可是想到顾子晋胸口的伤,顿时不敢动了。

  “你先放开我........你这样伤口会裂开的.......”

  顾子晋苦涩地笑了笑,“阮余,你在担心我,为什么你不愿意承认?”

  阮余低垂眼睑,“你救了我和生生......”

  “但是我也伤害过你,你不应该管我的死活。”顾子晋缓缓收紧手臂,哑声道:“可是你没走,就说明你心里有我,也许只有一点点,你也必须承认。”

  阮余身体细细发着颤,顾子晋轻声地卑微地哀求:“阮余,就当可怜我在鬼门关走了一回,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阮余什么时候看过顾子晋这么卑微的样子,他鼻子发酸,不禁悲从中来,颤声说:“顾子晋,不要再逼我了好吗?”

  顾子晋用力抱紧阮余,好像这样就能抵住痛苦的来袭,“一次,就这一次,如果我再犯错,我放你和生生离开。”

  眼泪无声地从眼角滑落,阮余甚至分不清这到底是哀求还是威胁,顾子晋求他给机会,那谁又能给他机会呢?

  不知道过了多久,阮余肩膀塌了下来,他擦了把脸,一字一顿地说:“就算我放不下过去,你也要我跟你在一起吗?”

  “要。”顾子晋毫不犹豫地说:“至少你跟孩子都在我身边,这就够了。”

  “至于我以前做错的那些事,我会一件一件补偿你,直到你能放下为止。”

  阮余闭上眼睛,眼泪滑落脸颊,嗓子像被什么东西哽住了。

  “我想想,让我再想想.......”

  不等顾子晋再说什么,阮余轻轻推开了顾子晋的手,丢了魂似的脚步虚软离开病房。

  下午的时候,警察来了,是为了绑架案的事情来找顾子晋问话。

  原本前几天就该来做笔录的,可是顾子晋一直处在昏迷中,所以拖到了现在。

  阮余把那几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警察,虽然顾子晋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当他听见殷成和杜飞鹏那样虐待阮余和生生,他还是差点失去理智。

  顾子晋轻轻摩挲着阮余的肩膀,满眼心疼,“辛苦你了。”

  阮余勉强笑了笑。

  至少他跟生生都平安回来,顾子晋也捡回一条命,这就足够了。

  笔录结束后,孟队长没有急着离开,他合上记录本,对阮余说:“阮先生,我有件事问一下顾先生,可以请你回避一下吗?”

  阮余还没回答,顾子晋插了句话,“他是我爱人,什么都可以听。”

  孟队长轻咳一声,“我觉得这件事阮先生还是不要听比较好。”

  阮余看出孟队长有话想说,识趣地说:“我去看看生生.......”

  不等顾子晋开口,阮余起身离开了病房。

  顾子晋依依不舍收回视线,看向面前的人,语气暗藏不满,“孟队长有什么事,连阮余都不能听?”

  孟队长笑了笑,“顾少,有件事我很好奇,不知道你能不能给我解答?”

  顾子晋微微颔首,“孟队长请说。”

  孟队长沉默了几秒,“当时殷成那把刀刺过来的时候,我看见你用手捉住了。”

  顾子晋注视着他。

  孟队长疑惑地说:“我很好奇,当时你为什么突然松开手?以当时的情况来说,你应该可以阻止这一刀发生的。”

  顾子晋唇角一勾,笑容里藏着巨大的深意,“孟队长,一个疯子的力量可是很大的,我挡不住,不是很正常吗?”


第一百二十三章 会说话了

  阮余回到病房的时候,警察已经走了。

  顾子晋靠在床头,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拍了拍床边,“阮余,过来.......”

  阮余一点点挪动到床边坐下,迟疑地问:“警察跟你.......说了什么?”

  顾子晋神色平静,“孟队长跟我聊了一下殷成和杜飞鹏的事。”

  阮余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话题要他回避,不过顾子晋不想说,阮余也没有追问,只是说:“他们会判死刑吗?”

  顾子晋沉默了一会儿,“殷成会判得重一点,但是杜飞鹏不一样,毕竟你和孩子没受到什么实际的伤害,顶多就是坐牢,不至于丢了命。”

  阮余脸上难掩失落。

  他跟生生受了这么多的折磨,顾子晋也差点丢了半条命,可是换来的只是这样的结果。

  顾子晋看出阮余的不甘心,他握住阮余的手,安慰道:“我会请最好的律师打官司,你放心,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们。”说着顾子晋眼睛里闪过一抹狠毒,转瞬即逝。

  阮余勉强笑了笑,“嗯.......”

  没过多久,护士把生生抱了过来,他的情况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用再接受治疗。

  生生的状态显然比前几天好转很多,不再无精打采的,脸上也恢复了血色。

  顾子晋眼神变得柔软,伸出手说,“我抱一下。”

  阮余犹豫了一下,“你胸口还有伤.......”

  “没事,我会小心点。”顾子晋露出浅淡的笑容,“我已经很久没抱过生生了。”

  看着顾子晋坚持的表情,阮余拗不过,只能把生生抱给了他。

  生生安静地躺在顾子晋的怀里,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望着他。

  顾子晋亲了亲生生柔软的小脸,“宝宝,想爹地了没有?”

  生生胖乎乎的小手抓住了顾子晋胸前的纽扣,小嘴咂巴了几下。

  顾子晋眼里溢出一抹笑意,“想了,是不是?”

  生生粉嫩的嘴唇微动,磕磕巴巴地吐出两个字,“爸......爸.......”

  顾子晋愣住了,“你喊我什么?”

  “爸.......爸爸.......”生生带着小奶音,磕磕巴巴地又说了一遍。

  顾子晋心跳骤然快了,抬头看向阮余。

  阮余也有些惊讶,医生说生生的发育比同龄孩子晚,所以一岁多了还不会说话,阮余为此还苦恼了很久,特意在网上查了很多资料,可是都不管用。

  顾子晋心脏被柔软的暖意淹没,“阮余,你听见了吗?生生会说话了,他喊我爸爸。”

  阮余小声反驳,“我才是他的爸爸.......”

  顾子晋也不恼,唇角挂着笑容,“那我当他妈妈,好不好?”

  阮余耳根微红,低着头假装盯着脚下,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生生玩累了以后就在病床上睡着了,阮余正犹豫着要不要带生生回去,医生刚好过来了。

  医生是来给顾子晋换药的,还带了个年轻的小护士打下手。

  阮余自觉地让开位置,抱着生生退到后面去了。

  即便做好了心里准备,可是当医生拆下纱布的时候,阮余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顾子晋的胸膛上有一条几公分的伤疤,缝了线之后像条歪歪扭扭的蜈蚣。

  本来这道疤应该在他身上的。

  看着阮余内疚的神情,顾子晋主动握住他的手,令人安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送过来,“没事,很快就痊愈了。”

  阮余鼻尖发酸,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医生对顾子晋说:“顾少,换药的时候可能会有点疼,你忍一忍。”

  顾子晋淡淡地嗯了一声。

  阮余很快感觉手一紧,顾子晋紧紧握住了阮余的手,苍白的脸上显露出深刻的痛楚,眉头也紧紧拧在一起。

  阮余忍不住问:“很疼吗?”

  顾子晋笑容勉强,“有一点。”

  看着顾子晋隐忍的表情,阮余心里的内疚更深,任由顾子晋握着他的手,很快变得湿漉漉的,分不清是他流的汗,还是顾子晋流的汗。

  好不容易上药结束,顾子晋额头渗着汗珠,后背的病号服也被浸湿了。

  医生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后就走了,阮余小声问:“你没事吧?”

  顾子晋喘了口气,“没事。”

  阮余抿了抿唇,“那......那我先带生生回去睡觉了。”

  顾子晋一把抓住阮余的手,“别走......”

  阮余为难地说:“生生该睡觉了。”

  顾子晋注视着他,“阮余,搬到这边陪我好不好?”

  阮余面露难色。

  “我不碰你,只是想看着你。”顾子晋叹了口气,“你不知道,你和孩子被带走那几天,我没睡过一个好觉。”

  阮余沉默了一会儿,慢慢抽回手,抱着生生转身离开。

  顾子晋紧张地从床上坐起来,“阮余!”

  阮余没有回头,低声说:“我让护士搬一张床过来。”

  顾子晋一愣,紧接着嘴角抑制不住勾起,用力很大的力气才压了下去。

  顾子晋住的高级病房很大,放一张陪护床绰绰有余,顾子晋本来想让护士把床并在一起,被阮余拒绝了。

  跟顾子晋睡在同一个屋檐下,已经是他能做出的最大的让步了。

  病房里一片黑暗,顾子晋突然说:“阮余,现在我已经很满足了。”

  自从那次殷成带走阮余折磨之后,阮余对他的态度就变得冷漠疏离,原本顾子晋以为阮余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可是现在阮余不仅愿意跟他说话,对他的态度也改变了不少。

  顾子晋倒要感谢殷成和杜飞鹏来了这一出,如果不是他们,还不知道阮余什么时候才愿意跟他亲近。

  阮余没有回应,像是睡着了,顾子晋失望之余,悄悄握住他的手,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

  等身旁响起平稳的呼吸声,阮余慢慢睁开眼睛,看向顾子晋。

  顾子晋虽然苏醒过来,但身体还是很虚弱,只不过这一会儿的功夫就睡着了。

  兴许是顾子晋看起来太虚弱的缘故,或者是因为顾子晋救了他和孩子,阮余看着顾子晋没有以前那么厌恶了,至少现在离得这么近,他也不再畏惧顾子晋。

  阮余慢慢地,轻轻地抽回了手,抱着生生睡觉。

  隔天一早,助理买了粥送过来,可是顾子晋的手因为握刀的时候受了伤,勺子有些拿不稳,掉进碗里好几次,粥液溅得衣服上到处都是。

  阮余有些看不下去,“还是我喂你吧........”

  顾子晋动作一滞,下一秒手里就空了,阮余舀了勺粥吹了吹,递到顾子晋嘴边。

  顾子晋怔怔地看着阮余。

  阮余不自然地别开头,“张嘴啊。”

  顾子晋回过神,迟钝地张开嘴,把粥喝了进去。

  阮余垂下眼睛,又吹了一口粥,喂给顾子晋喝。

  两人都没再开口,安静的病房里只有碗勺碰撞的清脆声。

  顾雄推开高级病房的门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见到顾雄的那瞬间,阮余的脸色刹那变了,勺子哐当发出碰撞的清脆声,端着碗的手微微发抖。

  顾子晋眉头微微皱起,“爸,你怎么来了?”

  顾雄目光从阮余苍白的脸上扫过,大步走了进来,“怎么,嫌我打扰你们二人世界了?”

  面对顾雄这位曾经的资助人,阮余有些抬不起头,发着抖把碗放在桌面上,“我先出去了,你们聊........”

  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顾雄冷冷地说:“阮余,我以前只知道你读书好,没想到勾引人也这么有本事。”

  阮余缩起脖子,快步走出了病房。

  顾子晋沉声道:“爸,你怎么来了?”

  顾雄拉开病床前的椅子坐下,“我儿子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我不该来看看?”

  顾子晋没有说话。

  顾雄扫了眼顾子晋裹着纱布的胸口,“伤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

  顾子晋淡淡道:“让我好好休养一段时间,没什么大碍。”

  “没什么大碍?”顾雄冷哼一声,“命都差点丢了,你还说没什么大碍?”

  顾子晋平静地说:“现在我不是好好躺在这里?”

  顾雄斥责道:“等出事就晚了!”

  顾子晋抬起眼皮,“爸,你来医院就是为了教训我?”

  顾雄缓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之前我让你别跟阮余牵扯在一起,你偏不听我的话,现在好了,闹出这么大的事情,差点连命都丢了,你满意了?”

  顾子晋面色变得凝重,“阮余会被人绑架完全是因为我,他是无辜的。”

  “你还好意思说?”顾雄脸色铁青,“你也知道你以前干了那些混账事,还奢望阮余能跟你在一起?”

  “我做错什么,我会一点点弥补他,直到他原谅我为止。”

  “不过爸........”顾子晋话音一转,声音沉了几分,“我好不容易跟阮余缓和关系,你不要插手我们之间的事情,他要是离开我,我一定会恨你。”

  顾雄眼神冷了下来,“你这什么意思,威胁我?”

  顾子晋想也不想地说:“是。”

  病房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凝固。

  就在这时,一道稚嫩的啼哭声响起,打破了凝重的气氛。


第一百二十四章 入学通知书(有修改,请刷新)

  顾雄循着声音转头望去,看见躺在陪护床上的生生,他似乎刚睡醒,头发和衣服乱糟糟的,扯着嗓子嚎啕大哭。

  顾雄愣住了,“这......”

  顾子晋眼里多了几分笑意,“爸,这是你孙子。”

  顾雄脸色红一阵青一阵,“胡说八道什么,我可不承认有这个孙子!”

  顾子晋不紧不慢地说:“就算你不承认,他身上也流着我的血,是我们顾家的孩子。”

  生生脸上挂着豆大的泪珠,一边哭一边漫无目的地乱爬,“爸.......爸爸......”

  他太小了,只会说简单的词汇,还说的含糊不清。

  似乎把顾雄错认成了阮余,生生两只腿短而有力蹬了蹬,朝着他这个方向爬了过来。

  顾子晋淡淡笑了笑:“爸,帮我抱一下孩子。”

  顾雄冷漠地说:“又不是我的孩子,要抱自己抱。”

  顾子晋似笑非笑地说:“爸,我手受伤了,你要是不抱他,他待会儿就要摔下来了。”

  “那可是你唯一的孙子。”

  眼见生生爬到病床边,顾子晋却一动不动靠在床头,顾雄脸色一变,伸手把往前栽的生生抱了起来。

  生生的小手下意识地抓住了顾雄的领带,小脸粉嫩嫩的,湿漉漉的睫毛扑闪着,两个清澈琉璃的眼睛比黑葡萄还黑,长得就像个洋娃娃一样。

  顾雄表情变得不太自在,手上却诚实地把生生抱紧了。

  生生的模样跟阮余长得很像,但是细看又有几分顾子晋的影子,可以说继承了两人最优秀的地方。

  不过一想到这是他儿子和他资助的学生生的孩子,顾雄实在高兴不起来。

  顾子晋捕捉到顾雄表情里一丝波动,淡淡地说:“爸,你看他长得多可爱。”

  顾雄冷哼一声,“就算再可爱,也别想让我认这个私生子。”

  顾子晋目光转向生生,逗了逗他,“生生,喊爷爷。”

  顾雄冷冷地说:“别,我承受不起。”

  嘴上这么说,却忍不住把目光投向生生。

  生生张着粉唇,“爸......爸爸......”

  顾子晋捏了捏生生的小脸,纠正道:“不是爸爸,是爷爷。”

  生生眨巴着一双大眼睛,说话磕磕绊绊,“爷.......爷爷.......”

  顾雄轻咳一声,面上依旧摆出一副强硬的姿态,“谁是你爷爷,别乱叫。”

  顾子晋满意地用手指刮了刮生生的鼻尖,不紧不慢地说:“爸,当初你不是很喜欢阮余吗,现在他当了你儿媳妇,还给你添了个孙子,你应该高兴才对。”

  顾雄面色不太好看,“那是因为他当的是资助生,不是我的儿媳妇!”

  顾子晋认真注视着他,“就算我结婚,以后也只会娶个男的,难道你想让顾家的香火断在我这里?”

  两人四目相对,空气变得僵持起来。

  顾雄看了他几秒,突然说:“你确定以后不后悔?”

  顾子晋沉默了一会儿,“爸,我只后悔当初没对阮余好点。”

  顾雄什么时候见过顾子晋这么维护一个人,他点点头,无话可说,“好,你不后悔就行。”

  顾子晋挑了挑眉,“你答应了?”

  顾雄冷冷道:“我还是那句话,想让我接受阮余和这个私生子,门都没有。”

  他把生生放回病床上,看着生生稚嫩的小脸,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狠下心转身离开了病房。

  阮余正站在走廊上发呆,看见顾雄出来,表情顿时有几分慌乱。

  顾雄来到阮余面前停下,“你就没话想对我说?”

  阮余低下头,咬紧嘴唇,“顾董,不是我想回来的.......”

  顾雄脸色缓和了些,“我知道不是你主动回来,但你还是回来了,不是吗?”

  阮余的头垂得更低了。

  顾雄淡漠道:“所以你现在怎么打算,跟我儿子复合?”

  见阮余不说话,顾雄叹了口气,“阮余,当初我是对你寄予了厚望的,如果早知道你会跟我儿子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我一定不会资助你。”

  阮余睫毛抖了抖,低着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顾雄。

  顾雄拍了拍他的肩,“你好自为之吧,我这儿子什么为人我比你清楚,谁说得准他什么时候变心?我倒要看看,你们这次能坚持多久。”

  阮余怔怔地望着顾雄离去的背影,表情空茫茫的。

  他从来不怕顾子晋变心,只是怕顾子晋不变心,一辈子都不肯放他和生生离开。

  回到病房的时候,顾子晋正抱着生生在玩,脸上漾出一抹温柔的笑容。

  听到脚步声,顾子晋抬起头,眼眸微微一亮,“回来了?”

  阮余轻轻点头。

  顾子晋注意到阮余脸色不太好看,眉头微蹙,“怎么了?是不是我爸跟你说了什么?”

  阮余摇了摇头,“没有。”

  就算阮余不说,顾子晋也能猜到内情,喟叹道:“阮余,我爸说的话别放在心上,我认定了你,谁也改变不了我的想法。”

  阮余挤出一抹很费劲的笑容。

  看着阮余白净的脸,顾子晋心里像一把小刷子扫过,忍不住问:“阮余,那天你说要考虑,现在考虑好了吗?”

  听到这话,阮余身体僵了僵。

  顾子晋宽大的手掌覆上阮余的手背,“我能听到你的答案了吗?”

  阮余抿紧嘴唇,犹豫了。

  顾子晋看着阮余的反应,心脏毫无预兆地一疼,他屏住呼吸,缓缓地说:“你知道我在急救室里的时候想的是什么吗?”

  “我想的是,我要是死了,就没人能照顾你和生生,所以我一定要活下去。”

  阮余睫毛微微颤抖了一下,下一秒手就被握住了,“所以阮余,给我一次机会弥补你和生生,也给生生一个家,好不好?”

  看着顾子晋那双格外黑沉的眸子,阮余心头仿佛压了一块巨石,喘不上气。

  顾子晋能给生生最好的教育资源,还有安逸享受的生活,如果跟着他,连温饱都保证不了。

  这样对生生来说,真的好吗?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漫长的沉默中,阮余总算开口了:“你之前说过,如果再犯错的话,就放我和生生离开,是真的吗?”

  顾子晋毫不犹豫地说:“是真的。”

  阮余轻轻点头,“那你记得你答应过的事情。”

  顾子晋一顿,紧接着反应过来什么,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阮余,你答应了?”

  阮余垂下眼睛,自暴自弃地说:“就算我不答应,你也不会放我走的,不是吗?”

  不是他不愿意,是他走不了。

  顾子晋说给他选择, 其实他哪里有选择呢?

  如果他告诉顾子晋,他想带着孩子离开这里,顾子晋真的会放他离开吗?

  一个执着了八个月都没有放弃的人,经过后面这么多的事情,怎么可能甘心放手?

  顾子晋让他考虑,其实只是给他接受的时间而已。

  顾子晋用力握住阮余的手,全身涌起一股暖流,“阮余,不管你信不信,这次我一定照顾好你和生生。”

  阮余闭上眼睛,就像囚笼里放弃抵抗的小动物。

  那么恶劣的事情他都遭受过了,还有什么承受不住的呢。

  就算顾子晋把以前的事情从头再来一遍,他也已经无所谓了。

  一个月后,顾子晋的伤恢复得差不多,在医生的允许下出院了。

  助理一大早就在门口等着他们,把三人接上了车。

  上了车以后,助理回头问:“顾少,我们回哪里?”

  顾子晋没回答这个问题,期待地看向阮余。

  阮余假装没看见顾子晋的眼神,小声说:“回出租屋。”

  顾子晋眼里闪过一抹失落。

  出租屋空了一个多月,到处都是厚厚的灰尘,让阮余头疼的事情不止这一件,房间里不知道怎么突然漏水了,水流得一地板都是。

  阮余找了维修工人过来,维修工人告诉告诉阮余,这是因为主水管破裂导致漏水,整个楼层都需要修复水管,需要得到其他住户的同意才行,而且还要自己承担维修费用。

  阮余露出为难的表情,就算其他租户答应了,这样的话这段时间他跟生生要住在哪里呢?

  顾子晋忽然说:“阮余,跟我回家吧。”

  阮余停顿了一下,随即摇摇头。

  顾子晋不紧不慢道:“这人说了,房子老化严重,就算修好了,也随时会渗水,如果哪天你不在家,生生一个人碰到水管破裂怎么办?”

  听到这话,阮余的表情动摇了。

  顾子晋语重心长地说:“听我的,跟我回家吧,就当是为了生生的安全,好不好?”

  阮余看着眼前破旧的房子,又看向怀里的生生,想起这段时间经历的危险的事情,总算点了点头。

  顾子晋眼里闪过一抹笑意。

  有顾子晋介入,退房手续很快就解决了,不到一个上午,阮余的东西就搬回了别墅。

  看着眼前熟悉的房子,阮余的心情没有什么波澜。

  也许早就猜到自己逃不掉,以后还会回到这个地方跟顾子晋一起生活。

  两人刚走进别墅,一个女人擦着围裙快步从厨房里走了出来,“顾少,您回来了?”

  当看清对方的脸后,阮余愣住了,“彭姨?”

  彭姨激动地笑道:“阮先生,你回来了?”

  阮余还有些回不过神,“您,您不是走了吗?”

  上次顾子晋放他和生生离开之后,他记得彭姨也被炒鱿鱼了。

  彭姨笑着说:“顾少没有辞退我,让我留下来继续干活了。”

  阮余有些惊讶地看向顾子晋。

  顾子晋淡淡一笑,“我知道你喜欢彭姨,所以就把她留下来了,我想着.......哪天你跟孩子有可能回来的话,就让她继续照顾你。”

  阮余的心底就像投入了一颗石子,微微泛起波澜。

  彭姨从阮余手里接过行李,笑着说:“顾少,是把阮先生的行李搬到主卧吗?”

  没等顾子晋开口,阮余说:“不用了,放到客房就可以了。”

  彭姨为难地看向顾子晋。

  阮余也看向顾子晋,在他的注视下,顾子晋僵硬着吐出三个字,“听他的。”

  彭姨哎了一声,好奇地看了看两人,把行李提到客房里放好。

  顾子晋整理好心情,从茶几底下拿出一个文件袋,递给阮余,“看看。”

  阮余迷茫道:“这是什么?”

  顾子晋勾了勾唇角,“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不知道顾子晋在卖什么关子,阮余好奇地打开文件袋,当看清里面的东西后,他愣在原地。

  是某重点高中的入学通知书。


第一百二十五章 重回校园(末尾有修)

  阮余怔怔地捏着手里的入学通知书站在原地。

  顾子晋微微一笑,“我已经帮你办好了入学手续,随时可以回学校上课。”

  阮余烫了手似的抖了一下,把文件袋还给顾子晋,“不用了。”

  顾子晋顿了顿,“为什么?”

  阮余把头转了过去,“我,我还要上班,没时间去学校上课。”

  顾子晋捧起阮余的脸,“阮余,你没跟我说实话。”

  阮余嘴唇不自觉咬出一道齿痕。

  顾子晋注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你担心发生之前的事情,对不对?”

  阮余垂下眼睛,睫毛微微抖了抖。

  阮余的确害怕回到学校,之前发生的那些事在他心里留下了阴影,他害怕又会遭受以前的流言蜚语,还有同学间的欺负侮辱。

  如果这样的话,他宁愿继续回会所上班。

  “我跟你保证,这次不会再发生那样的事。”

  阮余颤抖地说:“顾子晋,这种事情不是你能控制的........”

  顾子晋能让一个人闭嘴,却没办法让所有的人都闭嘴。

  顾子晋心脏像套住了塑料袋,无法呼吸,“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他明知道上学对阮余有多么重要,还让人散播阮余被包|养的流言,甚至连他是双性人的秘密都捅了出去,逼得阮余不得不退学。

  想起以前对阮余做的那些恶劣的事情,顾子晋就觉得胸口闷痛不已。

  阮余推开了他,淡漠道:“都过去了.........”

  顾子晋抓着他的手不愿意放开,“阮余,你还记得我在医院说的话吗?”

  “我答应过你,我欠你的,会一样一样给你补偿回来。”

  阮余把手抽了回来,“真的不用了,到时候我可以参加高考,也是一样的。”

  “你真的甘心这样放弃上学的机会?”

  这一句话把阮余问住了。

  他当然不甘心,如果没有顾子晋的话,他现在可能已经考上安大,像普通人一样过着平淡而充实的大学生活,为进入顾氏集团做努力。

  可是现在他只能在会所里打工,对自己的未来一片空白。

  顾子晋轻声说:“阮余,先试试,好不好?”

  “如果你还是适应不了,我不会再强迫你,我只是想弥补你,不想让你留下遗憾。”

  看着顾子晋虔诚的表情,再看着手里的入学通知书,阮余沉默了。

  回到学校一直是他的梦想,现在机会就摆在他面前,他真的要拒绝这个得来不易的机会,回到会所继续打工吗?

  再大的恶意阮余都已经承受过了,还有什么可以害怕的呢?

  大不了就是被人指着鼻子骂他怪胎,或者骂他是个诈骗通缉犯。

  这些恶言恶语在会所打工的时候可以忍受,为什么上学就不能忍受?

  两人对视片刻,阮余默默把入学通知书抱进怀里,终于下定决心点了点头。

  久违地可以回到学校上课,阮余失眠了,他躺在柔软的大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直到后半夜,阮余才抵抗不住困意,缓缓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彭姨把定做的校服送了上来,看着手里的校服,阮余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已经忘了自己有多久没穿过校服了。

  校服的尺寸刚刚好,衬得阮余又乖又软,黑色短发在阳光下荡出一圈光晕,青涩白净的脸蛋和消瘦的身材一点也不像生过孩子的人。

  彭姨直夸道:“阮先生,你穿这校服真好看,比电视上那些小明星都好看。”

  阮余脸颊有些红,他已经是生过孩子的人了,穿这种潮流的校服总有种装嫩的感觉。

  顾子晋来到客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看着阮余穿着校服的模样,顾子晋恍惚间回到第一次见到阮余的场景。

  当初那个笑容青涩,校服上带着淡淡的洗衣粉味的阮余穿着干净的校服,被他亲手扼杀了。

  幸好,现在又回来了。

  注意到顾子晋的视线,阮余不自在地扯了扯身上的校服,“很奇怪吗?”

  顾子晋摇了摇头,“不奇怪,很好看。”

  他走近两步,很自然地帮阮余整理了一下领子,“阮余,我没有见过比你更适合穿校服的人。”

  一开始顾子晋看上阮余,就是因为他穿着校服青涩干净的模样。

  即使后面的人再怎么模仿,也比不上阮余。

  阮余不太习惯跟顾子晋肌肤接触,默默地退了一步。

  顾子晋的手僵在半空,讪讪地收了回来。

  出门之前,阮余抱着生生亲热了好一会儿,虽然傍晚就回来了,但是要跟生生分别十个小时,他还是不舍得。

  “生生,爸爸去上课了,你在家里要乖乖的,知道了吗?”

  彭姨抱着孩子说:“阮先生,你就放心去上课吧,我一定会照顾好小少爷的。”

  阮余勉强笑了笑:“彭姨,那就麻烦你了。”

  眼见快要迟到了,阮余依依不舍地送开手,一边跟生生挥手,一边出门去了附近的公交站。

  顾子晋本来想给阮余找个司机,被阮余拒绝了,既然选择重新上学,那他就不能重蹈覆辙。

  顾子晋知道阮余担心他坐着豪车上学会被人议论纷纷,没有再逼他。

  阮余像寻常的学生一样,在站台研究了一下线路图,然后搭乘公交车来到学校。

  时隔一年多回到校园,阮余感到陌生又紧张,他站在门口深吸了好几口气,鼓起勇气走进了校园。

  教师办公室里,一个带着黑框眼镜,面容和蔼的中年女人正翻着手里的资料,“你就是今天新来的转学生吧?”

  阮余拘谨地点了点头,“老师好。”

  班主任笑了笑,打趣道:“听说你还是个学霸,转到我们班里正好把平均分拉高一点。”

  阮余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班主任拍了拍阮余的肩,“走吧,我带你去教室。”

  阮余乖巧地点点头,跟在班主任后面去了教室。

  这所学校是当地出了名的重点高中,学习的气氛也跟阮余之前待过的学校完全不一样,一路走过去,每个班里的学生都在埋头学习,很少有学生嬉戏打闹。

  阮余忍不住想,顾子晋是专门为他选了这个学校吗?

  班主任一踏进教室,原本吵闹的声音瞬间安静下来,注意到门口的新面孔,大家都好奇地打量着阮余。

  班主任站在讲台上说:“今天我们班来了个转学生,就是之前我跟你们提过的那位学霸,人家连着拿了好几年的奖学金,你们以后要好好向他学习。”

  说完班主任看向阮余,“来,这位转学生,来做个自我介绍吧。”

  阮余捏紧背包带子,走到讲台前,低声说:“大家好,我叫阮余,以后请多多指教。”

  台下响起热烈的鼓掌声,有几个学生窃窃私语起来。

  “他长得好好看啊。”

  “这么一比,我们班的班花都逊色了。”

  “还是个学霸,老天爷真是不公平。”

  “不过这张脸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班主任拿手里的书本拍了拍桌面,班级里顿时安静下来,“阮余刚来我们班,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大家多帮帮他,一定要好好相处,知道了吗?”

  众人异口同声地说:“知道了。”

  班主任拍了拍阮余的肩膀,“你先去最后面那个空位坐吧,以后每个月一号都会换一次座位。”

  阮余点点头,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到最后一排座位,从肩膀上放下书包。

  阮余的同桌是个娃娃脸的女生,爽朗地笑道:“你好。”

  阮余有些局促地说:“你好。”

  同桌好奇地问:“你是从别的学校转校来的吗?”

  阮余停顿了一下,垂下眼睫点头,“算,算是吧.........”

  “听说你成绩很好,怎么转到我们学校了啊?”

  阮余被问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偏偏对方还在期待地看着他。

  就在阮余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的时候,任课老师走了进来,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同桌立刻收回身体,阮余暗暗松了口气,从书包里拿出课本,开始上课。

  班里有不少学生都在打量阮余这个转学生,不过阮余的心思都在黑板和课本上,专心地上课,丝毫没有察觉周围的视线。

  这是阮余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所以他特别珍惜,一分一秒都不想浪费。

  下课之后,阮余忙着复习课上的内容,他能感觉到周围的同学在注视和议论他,也许是有了之前的经验,所以没有感觉多难受。

  反正他也习惯了。

  就在这时,一个男生鼓起勇气拿着试卷来问阮余,“阮余,我这道题不太懂,你能给我讲一下吗?”

  阮余怔了怔,点头道:“可以。”

  他凑过去看了眼题目,拿起笔耐心地给他解答。

  “原来还能这样答题啊?”男生挠了挠头,“阮余,你太厉害了。”

  阮余脸颊微红,“没有,只是我之前做过这道题。”

  “别谦虚了,老师都说你是个学霸,成绩特厉害。”

  说完男生犹豫了一下,硬着头皮说:“阮余,我觉得你跟新闻上说的完全不一样。”

  阮余握着笔的手僵了僵,他抬起头,没有从对方眼里看见任何鄙夷的情绪,只有真诚的善良。

  阮余心里涌过一道暖流,轻声说:“谢谢。”

  一整天下来,阮余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大家都忙着学习,迎接六月份的高考。

  偶尔有几句议论,也很快就压下去了。

  在高三这个分秒必争的年级,高考成绩比流言蜚语更重要。

  到了放学时间,阮余乘坐公交车回到别墅附近,他刚下车,忽然一道声音喊住了他。

  “阮余!”

  阮余停下脚步,顺着声音的来源望过去,看见顾子晋双手插兜站在公交站台前面,正朝着他微笑。


第一百二十六章 意外撞见

  阮余愣了一下,“你怎么在这里?”

  顾子晋笑了笑,“提前下班了,在这里等你。”

  他主动接过阮余的书包,“你不是说,不想让人看见你坐我的车去学校?所以我没去学校找你,就在这里等你回来。”

  阮余没想到顾子晋会这么做,不自在地说:“你不用特意这样。”

  顾子晋语气轻描淡写,“回家也没事做,正好当锻炼了。”

  阮余看着顾子晋额头上的汗,忍不住说:“你等很久了吗?”

  顾子晋抿了抿唇,“也没多久。”

  阮余没有拆穿顾子晋的谎言,轻轻点了点头。

  回去的一路上,两人无话,顾子晋主动开口打破沉默:“今天去学校怎么样?”

  提到这件事,阮余脸上难得有了一丝笑容,“挺好的。”

  顾子晋看着阮余心情很好的样子,就知道他今天在学校过得不错,“没有人欺负你吧?”

  阮余摇了摇头。

  “那就好。”顾子晋停顿了一下,“如果有人欺负你,记得告诉我。”

  阮余抬头看了顾子晋一眼,又迅速收回视线,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公交站台距离别墅只有五分钟的路程,阮余回到房子里的时候,看见彭姨正带着生生在客厅里玩。

  生生穿着浅米色的婴儿服,正坐在地毯上玩,脚边全是限量款的玩具。

  “阮先生,您回来啦?”

  阮余放下书包,笑着喊了声“彭姨”。

  彭姨笑着说:“今天我带小少爷试着走路,他走的可好了呢。”

  “是吗?”阮余眼睛里亮晶晶的,看向生生,“生生,你今天跟彭姨学走路了?这么厉害。”

  生生一见到阮余,踉踉跄跄朝他走了过来,期间不小心摔了一跤,不过毯子柔软又厚实,他很快站了起来,磕磕绊绊地走到阮余面前。

  阮余一把抱住生生,在他小脸上亲了一口,“生生真棒。”

  门口的顾子晋看着这一幕,心口有些发酸,不由得羡慕起生生,可以随时跟阮余这么亲热。

  他大步走了过去,自然地揽住阮余的腰,一只手摸了摸生生的小脸,“我们儿子就是聪明,一学就会。”

  顾子晋的突然靠近让阮余绷紧了身体,他本能地抱着生生后退一步,顾子晋的手顿时僵在半空中。

  看着阮余眼里泄露出的一丝抗拒,顾子晋努力抑制住内心的失落,费劲地牵动嘴角,假装无事发生,“把生生交给彭姨,我们吃饭吧。”

  阮余已经忘记有多久没跟顾子晋这样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吃饭了,好像还是很久以前发生的事情。

  顾子晋很自然地给他夹菜,“吃多点。”

  阮余顿了顿,别扭地说:“我自己来就好了。”

  顾子晋叹了口气,“阮余,别这么跟我生份,好不好?”

  阮余低下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他只是习惯了顾子晋对他充满恶劣的举动,顾子晋突然对他这么好,他觉得浑身不自在。

  顾子晋知道他在阮余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连他稍微对阮余好一点,阮余都觉得战战兢兢。

  顾子晋失落地收回筷子,近乎麻木地咀嚼着,尝不到任何滋味。

  一顿饭就在尴尬中度过了。

  吃完晚饭之后,阮余在客厅跟生生玩了一会儿,然后回房间做作业。

  他好不容易能回到学校上课,想多花点时间学习。

  阮余学习得太过认真,连房门什么时候被推开都不知道,等他意识到有人进来的时候,顾子晋已经来到他身边。

  他手里端着个精致的餐盘,上面摆放着各种新鲜的水果。

  顾子晋温声说:“我让彭姨切了点水果,你记得吃。”

  阮余点点头,“谢谢。”

  顾子晋站在旁边似乎没有走的意思,阮余忍不住说:“你出去吧,我要写作业了........”

  顾子晋浅浅一笑,“我不会打扰你,你写吧。”

  阮余抿了抿唇,犹豫了一会儿,埋头继续写作业。

  看着阮余认真的侧脸,顾子晋忽然有种亲下去的冲动,他欲盖弥彰地叉了块水果,送到阮余嘴边,“张嘴。”

  阮余顿了顿,他放下手里的圆珠笔,从顾子晋手里接过叉子,“谢谢。”

  顾子晋的心沉了下去,喉咙隐忍地动了动,“不客气。”

  他能看得出来,虽然阮余答应搬回别墅,但从来没有说过跟他在一起,如果不是出租屋突然出问题,阮余不可能愿意跟他回别墅。

  眼见他在这里,阮余连做题都不自在,他找了个打电话的理由,离开了房间。

  顾子晋高大的背影充斥着孤寂落寞,阮余心里有些混乱,看着眼前的题目怎么都写不下去了。

  他知道顾子晋在努力对他好,试图修复两人的心结,他也不停告诉自己,既然没办法改变现状,那就往前看。

  现在他能回到学校继续上学,生生也能过上好的生活,顾子晋也没有像以前一样虐待他,这样的日子他已经很满足了。

  可是他总是想起以前发生的事情,尽管他很努力,始终没办法忘怀。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阮余渐渐适应了学校生活,虽然偶尔有人认出他就是新闻上的通缉犯,不过在管理严格,以学习为主的重点高中里没有引起什么太大的水花。

  阮余想象中被霸凌的校园生活没有出现,每天最期待的事情变成了上学。

  至于顾子晋,他每天下班之后都会在公交站台等阮余,风雨无阻。

  阮余一开始让顾子晋别来等他,可是顾子晋还是每天等在公交站那里,见劝不动顾子晋,就由着他去了。

  这天早上,阮余像往常一样来到学校,一进教室就看见同学们吵吵闹闹,正在搬桌洞里的东西。

  阮余一头雾水地问了离他最近的同学,“这是在干什么?”

  同学说:“你不知道吗,班里每个月都会换一次座位。”

  阮余这才想起来,上学第一天的时候,老师说过每个月会换一次位置。

  现在距离阮余上学正好一个月过去了。

  同桌很舍不得阮余,哀嚎道:“我再也不能跟学霸坐在一起了。”

  阮余忍不住笑了,“下次又能换回来了。”

  换座位是按顺序来的,阮余上次是坐靠窗的最后一排,这次就换到靠近前门的最前面的座位。

  找到自己的座位后,隔壁已经坐着一个青年,阮余认得这个人,是他们班的班长。

  他上学第一天,班里有同学说他坏话,就是这个男生替他解围的。

  青年见到阮余,主动打招呼,唇角挂着亲和的笑意,“你好,你是我的新同桌吗?”

  阮余点点头,阮余腼腆地打招呼,“你好,我叫阮余。”

  “我记得你,你是我们班的转学生。”青年笑着说:“我叫周文彬,接下来这一个月请多多指教了。”

  新同桌比阮余想象中平易近人,他悬着的心回到原位,把书包和课本搬了过来。

  期间周文彬还搭了把手。

  阮余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感激地说:“谢谢你那天帮我解围。”

  周文彬停顿了一下,似乎才反应过来阮余指的是什么事,笑着说:“没什么,举手之劳而已。”

  虽然这么说,但是阮余还是很感激周文彬,如果不是他制止的话,流言一定会愈演愈烈。

  周文彬说:“而且我不相信新闻上说的。”

  阮余愣了一下,忍不住问:“为什么?”

  周文彬沉吟了半秒,笑着说:“因为你不像是新闻里说的那种人。”

  阮余感受到久违的善意,心脏被一股暖意包裹着,小声说了句谢谢。

  因为成了同桌,两人迅速地熟悉起来,聊天之后才发现有很多共同话题。

  比如阮余喜欢郑丰喜,周文彬也喜欢,诸如此类还有很多。

  周文彬笑着说:“没想到我们的兴趣爱好这么相似。”

  阮余用力点头,眼睛熠熠发光。

  看着阮余白净光滑的脸蛋,周文彬耳根莫名发烫,正好这时候老师来了,他连忙移开视线。

  傍晚时分,阮余像往常一样来到公交站,正好赶上他平时搭的209号公交车,上车的时候,他在拥挤的人群中看见一张熟面孔。

  周文彬有些惊讶地看着阮余,“你也坐这班公交车?”

  阮余愣神点头,“好巧。”

  他乘坐这辆公交车一个多月,之前他都居然没注意过周文彬。

  不过当时两人都不认识,所以没注意到也很正常。

  周文彬眼里带着笑意,主动问:“你到哪个站下车?”

  阮余指了指头顶的公交线路图,“富原站。”

  周文彬愣了一下,“我也是富原站下车。”

  阮余惊讶道:“你也是?”

  周文彬失笑道:“这也太巧了。”

  阮余也忍不住笑了,这可能就是缘分吧。

  与此同时,公交站台前,一个西装革履,英俊矜贵的男人吸引了周围不少视线,有几个脸红的小女生偷偷拿出手机拍照。

  顾子晋扫了眼袖子下的腕表,这个时间阮余应该快回来了。

  刚放下手臂,就看见209号公交车从远处缓缓驶来。

  公交车停在站台前,随着车门打开,拥挤的人流一窝蜂下了车。

  顾子晋很快在人群中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他黑眸微亮,不自觉露出笑容,刚举起的手陡然僵在半空。

  只见阮余跟一个长相帅气的青年从公交车上走了下来,两人有说有笑,看起来关系很亲近。


第一百二十七章 到学校窥探

  身后的209号公交车很快驶远,周文彬看着面前的阮余,好奇地问:“你家住在这附近吗?”

  阮余轻轻嗯了一声,指着不远处的建筑物,“前面走一段路就到了。”

  周文彬看了眼阮余指的方向,跟他家是反方向,说不上为什么,他居然有些微妙的失落。

  周文彬说:“那我就先走了。”

  阮余点了点头。

  周文彬走了两步,忽然听下脚步,回头说:“阮余,明天见。”

  阮余挥了挥手,笑着说了声明天见。

  等周文彬的身影走远,阮余转过身,一眼看见不远处站在人群里的顾子晋。

  顾子晋正注视着他这个方向,不知道在站台这里站了多久。

  阮余顿了顿,捏着书包带子走了过去,“你来了?”

  顾子晋瞥了眼那抹远去的身影,语气听不出情绪,“那人是谁?”

  阮余意识到顾子晋说的是周文彬,轻声说:“是我的新同桌,也是我们班的班长。”

  “新同桌?”

  阮余点点头,“班里每个月会换一次座位,这个月我跟他是同桌。”

  顾子晋眼里泄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你们今天怎么一起回来?”

  阮余没有听出顾子晋话里的试探,实话实说:“他家住这附近,我们正好坐同一班公交车回来。”

  这附近都是高档别墅区,普通人根本不会来这种地方,想到这一层,顾子晋的心沉了沉。

  “这么说,你们今天刚认识?”

  阮余轻轻嗯了一声。

  顾子晋悬着的心稍微归位,他主动接过阮余的书包,不紧不慢地说:“阮余,知人知面不知心,在学校交朋友要小心点。”

  阮余别扭地想要拿回书包,听到这话他脚步微微停顿,抬头看向顾子晋,“什么意思?”

  顾子晋眉眼认真,“你忘了赵斯当初是怎么对你的?”

  阮余当然没有忘记,但是赵斯和周文彬不一样。

  虽然赵斯帮过阮余很多次,但仔细想一想,其实都是阮余求助的时候,赵斯才会站出来主持大局。

  可是周文彬是主动帮阮余解围,他们那时候甚至完全不认识,周文彬这么做没有任何好处。

  阮余对顾子晋的话有些抗拒,把头转开,“我心里有数。”

  见顾子晋还要说什么,阮余皱着眉说:“我交朋友你都要管吗?”

  顾子晋身体僵了一下,“我不是这意思,我只是担心你受到伤害。”

  阮余表情充满抗拒,“我不是小孩子了,自己可以分辨好人坏人。”

  本来好好的气氛陡然陷入低迷。

  良久,顾子晋挤出一抹僵硬的笑容,“好,我不说了。”

  阮余的脸色这才缓和了点。

  第二天一大早,顾子晋跟往常一样送阮余来到公交站台,这个时候才七点钟左右,天空还不算太亮,可是公交站台已经有很多跟阮余差不多年纪的学生在等车了。

  顾子晋的存在跟这里格格不入,尤其是周围投来的热烈视线连站在身边的阮余都觉得不自在起来。

  阮余忍不住说:“其实你不用每天这么早都来送我,我自己会坐车。”

  顾子晋喟叹一声,“你不肯让我送你去学校,难道让我送你到搭车的地方都不愿意?”

  阮余低下头,盯着脚下的运动鞋不说话了。

  顾子晋很短促地笑了一声,“除非你答应让司机送你去学校,以后我就不再来送你。”

  阮余抿唇憋了半天,“那就当我没说过吧......”

  顾子晋猜到阮余会这么说,不意外地笑了笑,笑容里有几分酸涩。

  这时不远处缓缓驶来209号公交车,本来嘈杂的乘客立刻排起队来,准备上车。

  阮余看了眼顾子晋,“我走了.........”

  顾子晋很自然地伸手替他理了理校服的衣领,“路上小心。”

  阮余往后退了一步,背上书包走了。

  顾子晋目送阮余上了公交车,正要转身离开,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喊阮余的名字:“阮余!”

  顾子晋回过头,发现昨天那个跟阮余一起下车的青年朝这边跑了过来。

  顾子晋的脸瞬间沉到了底。

  阮余惊讶地看着跑到面前的周文彬,“班长,好巧。”

  周文彬笑着说:“巧,你也要去学校吗?”

  阮余点点头。

  周文彬笑着说:“那我们一起吧,正好做个伴。”

  阮余当然没有拒绝的理由,路上有个伴他也不会那么无聊了,笑着说:“好。”

  站在公交站台前面的顾子晋眼睁睁看着两人上了车,他们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两个人有说有笑的。

  看着这一幕,顾子晋心口像被浸了柠檬汁的手捏了一把,酸涩得厉害。

  今天顾子晋的心情似乎很不好,工程部那边出了点小纰漏,负责人在办公室里被他骂得狗血淋头,丢过来的文件甩了一脸。

  负责人狼狈地离开办公室后,顾子晋重重靠在椅背上,胸口微微起伏,看着地上散落的文件,眼前浮现的却是白天阮余跟周文彬交谈的那一幕。

  一想到两人亲密无间,有说有笑的样子,顾子晋心脏好像被狠狠搅了几下,那种感觉就像钝刀一下下在心上切割。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秘书走了进来,小心翼翼地看着面色不虞的顾子晋,小声提醒:“顾少,该开会了。”

  顾子晋仿佛没听见秘书的话,片刻后,他忽然站了起来,扔下一句让副总代开,拿上车钥匙消失在办公室外面。

  学校保安正在监控前刷着短视频,窗户忽然被敲响了,一个气宇不凡的男人站在外面,淡淡地说:“开门。”

  保安只是扫了顾子晋一眼,继续看视线,“现在是上课时间,闲杂人等不能随便进来。”

  顾子晋什么都没说,从通讯录里翻出某个号码拨了出去。

  交谈几句后,他把手机扔到保安面前,“你们校长找你。”

  保安半信半疑地拿起电话,听到电话那头说的话后,他脸色一变,立刻站了起来,恭恭敬敬把手机还给顾子晋,把学校的门打开。

  这个时间学生们还在上课,顾子晋来到教室后门,一眼就看见坐在最前排,正在认真听讲的阮余。

  阮余穿着校服,一头黑色软发显得他很软很乖,细瘦漂亮的手指握着笔,行云流水地在课本上记笔记。

  忽然,旁边的周文彬碰了碰阮余。

  顾子晋看见阮余转过头,很自然地凑了过去,两人研究起某道题目,脑袋离得很近。

  阮余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眼里也是亮晶晶的,好像盛满了星星。

  顾子晋隔着窗户怔怔地望着阮余脸上的笑容。

  阮余回来这么长时间,除了跟生生在一起的时候,他几乎没怎么笑过。

  此时此刻顾子晋才深刻地意识到,不是因为阮余不爱笑,是因为待在他身边,所以阮余才高兴不起来。

  而换成任何一个人,都能让阮余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

  这个事实犹如尖锐的刀刃插进顾子晋心口,泛起密密麻麻针扎般的疼痛。

  周文彬余光瞥见窗户外面有个人影,他疑惑地转头望去,走廊上一个人都没有。

  阮余注意到周文彬的视线,顺着对方的视线看去,好奇地说:“怎么了?”

  周文彬若有所思地收回视线,“没事,应该是我看错了。”

  一整天下来,两人已经变得很熟悉了,连吃饭学习都在一起。

  周文彬开朗善良,无论班里有谁碰到了什么困难,他都愿意帮忙。

  阮余很欣赏周文彬的为人,而且这是他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朋友,他十分珍惜。

  到了傍晚,两人一起搭乘公交车回家,下车的时候,阮余下意识地看向公交站台的角落。

  以前顾子晋都是在这个地方等他,可是今天那个位置空空如也,一个人都没有。

  阮余有些奇怪,顾子晋每天都雷打不动在这里等他,就算阮余拒绝了很多遍,顾子晋依旧坚持来接他。

  可是今天顾子晋居然没有出现。

  “怎么了阮余,你在找什么?”注意到阮余的举动,周文彬好奇地问:“掉什么东西了吗?”

  阮余收回视线,心不在焉地摇了摇头,“没有。”

  周文彬没想那么多,“快回去吧,天要黑了。”

  阮余点点头,“那我走了,再见。”

  周文彬看着阮余,眼神里有一丝依依不舍,“再见。”

  阮余背着书包往别墅方向走去,这是他上学之后,第一次一个人回别墅,以前五分钟就能走完的路,今天却显得无比漫长。

  回到别墅之后,阮余换上干净的拖鞋,走进客厅,看见一道身影背对着他坐在沙发上。

  别墅里的光线昏暗无光,顾子晋坐在沙发上,向来挺直的背脊此时微微弯着,额前的头发挡住眼睛,目光直视着脚下的地毯,身影被地板上的影子拉得很长,背影显得有些落寞。

  阮余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去婴儿房看望生生。

  刚踏上台阶,一阵夹着风的脚步声从后面袭来,紧接着一双手把阮余揽入怀里。

  顾子晋开口的声音涩哑,“阮余,你对周文彬有好感吗?”


第一百二十八章 我是阮余爱人

  (上章的后半部分大修改,请刷新重看后再衔接这一章~)

  阮余眼神里流露出迷茫,“你在说什么?”

  顾子晋收紧腰间的手,呼出一口发颤的气息,“我今天去你的学校了。”

  阮余身体没由来的绷紧了一下,又听见顾子晋说:“我看见你跟那个男的在一起,你们很开心。”

  顾子晋以前总觉得,只要他对阮余好,阮余迟早有一天会打开心防接受他,可是当他看见阮余跟周文彬相处的画面后,他没办法再自欺欺人。

  阮余待在他身边一点都不快乐。

  这让顾子晋尝到从无仅有的挫败,一想到阮余会喜欢上别人,带着生生离开他的身边,他就像吞了一把玻璃渣,呼吸间都是刺痛的。

  阮余从顾子晋怀里挣脱开,往后退了两步,“你,你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不知道?”

  顾子晋注视着阮余的眼睛,耸兀的喉结上下滚了滚,“你会跟他在一起吗?”

  看着顾子晋流露出浓烈的痛苦的双眼,阮余把头转开,低声说:“我只是把他当成普通朋友。”

  顾子晋怔了一下,嘴唇微微颤栗起来,“真的?”

  阮余低低地嗯了一声。

  从顾子晋身边离开后,阮余再也没想过谈恋爱。

  他一个不男不女的怪胎,谁能接受他呢?

  就算别人能接受他跟普通人不一样的身体,可是他还有生生这个孩子,没人能接受他带着一个“拖油瓶”,他也不想让生生受半点委屈。

  而且就算别人能接受他的一切,顾子晋会答应吗?

  以顾子晋的性格,一定会像以前对付陶束那样,对付任何靠近他的人。

  阮余不想再让别人因为他受到伤害了。

  阮余小声说:“别伤害他,我跟他只是普通朋友。”

  听到阮余的话,顾子晋身体僵住了,冷硬的痛感滚过心尖,“你觉得我会伤害他?”

  阮余迷茫地抬眼看着他,“你不会吗?”

  顾子晋自嘲地笑了笑,“阮余,我承认以前用卑劣的手段对付过陶束,但是我已经改过自新了,你不愿意的事情我绝对不会做。”

  阮余垂下眼睛,不知道该不该相信顾子晋的话。

  顾子晋缓缓伸出手,试图触碰阮余,也许是担心他对周文彬下手,阮余对他的靠近并没有抗拒,他简直有些受宠若惊,把阮余抱进怀里,“阮余,相信我。”

  阮余闭了闭眼睛,睫毛微微颤抖了一下,“我只是想交个朋友,别对他动手。”

  顾子晋轻抚着他瘦弱的后背,“我知道,我跟你保证,绝对不会对他动手。”

  阮余从柔软的大床上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亮了。

  昨天晚上顾子晋抱了他很久,就像溺水的人抱着浮木不松手。

  在阮余的印象里,顾子晋很少在他面前流露出这么脆弱的样子,就好像真的很害怕失去他一样。

  其实顾子晋可以什么都不告诉他,在背后偷偷对周文彬下手,就算他知道了,也拿顾子晋没办法。

  可是顾子晋没有这样做。

  阮余看得出来顾子晋在为了他一点点改变,可是这样的变化让他感到不安。就像顾子晋说的那样,只要他不再犯错的话,阮余就再也没有借口逃离顾子晋的身边了。

  这时彭姨敲门走了进来,“阮先生,早餐做好了,下楼吃早餐吧。”

  生生已经会走路了,他穿着浅蓝色的婴儿服,踉踉跄跄来到床边,高兴地喊着“爸爸.......”

  阮余把生生抱了起来,在他柔软的小脸上亲了一下,强迫自己把那些纷乱的思绪抛到脑后,换上校服下楼吃饭。

  餐桌上摆放着丰盛的早餐了,顾子晋坐在餐桌前,意气风发,完全不见昨天的失态。

  “吃早餐吧。”

  阮余点点头,抱着生生坐下,安静的餐桌上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

  去往公交站台的路上,阮余忍不住说:“你真的不会对他动手吗?”

  顾子晋笑着说:“你都说了他是你的朋友,我当然不会对他动手。”

  阮余看着顾子晋含笑的侧脸,心里总有一丝怪异。

  即将来到公交站台的时候,顾子晋远远看见周文彬站在公交站台前,他正透过人群环顾四周,似乎在等什么人。

  阮余很快也发现了周文彬的身影,“班长?”

  听到声音的周文彬转过头,见到阮余的一刹那眼睛明显亮了,正要朝他走来,不经意间注意到阮余身后的顾子晋。

  周文彬渐渐放慢了脚下的速度,疑惑地说:“这位是?”

  顾子晋浅浅地扯了一下唇角,“你好,我是阮余的爱人。”

  周文彬愣住了。

  阮余用埋怨的眼神看向顾子晋,顾子晋假装没看见,彬彬有礼地伸出手,“听说你是阮余的新同桌,这个月就麻烦你照顾他了。”

  周文彬的表情变得古怪起来,低头看着顾子晋的手。

  顾子晋微微挑了挑眉。

  周文彬僵硬地伸出手,跟顾子晋握了握,好半天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不客气,我们是同学,互帮互助也是也应该的。”

  眼前的男人气宇不凡,从皮鞋到头发丝都透着股精致,一丝不苟的西装袖子上精致地缝着牌子logo。

  周文彬知道这个牌子,全球限定,就算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得到。

  这时公交车来了,阮余担心顾子晋再说些什么,对周文彬说:“车来了,我们走吧。”

  周文彬勉强挤出一抹笑容,“好。”

  话音刚落,顾子晋忽然伸出手,亲昵地替阮余整理了一下胸口的姓名牌,“今天早点回来,医生要上门给生生打疫苗。”

  阮余目光复杂地看了顾子晋一眼,背着书包跟着周文彬上了车。

  两人上了车,气氛有些安静。

  周文彬看阮余的眼神变得复杂而微妙,“阮余,那个人说的是真的吗?你们........”

  阮余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和顾子晋的关系。

  看着阮余的反应,周文彬的表情变得落下来,“看来是真的........”

  阮余的头垂到胸前,“我跟他........”

  如果说他跟顾子晋没关系,那生生是怎么来的呢?

  阮余没办法把两人不堪的过往说出口。

  “那时候新闻上说你怀孕了,孩子是这个人的吗?”

  听到周文彬的话,阮余猛地抬起头,表情有些惊惶。

  当时顾子晋为了找到阮余,把怀孕的消息散播出去,虽然后面撤下来了,但周文彬还是看见了这条新闻。

  阮余捏紧书包带子,嘴唇咬出一道浅浅的齿痕。

  周文彬轻轻笑了笑,“阮余,就算是真的,我也不会因为这件事跟你生疏的,我们是好朋友,不是吗?”

  阮余没想到周文彬会这么说,他鼻尖发酸,心里泛起感动的波澜,“嗯........”

  时间飞逝而过,很快又到了换同桌的日子。

  这一个月里的相处,两人已经变成了好朋友,经常一起上学放学。

  周文彬有些依依不舍,“阮余,换座位以后,我们还是好朋友吗?”

  阮余用力点头,“当然,我们永远都是好朋友。”

  周文彬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自从上次见过顾子晋之后,每次上学放学他都能在公交站台见到这个人,无论刮风还是下雨,都会来接阮余回家。

  偶尔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很可爱的小男孩。

  听说那个就是阮余跟顾子晋的孩子,完全继承了父母的优点,俨然一个小帅哥。

  周文彬隐约刚意识到的喜欢就被无情地扼杀在襁褓中,不过幸好他跟阮余还能做好朋友,这也算是个安慰了。

  阮余的新同桌是个戴眼镜矮矮胖胖的男生,顾子晋听说之后,心情愉悦不少。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的,第二天班主任就宣布换座位的规定取消,在高考之前都不再调换了。

  阮余隐隐觉得这件事跟顾子晋有关系,回到别墅的时候,他忍不住问顾子晋:“是你做的吗?”

  顾子晋挑了挑眉,“什么?”

  阮余一字一顿,“换座位的事情。”

  顾子晋面不改色,“当然不是。”

  阮余半信半疑看着顾子晋,不太相信他的话。

  不过是不是也没有意义了,还有几个月就要高考了,阮余不想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和精力。

  转眼间,阮余已经在学校里待了一个学期。

  再过一个月,就将迎来所有高三学生人生经历中最重要的高考。

  整个高三部都陷入了严峻的学习中,教室的黑板角落开始进行倒计时,流传的关于阮余的流言蜚语也随着高考的到来消停了。

  阮余每天跟着同学们埋头学习,面前的书本叠得小山一样高,几乎把他淹没。

  回到别墅之后,阮余也没有停歇,大半夜还开着台灯苦战。

  这次高考对他来说非常重要,他绝对不能再搞砸。

  “你已经学了六个小时了,休息一下吧。”

  顾子晋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把手里的水果和牛奶放在书桌上。

  阮余从放学之后就在楼上学习,连晚饭都只吃了几口,满脑子都是没做完的题目。

  阮余头也没抬,手上的笔还在练习册上唰唰地写,“还有一道题就写完了.......”

  看着阮余专注的侧脸,顾子晋眼里涌动着复杂的情绪,良久,他终于忍不住问出心里的话,“阮余,到时候报志愿,你打算选什么学校?”


第一百二十九章 酒后失控

  阮余写字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他转头看向顾子晋,顾子晋也在看着他,表情透着难以察觉的紧张。

  阮余沉默了几秒,“这个要等高考成绩出来了才能决定。”

  他荒废了一年的学业,已经没有信心说自己想要考上哪个大学了。

  阮余甚至在想,只要能让他继续上学,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顾子晋勉强笑了笑,眼中有几分失落,“你说得对,那就等高考结束后再说吧。”

  他站起身,对阮余说:“你继续学习吧,我不打扰你了,不过别学习太晚,对身体不好。”

  阮余轻轻点头。

  顾子晋离开房间,等房门关上后,他脸上的表情再也维持不住,后背重重靠向墙壁。

  即便阮余不说,顾子晋也知道,阮余一直以来的梦想就是安大。

  可是安大距离这座城市几千公里,如果阮余真的考上的话,就意味着他们一家三口即将分离。

  这一刻顾子晋脑海里居然闪过一丝自私的念头,如果阮余高考失利,那他就永远不能再离开自己。

  只不过这个想法很快被打消。

  顾子晋回过头,看向房间里阮余学习的背影,他闭上眼睛,呼出一口颤抖的气息。

  随着高考的时间越来越近,阮余的精神紧绷到了极点,他就跟所有高三学生一样,早起晚睡,连吃饭跟睡觉的时间都少得可怜,更别说陪伴生生了。

  顾子晋索性把晚餐端到房间给阮余吃,每天在旁边陪着他。

  阮余在学习的时候,顾子晋就拿着笔记本在旁边处理工作,等到睡觉了,就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

  阮余也从一开始的不习惯,到后面慢慢地适应了。

  这样的日子,比阮余想象中好了太多。

  终于到了高考这天,彭姨一大早就准备好了早餐,跟阮余唠叨高考前的讲究,比如进考场的时候一定要右脚进左脚出,才能左右逢源。

  还有不能穿带数字的衣服,一定要穿紫色内裤等等之类的。

  阮余心里暖洋洋的,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家人一样的关心了。

  早餐结束后,阮余带着高考需要的东西出了门,看见熟悉的车子停在别墅门口。

  顾子晋西装革履坐在车里,笑着说:“上车,我送你去考场。”

  平时这个时间顾子晋已经去公司了,阮余忍不住说:“你今天不用去公司吗?”

  顾子晋微微一笑:“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我当然要亲自送你。”

  不等阮余说什么,顾子晋浅浅地扯了一下唇角,“阮余,今天是你高考第一天,不能出任何岔子,听我的,让我送你去考场。”

  为了这一天,阮余足足准备了好几个月,他表情动摇起来,没再拒绝,上了顾子晋的车。

  一路上两人无话,阮余望着窗外的风景,书包带子无意识被攥出了皱痕。

  一只手突然搭上他的手背,顾子晋望着阮余的眼睛,温声安慰道:“别紧张,你一定能行。”

  他沉稳的声线让阮余焦急不安的心情慢慢平复下来,“嗯。”

  到了学校门口,顾子晋落下车窗,看着车外的阮余,笑着说:“去吧,好好考。”

  阮余往前走了两步,回头看了顾子晋一眼,顾子晋坐在车里,笑着跟他挥了挥手。

  阮余的心莫名地安定下来,快步进了学校。

  随着钟声响起,高考正式开始了。

  阮余把所有的事情放到脑后,专心眼前的考试,安静的考场里只有此起彼伏的唰唰声。

  眨眼一天时间过去了。

  阮余从考场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外面都是等待的家长,见到自家孩子,马上抱着嘘寒温暖。

  阮余看着周围温馨的一幕幕,眼中闪过一抹失落,他背着书包默默往旁边的小路走去,忽然听见身后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阮余!”

  阮余回过头,一眼在人群里看见了顾子晋,他怀里抱着生生,正站在夕阳下微笑看着他。

  阮余惊讶地睁大眼睛,半天回不过神。

  难道顾子晋一直在校门口等他吗?

  直到顾子晋抱着生生来到面前,阮余回过神,“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在公司吗?”

  顾子晋笑着说:“别的考生都有人接,我当然也要带生生来接你。”

  那一刻无数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阮余眼眶有一丝灼热,从顾子晋怀里抱过生生。

  顾子晋伸手替阮余理了理头顶乱掉的头发,“今天考得怎么样?”

  阮余轻轻笑了笑,“还可以。”

  顾子晋看阮余的表情就知道他考得不错,微笑道:“我相信你一定考得很好。”

  他自然地从他手里接过书包,“走吧,我们回家。”

  阮余点点头,亲了亲生生的小脸,“嗯........”

  接下来的两天,顾子晋每天都会带着生生在外面等阮余。

  阮余出考场的时候习惯性地环顾四周,在拥挤的人群里寻找那两抹熟悉的身影,开心地抱过生生后,跟顾子晋一起回别墅。

  让不少人悬心的高考终于在浓重的紧张氛围下结束了,考生们就像从笼子里逃脱的鸟,终于解脱了。

  阮余却轻松不起来,虽然高考结束了,但是成绩还没出来之前,一切都是未知数。

  阮余开始睡不好觉,天天盯着日历看,有时候做梦都会梦到高考成绩出来,心情紧绷到了极点。

  好不容易等到高考分数出来这天,阮余紧张地坐在电脑前面,心跳如鼓。

  他在网页里输入准考证号,鼠标迟迟不敢点下查询的按钮。

  顾子晋看出阮余的紧张,温声说:“我来吧。”

  阮余看了顾子晋一样,默默把放在鼠标上的手移开了。

  顾子晋看着面前的页面,也莫名紧张起来,他轻吸一口气,按下按钮。

  只听见“咔哒”一声,阮余用力闭着眼睛,连睫毛都在颤抖,等做好心里准备后,他慢慢把眼睛睁开一条缝隙,小心翼翼看向屏幕。

  当看见高考分数时,阮余先是一愣,紧接着眼睛亮起熠熠的光芒。

  694分!

  阮余激动得浑身颤抖,眼泪都差点下来了。

  他这么久的努力没有白费,终于拿到了一个好成绩。

  耳边响起顾子晋的声音,“阮余,我知道你能行。”

  阮余鼻尖发酸,兴奋的心脏还在砰砰直跳。

  顾子晋趁机把他抱进怀里,勾唇笑道:“今晚我们带孩子出去庆祝。”

  阮余被巨大的喜悦淹没,连两人此时过分亲密的举动都顾不上,他眼里亮晶晶的,说了声好。

  当天晚上,顾子晋带着阮余和生生来到了一家五星级餐厅。

  丰盛的美味佳肴摆满了桌面,烛光倒映在落地玻璃上,脚下是繁华的城市和车水马龙。

  按理说这个时间是用餐高峰期,餐厅里应该很多人才对,可是这里不仅一个人都没有,连服务生都很少见到。

  顾子晋看出阮余的疑惑,笑着说:“我把这里包场了。”

  阮余愣住了,“包场?”

  顾子晋含笑嗯了一声。

  阮余不敢想把这里包一万要花多少钱,连忙说:“只是庆祝而已,不用这样,太浪费钱了。”

  顾子晋轻轻握住阮余放在桌上的手,“阮余,这么特别的日子,我不想跟别人分享。”

  说着顾子晋朝旁边打了个响指,很快就有一个穿着西服的男人走了过来,他怀里抱着小提琴,朝两人鞠躬后,开始演奏。

  悠扬美妙的小提琴声很快传遍整个餐厅,昏黄的灯光映照在餐桌上,这一幕就像画一样美好。

  顾子晋把面前的酒打开,给两人倒了一杯,“阮余,为你拿了个好成绩干杯。”

  阮余以前是从来不碰酒的,可是今天他特别想要喝一杯,庆祝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

  阮余拿起酒杯,跟顾子晋碰杯。

  也许是因为今天心情不同,或者是顾子晋不再是以前那个让他只有痛苦回忆的人,这次的酒并没有记忆中那么难喝,反而有股淡淡的果香和甜味。

  阮余很快喝光了一杯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捧着酒杯慢慢品尝着味道。

  阮余白净的脸上很快浮起一抹红晕,视线也变得模模糊糊的。

  今天是阮余这一生中最高兴的日子,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面前酒瓶都已经空了,顾子晋的脸变得朦胧不清,连他说的话也听不见了。

  凌晨时分,彭姨听到开门声,从保姆房里出来,看见顾子晋抱着阮余走了进来,身后的司机正牵着生生。

  彭姨大老远就闻到一股酒味,哎哟一声,“阮先生怎么喝了这么多酒啊?”

  顾子晋示意司机把孩子交给彭姨,对彭姨说:“带生生去睡觉吧。”

  “哎。”

  顾子晋抱着阮余回到客房,力道轻柔把他放在床上。

  灯光下阮余的脸泛着醉意的潮红,半睁的眼睛也湿漉漉的,红润的嘴唇上还沾着湿润的酒液,好像等着人蹂躏似的。

  看着阮余这副诱人的模样,顾子晋下腹紧了紧,那股不算陌生的感觉涌向小腹。

  也许是酒精作怪,顾子晋压制在心底的欲望骤然崩溃,他控制不住弯下腰,吻住了阮余的嘴唇。


第一百三十章 太久没碰过你

  “唔........”

  酒精让阮余的脑袋变得迟钝,恍惚间感觉到有人吻住他的嘴唇,强势地撬开他的齿关。

  阮余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被迫仰着头承受着,透明的津液顺着嘴角滑落,喉咙里发出无助的呜咽声。

  直到一只手探进衣服下摆,阮余才觉察到不对劲,这个感觉太过真实了。

  他费劲地睁开双眼,迷蒙的视线里,顾子晋正压在他身上,衣服已经被撩起一半。

  阮余一个激灵,整个人都清醒了,抵在腿间的硬物的存在也变得强烈起来。

  顾子晋丝毫没有察觉阮余醒了,充满技巧地亲吻他的嘴唇,然后到光滑的脖子,啃咬出密密麻麻的吻痕。

  自从阮余离开之后,顾子晋再也没有碰过别人,他忍了一年多,恨不得马上把阮余吞吃入腹。

  就在顾子晋动手解阮余裤子的扣子时,不好的回忆如潮水般淹没了阮余,他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用力推开了顾子晋。

  顾子晋愣住了,抬头对上阮余那张充满慌乱的脸,潮红的面色被惨白代替。

  顾子晋像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所有欲望都熄灭了。

  看着阮余像只受惊的兔子剧烈地颤抖着,他强压下下腹那股冲动,缓了口气,“别怕,你不愿意的事情,我绝对不会强迫你。”

  阮余紧绷的身体写满了防备,顾子晋苦笑道:“我只是太久没碰过你,今天喝了酒才控制不住,对不起.......”

  阮余把头转向另一边,紧紧抓着被解开一半的衣服,颤声说:“你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顾子晋强抑住心中的失落,弯腰在阮余额头上落下一吻,“好,你好好休息,我走了,晚安。”

  阮余身体更僵硬了,没有转头去看顾子晋的表情,睫毛颤抖得就像暴风中的枯蝶。

  等顾子晋出去之后,阮余用被子把自己紧紧包裹住,从头到脚冒着股冷意。

  虽然这种事情早就不是第一次了了,但以前阮余是被强迫的,现在不一样,两人不再是以前那种关系了,他也有选择接不接受的权利。

  虽然两人已经同居了,可是从来没有确定过关系,阮余还没有做好跟顾子晋发生关系的准备。

  第二天一早,阮余来到楼下,看见顾子晋西装革履坐在餐厅里吃早餐。

  见到阮余,顾子晋微微一笑,“你醒了?”

  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阮余表情有些不自在,“嗯。”

  顾子晋倒是坦然自若,仿佛昨晚的事情没有发生过,“昨晚睡得怎么样?你昨天喝了那么多酒,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阮余轻轻摇头,“我没事.......”

  顾子晋用汤勺盛了一碗汤,递给阮余,“我让彭姨煮了醒酒汤,你喝点。”

  阮余犹从顾子晋手里把汤接了过来,小声说了句谢谢。

  餐桌上的气氛有些尴尬,就在这个时候,一道短信铃声打破了安静。

  是顾子晋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他扫了眼短信,当看见短信内容后,嘴角微微勾起。

  顾子晋忽然说:“阮余,我带你看样东西。”

  阮余停下手里的勺子,迷茫地眨了眨眼睛,“什么东西?”

  顾子晋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起身来到阮余身后,用手从后面蒙住他的眼睛。

  阮余身体绷紧起来,“你要干什么?”

  听见顾子晋在耳边神神秘秘地说:“别紧张,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顾子晋小心翼翼带着阮余,指导他怎么走,阮余完全看不见路,只能在顾子晋的带领下像小孩子学走路一样一步一步地慢慢移动。

  阮余不知道顾子晋葫芦里卖什么药,心里更好奇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阮余隐约感觉眼皮有光透进来,似乎走到了光线明亮的地方,周围也变得嘈杂起来。

  “我们到了。”顾子晋磁性低沉的嗓音在耳边说:“准备好了吗?”

  阮余不免有些紧张,“嗯.......”

  话音落下,遮挡在眼睛上的手移开了,刺眼的光线让他反射性地闭上眼睛。

  过了好一会儿,等眼睛适应了光线之后,阮余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阮余这才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出了院子,到了马路对面,两名身穿工作服的员工从梯子上下来,边走边说:“这孩子真厉害。”

  “是啊,上次考这么高分数的还是两年前吧。”

  阮余抬头望去,只见面前的两根电线杆中间悬挂了一条红色横幅,上面印着的大字清晰可见。

  “庆贺我市阮余同学高考成绩取得694分,拿下文科状元!”

  阮余愣在原地,怔怔地看着这一幕。

  顾子晋看着阮余惊讶到忘记呼吸的侧脸,他还记得,那时候阮余被关在别墅里,眼巴巴地隔着窗户望着其他考生庆祝的横幅的一幕。

  如果当初不是他阻止阮余高考,也许那时候在横幅上的名字就是阮余了。

  顾子晋笑着说:“这是你们学校找人悬挂的,庆祝你拿了高分。”

  阮余眼里发出比宝石还亮的光芒,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这对他来说,是比被老师夸奖还要荣耀无数倍的事情。

  这个横幅引来了不少路人观看,纷纷夸赞这个考生。

  “这是哪家的孩子啊,真厉害!”

  “是啊,这可是文科状元,几年才出一个啊?”

  “我家孩子要是有这成绩一半,我都偷笑了。”

  顾子晋不紧不慢地开口:“这是我家孩子。”

  这话一出,所有人看向顾子晋,阮余尴尬地扯了扯他的衣角,反被顾子晋按住肩膀往前推了推。

  顾子晋抬了抬下巴,“他就是这上面说的考生。”

  大妈们立刻围了上来,一脸慈爱看着阮余,不住口地夸赞道:“哎呀,这孩子真厉害。”

  “是啊,安港大学可是最厉害的大学,我儿子当初重读了三次都没有考上呢,这孩子真是了不起。”

  “这孩子不仅成绩好,长得也好看,真是老天爷赏饭吃。”

  在众人的夸奖下,阮余的脸一点一点慢慢地红透了,难为情地低下了头。

  回到别墅之后,阮余还在看手机里拍下来的横幅,他没想到自己也有一天也能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大众的视野中。

  终于他不用再羡慕别人了。

  一双手突然从后面搂住他,顾子晋轻声说:“阮余,还生昨天的气吗?”

  阮余身体微微绷紧了下,看着顾子晋脸上难以察觉的紧张,他摇了摇头。

  顾子晋今天的做法不知不觉消融了昨晚那件事,阮余知道所谓的横幅和学校都是他安排的,哪里好意思再给顾子晋摆脸色。

  阮余轻声说:“你还不去上班吗?”

  顾子晋知道阮余没有生他的气,悬着的心总算回到原地,笑着说:“去,司机已经到了,现在就走,晚上我回来陪你跟生生吃饭。”

  阮余点点头,目送顾子晋离开后,他低下头,重新看向手里的手机。

  阮余迫不及待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院长,院长听说之后高兴极了,一直在夸赞阮余,话里充满骄傲。

  两人在电话里聊了好一会儿,直到院长那边有事情要做,才挂断电话。

  这时生生踉踉跄跄走到阮余面前,把手里的玩具拿给他,像是让阮余陪他玩。

  阮余放下手机,把生生抱了起来,在他脸上亲了亲。

  前段时间阮余忙着备战高考,几乎没有时间好好陪生生,现在终于有时间可有陪他玩了。

  父子两正在打闹的时候,阮余的电话响了,他以为是顾子晋打来的电话,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屏幕上闪烁着一个从来没见过的陌生号码,还是从外地打来的。

  阮余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好听的女声,“你好,请问是阮余同学吗?”

  阮余疑惑道:“我是,请问你是........”

  “这里是安港大学的校务处,我们是招生办的。”

  阮余怔了一下,“安.......安港大学吗?”

  “是的,我们是想通知你.........”

  听到对面说的话,阮余愣在原地,迟迟回不过神。

  一旁的彭姨见阮余一动不动站着,疑惑地说:“阮先生?你怎么了?”

  阮余手里的手机慢慢垂了下去,整个人好像被抽了魂一样。

  彭姨紧张起来,“怎么了这是,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谁给你打的电话啊?”

  阮余慢慢转过头,看向彭姨,喉咙动了动,“彭姨,是安港大学,他们刚刚给我打电话,想要让我去他们学校上学。”

  “什么?”

  阮余脸上渐渐露出兴奋,“安港大学来招我了........”

  “安港大学?”彭姨惊讶地捂住嘴,“哎呀,安港大学可是很厉害的大学,阮先生你可真厉害,居然被录取了!”

  “顾少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很高兴的。”

  阮余用力点头,眼里有泪光闪动。

  这个他做梦都想上的大学,居然主动打电话邀请他。

  “爸.......爸爸........”

  脚下忽然响起一道稚嫩的声音,阮余低下头,生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他脚下,那双黑溜溜的眼睛正好奇地盯着阮余看。

  阮余的笑容忽然僵在脸上,这时他忽然意识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如果他去别的城市读书,那生生怎么办呢?

  晚上顾子晋下班回家,见阮余在沙发上坐着,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连他回来都不知道。

  “怎么了?”顾子晋坐到阮余身边,握住他的肩膀,“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阮余抿了抿唇,迟疑地说:“早上安港大学的招生办给我打电话,想让我去他们学校就读。”

  顾子晋表情瞬间僵在脸上,“你刚刚说.......哪个学校给你打电话?”


第一百三十一章 就这一晚,好不好

  阮余轻声重复了一遍,“安港大学想让我去他们学校就读........”

  顾子晋声音发紧,“是你一直想去的那个安大?”

  阮余点点头。

  顾子晋脸上的表情有些维持不住,这些日子他刻意忽略阮余上大学的事,仿佛这样就可以不用面对残忍的现实。

  可是现在事实摆在了面前,不由得他再逃避。

  阮余不仅考了高分,安港大学还主动递上橄榄枝。

  见阮余正望着他,顾子晋涩声道:“你.......答应了?”

  阮余摇了摇头,“还没有。”

  顾子晋心里燃起一抹希望,忍不住问:“为什么?”

  这样的机会,阮余应该毫不犹豫答应才对。

  阮余迟疑地说:“我在想生生的问题........”

  如果他去安港大学读书的话,生生怎么办?

  他总不能带着一个孩子每天去上课。

  可是阮余舍不得跟生生分开,那是他在这世界上除了院长以外唯一的亲人,他怎么忍心把生生扔在这里。

  听到阮余的回答,顾子晋眼里闪过一抹落寞,低声说:“原来你担心的是生生。”

  阮余假装没看见顾子晋落寞的表情,把头低了下去。

  接下来的几天,又有其它大学陆陆续续给阮余递来橄榄枝,本地外地的都有,开出的条件都十分诱人,不仅专业任选,食宿费全包,还有奖学金任挑。

  可是阮余迟迟没有下决心,顾子晋知道,阮余最想去的还是安大。

  从以前到现在,去安港大学读书就是阮余的梦想。

  这天傍晚,顾子晋回到别墅,看见彭姨跟生生在客厅的地毯上玩。

  他下意识环顾四周,没有见到阮余的身影。

  平时这个时候阮余都在跟生生玩,连一刻都不舍得分开,去洗手间都要带着生生。

  顾子晋把生生从地上抱了起来,问彭姨:“阮余呢?”

  彭姨压低声音说:“顾少,今天安港大学招生办的老师来了。”

  顾子晋动作一顿,“安大的老师?”

  彭姨点点头,“好像是为了上学的事情来的,跟阮先生谈了很久。”

  顾子晋喉咙发干,“他现在人呢?”

  彭姨指了指楼上,“招生办的老师走了之后,阮先生就回房间了,到现在还没有出来,而且晚饭也没有吃。”

  顾子晋把生生抱给彭姨,去了二楼,他来到房间门口,透过半开的缝隙,看见阮余坐在书桌前,手里拿着一张印刷得花花绿绿的纸张。

  顾子晋看见了上面的字,是安港大学的招生简介。

  应该是今天那个招生办老师交给阮余的。

  阮余失神地看着手里的文件,连顾子晋站在外面都没有察觉,他的表情很复杂,完全没有考上心仪大学的喜悦,反而充满了踌躇。

  看着这一幕,顾子晋按下门把手的动作停住,随即缓缓松开握在门把上的手迟迟没有按下,转身回了房间。

  夜幕渐渐降临,袭来的黑暗渐渐将窗前的顾子晋包裹。

  他坐在书桌前,面前的笔记本的荧光照射在他脸上,将他的面色映照得晦暗不明。

  其实顾子晋有无数种方法阻止阮余,让他去不了安港大学,甚至连这个城市都出不去,只能在本地读书。

  可是他忍心吗?

  自从阮余回到学校后,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活泼起来,就像枯萎许久的花突然又活了起来,他怎么忍心再摧毁阮余?

  他比谁都清楚,阮余有多么想去安港大学,这是他一直以来的梦想,如果当初不是他阻止,也许阮余现在早就已经在追求自己的梦想,也就不会被孩子绊住脚步,连读书都变得畏手畏脚,明明想去却不敢去。

  他已经毁过阮余一次人生,不能再毁了他第二次。

  不是他不敢做,而是他舍不得做。

  明明阮余已经够恨他了,不介意再多一点,可是顾子晋这次不想让阮余恨他,他想让阮余喜欢上他,哪怕是施舍的一点也好。

  直到外面的天翻起鱼肚白,顾子晋缓缓睁开布满血丝的眼睛,终于在这一刻下定了某种决心。

  他起身出了房间,正好撞上从房间里出来的阮余。

  阮余有些惊讶地看着顾子晋,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每次顾子晋回来,都会来找他和生生亲热,可是昨天别墅里静悄悄的,阮余还以为顾子晋没有回来。

  顾子晋注视着阮余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阮余,去安港大学吧。”

  阮余愣住了,“你说什么?”

  顾子晋轻轻抚上阮余的脸,“我知道你一直想去安大,别有心里负担,想去就去吧。”

  阮余没想到顾子晋会说出这种话,他以为他想去安大,顾子晋会第一个阻止他,毕竟以前顾子晋就是为了不让他离开,才会阻止他参加高考的。

  “我说的是真的。”捕捉到阮余眼里的怀疑,顾子晋眼里含笑,“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阮余心湖的中央有一圈圈涟漪荡漾开来,说不上什么滋味。

  他垂下头,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可是我去安港大学的话,生生他........”

  顾子晋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别担心,生生我会照顾好,还有彭姨在这里,会帮我一起照顾孩子。”

  “如果你想生生了,等周末我就带他去看你,现在交通很便利,我们随时可以见面。”

  见阮余还有些犹豫,顾子晋喟叹一声:“阮余,孩子可以随时见,但是机会就这么一次,错过就没有了,你真的舍得放弃?”

  阮余当然舍不得,就是因为舍不得,他才会纠结这么长时间。

  一边是生生,一边是梦想中的大学,他哪边都没办法放弃。

  顾子晋定定地望着他,温声说:“相信我一次,我会把生生照顾好,他也是我的儿子。”

  想起那次在仓库里顾子晋奋不顾身保护他和孩子,还有这段时间顾子晋的表现,再想到那所他梦寐以求很久的安港大学,阮余终于下定决心,“嗯。”

  做好决定之后,阮余给安港大学回了电话,接受了对方递来的橄榄枝。

  放下电话后,压在阮余心上的那块巨石忽然就消失了,整个人都变得轻松起来,再没有前几天喘不过气的感觉了。

  如果不是顾子晋的话,可能他现在还下不了决心。

  出发之前,两人一起去了商场,打算买些带去学校的东西。

  阮余坚持要自己付钱,直到顾子晋答应了,他才愿意过来。

  这是他们第一次来商场逛街,商场里拥挤热闹,东西琳琅满目,两人走在人群中,看起来就像情侣一样。

  阮余刚拿起一个防晒霜,旁边的售货员就推销起来,“小伙子,这个特别好用,买一只回去试试吧。”

  这么一只防晒霜就要几百块钱,阮余哪用过这么贵的东西,可是想放回去又不好意思,尤其是售货员一直在给他推销。

  一只手突然从旁边拿起另一款防晒霜,顾子晋很自然地说:“这个便宜,拿这个吧。”

  阮余还没反应过来,手里那款贵的防晒霜就被拿走了,顾子晋把东西扔回架子上,牵着阮余走了。

  顾子晋极少来这种地方,换成平时他看中什么连价格都不看直接往推车里扔,但他知道阮余很节省,平时连他这个年纪喜欢喝的奶茶那些都不会点。

  看着顾子晋专注替他挑东西的样子,阮余心中像是平静的湖面被扔了一块大石头,匆匆地收回视线。

  很快推车里就被东西堆满了,阮余去前台结账,顾子晋自然地从他手里提过购物袋,两人一起离开了商场。

  回到别墅之后,阮余开始收拾东西,他的动作轻快,一想到要去安港大学读书,心中雀跃不已。

  顾子晋站在一边看着阮余忙里忙外的收拾,某种沉重的心情快要撑破胸口泄露出来。

  突然,一双手从后面搂住了阮余的腰,强而有力的胸膛覆盖上来。

  阮余身体僵了一下,本能地想要推开顾子晋的手,听见他声音沙哑地在耳边说:“阮余,真不想放你离开。”

  “可是我不能这么做,你一定会更恨我。”

  阮余垂下眼皮,挣扎的动作也停住了,他没有挣扎,任由顾子晋抱着。

  “但是一想到你高兴,我觉得什么都值得。”顾子晋笑了笑,“阮余,我想你以后跟我在一起,脸上只有笑容。”

  顾子晋话里掩饰不住的心酸仿佛透过皮肤传送过来,阮余的心口也莫名酸涩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子晋才松开了阮余。

  阮余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继续低下头,假装收拾东西。

  整理好行李箱后,阮余看向顾子晋,轻声说:“很晚了,你回去休息吧。”

  顾子晋似乎没有离开的意思,“阮余,今晚我可以留下来吗?”

  阮余的表情变了变,刚想拒绝,听顾子晋说:“你别怕,我不碰你,我只是想在你走之前跟你靠近一点。”

  顾子晋凝视着他,语气里带着一丝哀求,“就这一晚,好不好?”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一家三口分别

  两人就这么对视了半天。

  阮余看不下去顾子晋眼里的期待和哀求,沉默了很久,才慢慢地点了下头。

  顾子晋用力攥紧双手,才勉强克制住内心的喜悦。

  这还是阮余退学之后,两人第一次躺在一张床上,一双大手忽然伸过来把阮余抱紧怀里,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脖子上。

  察觉到怀里的人身体僵了一下,顾子晋轻声说:“别怕,我只是想抱一下你。”

  见顾子晋没有乱来的意思,阮余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

  顾子晋不由得收紧腰间的手,轻声说:“等你去了学校,会想我跟生生吗?”

  阮余犹豫了一下,嗯了一声。

  顾子晋自嘲地笑了笑,“应该只会想生生吧?”

  听着顾子晋落寞的语气,阮余的心脏没由来的揪了揪,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顾子晋声音沙哑地说:“阮余,我很担心。”

  阮余迷茫地眨了眨眼睛,“担心什么?”

  顾子晋把头埋在阮余脖子上,声音低涩:“担心你在那边喜欢上别人,担心你以后再也不愿意回来。”

  如果不是他,当初生生就会像前一个孩子一样在医院里打掉。

  对阮余来说,生生身上流着一个毁了他人生的混蛋的血,就算抛弃了,也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

  阮余愣了一下,很少看见顾子晋流露出这么脆弱的表情。

  他想起当初连他跟朋友走得近都要发狂的顾子晋,现在主动放他去其他城市上学,一定下了很艰难的决定。

  顾子晋凝视着阮余的眼睛,涩声道:“阮余,答应我,不要喜欢上别人,好不好?”

  “就算是为了生生,为了我们这个家。”

  阮余咬了咬唇,“我去安大,只想好好读书,没想过谈恋爱。”

  顾子晋眼里微微泛起光亮,“真的?”

  阮余轻轻嗯了一声。

  顾子晋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用力把阮余抱进怀里。

  阮余没有挣扎,安静地靠在顾子晋怀里,目光有些失焦。

  他这样说,不是为了安慰顾子晋,也不是真的因为学习,而是不想牵连其他人。

  他的人生已经这样了,为什么还要拖别人下水呢?

  只要顾子晋能像现在这样一辈子对他,就算为了生生,阮余也能跟他过下去。

  他只希望生生能平平安安,开开心心长大,不要步他小时候的后尘就可以了。

  至于他的人生,反正从一出生就是悲剧的。

  顾子晋看着阮余在昏暗光线下白净滑嫩的脸,控制不住低下头,在他嘴唇上亲了一下。

  看着阮余回过神后变得错愕的表情,顾子晋苦笑道:“等你去学校之后我就亲不到了。”

  不知道怎么了,阮余有些看不下去顾子晋充满酸涩的表情,急忙把头低了下来。

  顾子晋满足地笑了笑,拍了拍阮余的后背,“好了,睡吧。”

  阮余感受着顾子晋强而有力的心跳,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到了开学这天,顾子晋带着生生送阮余去机场。

  本来顾子晋想亲自送阮余去学校,被阮余拒绝了,他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不用事事都麻烦别人。

  机场里人头攒动,到处都是神色匆匆的乘客,充斥着热闹嘈杂。

  顾子晋轻轻碰了碰阮余的手,“如果在学校遇到什么困难,一定要给我打电话,别自己撑着,知道了吗?”

  阮余轻轻点头。

  他看向顾子晋怀里的生生,把长大了不少的小家伙抱了过来,“生生,爸爸走了之后,你要乖乖听话,知道了吗?”

  生生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紧紧盯着阮余,似乎知道他要走了,小手揪住他的袖子不肯放手。

  阮余心里有些酸涩,亲了亲生生柔软的小脸,“生生乖,爸爸会经常打视频跟你见面的。”

  这时头顶的喇叭响起,是阮余乘坐的那班飞机到了,提醒乘客及时登机。

  阮余只好把生生抱还给顾子晋,小声说:“那我走了。”

  顾子晋温柔地抚上阮余的脸,眼睛里泄露出一丝复杂情绪,“到了给我打个电话报平安。”

  阮余挤出一抹笑容,“好。”

  他走出几步,忍不住回头看了看两人。

  顾子晋抓起生生的手,笑着跟阮余挥了挥手。

  阮余这才收回视线,依依不舍地拉着行李箱走了。

  顾子晋站在原地,目送阮余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他低下头,望着怀里的生生,笑容渐渐消失,逐渐被失落和寂寥占据,“生生,你爸爸走了。”

  “以后只有我们两个人相依为命了。”

  生生睁着无辜的大眼睛望着顾子晋,不知道有没有听懂他的话。

  当天下午,阮余来到了梦寐已久的安港大学。

  这里的一切都比阮余想象中还要美好,绿树葱郁,鸟语花香。

  阮余报道之后往宿舍楼走去,他早就听说安大每个宿舍只住四个人,而且装修得就像酒店一样。

  好不容易找到安排的宿舍,一想到要跟新室友见面,阮余不由得有些紧张。

  他深吸一口气,推门进了宿舍。

  一个青年背对着他正在下铺整理东西,背影看起来有些眼熟。

  还没等阮余想起来这个人是谁,对方听见开门声回过头,当看见站在门口的阮余之后,表情瞬间变了,“阮余?”

  “周........周文彬?”

  阮余惊讶地睁大眼睛,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对方。

  周文彬快步迎了上来,声音里充满惊喜,“真的是你?你住这间宿舍?”

  阮余也好半天回不过神,“你,你也是吗?”

  周文彬笑着说:“是啊,还真巧,我们不仅读了同一所学校,居然还当了舍友。”

  在陌生的学校见到熟悉的好朋友,就好像就像流落在街头的小猫找到了一个可以遮风挡雨的纸箱,阮余的心也跟着安定下来。

  没过多久,另外两名舍友也陆陆续续到了,四人简单的认识了一下,就各自忙各自的去了。

  阮余正在整理行李,忽然接到了顾子晋的短信。

  顾子晋在短信里面问他到学校了吗?

  阮余这才想起自己忘记给顾子晋打电话报平安了,回复说:“到了。”

  短信刚发出去几秒钟,阮余的手机就响了,屏幕上闪烁着顾子晋的名字。

  阮余接起电话,电话那头传来顾子晋克制的嗓音,“到了吗?”

  阮余轻轻地嗯了一声,“到了。”

  顾子晋笑着说:“学校怎么样?”

  “很好,很豪华。”阮余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比照片上更好看。”

  顾子晋笑意更深,“那舍友呢,都好相处吗?”

  “挺好的。”阮余忽然想起什么,“对了,班长也考上了安大,而且跟我在同个宿舍。”

  “班长?”

  反应阮余说的人是谁之后,顾子晋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你是说周文彬?”

  阮余没有听出顾子晋话里的不悦,笑着说:“是啊,我来宿舍之后才知道的,真是好巧,以后我们就是室友了。”

  顾子晋脸色不太好看,早知道周文彬也考上了安大,他当初就应该多留个心眼。

  现在就是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了。

  阮余那边还要忙着去熟悉大学环境,没跟顾子晋多聊就挂了,正好周文彬也要一起去,两人就做了个伴。

  阮余很快适应了大学生活,而且交了不少朋友。

  也许是因为阮余高考成绩出众,即便有不少人知道他当初上了新闻通缉令的事情,也没有多少人相信。

  如果阮余真的是通缉犯的话,怎么可能还安然无恙上国内顶尖的名牌大学。

  至于顾子晋那边,他每天都会给阮余发生生的照片和视频,只有看见生生的近况,阮余才能安心。

  这是他第一次跟生生分开这么远的地方,心就像在烧得滚烫的铁锅上煎一样,好几次快要撑不下去。

  幸好有这些照片和视频缓解他的思念。

  顾子晋每个星期都会跟阮余打一次视频通话,一开始顾子晋还话里话外打探阮余跟周文彬的关系,得知他们睡在不同上下铺,而且平时只是一起吃饭学习,这才松了口气。

  后来顾子晋跟阮余说起家里发生的事,比如今天生生今天把隔壁家的狗吓得乱窜,又比如生生到公司摔坏了什么东西,俨然一个小霸王。

  阮余安安静静听着顾子晋说话,嘴角始终含着笑容。

  转眼间,阮余已经在学校里待了一个多月。

  这天阮余正一个人在宿舍里看书,手机突然响了。

  他拿起手机,屏幕里弹出一条新短信。

  短信是顾子晋发来的,里面只有简单的几个字:来校门口。

  看着这条消息,阮余似乎意识到什么,呼吸都窒住了。

  他连忙穿上外套跑出宿舍楼,来到学校门口。

  外面大雪飘扬,整条路都覆盖着厚厚的大雪,一样望去白茫茫一片。

  “阮余!”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嗓音。

  阮余回过头,漫天大雪中,顾子晋穿着裁剪合体的深色西装,外面套着件黑色大衣,他手里牵着包裹得像小粽子的生生,站在不远处的路灯下笑看着他。


第一百三十三章 让你舒服

  阮余傻眼了,顾子晋和生生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生生显然认出了阮余,挣脱开顾子晋的手跑了过来,“爸......爸爸........”

  阮余回过神,急忙蹲下身,被生生扑了个满怀。

  顾子晋大步走了过来,笑着说:“怎么了,傻眼了?”

  阮余惊讶地看着面前的顾子晋,“你和生生怎么来了?”

  顾子晋抬手摸了摸阮余冰冰凉凉的脸,“我和生生都想你了,就过来看看你。”

  阮余有点鼻酸,“这么远,你们怎么过来的?”

  “坐飞机过来的。”顾子晋话里含着笑意:“生生第一次坐飞机,很兴奋。”

  阮余本来以为要过很久才能见到他们,没想到顾子晋居然带生生来学校看望自己。

  阮余吸了吸鼻子,“生生好像重了点。”

  顾子晋笑着说:“他戒奶了,最近在吃辅食,每天都吃得很多,胖了好几斤。”

  见他走了以后生生过得好,阮余终于放心了,他最担心就是生生不习惯,可是自己又不可能把生生带到学校跟他一起上课,只能托付给顾子晋。

  阮余亲了亲生生柔软的小脸,“生生,想爸爸了吗?”

  生生小胳膊紧紧抱着阮余不肯松手。

  阮余心里暖洋洋的,忍不住又亲了生生一口。

  顾子晋忽然说:“那我呢?”

  见顾子晋期待地看着他,阮余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不自觉把生生抱紧了。

  顾子晋也习惯了阮余的冷漠,上身倾了过去,迅速在阮余脸上亲了一下。

  看着阮余惊讶的眼神,顾子晋勾着唇角,“这样才公平。”

  阮余瞪了顾子晋一眼,耳朵浮起一抹红晕。

  气氛变得有点尴尬,幸好顾子晋及时打破了僵局,“不请我去你们宿舍看看?”

  这样的小请求阮余自然不好意思拒绝,带着顾子晋和生生去了宿舍。

  其它舍友都出去了,宿舍里静悄悄的,角落里摆放着各种物品,人多的地方难免有点乱,但是看得出来环境很不错。

  顾子晋环顾四周,温声说:“哪张是你的床?”

  阮余指了指靠近墙角的上铺。

  阮余的床收拾得干干净净,东西整理得井井有条,就像他这个人一样。

  隔着这么远,顾子晋已经闻到那股很清淡的床单的香味了。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开门声,周文彬走了进来,“阮余,我们去吃晚饭吧.......”

  话音没落,周文彬看见阮余身后站着的顾子晋, 顿时愣住了。

  顾子晋挑了挑眉,“这不是周班长吗?”

  周文彬喉咙滚动了下,“顾少,你怎么在这里?”

  顾子晋浅浅地扯了扯嘴角,“当然是来看看我的爱人。”

  爱人两个字让阮余觉得别扭,忍不住看了顾子晋一眼,眼神里带着责怪。

  顾子晋冲他笑了笑,笑容里带着谨慎和讨好。

  阮余突然就有些没办法责怪他了。

  周文彬这才注意到顾子晋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团子,长相帅气,完全继承了父母的优点。

  顾子晋注意到周文彬的视线,介绍说:“这是我跟阮余的儿子。”

  周文彬僵硬地笑了笑,“很帅气。”

  “谢谢。”

  顾子晋亲昵地揽住阮余的腰,“我订了个饭店,周先生一起?”

  阮余也说:“文彬,一起去吧。”

  周文彬勉强挤出一抹笑容,“不用了,我叫外卖就好,你们去吃吧。”

  顾子晋彬彬有礼点头,“既然这样的话,我就不勉强了。”

  他亲昵地揽住阮余的腰,“我们走吧。”

  阮余忍不住说:“文彬,你真的不去吗?”

  周文彬笑了笑,“真的不用了,你跟顾少和孩子好不容易见面,我就不打扰了。”

  顾子晋对周文彬的识趣很满意,低头温和地对阮余说:“我们走吧,生生饿了。”

  见周文彬态度坚持,阮余只好放弃这个念头,跟着顾子晋走了。

  顾子晋已经提前订好了饭店,丰盛的美食摆满了餐桌,闻着就让人胃口大开。

  明明一个月前他们才坐在一起吃过饭,可是就好像过了很长的时间一样。

  阮余只顾着喂着生生吃东西,平时觉得很消耗体力的事情,也因为太久没见面变得稀罕起来。

  生生非常听话,阮余一喂他,就张开嘴乖乖吃饭,不哭也不闹。

  顾子晋揉了揉生生的脑袋,“在家里彭姨又哄又骗才肯吃饭,到这里倒听话。”

  阮余露出浅浅的笑容,心里被暖流充斥得满满的。

  晚餐结束的时候,生生已经在儿童椅上睡着了,他累了一天,把体力消耗殆尽后呼呼大睡。

  他被抱回酒店房间,放到柔软的小床上。

  小家伙睡得很香,嘴角挂着晶莹的口水,精雕细琢的五官跟个洋娃娃的似的。

  阮余替生生盖上被子,看着他稚嫩的脸蛋,心都融化了。

  一双手从后面环上阮余的腰,顾子晋柔声道:“阮余,今晚留下来吧。”

  阮余一时间有点犹豫,垂在两侧的双手微微蜷了蜷。

  顾子晋叹了口气,“我们好不容易过来一次,难道你不想多陪陪我跟儿子?”

  阮余当然是想的,他一个月没见到生生了,也舍不得离开。

  看出阮余的动摇,顾子晋说:“留下来吧,我不会对你做什么,我只是想跟你多待一会儿。”

  看着顾子晋恳求的表情,又看了看熟睡的生生,阮余最后还是答应了。

  顾子晋用手机拨通了酒店的服务电话,让前台送了贴身衣物上来。

  阮余进浴室洗澡,等他进来之后就后悔了。

  这里的玻璃是半磨砂的,虽然不至于走光,但是在这种几乎透明的环境下洗澡,阮余总觉得有些羞耻。

  可是他都已经走进来了,而且不洗澡的话也显得太不爱干净了。

  阮余磨磨蹭蹭半天,才把衣服脱下来,急忙打开花洒洗澡。

  浴室外面,顾子晋正隔着面前的磨砂玻璃注视着阮余的一举一动,细瘦单薄的身体在雾气下若隐若现,尤其是小巧挺翘的屁股让人无法忽视。

  顾子晋下腹涌起一股不陌生的冲动,浑身都有些发热起来。

  他闭上眼睛,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才把欲望克制下去。

  没过多久阮余出来了,他身上穿着宽大的浴袍,发尾湿漉漉滴着水,顺着光滑的脸颊到脖颈间,消失在令人遐想的位置。

  顾子晋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欲望又冲了上来,他一下子站了起来,“我去洗澡。”

  不等阮余说什么,顾子晋已经进了浴室,阮余怔怔地看着顾子晋的背影,总觉得他今天有点奇怪。

  浴室里的水声响了很久,而且没有冒起朦胧的雾气,似乎用的是冷水。

  阮余躺在床上没多久,身后的浴室门打开。

  顾子晋上了床,从后面把阮余抱进怀里,温热结实的胸膛贴上后背,湿漉漉的水汽透过衣服传送过来。

  阮余身体僵了僵,听见顾子晋说:“这些日子我很想你。”

  阮余慢慢地放松下来,安静地躺在顾子晋怀里。

  顾子晋小声说:“阮余,你有一点点想我吗?”

  阮余抿紧嘴唇,沉默了。

  以前顾子晋天天在身边打转,现在突然安静了,肯定会不习惯的。

  迟迟没等到阮余的回答,顾子晋自嘲地笑了笑,“算了,当我没问过。”

  “有一点........”

  顾子晋猛地一愣,低头看向阮余,“你说什么?”

  阮余不自在地把脸转开,“没什么,睡觉吧。”

  顾子晋激动得不能自已,他强自按捺着急切,低头吻住了阮余的嘴唇。

  没人知道顾子晋这一个月里是怎么挺过来的,好几次控制不住想把阮余带回去,像以前一样关在身边,让他不能再离开自己。

  阮余身体轻轻一颤,闭上了眼睛。

  见阮余没有阻止,顾子晋更加大胆地加深这个吻,撬开齿关长驱而入,动作不自觉放柔,带着奉若珍宝的小心翼翼。

  等阮余察觉那只探进衣服里的手,立刻想要阻止。

  顾子晋贴着他耳朵说:“我知道你不想做,我只是想让你舒服。”

  没等阮余反应过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顾子晋忽然把头埋了下去。

  阮余顿时仰起头,漂亮的天鹅颈扬起漂亮的弧度,脚指头都绷紧了,指尖深深陷进顾子晋的头发里,“不........不要.......”

  阮余哪里受过这种刺激,眼角潮红,连声音都在发抖,“你........你放开我......脏.......”

  他平时连纾解欲望的次数掰着手指头都数得出来,都是等自己消退下去,很少用手发泄,更别说用嘴巴.......

  而且做这种事的人居然是顾子晋。

  那个一向高高在上的顾子晋。

  顾子晋轻轻笑了笑,“嘘........小声点,别把生生吵醒了。”

  这么一提醒,阮余才想起生生还在旁边,他立刻捂住嘴巴,混乱地摇着头,声音带着哭腔,“放......放开我.......我不喜欢这样.......”


第一百三十四章 接受你跟孩子

  阮余对于这样的对待只觉得恐慌,尤其是为他做这种事的人是顾子晋。

  顾子晋柔声安慰:“阮余,别怕, 你很快就会觉得舒服的。”

  在顾子晋灵活的技巧下,阮余的身体很快软了下去,到后面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承受着一波接着一波的快感。

  顾子晋看着阮余动情的表情,就像受到了莫大的鼓舞,动作也更加卖力。

  换成以前顾子晋绝对不可能做这种事,可是为了阮余,他愿意破例。

  不知道过了多久,阮余忽然感觉到什么,抬起无力的速比,慌乱地想要推开顾子晋,“快......快出去.......我忍不住了.......”

  他声音里带着哭腔,眼泪控制不住从眼角滑落,身体骤然绷得像根拉紧的弦,似乎到了某种无法承受的地步。

  话还没说完,阮余的脖子高高扬起,身体像过电似的抖了一下。

  几秒钟过后,他整个人彻底瘫软下来,双眼找不到焦点,身体湿得好像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顾子晋用纸巾擦了擦脸,低头吻去阮余脸颊上的泪,“舒服吗?”

  阮余脸上红得几乎能滴出血来,不敢去看顾子晋,紧紧把自己包裹在被子里,身体还带着高潮后的余颤。

  顾子晋轻轻笑了笑,没再逗阮余,去浴室漱口。

  过了一会儿,他从浴室里出来,掀开被子上床,把阮余紧紧抱进怀里,在他耳边轻声说:“睡觉吧。”

  阮余用力闭着眼睛,睫毛一个劲地颤抖。

  他不敢相信顾子晋居然为了让他舒服,不惜用这样的方式给他发泄。

  阮余心里一团乱麻,一颗心扑通扑通的颤抖起来。

  清晨的阳光洒进房间里,酒店的工作人员一大早就忙碌起来了。

  阮余很早就醒了,听见周围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猜到是顾子晋起床了。

  因为昨晚的事情,阮余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顾子晋,干脆在被窝里装睡。

  顾子晋看着阮余在被子里露出半截的黑色软发,没拆穿他在装睡,轻声喊他:“阮余,起床了,吃完早餐我们带生生出去玩。”

  被子被掀开,阮余无从遮挡,只能假装刚睡醒,尴尬得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顾子晋。

  顾子晋看出阮余不好意思,没提昨天的事情,“早餐准备好了,我们去吃饭吧。”

  阮余轻轻点头,眼神闪烁着不敢去看顾子晋。

  收拾好后,三人来到顶楼的餐厅,桌面上摆放着精致的早餐,面带笑容的服务员站在一边等着服务他们。

  面前就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海面被阳光照得波光粼粼,海风温柔地拂来,就像电视剧里的场景一样。

  顾子晋说:“喜欢这里吗?”

  阮余对上顾子晋的眼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顾子晋微微一笑,“喜欢就好,吃饭吧。”

  伴随着悠扬的音乐声,餐桌上响起刀叉碰撞的清脆声响。

  美好的风景和温馨的气氛很快让阮余把昨晚的事情抛在脑后,尽情享受着此刻团聚的幸福。

  接下来的两天,顾子晋和阮余带着生生到处去玩,他们去了海边,还去了动物园,总之各种好玩的地方都玩了一遍。

  一个周末眨眼就过去了。

  顾子晋送阮余回到学校,他抱着生生,笑着说:“那我跟生生走了。”

  阮余内心忽然被一种浓烈的悲伤包裹,一想到又要好久见不到生生了,他心里不太好受。

  阮余依依不舍地点头,小声说:“回去小心.........”

  顾子晋看着阮余失落的表情,抬手抚上他的脸,“如果你想的话,下个月我再带生生来看你。”

  阮余抬起头,眸子微微发亮,“真的吗?”

  顾子晋嘴角微微勾起,“当然是真的。”

  阮余想起什么,为难地咬住嘴唇,“可是这样你跟生生会不会太累了.......”

  顾子晋揉了揉生生的脑袋,“只要你开心,我跟孩子累点也没什么。”

  “而且生生见了你,也能高兴点。”

  阮余心底泛起点点回荡的波纹,没再拒绝,轻轻点头。

  “那我走了,到家之后给你发短信。”顾子晋在阮余嘴唇上亲了一下,“下个月见。”

  阮余睫毛颤抖了几下,始终没有把眼睛抬起来,“下个月见.......”

  直到听见远去的脚步声,阮余慢慢抬起头,他站在原地看着顾子晋和生生离去的背影,内心充满了浓浓的不舍。

  直到一大一小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里,他酸涩地收回视线,转身进了学校。

  才分开没一会儿,阮余已经开始控制不住想念生生了。

  回到宿舍,阮余坐在床铺上,翻看着这两天拍的照片,有他跟生生的,还有顾子晋跟他的,也有他们三个人的合照。

  这样看起来,就好像真的像一家人一样。

  即便不是真的,阮余也已经很满足了,这个周末是他上大学以来过得最开心的日子。

  他本来还以为,至少要一个学期后才能见到生生。

  傍晚的时候,阮余手机响了,顾子晋发来短信,说他到家了。

  还拍了一张生生在顾子晋怀里睡着的照片,小家伙睡得四仰八叉,口水挂在嘴角,睡得香甜。

  阮余看着,脸上不自觉露出浅浅的笑容,心里已经开始期待下个月的见面了。

  之后每个月底的周末,顾子晋都会带生生来学校看阮余。

  每到这个时候,阮余就会在酒店跟他们住两天。

  虽然躺在一张床上,但是两人最亲密的事情只限于接吻,而且都是顾子晋主动的。

  有几次气氛正好,顾子晋想要继续下去,可是到最后关头,还是被阮余推开了。

  虽然他不恨顾子晋了,也不排斥顾子晋的亲密接触,可是怎么都过不了心里那一关。

  其实阮余知道迟早会有这一天,他们住在一个屋檐下,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发生。

  可是阮余还没做好心里准备。

  对阮余来说,那是只有跟很喜欢的人才能做的事情。

  顾子晋虽然有些失望,但没有强迫阮余,他知道是他以前给阮余心里留下了阴影,如果不是他,阮余也不会这么排斥这种事情。

  比起怪阮余,顾子晋更怪自己。

  虽然阮余暂时还不能接受跟顾子晋做那种事情,不过顾子晋已经知足了。

  他相信迟早有一天阮余会打开心防接受他。

  等顾子晋带着生生回去之后,每天都会跟阮余通一次电话,告诉他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情。

  渐渐地阮余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每天到了晚上约好的时间,主动拿着手机等电话。

  他跟顾子晋现在已经可以像朋友一样毫无芥蒂地聊天了。

  阮余能感觉到顾子晋真的变了很多,他懂得尊重自己,也不会再强迫他做不喜欢的事情,更不会像以前一样阻止他交朋友。

  阮余想,他以前期待拥有家人的生活,可能大概就是这样子了吧。

  这天两人像往常一样通电话的时候,顾子晋告诉阮余,他带着生生去见了他爸。

  阮余听了呼吸一窒。

  上次见到顾雄,还是在顾子晋受伤住院的时候。

  虽然顾雄后来没再阻挡两个人,但是也不承认阮余这个儿媳妇还有生生这个孙子。

  顾子晋声音里带着笑意,“我爸那个人嘴上虽然不留情,但是我把生生带过去,他还是没把我们赶出去。”

  阮余听了松了口气。

  虽然当初他是被顾子晋逼迫的,但心里总觉得愧对顾董的栽培。

  顾子晋在电话里的声音十分温柔,语重心长地安慰道:“阮余,我爸总有一天会接受你跟孩子的。”

  阮余握着手机,垂着眼没有回应。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阮余读大三那年,生生也到了上幼儿园的年纪了。

  阮余心里有些遗憾,生生第一次上学,他却不能陪在生生身边。

  不过幸好有顾子晋在,也能弥补一部分的亲情。

  听顾子晋说,生生上学第一天哭闹得很厉害,说什么都要回家。

  幸好过了一段时间后,情况终于好转了,听说生生在幼儿园交到了朋友,现在不但不排斥上学,反而每天都主动提出去上学。

  有几次生生给阮余打电话,还炫耀在幼儿园里被老师夸奖了。

  美好的生活碎片汇集成沙漏,一点一滴悄然流逝。

  时光荏苒,转眼大学生活结束了。

  阮余提着行李箱,看着眼前待了整整十年的学校,心里很感慨。

  学校门口到处是来接学生的家长,每个人脸上充满着欢声笑语,一眼望去全是攒动的人头。

  顾子晋说今天公司有事情,没办法来接他。

  这几年里,阮余已经习惯顾子晋每个月来找他了,听到这话不免有些失望。

  不过阮余已经习惯一个人了,所以觉得没什么。

  阮余走出校门口,正要去路边拦计程车,不经意间在人群里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阮余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他用力揉了揉眼睛,怔怔地站在原地。

  顾子晋站在马路对面,他今天罕见地穿着休闲的毛衣牛仔裤,头发慵懒地散落在额前,比平时一丝不苟的形象正多添了一丝诱惑。

  在阮余还没回过神的时候,顾子晋已经来到阮余面前,把手里的鲜花递到他面前,声音里含着笑意,“阮余,毕业快乐。”


第一百三十五章 跟我们一起睡吧

  阮余脸上写满了惊讶,“你,你不是说今天公司有事吗?”

  顾子晋眼里含着笑意,“骗你的,想给你个惊喜。”

  阮余本来已经做好一个人去机场坐飞机的打算了,没想到顾子晋会来学校接他。

  阮余从顾子晋怀里的花,淡淡的香味扑鼻而来。

  顾子晋揉了揉阮余的脑袋,“这么重要的日子,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回去?”

  阮余眼眶有一丝发热,“生生没来吗?”

  “他想来,我没让他跟着。”顾子晋笑着说:“所以就让他在家里等我们了。”

  阮余想想也好,毕竟坐飞机太累了,阮余也舍不得生生这么辛苦。

  顾子晋轻轻把阮余拥进怀里,“阮余,以后我们终于不用分隔两地了。”

  阮余靠在顾子晋宽阔的胸膛里,轻轻嗯了一声。

  这四年里,阮余对顾子晋解除了防备,不再像以前一样对他抱着警惕和防备,两人已经能像普通朋友一样相处。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呼唤声:“阮余!”

  阮余扭头望去,看见周文彬站在校门口,他手里提着一个行李箱,看起来跟阮余一样正准备离开学校。

  见到周文彬,顾子晋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这四年里,顾子晋一直在防备着周文彬,即便他后面交了一个男朋友,也打消不了顾子晋的防备,每次见到周文彬,始终没有什么好脸色。

  周文彬来到两人面前,对阮余说:“阮余,你要走了吗?”

  阮余点了点头,好奇地说:“你呢?也要回去了吗?”

  周文彬拿起手里的文件,是一条入职通知的短信,“没有,我在这边找了个公司入职了,以后大概率是定居在这边。”

  阮余眼里充满惊喜,“那恭喜你了。”

  周文彬笑容里掺杂着一丝落寞,“就是以后我们很少能见面了。”

  阮余扯着嘴角一笑,“没关系的,还有手机,我们可以常常电话联系,或者到时候你有时间了,可以来找我玩。”

  周文彬笑着说:“好,我记住了。”

  说着周文彬看向顾子晋,冲他点了点头,“顾少,你来接阮余?”

  顾子晋面无表情地颔首,一只手亲昵地搭在阮余的腰上。

  周文彬已经习惯两人的亲密。

  一开始他还抱着跟阮余在一起的希望,后来看见顾子晋和阮余还有孩子温馨相处的场面,他就知道他没机会了。

  顾子晋淡漠道:“这四年辛苦你照顾阮余了。”

  周文彬不失礼貌地笑了笑,“顾少客气了,我跟阮余是同学,互帮互助也是应该的。”

  说着他扫了眼手表,“我该走了,以后有机会再见面。”

  “好。”

  阮余朝他挥了挥手。

  周文彬拉着行李箱离开,走出两步后他忽然停下脚步,回过头看向顾子晋,发自内心地说:“顾少,祝你们幸福。”

  顾子晋勾起唇角,“谢谢。”

  等周文彬走了之后,顾子晋脸色才缓和了些,他低头吻了下阮余的额头,柔声道:“我们回家吧。”

  阮余笑着嗯了一声,把脸埋进花束里深深嗅了一口。

  两人乘坐最早一班的飞机,回到别墅已经是晚上了。

  阮余刚进门,就听见一道稚嫩高兴的童声,“爸爸!”

  一个小小的身影冲了过来,扑进阮余怀里。

  生生已经从胳膊长的孩子变成一个小男孩,五官像刻刀刻出来的一样,轮廓分明精致,有着顾子晋的正经严肃,也有阮余的柔和清秀,俨然是一个小帅哥。

  生生紧紧搂着阮余的脖子,撒娇说:“爸爸,你回来了!”

  “是啊。”阮余放下行李箱,把生生抱了起来,笑着说:“想爸爸了吗?”

  生生嘟着嘴委屈地说:“好想好想,本来我要跟爹地去接你的,可是爹地不让我去。”

  阮余摸了摸生生的脸,“他是为了你好,坐飞机太累了。”

  生生不高兴地哼了一声。

  彭姨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一脸高兴,“阮先生,你回来了?”

  阮余抱着生生不愿意放手,喊了句彭姨。

  自从彭姨留下来之后,就在家里待了四年,现在跟他们就像家人一样的存在。

  彭姨笑着说:“听顾少说您毕业了,恭喜你啊。”

  阮余腼腆地笑了笑,“谢谢彭姨。”

  “以后不用再出去了吧,这真是太好了,一家人终于能好好团聚,昨天听说你能回来,我别提多高兴了。”

  听到“一家人”这个词,阮余耳根有点滚烫,用尴尬的笑容掩饰。

  因为阮余回来,彭姨特意准备了一大桌丰盛的晚餐,他们围坐在桌前,吃了一顿温馨的晚餐。

  晚上结束的时候已经快九点钟了,彭姨带生生上楼洗澡,阮余回房间整理行李。

  顾子晋从后面贴了上来,双手搂住阮余的腰,“阮余,你终于不用再走了。”

  阮余已经习惯跟顾子晋的身体接触,安静地被他抱着,继续整理手上的行李,轻轻嗯了一声。

  顾子晋扳过阮余的脸,注视着他的眼睛,“四年了,我等了这天很久,你呢?”

  两人的脸离得很近,阮余躲闪了一下视线,眼睛不知道该看向哪里。

  阮余微微抿了抿唇,“我也是。”

  他也盼望着早点毕业,然后跟生生团聚。

  顾子晋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目光落在阮余的嘴唇上,控制不住似的慢慢低下了头。

  察觉到顾子晋想做什么,阮余紧张地闭上眼睛,睫毛微微颤抖,指尖紧紧攥在一起。

  就在这时,一道开门声突然打破了气氛。

  生生垫着脚拧开门把手,从外面冲了进来,像只脱了缰绳的小马,高兴地喊道:“爸爸!”

  阮余急忙从顾子晋怀里挣脱出来,脸有点红,“怎么了?”

  生生刚完澡,头发还有点湿,他紧紧抱着阮余的腿,仰着脑袋说:“爸爸,我今晚要跟你睡觉。”

  阮余弯下腰,摸了摸生生的脑袋,“好,跟爸爸睡。”

  话音刚落,顾子晋语气不善地打断:“这么大人了,还要跟爸爸睡?”

  生生无辜地眨着眼睛,抱着阮余更紧了,“爸爸这么久没回家,我就要跟他睡觉。”

  生生的潜意识里爸爸很温柔,什么都会纵容着他,不像爹地,经常凶巴巴的,他看了就害怕。

  阮余最见不得生生受委屈,忍不住看向顾子晋,“就让生生跟我们一起睡吧。”

  顾子晋深吸一口气,牙关咬紧再咬紧。

  顾子晋本来想趁着今晚跟阮余好好叙旧,结果生生突然横插在中间,让他进退两难。

  看着阮余眼神里浓浓的期待,顾子晋勉强挤出一抹笑容,“好,你高兴就行。”

  阮余重新露出笑容,把生生抱上了床。

  关了灯的房间里,生生正安静地躺在阮余怀里,玩他睡衣上的纽扣,“爸爸,你还会走吗?”

  虽然每年暑假和寒假阮余都会回来,但是没待多久就离开了,生生为此总是很失落。

  阮余摸了摸生生的脑袋,“不走了。”

  生生眨了眨圆溜溜的大眼睛,“真的吗?你真的不会走了吗?”

  “真的。”阮余笑着说:“爸爸以后就在这里陪你好不好?”

  生生高兴地说:“好。”

  阮余笑着摸了摸生生的头,心里被暖意填得满满的。

  今天生生异常兴奋,一直到后半夜才睡着,小手紧紧牵着阮余不肯放开。

  阮余把生生从身上抱下来,轻轻放到旁边,替他盖好被子。

  “小家伙终于睡了。”顾子晋突然在身后出声。

  阮余被吓了一跳,回过头才发现顾子晋一直醒着,忍不住说:“你怎么还没睡?”

  顾子晋轻轻搂住阮余的腰,抱怨道:“好不容易回来,你都不陪我。”

  阮余脸有点红,“生生这么小,怎么一样?”

  对于生生,阮余总是觉得亏欠了他,从那么小的时候就把他一个人扔给顾子晋带,一个月才见一次面。

  可是顾子晋不一样,他们经常打视频和通话,可以说天天都有联系。

  “可是我也想你关心我。”顾子晋喟叹一声,“阮余,你什么时候也能关心一下我?”

  这四年里,虽然阮余的态度已经软化下来,但从来没有主动跟顾子晋亲近过,都是顾子晋自己主动。

  他知道阮余的心里始终有一个结。

  阮余不知道该说什么,习惯性地一言不发。

  也许是被打击过太多次,顾子晋已经习惯了,只是苦笑一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刚刚那个吻被生生打断了,我能补回来吗?”

  听到这话,阮余耳根瞬间变得滚烫,急忙垂下了眼睛。

  顾子晋藏起眼底的失落,声音里含着笑意,“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他低头吻住阮余的嘴唇,把刚才被生生打断的吻补了回来,

  虽然两人不是第一次接吻了,但阮余还是不习惯这样的亲密,僵硬地接受顾子晋的掠夺。

  直到阮余喘不上气,眼角潮红湿润,单薄的胸口微微起伏,顾子晋才气喘吁吁送开了他。

  阮余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顶着他的腿根,作为男人他很熟悉那是什么。

  不过顾子晋没有做什么,只是紧紧把阮余抱在怀里,声音微哑,“回来之后有什么打算?”

  阮余整理好心情,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我想明天去找工作。”

  现在阮余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连高中都没读完的辍学生了,他有安港大学的毕业证书,可以去很多公司上班。

  看着黑暗里阮余明亮、重新焕发希望的眼眸,顾子晋突然说:“阮余,来顾氏集团上班吧。”


第一百三十六章 到顾氏集团上班(修)

  “阮余,来顾氏集团上班吧。”

  这四年里,顾董已经把公司完全交给顾子晋,除了彭姨之外,其他人对顾子晋的称呼也从顾少变成了顾总。

  听到顾子晋的话,阮余一愣,随即摇了摇头。

  顾子晋紧张地看着他,“你不想进顾氏工作?”

  阮余迟疑地说:“不是不想........”

  虽然进入顾氏集团一直是他的梦想,但是他不想靠顾子晋,那样跟被人包|养有什么区别呢?

  顾子晋看出阮余的犹豫,强压着心中的兴奋,柔声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公司最近要招人,正好你又是这个专业的,所以才想让你去试一下。”

  “你放心,我保证不插手你面试的事情。”

  这样一说,阮余的表情有些动摇了。

  顾子晋观察着阮余的表情,续道:“阮余,就试一次,反正也没什么损失。”

  阮余半信半疑看着顾子晋,“你真的不会插手吗?”

  顾子晋正色:“我保证,绝对不会插手。”

  阮余眼里闪动着明亮的光芒,就像顾子晋说的,只是试试也没有什么损失,终于下定决心点了点头。

  阮余给顾氏集团投了简历之后,很快就收到了面试消息。

  出发这天,阮余特意穿了一身很正式的正装,想给面试官留下一个好的印象。

  一双手攀上他的后腰,顾子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紧张吗?”

  “嗯.......”

  阮余还是第一次参加顾氏集团这么大公司的面试,当然会紧张。

  顾子晋捏住阮余肩膀把他转过来,直视他的眼睛,“阮余,我相信你一定行,给自己点信心。”

  阮余抿紧嘴唇点头。

  过了一会儿,他忍不住说:“你那天答应过我的,不会插手面试,你不能反悔。”

  “我答应你的事情,绝对不会反悔。”顾子晋笑着说:“而且我相信,就算你不靠我,也一定行。”

  阮余这才露出一丝轻松的笑容,“嗯。”

  半个小时后,阮余站在顾氏集团的门口。

  看着眼前耸立的大楼和金光闪闪的招牌,阮余有些感慨。

  这是他从很早以前就一直梦想进入的公司,如果不是因为顾子晋的话,他可能早就在顾董的推荐下进入顾氏集团了。

  阮余用力捏紧手里的手机,深深吸了一口气,整理好心情后,他走进了公司。

  今天来面试的人很多,都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应届生,阮余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紧张地复习面试技巧。

  手机在口袋里嗡嗡震动起来,是顾子晋给他发的短信,里面只有两个字:“加油。”

  看着短信内容,阮余嘴角浮现一丝笑意,紧张的心情也减轻了不少。

  过了一会儿,有人出来叫阮余的名字,他拍了拍脸,强迫自己打起精神,跟着其他几个面试的人一起进了会议室。

  会议室里坐着好几个面试官,个个看起来一丝不苟,足够吓人的。

  阮余是最后一个面试的,听前面的人行云流水地回答考官的问题,他手心布满冷汗,有些打退堂鼓。

  终于轮到阮余,他调整好心态,坐得笔直,镇定自若地回答着面试官的问题。

  面试结束后已经是傍晚,阮余回到别墅,看见顾子晋正在陪生生玩。

  见到阮余,顾子晋把玩具交给彭姨,快步走了过来,“面试结束了?”

  阮余轻轻点头。

  顾子晋观察阮余的表情,“面试怎么样?还顺不顺利?”

  阮余犹豫了一下,“还可以。”

  顾子晋看出阮余的不自信,轻轻环住他的肩膀,安慰道:“你这么优秀,一定可以入选。”

  阮余勉强笑了笑,表情有些忧愁。

  面试一共进行了三轮,结束之后面试官只是让他们回去等消息,看不出到底是谁入选了和落选了。

  阮余这一等就是三天。

  他几乎每天都盯着手机看,一有短信心也跟着提了起来,可是时间一天天过去,始终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就在阮余以为自己落选的时候,他忽然收到了顾氏集团的短信,让他明天到公司报道。

  看到这条短信,阮余眼睛倏然一亮,兴奋感瞬间充斥了全身。

  晚上等顾子晋回来的时候,阮余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顾子晋。

  顾子晋挑着眉,轻轻扬唇一笑,“我就知道,就算不靠我,你也一定可以。”

  阮余眼眶微热,沙哑地嗯了一声。

  他没想到自己真的做到了,没有靠顾子晋,也没有靠顾董,而是靠自己的努力,成功进了顾氏集团。

  这个他一直梦想进入的公司。

  因为这个好消息,阮余一个晚上都高兴得睡不着,第二天早早就爬了起来,为去顾氏集团报道做准备。

  当阮余以员工身份正式踏进顾氏集团的那一刻,他感觉心情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阮余第一天上班非常顺利,新同事们都热情友好,乐于助人。

  尤其是在阮余隔壁工位的女同事非常健谈,趁着大家都在忙工作的时候偷偷摸鱼,“阮余,你知道吗,我们公司的总裁长得超帅的。”

  阮余尴尬地说:“是吗,我没见过。”

  女同事兴奋地说:“等下次顾总来的时候你就能看见了,又高又帅,我们公司很多女员工都是为了顾总才来公司应聘的。”

  话音刚落,外面就响起嘈杂声,人群中隐约有人说了句“顾总来了”,整个办公室都骚动起来。

  女同事激动地摇晃着阮余的胳膊,“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很快顾子晋的身影出现在办公室门口,高大挺拔的身材包裹在裁剪得当的西装下,两条腿又长又细,昂贵的皮鞋上连一丝灰尘都见不到。

  顾子晋正要经过部门前面,余光瞥见了什么,忽然停下脚步,鞋尖一转,走进了办公室。

  旁边的女同事猛地用力捏住了阮余的手臂,脸都兴奋得变红了。

  阮余连吃痛也顾不上了,因为他看见顾子晋穿过人群径直朝着他这个方向走来。

  阮余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放在腿上的双手不自觉揪紧了裤子,生怕顾子晋暴露出跟他认识的事。

  很快,顾子晋停在阮余面前,他的表情好像第一次见到阮余,淡淡地说:“看着你很脸生,是新来的员工?”

  阮余手心出汗,点了点头,“是。”

  顾子晋扫了一眼阮余的办公桌,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加油,好好干。”

  阮余连头也不敢抬了,声音像蚊子嗡嗡,“谢谢顾总,我一定努力。”

  顾子晋不知是有意无意,把手抽回去的时候,他的指尖擦过阮余柔软的皮肤,阮余顿时耳根滚烫,脸微微红了。

  等顾子晋走了之后,女同事激动地说:“顾总碰了你啊,好羡慕!”

  阮余哭笑不得,“这有什么好羡慕的?”

  “怎么能不羡慕,这公司里不知道有多少人想靠近顾总呢,就是没机会而已。”

  女同事叽里呱啦说了一通,又居功地说:“我没骗你吧,顾总是不是很帅?”

  阮余苦笑着点点头。

  女同事忽然想起什么,疑惑地嘀咕:“不过还真奇怪,以前顾总都不会来我们部门的,怎么这次突然就来了。”

  阮余的心紧了紧,幸好这时有同事过来询问对方一点事情,这个话题才没有继续下去。

  接下来的一整天,顾子晋都没来找过阮余,也没再联系过他,这让阮余松了一口气。

  他最怕就是被人发现他跟顾子晋的关系,到时候就算跳进黄河也说不清了。

  到了下班时间,阮余收拾好工位上的东西,打卡下班,去了附近的公交站乘坐公交车。

  阮余回到别墅的时候,顾子晋已经先到家了。

  顾子晋见到阮余的时候眼神微亮,“你回来了?”

  阮余笑着点头,他放下公文包,把生生抱了起来,在他小脸上亲了一下。

  顾子晋摸了摸生生的脑袋,“本来想接你一起回家,知道你怕被别人发现我们的关系,我就先回来了。”

  现在顾子晋都会在小事上为他考虑,这让阮余很感动。

  跟生生亲热够了之后,彭姨带生生去洗手准备吃饭,趁着这时候,顾子晋揽着阮余的腰跟他亲近,“今天上班怎么样?”

  阮余脸上充斥着兴奋,“很好,同事们都很好相处。”

  看着阮余清澈干净的眼神,顾子晋眼底浮现一丝浅浅的笑意,“那就好,如果有什么不习惯的,你就告诉我。”

  阮余不置可否。

  顾子晋把脸埋进阮余脖子里,哑声说:“阮余,以后我们天天都能见面了。”

  阮余安静地靠在顾子晋的怀里,轻轻嗯了一声。

  之后的日子里,他们白天各自上班,傍晚的时候回家吃饭,陪生生一起玩。

  这样的生活对阮余来说很充实很幸福。

  这天晚上,阮余像往常一样回到家,看见顾子晋坐在沙发上正在翻看日历。

  阮余注意到日历上的某个数字用红笔圈了起来。

  见阮余好奇地望着他手里的日历,顾子晋主动说:“是我爸的生日。”

  阮余脸色微微一变,不自在地说,“原来是顾董生日啊.......”

  顾子晋看着阮余白净的脸,突然说:“阮余,这个周末跟我一起回家给我爸庆祝生日吧。”


第一百三十七章 顾狗的策划

  阮余想到跟顾董的关系,想也不想地摇头,“还是不了。”

  顾董一定不会欢迎他去参加自己生日的,而且他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顾董。

  顾子晋凝视着阮余的眼睛,目光含着认真,“阮余,我想让我爸接受你,让你堂堂正正进我们顾家。”

  “就当是为了我爸庆祝,你就跟我回去这一次,好不好?”

  听到后面这句话,阮余的表情有些松动。

  顾董以前帮了他那么多,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去送上祝福。

  见阮余的表情有些动摇,顾子晋安慰道:“有我在,不要怕。”

  看着顾子晋坚定的表情,阮余终于妥协了。

  周六这天,公司放假了,阮余早早就起了床,去了附近的商场。

  看着琳琅满目的商品,阮余有些挑不过眼。

  阮余提前在网上查过,像顾董这个年纪的人都很注重养生,他逛着逛着,进了一家专门卖各种仪器的商店,里面都是关于养生的东西。

  顾子晋起床的时候,发现阮余不在家里,给他打了电话,无人接听。

  顾子晋又给助理打了电话,说阮余没回有公司。

  他正懊恼自己是不是把阮余逼得太紧,余光瞥见一抹身影从外面走了进来。

  “阮余?”顾子晋悬着的心总算回到原地,快步走了过去,“你去哪里了?”

  阮余脸上带着茫然,“我出去了一下,怎么了?”

  顾子晋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你不想跟我回去,临阵脱逃了。”

  阮余抿了抿唇,“没有,我去给顾董挑礼物了。”

  顾子晋顿了顿, “礼物?”

  阮余轻轻点头。

  “不是让你不用花钱了吗?”顾子晋叹了口气:“我来准备就好了。”

  顾子晋知道阮余手头紧,更何况他爸未必肯收礼物,没必要破费。

  阮余摇了摇头,“那样不好.......”

  顾董以前资助过他,于情于理他也应该给顾董买个礼物。

  顾子晋心里有些发暖,阮余一向都这么善良,即便他爸后来断了对阮余的资助,他也丝毫没记仇。

  顾子晋用轻松的口气问:“买了什么礼物?”

  阮余有些难为情地说:“我不知道顾董缺什么东西,就买了个按摩仪。”

  顾子晋看了眼阮余手里提着的包装盒,发现是一个最近热火的牌子的按摩仪。

  顾子晋眼里充满笑意,“还是你想的比较周到,我都没想到这一层。”

  这个牌子的东西虽然不算贵,但对阮余这种刚出社会工作的人来说也不便宜,而且阮余平时很节省,从来都不怎么舍得花钱,这应该是他买的最贵的东西了。

  顾子晋低低笑了起来,“我爸一定会很喜欢你买的礼物的。”

  阮余腼腆地笑了笑。

  吃完早餐后,两人带着生生出发去了顾家老宅。

  来到顾家老宅已经是中午了,阮余站在门口,忽然有些打退堂鼓。

  一只大手忽然握住了他的手,顾子晋说:“别怕,我在这里陪你。”

  顾子晋的声音充满沉稳,稍稍抚平了阮余内心的紧张,他点了点头,只是脸色还是有些紧绷。

  做好心里准备后,阮余跟着顾子晋走进了别墅。

  顾雄正接了个老友的庆贺电话, 刚放下话筒,就看见顾子晋带着孩子来了,不同往常的是,这次旁边还跟着阮余。

  顾雄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去,变得不太好看。

  顾子晋倒是镇定自若,喊了声“爸。”

  阮余局促地站在原地:“顾董。”

  顾雄没什么好脸色,“你们怎么来了?”

  顾子晋微微一笑,“今天是你生日,我跟阮余带孩子来给你庆生。”

  生生一下子挣脱开两人的手,飞快朝着顾雄跑了过去,“爷爷!”

  见到生生,顾雄的脸色缓和了些,“跑这么快,小心摔着。”

  生生扑进顾雄怀里,乖巧地仰着脑袋,“爷爷,爹地说今天是你的生日,我画了一副画送给你,祝你生日快乐。”

  顾雄看了眼生生画的画,大手按了按他的脑袋,“生生真乖。”

  顾子晋适时地开了口:“爸,阮余也给你准备了礼物。”

  在顾子晋的示意下,阮余局促地把一直抓在手里的礼品袋递了过去,紧张地说:“顾董,祝您生日快乐。”

  看着阮余局促的表情,顾雄虽然板着脸,但到底还是从阮余手里接过了礼物。

  顾子晋笑着说:“爸,打开看看。”

  顾雄横了顾子晋一眼,似乎嫌他多话,不情不愿打开了礼物。

  “这是阮余特意挑的,给你这个年纪的人用特别好。”顾子晋帮腔说:“他自己平时都舍不得买这么好的东西。”

  顾雄扫了一眼按摩仪,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淡淡道:“你有心了。”

  说着让保姆把礼物收了起来。

  顾子晋拉着阮余到沙发坐下,摸到他掌心里全是汗,投去一个安心的眼神。

  阮余挤出一抹勉强的笑容。

  顾雄扫了眼两人,“听说阮余进顾氏上班了?”

  阮余局促地点头,“是。”

  顾子晋补充了一句:“爸,阮余是靠自己本事进去的,没走后门。”

  顾雄看了他一眼,“这个我知道,不用你告诉我。”

  顾雄听说阮余进公司之后,还特意问了人事部的经理,他本来以为自己这个儿子为了让阮余进顾氏,一定会在背后动手脚,没想到他居然真的什么都没做,硬是让阮余靠自己的本事进入了顾氏。

  “只要是靠真本事进去的,我没意见。”顾雄终于拿正眼看阮余,淡淡地说:“既然进了顾氏,那就好好干。”

  阮余下意识坐直了,“是。”

  顾子晋握住阮余的手,“他工作很认真,任务也都完成得很好,爸,你就放心吧。”

  顾雄平静地说:“希望如此吧。”

  没过多久,保姆过来提醒可以开饭了,顾雄说了声知道了。

  顾雄看了眼阮余,语气还算和善,“一起过来吃饭吧。”

  阮余愣了一下,还是顾子晋先反应过来,牵着阮余去了餐厅。

  四人围坐在餐桌前,气氛有些微妙, 餐桌上一句话都没有,只有碗筷碰撞的清脆声,气氛有些安静。

  幸好有生生叽叽喳喳缓和气氛,一顿饭好歹顺利结束了。

  晚餐结束后,两人准备离开,身后的顾雄忽然开口说:“既然决定在一起了,就好好过日子,要是再闹出什么事,你们两就给我分开。”

  顾子晋猛地停下脚步,回过头时他爸已经上楼了,只留下一个背影。

  顾子晋紧紧握着阮余的手,气息有些不稳,“我爸答应了。”

  阮余怔住了,“答应?”

  顾子晋笑着吻了下阮余的手,“嗯,他终于答应我们在一起了。”

  四年的时间,加上有生生在中间周旋,他爸终于接受阮余这个儿媳妇。

  虽然他知道阮余不在意这个,但是他必须要让阮余堂堂正正进入他们家。

  阮余听懂了顾子晋的意思,瞳孔微缩,心里浮起一种说不上的心情。

  从顾家老宅离开后,两人都说不上的轻松,顾子晋是因为他爸松口而高兴,而阮余则是因为他以后又能堂堂正正面对顾董而高兴。

  回去之后,他们又恢复了往常的日子,上班下班,然后一起接生生放学。

  顾子晋时不时带阮余和孩子去顾宅,顾雄虽然依旧没什么好脸色,但看得出来态度在慢慢地软化。

  事情似乎一直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三个月后,阮余转正了,终于成了顾氏集团的正式员工。

  下班的时候,阮余提出请顾子晋吃饭。

  顾子晋难得见阮余这么高兴,勾着唇角说:“应该我给你庆祝才对。”

  阮余坚持地说:“今天让我请吧,我也是有工资的人了。”

  这段时间他们出门,都是顾子晋付钱,虽然顾子晋总说为生生花钱不应该计较谁出的比较多,但阮余心里还是过意不去,总觉得占了顾子晋的便宜。

  拗不过阮余的坚持,顾子晋没有再拒绝,两人去了公司附近新开的餐厅吃了顿大餐。

  因为上次的事情,阮余不敢喝太多酒,只是浅尝了几口,只是他酒量太差了,只是这么一点还是有些醉了。

  回到别墅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彻底暗了下来,难得出现漫天星空。

  顾子晋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他看了眼短信,心里动了动,对阮余说:“阮余,我有点事,你先回去吧。”

  阮余看他神神秘秘的样子,心里有些不解,还是先进了别墅。

  阮余洗了个澡,从浴室出来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他环顾四周,发现顾子晋还没有回来。

  阮余上床休息,喝了酒之后总感觉脑袋里晕晕乎乎的。

  他躺好没多久,房间的门从外面打开,顾子晋走了进来,他径直上了床,有力的胳膊把阮余抱进怀里。

  “这么早就困了?”

  阮余已经习惯顾子晋的靠近了,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明天还要上班........”

  身后的人没有了声音,阮余被汹涌的困意淹没,顾不上想那么多,就在他快要睡着的时候,忽然感觉手指触到什么冰凉的东西。

  阮余觉得奇怪,他睁开眼睛一看,发现无名指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枚戒指。


第一百三十八章 想要怎么样的婚礼

  阮余惊呆了,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怔怔地抬起头,望着顾子晋,“这是什么.......”

  顾子晋轻轻摩挲着他手上的戒指,“我找人定做的对戒。”

  阮余这才注意到,顾子晋右手的无名指上多了一枚戒指,跟他手上这个是一对。

  察觉到顾子晋的用意,阮余像被烫了似的想把戒指拿下来,被顾子晋按住了手,“阮余,给我一次机会。”

  阮余身体僵住,心脏扑通扑通直跳起来。

  他没想到有一天顾子晋居然会跟他求婚。

  顾子晋注视着他的眼睛,难得有一丝紧张,“我知道,你还没有彻底接纳我,但是我愿意等,等到你真正接受我那天。”

  阮余眼眶有些发热,他以前曾经幻想过,也许有那么一天,他会拿着戒指跟喜欢的人求婚。

  但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别人求婚,而且跟他求婚的,还是当初毁了他人生的人。

  阮余低下头,脑子里一片混乱,“这种事情不是开玩笑的........”

  顾子晋捧起阮余的脸,深邃专注的眸子望进他眼睛里,“阮余,我做的事情都是深思熟虑过的,我已经决定好了,我要跟你一辈子在一起,绝对不会后悔。”

  两人四目相对,阮余低下头,看着手上的戒指,心里一团乱麻。

  其实他拒不拒绝,结果都是一样的。

  对阮余来说,只不过多了一个束缚他的东西而已。

  也许是之前经历过一次选择了,阮余这次没有经历太大的痛苦,他慢慢从顾子晋宽大的掌心里抽回手,放回被子里。

  顾子晋心里充满雀跃,抓着阮余那只戴着戒指的手亲了一下,“你想要怎么样的婚礼?或者你拿不定主意的话,到时候我让婚礼公司的人来家里跟你商量。”

  阮余摇了摇头,迟疑地说:“还是不办婚礼了吧。”

  顾子晋身体僵了一下,眼里流露出些许失望。

  他知道阮余今天接受他的求婚,很大的一部分是为了孩子,为了维持这个家,而不是因为他。

  顾子晋勉强挤出一抹笑,“好,都听你的,那就不办婚礼,等国庆的时候,我们去国外注册结婚,再度蜜月,这样怎么样?”

  这对顾子晋来说已经是很大的让步,阮余没再得寸进尺,轻轻说了声好。

  国庆的前一天,阮余在房间里收拾行李。

  这还是他第一次出国,说不激动是不可能的。

  收拾到一半的时候,阮余的手机突然响了。

  阮余放下手里的事情,从桌上拿起手机,看到来电显示之后,他愣了一下。

  是赵斯打来的电话。

  感觉就好像被无形的绳子束缚住了,只不过因为以前的事情,两人始终没办法成为毫无芥蒂的好朋友。

  但阮余还是很珍惜这段来之不易的友情。

  阮余接起电话,对面响起赵斯清冷的嗓音,“阮余,是我。”

  阮余有些惊讶,“赵斯,这时候你怎么给我打电话?”

  赵斯声音里含着笑意,“听说前段时间你毕业了,我还没来得及祝贺你,正好今晚忙完公司的事情,就给你打个电话。”

  听说赵斯大学毕业后,在家里的帮助下创办了一家公司,最近这段时间一直在为这件事情忙碌。

  阮余心里有些感动,“谢谢,没想到你还记着。”

  “这么重要的日子,我当然记得。”赵斯自嘲地笑了笑,紧接着话锋一转,又说:“本来我应该过去给你庆祝的,但是最近实在走不开,只能在电话里给你祝贺了。”

  阮余浅浅地笑了笑,“这样已经很好了。”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彭姨唠叨的声音,“阮先生,听说国外现在十多度呢,你把外套带上吧,免得着凉了。”

  赵斯那边听见了,愣了一下,“阮余,你是要去哪里吗?”

  阮余犹豫了一下,把他要跟顾子晋去度蜜月的事情告诉了赵斯。

  听说阮余接受了顾子晋的求婚,赵斯那边瞬间没有了声音,很久他才开口,话里充满失落,“你还是决定跟他在一起了。”

  阮余不自觉咬紧嘴唇,细瘦的手指握紧手机。

  对阮余来说,其实他答不答应,他跟生生这辈子都不可能离开顾子晋的。

  而且顾子晋现在对他和生生很好,待在他身边,阮余也不觉得难受了。

  阮余的沉默让赵斯的心渐渐沉到了底,苦笑着说:“看来我彻底没有机会了。”

  听着赵斯酸涩的语气,阮余心里不太好受,小声说:“赵斯,我们以后还是朋友........”

  赵斯声音沙哑,“阮余,你明知道我不只是想跟你当朋友。”

  阮余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干脆不说话了。

  电话里的气氛无形间陷入一阵低迷。

  幸好赵斯很快调整过来,佯装平静地说:“那你们明天要来洛杉矶吗?”

  阮余轻轻嗯了一声。

  赵斯强撑着笑容说:“那到时候我去机场接你们。”

  说起来两人也已经快五年没见面了。

  有几次赵斯想来学校找阮余,但是阮余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所以拒绝了。

  不过就是因为阮余拒绝过赵斯太多次,所以这次不好意思再拒绝,小声说:“好。”

  晚上睡觉的时候,阮余跟顾子晋提了这件事。

  听到赵斯的名字,顾子晋的名字变得非常难看。

  比起周文彬,顾子晋对赵斯的厌恶更深一层,毕竟当初赵斯跟阮余过夜了那么多天,这件事始终是顾子晋心中一根刺。

  更何况赵斯一直没有放弃过追求阮余。

  顾子晋语气不善,“他见你想干什么?”

  “只是朋友之间的见面而已。”阮余轻声说:“反正我们顺路,就过去见一面吧。”

  顾子晋本来想拒绝,忽然想起什么,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既然他那么想见你,那我们就跟他见一面。”

  阮余不明白顾子晋为什么突然改口,但能跟赵斯见面,也是一件好事。

  国庆这天,两人一早出发去机场,本来阮余想要带上生生一起出国玩,可是生生太小了,怕他东奔西跑受不了,所以就送到了顾董那里。

  这是阮余第一次坐飞机,看着窗外辽阔的天空,心情也变得微妙起来

  落地洛杉矶已经是下午了,两人刚走出出站口,面前响起一道熟悉的嗓音,“阮余!”

  阮余循声望去,看见赵斯在人群中朝他招手。

  赵斯今天穿了件深棕色的毛呢大衣,里面搭配黑色衬衫,用花纹领带点缀,头发一丝不苟梳起,比起前几年显得成熟帅气。

  赵斯快步来到阮余面前,语气里充满兴奋,“你来了?”

  赵斯的目光在阮余身上停留,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这四年里阮余脱去了青涩稚气,皮肤白里透红,不再像以前一样营养不良,再加上身上的各种名牌,把他衬托得清秀干净,看起来就像个富养的小公子。

  阮余点了点头,忍不住说:“等很久了吗?”

  赵斯微微一笑,“没有,我也刚到不久。”

  说着赵斯看向顾子晋,朝他点点头,“顾少。”

  顾子晋不咸不淡地颔首,“赵少爷。”

  他似乎想起什么,讥讽地扯了扯嘴角,“不对,现在已经叫赵总才对,听说你现在正在创办公司。”

  赵斯皮笑肉不笑,“我也应该改口叫顾总才对,我看见新闻,说是顾董退休了,你接管了顾氏集团。”

  顾子晋挑了挑眉,“赵少远在国外,倒是关注我家的新闻。”

  提到这件事,赵斯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如果当初不是顾子晋,他爸也不会把他送到美国读书。

  一时间有股火药味无形中在空中弥漫。

  还是赵斯先恢复了理智,他看向阮余,强笑道:“饿了吧,我定好了饭店,我们去吃饭吧。”

  阮余也知道两人不对付,急忙说:“好。”

  顾子晋一只手亲昵地揽上阮余的腰,看似不经意间露出右手无名指上的婚戒,贴着阮余说话:“正好我也饿了。”

  戒圈上镶嵌着小粒钻石,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眼耀眼的光芒,赵斯不可避免地注意到这个小细节,身侧的双手微微攥紧。

  三人来到市中心一家餐厅,是间有名的华人餐馆,也许是赵斯考虑到阮余第一次来国外,担心他吃不习惯当地的风格, 所以特地选了这种地方。

  服务员过来询问他们想吃些什么,赵斯正要接过菜单,顾子晋已经报出几个菜名。

  注意到赵斯的眼神,顾子晋眼神里藏着一点很深的轻蔑,“这都是阮余平时喜欢吃的。”

  说完他看向身旁的阮余,露出温柔的笑意。

  阮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赵斯看着这一幕,不自觉捏紧菜单,他深吸一口气,跟服务员报了几道菜名。

  就在这时,赵斯手机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赵斯眼里泄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烦躁,接起电话,“什么事?”

  电话那头想起一道温软又小心翼翼的声音,“少爷,您今晚回家吃饭吗?”

  赵斯下意识看了眼阮余的方向,语气夹杂着不耐,“不回。”

  那道声音里藏着难以觉察的失落,小心翼翼地说:“可是您总是不回家,赵董那边问起来,我不知道怎么交代........”

  赵斯嗤笑一声:“那你就跟我爸实话实说,反正你也是他派过来的人,不是吗?”

  那边嗫喏着不敢再说什么。

  赵斯冷冷地说:“我跟朋友吃饭,别再打电话过来。”

  不等那边再开口,赵斯挂了电话。

  阮余见赵斯心情不太好的样子,疑惑地问:“你怎么了?”

  赵斯把手机倒扣在桌面上,挤出一抹笑容,“没事,我们吃饭吧。”


第一百三十九章 只是发泄工具而已

  服务员很快上菜,餐桌上摆满了中国风味的晚餐。

  这家餐厅最出名的就是海鲜,大多客人都是为了这道招牌菜才来的,光是精致的卖相看着就让人胃口大开。

  赵斯看阮余有些无从下手的样子,淡笑道:“阮余,这个壳有点难剥,我来帮你吧。”

  “不用了。”顾子晋打断道:“这种事情我来就行了,不劳烦赵少。”

  说着顾子晋挽起衬衫袖子,从盘子里拿了只虾,慢条斯理剥了起来,一举一动都透着优雅。

  四年前顾子晋还是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现在剥虾的动作干脆利落,可以看出平时没有少做这种事。

  很快一条完整的虾肉被剥了出来,晶莹剔透,看起来就很美味。

  顾子晋沾上酱料,送到阮余嘴边,“来,试试味道怎么样。”

  阮余有些不自在,毕竟赵斯还在这里,难为情地说:“还是我自己来吧。”

  顾子晋深深凝视着他,没有放弃的意思。

  阮余没办法,只好张嘴把虾肉吃了进去。

  顾子晋眼里浮现出一抹笑意,“味道怎么样?”

  阮余一边脸颊像仓鼠一样鼓起来,“好吃.........”

  顾子晋笑着说:“好吃就多吃点,我给你剥。”

  阮余心里暖烘烘的,轻轻嗯了一声。

  赵斯看着两人亲密的互动,心里说不上的酸涩,他努力压下那股翻涌的情绪,强打精神说:“你们之后打算去哪里度蜜月?”

  提到这个话题,阮余眼里多了些喜色,“领完证之后,我们打算去巴黎、马尔代夫,还有巴厘岛,听说新西兰和毛里求斯也很不错。”

  阮余从来没出过远门,这些还是他跟顾子晋两个人商量了很久才做的决定。

  赵斯看着阮余脸上洋溢的笑容,表情有些维持不住,“这些地方都是国外出名的蜜月圣地,你肯定会很喜欢。”

  阮余抿唇一笑,笑意在唇边轻漾。

  顾子晋一只手揽上阮余的肩膀,把身体往他那边靠了靠,轻描淡写地说:“赵少爷这么多年了,身边还没有人?”

  赵斯不是傻子,当然听得出顾子晋的试探,“我现在在创业期间,暂时没有谈恋爱的想法。”

  顾子晋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赵少真是有上进心。”

  “当然。”赵斯也笑,“所以如果有哪一天顾少对阮余不好,我一定会把他抢过来。”

  顾子晋眯起眼睛,声音变得危险,“那你估计是等不到了。”

  气氛中变得剑拔弩张,阮余在桌底下拽了拽顾子晋的衣角,示意他别再说了。

  一顿饭还算顺利地结束,从餐厅出来后,三人在门口分别。

  顾子晋挑了挑眉,“今天谢谢赵少爷的款待了。”

  赵斯皮笑肉不笑,“顾总客气了。”

  夜风有点冷,顾子晋把搭在臂弯上的外套拿起来摊开,披在阮余身上,“很晚了,我们该回酒店了。”

  阮余转头看向赵斯,“赵斯,那我们走了,今晚谢谢你的招待。”

  赵斯挤出一抹笑容,“有空的话来随时来找我玩,我绝对欢迎。”

  阮余微微一笑,“好。”

  顾子晋不动声色地微微侧过身挡住两人的对视,“车来了,我们走吧。”

  阮余一步三回头,朝赵斯挥了挥手。

  赵斯挤出一抹笑容,从裤兜里伸出一只手,跟阮余告别。

  目送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赵斯胸口像有什么东西堵住上不去下不来,牵扯得内心深处隐隐泛疼。

  随着计程车离去,那抹身影彻底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赵斯没有回家, 而是开车去了附近的酒吧。

  热闹的酒吧灯红酒绿,充满着欢声笑语,一派繁华的景象,唯独一抹落寞的身影坐在吧台的角落,一个人喝着闷酒。

  面前的苏格兰伏特加酒精浓度88.8%,平时赵斯很少碰这么烈的酒,可是今晚他急需一些刺激让他忘记不好的事情。

  赵斯这辈子唯一后悔做过的一件事,就是当初囚禁阮余,差点强|暴对方。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也许此刻在阮余身边的人就是他了。

  赵斯脑海中不受控制浮现两人亲密的一幕幕,刹那间辛酸苦辣一起涌上心头,他拿起酒杯,浓烈高度数的酒一杯杯下肚,仿佛感觉不到胃里火烧火燎的灼烧感。

  等赵斯反应过来时,一整瓶酒都空了。

  他叫来服务员买单,打电话叫了个代驾,把他送回别墅。

  深夜的别墅还亮着灯,赵斯醉醺醺推开别墅的门,看见一抹瘦弱的身影坐在沙发上。

  少年时不时透过落地窗望向院子,似乎在等什么人回来。

  开门声在安静的环境里异常清晰,少年第一时间回过头,看见赵斯的时候眼前微微一亮。

  赵斯看都没看少年一眼,随手甩上门,他脚步虚浮,走路都有些走不稳。

  宁白急忙跑过来扶住赵斯,“少爷,您回来了.......”

  隔着老远宁白就闻到赵斯身上浓重的酒味,他小声说:“少爷,您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赵斯不耐烦地甩开他,摇摇晃晃往楼梯走去,走着走着脚下不知道踩到了什么,身体失去平衡往前倒。

  一双手及时扶住了赵斯,宁白的声音里充满慌张,“少爷,您喝醉了,还是我扶着您吧.......”

  刚才那一跤让赵斯头发变得凌乱,散了一缕在额前,闻言他侧过头扫了眼宁白,不知道是走不动路还是别的原因,没有再甩开对方。

  赵斯几乎把所有重量都压在了宁白身上。

  宁白吃力地把赵斯扶到沙发上躺下,赵斯体格高大,再加上喝了酒,宁白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他扶到沙发上躺下,自己也出了一身的汗。

  宁白顾不上休息,蹲在赵斯身边轻声说:“少爷,我去给您煮醒酒汤。”

  赵斯没有回应,安静地躺在沙发上。

  宁白站起身,正想去厨房给赵斯煮醒酒汤,一只手突然攥住他的手腕,“阮余,别走........”

  宁白身体僵了一下,又听见赵斯喃喃道:“留在我身边,我能比顾子晋对你更好.......”

  宁白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见这个名字了。

  他被赵总送到赵斯身边之前,就听说赵斯因为跟顾家少爷抢人,所以被送到美国读书生活。

  当时他就听说过阮余的名字,据说在学校里是尖子生,长得也很好看。

  宁白的心微微刺痛,小声说:“少爷,您认错了,我不是阮余.......”

  赵斯很少会喝这么多酒,除了心情不好的时候,最近一次还是在两年前,赵斯似乎跟谁通了电话,回来之后就喝得烂醉。

  赵斯眼皮动了动,慢慢睁开眼睛,当看清眼前的人后,他眼中恢复了一丝清明,夹杂着难以察觉的失落,把手抽了回来。

  宁白抿了抿苍白的嘴唇,“少爷,醒酒汤很快就来,您等一等......”

  赵斯重新闭上眼睛,“滚。”

  宁白急道:“您喝酒了,不喝醒酒汤会难受的.......”

  赵斯睁开眼睛,眸中多了一丝凌厉,“我让你滚,你没听见?”

  宁白眼圈微微泛红,僵立在原地没有动。

  赵斯呼吸变得粗重,突然抓住宁白的胳膊把他拽了过来。

  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宁白再次睁开眼睛时,已经被赵斯压在身下,裤子随即被脱下来,冰凉的冷风灌了进来。

  宁白微微抖了抖,他紧紧地扯着裤子,羞耻地红了眼睛,“少爷,不要.......”

  赵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又不是第一次做,装什么?”

  五年前,赵斯被强制送到国外,连着换了赵总找来的十几个照顾他的保姆,最后才到了宁白。

  为了逼宁白离开,赵斯故意把他带上床,假装要跟他发生关系。

  前几个保姆就是这样被他吓走的。

  可是让赵斯出乎意料的是,脱下宁白的衣服后,他发现对方的身体跟普通人不一样。

  准确来说,他跟阮余是同一种人。

  宁白这具特殊的身体让赵斯想起了阮余,鬼使神差就把人留了下来。

  从那之后,宁白就成了赵斯的发泄工具,也许是因为他跟阮余拥有同样的体质,所以赵斯才把他留到现在。

  沙发的位置太小,赵斯干脆把宁白压在桌面上,冰冷的玻璃让他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可是赵斯不在意,他只在乎自己喜欢的人。

  甚至连前戏都没有,套子在楼上也懒得拿了,反正宁白也不会怀孕。

  之前赵斯带宁白做过身体检查,医生说宁白的器官发育不成熟,不能受孕,等于是一个摆设。

  这样也好,倒省了不少麻烦。

  占有宁白的那瞬间,赵斯发出一声长长的吁叹,在他耳边失落地喃喃道:“你为什么不是阮余.........”

  宁白闭上眼睛,有什么酸涩的东西快从眼眶里流出来,他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着,默默承受着赵斯蛮狠的掠夺。

  他也想成为阮余,成为被少爷喜欢的人。

  可是他知道,他连替代品都算不上。

  在少爷心里,他只是一个发泄工具而已。


第一百四十章 不会再让你疼了

  在酒店休整了一晚后,第二天一早,顾子晋和阮余来到旧金山。

  市政厅前排了很长的队伍,都是准备注册结婚的同性。

  顾子晋和阮余两个华人在全是外国人的队伍中显得十分显眼,时不时有人盯着他们打量,弄得阮余很不好意思。

  人群中有个金发碧眼的帅哥主动搭话,用英文询问两人是不是也来注册结婚。

  “yes。”顾子晋牵起了阮余的手,露出手上的婚戒,“This is my wife。”

  阮余听懂了两人的对话,脸颊微红,浑身僵硬着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很快队伍轮到了他们两个人,顾子晋把事先准备好的护照交给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看了顾子晋和阮余一眼,虽然他在这里工作见过不少长相英俊的同性恋,但是两方都这么好看的还是头一回,发自内心地夸赞道:“你们很般配。”

  顾子晋唇角微微上扬,笑着说了句谢谢。

  他看向阮余,眼里含着笑意,“你听见他说的话了吗?”

  阮余难为情地摇了摇头。

  顾子晋倾身在阮余耳边说:“他说我们很般配。”

  阮余耳根滚烫起来,连忙错开了眼睛,低下头假装望着脚下的鞋子。

  资料提交上去后,两人离开了市政厅,坐上门口的车。

  车子行驶到一半的时候,阮余发现这不是回酒店的路,忍不住问:“我们不回酒店吗?”

  顾子晋牵住阮余的手,“不回,我们要去一个地方。”

  阮余疑惑地眨了眨眼睛,“去哪里?”

  顾子晋有些神神秘秘:“等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

  阮余不知道顾子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脑子里一头雾水,只能任由汽车把他们带向不知名的目的地。

  很快车子停在一栋建筑物前面,看起来像是个礼堂,庄严肃穆。

  阮余好奇地说:“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顾子晋深邃地注视着他,“举办婚礼。”

  阮余愣了一下,“婚,婚礼?”

  顾子晋紧紧牵着阮余的手,“我知道你不想在国内办婚礼,所以我们就在国外举办,只有我们两个人。”

  阮余心情有些复杂,没想到顾子晋带他来这里是为了做这件事。

  当初阮余不想举办婚礼,一是因为顾子晋的身份,二是阮余当年成了通缉犯,如果被人挖出来了,他担心对生生的未来不好。

  而且他现在在顾氏集团上班,不想让别人知道他跟顾子晋的关系,影响以后的工作,所以他才坚持不办婚礼。

  本来以为注册结婚之后就结束了了,没想到顾子晋居然偷偷准备了婚礼。

  阮余眼神流露出一丝犹豫,“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的........”

  顾子晋缓和地说:“来都来了,你要是不愿意,钱就白交了。”

  听到顾子晋已经交了钱,阮余表情有些动摇。

  他们都已经注册结婚了,其实也不差一个婚礼了,想到这一层,终于点头答应。

  洁白的礼堂里,一个约莫五十出头的外国男人正在等着他们,看装扮像是一个牧师。

  顾子晋用流畅的英语跟牧师交谈几句后,婚礼很快开始了。

  牧师站在台上,认真又肃穆地宣读结婚誓词,阳光透过窗户洒进地板,这一刻显得无比美好。

  “你是否愿意无论顺境或者逆境,富有或者贫穷,健康或者疾病,都永远爱你的妻子,珍惜他到地老天长,永远忠实?”

  顾子晋站得笔直,平缓而郑重地说:“我愿意。”

  轮到阮余回答的时候,牧师和顾子晋都望向了阮余。

  顾子晋注视着阮余,眼里有一丝难以察觉的紧张。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安静下来,紧张的暗流在空气中涌动,过了很久,阮余很轻地说:“我愿意。”

  牧师笑着说:“现在我宣布,你们的婚姻合法有效。”

  听到牧师的话,这一刻阮余的心情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也许每对新人结婚的时候,都是这样的心情吧。

  在牧师的见证下,两人相拥接吻,顾子晋在阮余耳边哑声说:“我们终于结婚了。”

  阮余的心跳像漏了一拍,轻轻嗯了一声。

  从礼堂离开之后,两人的蜜月之旅开始了,他们去的第一个地方是法国的阿尔卑斯山,这里是滑雪圣地,到处都是来约会的小情侣,阮余包裹得像个圆滚滚的粽子,顾子晋牵着他的手,耐心地教他滑雪,两人在冰山雪地里穿梭而过。

  离开巴黎之前,他们还去了埃菲尔铁塔,在下面拍了很多的照片。

  他们又去了马尔代夫,在植被茂盛的小岛上,顾子晋带着阮余潜水,在水底下阮余见到了很多没看见过的鱼类,还住上了特别的水屋。

  他们还去了新西兰,有绿荫荫的草地和成群的绵羊,登上山顶之后可以眺望着整个城市的全景。

  之后他们又去了好几个著名的景点,做了很多好玩的事情,每一样是对于阮余来说都是从无仅有的体验。

  眨眼间国庆假期结束了。

  回国前一天,两人逛街买了很多的东西,有给自己的,还有给生生的。

  房间的地板上摆了一地购物袋,连路都有些被挡住了。

  “阮余,玩得开心吗?”

  听到顾子晋的话,刚坐下来休息的阮余点了点头。

  他从小到大都没有出过国,还是第一次游玩这么多的国家。

  看着阮余兴奋的神色,顾子晋摸了摸他的脑袋,“只要你喜欢,我们以后放假就来。”

  阮余微微睁大眼睛,“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顾子晋眼里含着笑意,“到时候还可以带上生生。”

  等生生再长大点,他们一家三口就可以一起出国玩了。

  阮余想象到那个画面,居然有些期待。

  看着阮余灿烂的笑脸和亮晶晶的眼睛,顾子晋鬼使神差地凑过去,吻住了他的嘴唇。

  阮余的身体僵了僵,生涩地接受着顾子晋娴熟的吻技。

  见阮余没有拒绝,顾子晋大着胆子把他压倒在床上,撬开齿关长驱而入,贪婪地掠取着属于他的气息。

  吻着吻着,阮余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顶着他的大腿。

  顾子晋似乎也察觉到了,他呼吸变得粗重,看向阮余的眼睛里涌动着情欲。

  也许是今晚喝了点酒,顾子晋积攒的欲望叫嚣着冲破心底。

  顾子晋喉咙滚动,“阮余,可以吗?”

  阮余身体僵硬得动不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几年来,顾子晋从来没有强迫他做过那种事,每次都是用手或者去浴室解决。

  但他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到来的。

  以前顾子晋有多热衷这种事情,阮余是最清楚的人,能忍这么久,已经是顾子晋的极限了。

  可是阮余还是没办法彻底放下心防

  毕竟两人第一次发生关系的时候,顾子晋就给阮余留下了阴影,再加上后面发生种种的事情,让阮余很畏惧这种事情。

  在他的记忆里,这种事情带给他的只有难受和痛苦。

  阮余不自在地说:“我........我想去洗手间........”

  他撑着身体刚想坐起来,就被顾子晋按回床上,两人的脸离得很近,顾子晋叹了口气,“阮余,我们迟早会有这一天的........”

  阮余整个人颤栗着,完全没有了刚回酒店的兴奋和轻松。

  “你是不是很害怕?”顾子晋抚摸着阮余的黑色软发 ,“害怕发生以前那种事情?”

  阮余眼角泛红,把头转了过去,片刻后,他的脑袋很小幅度地动了动。

  顾子晋眼里浮现浓浓的内疚,果然是因为这样........

  如果不是他当初那样对待阮余,阮余又怎么会这么抗拒这种事情。

  此刻深深的内疚淹没了顾子晋,他温柔地吻了下阮余的脸颊,柔声说:“阮余,我保证,这次不会让你再受伤了。”

  阮余睫毛微微颤抖,一直没有去看顾子晋。

  他在心里问自己,这样的事情能躲得了多久?

  以后他们同处在一个屋檐下,迟早都会发生关系的。

  他能拒绝顾子晋一次两次,难道可以拒绝一辈子吗?

  “相信我,我怎么舍得再像以前一样欺负你?”顾子晋苦笑道:“我现在比谁都怕你跑了。”

  这些年顾子晋温柔的样子浮现在眼前,阮余这才转过头,看着顾子晋的眼睛,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充满真诚。

  “所以让我试试,好不好?”顾子晋柔声安抚:“如果你还是害怕,我保证停下来,不会强迫你。”

  两人就这么僵持了很久,阮余闭上眼睛,慢慢移开了挡在裤子上的手。

  顾子晋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撞得晕晕乎乎,眉宇间透着无尽的喜悦。

  他按住阮余的后脑勺,激动地吻了上去,亲吻的动作不自觉放柔,带着宛若珍宝的小心翼翼。

  很快阮余的裤子被脱了下来,顾子晋一边用言语安抚,一边用温柔的手法让他的身体逐渐松软下来。

  “阮余,别怕,我不会再让你疼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拥有一个家(终章)

  清晨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宽敞的大床上。

  阮余刺眼地皱起眉头,费劲地睁开沉甸甸的眼皮,脑袋里昏昏涨涨的,身体酸软得好像被车子碾过一样。

  他不小心动了一下,腿间顿时传来可耻的疼痛,又麻又辣的。

  “你醒了?”

  旁边响起顾子晋的声音,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侧躺着含笑注视着阮余。

  看着两人赤裸的上半身,昨晚的记忆如潮水般涌进阮余的脑袋里,他一瞬间全都想了起来,脸上蹭一下红透了,连耳根都是热的。

  顾子晋靠近过来,一只手把阮余抱到怀里,“我没骗你吧?是不是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

  阮余感觉一股热量直冲脸颊,低下头没有说话。

  顾子晋没有撒谎,昨天是两人发生关系以来,顾子晋最温柔的一次。

  没有阮余想象中的疼痛和侮辱,连前戏都用了半个小时,顾子晋才很轻地进来。

  阮余第一次知道,原来做这种事也没有这么可怕。

  “阮余,昨天你也很舒服吧?”顾子晋故意在他耳边轻声说:“你都出来了好几次。”

  虽然阮余一开始有些抗拒,但到后面的时候,顾子晋能看出他也有感觉了。

  至少可以说明,阮余对他还是有感觉的。

  阮余觉得很难为情,恼怒地瞪了顾子晋一眼,“别说了。”

  顾子晋紧紧搂住他的腰,“你对我还是有感觉的。”

  阮余抗拒地想要推开顾子晋,被他抱得更紧,“你告诉我,还像上次那么害怕吗?”

  “你,你先放开我........”

  顾子晋紧紧盯着他,“你先告诉我实话。”

  看着顾子晋不得到答案不罢休的样子,两人对视了半晌,阮余垂下眼睛,摇了摇头。

  顾子晋心里雀跃不已,他松开阮余,拿起房间里的服务电话,拨通了楼下前台的号码。

  很快服务人员送来丰盛的早餐 ,一张桌子都快摆不下了。

  顾子晋舀了勺粥,吹凉之后送到阮余嘴边。

  阮余觉得难为情,“我自己吃就行了。”

  他伸手要自己拿,被顾子晋躲了过去,“乖,让我喂你。”

  阮余身上还酸软着,实在没有力气跟顾子晋争执,勺子都送到嘴边了,他张开嘴把粥喝了下去。

  顾子晋很有耐心,一勺一勺地喂着阮余,还用纸巾替他擦拭嘴角。

  很快一碗粥就见底了。

  “要不要吃点别的?”

  昨晚两人做到天快亮了才结束,顾子晋担心阮余饿肚子。

  阮余摇了摇头,“我吃饱了。”

  顾子晋没再勉强他,这才顾得上自己吃饭。

  阮余看了眼时间,已经十点多了,他忍不住说:“我们差不多该回去了。”

  顾子晋微微皱了皱眉,“你昨晚这么累,不然我们改票吧?迟一天再回去。”

  阮余想也不想地摇头,“明天还要上班。”

  而且他已经好几天没见到生生了,想快点回去见孩子。

  见阮余坚持要回去,顾子晋没再说什么,帮阮余穿好衣服,两人提着行李去了机场。

  中午十一点的飞机,落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早早等在机场门口的助理接上两人,往别墅方向驶去。

  一想到待会儿就能见到生生,阮余心情有些激动。

  虽然那几天他们经常打视频,但是跟亲眼见到还是不一样的。

  很快车子停在别墅前,两人还没下车,就听见一道稚嫩的童声传了过来,“爸爸,爹地!”

  生生从别墅里跑了出来,彭姨拦都拦不住,在身后担忧地说:“小少爷,你跑慢一点,小心摔倒。”

  阮余刚蹲下来就被生生扑了个满怀,差点没有站稳。

  生生的小胳膊搂着阮余,“爸爸,你终于回来啦!”

  阮余仔细打量着生生,发现他这几天看起来胖了不少,看来在顾董那里被照顾得很好。

  阮余摸了摸生生的脑袋,“生生想爸爸了吗?”

  生生用力点头,“想!”

  从车上下来的顾子晋看见父子两抱成一团,插了句话,“那我呢?”

  生生撇了撇嘴,“我才不想爹地呢,爹地是坏蛋,不带我去玩。”

  阮余哭笑不得。

  生生摇着阮余的胳膊,软软糯糯的声音像在撒娇,“爸爸,你不是说给我买礼物吗?我的礼物呢?”

  “都在箱子里呢。”阮余对生生一向很宠溺,轻轻抚摸他的脸,温柔地说:“待会儿吃完饭我们再拆,好不好?”

  生生眼睛都发光了,“不要,我现在就要看,现在就要看!”

  说着他努力拉着阮余回屋,阮余无奈地笑了笑,跟着生生进了别墅。

  两人好不容易回来,生生高兴得就像脱缰的野马,礼物拆得一地都是,屋子里满是欢声笑语。

  好不容易把生生哄回了房间,已经是晚上了,阮余松了口气,终于有时间休息了。

  他洗了个澡,早早就上床休息了,刚躺下没多久,顾子晋就进来了。

  他上了床,自然地把阮余搂进怀里。

  感受到顾子晋滚烫的身体,阮余像被烫了似的,立刻绷紧了身体,下意识挣扎起来,“你.......”

  顾子晋掐住阮余的腰把他扣在怀里,“别怕,我不动你。”

  阮余半信半疑看着顾子晋。

  顾子晋苦笑道:“我保证,只是跟你单纯睡觉。”

  顾子晋虽然很想再来一次,但是昨天他做的太狠了,阮余下面到现在都是肿的,他怎么忍心再碰阮余。

  见顾子晋没有要做的意思,阮余总算放下心防,慢慢放松了身体。

  “睡吧。”顾子晋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明天还要上班。”

  阮余嗯了一声,慢慢闭上眼睛,他感受着顾子晋温暖的胸膛和有力的心跳,心里莫名安定下来,很快进入了梦乡。

  国庆结束后,阮余重新回到公司上班,办公室里的同时聚在一起,都在讨论这个假期去哪里玩。

  旁边的女同事见阮余安静地听他们聊天,好奇地问道:“阮余,你国庆去哪里玩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看着阮余。

  阮余不擅长撒谎,尤其是在这么多人的情况下,只好把这些天去国外旅游的事情说了。

  女同事羡慕地张大嘴巴,“你一个人去旅游吗?”

  阮余迟疑了一下,“不是,跟家人一起。”

  他现在跟顾子晋也算家人了吧?

  同事们顿时起哄要看他旅游的照片。

  虽然那几天阮余拍了不少照片,但都是他跟顾子晋的合照,如果拿出来的话,大家都会知道他们的关系了。

  阮余哪里敢拿出来给他们看,为难地说:“我,我没有拍.......”

  “少来,谁出去玩不拍照啊。”

  “就是就是,拿出来看看嘛,别这么小气。”

  “我还没去过那些地方玩呢,就是看看照片也好啊。”

  就在这时,身后响起一道低沉的男声,“你们在干什么?”

  顾子晋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他今天穿着一套深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俊美高大的身影像雕塑一般,此时正站在办公室门口面无表情注视着他们,

  众人顿时作鸟兽散,各回各的岗位干活,办公室里鸦雀无声。

  阮余暗暗松了口气。

  顾子晋来到阮余面前,面无表情地说:“上班时间少聊天,多干活。”

  阮余低下头,明知道顾子晋在演戏,居然真的有种被上司批评的紧张感,小声说:“对不起,顾总。”

  顾子晋扫了他一眼离开,转身的那瞬间,阮余感觉到手心被轻轻挠了一下。

  阮余心脏扑通扑通跳了起来,他心虚地看了看四周,确认没人注意他,快步回到座位上工作。

  有了这个小插曲,没人再敢摸鱼聊天,办公室里一片肃静。

  就连阮余隔壁一向大大咧咧的女同事也埋头在工作了。

  阮余悄悄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他打开相册,占据屏幕的都是这几天他跟顾子晋的合照,有在滑雪的,有在埃菲尔铁塔下面,还有两人在餐厅吃饭,总之各个地方都留下了他们的痕迹。

  阮余看着这些照片,嘴角不自觉流露出笑容。

  不知不觉,他的相册里全是顾子晋和孩子的照片,生活也被他们占据得满满的。

  时间一天天安稳地流逝,转眼一个月过去了。

  这天傍晚,阮余回到家,发现顾子晋已经先回来了,手里还拿着文件袋一样的东西。

  阮余眨了眨眼睛,好奇地问:“这是什么东西?”

  顾子晋嘴角微微勾起,“我们的结婚证到了。”

  阮余愣了一下,“结婚证?”

  顾子晋把文件递给阮余,他接过来看了一眼,纸上全是英文,映入眼帘是“Marriage Certificate”这一行大字。

  结婚证书。

  看到这份文件的这一刻,阮余真切地体会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归属感,他终于不再像以前一样,是独自一个人了。

  顾子晋走上前把阮余揽入怀中,喟叹一声,“阮余,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正式成为夫夫了。”

  阮余鼻尖发酸,把文件按在胸口上,轻轻嗯了一声。

  虽然眼前这个人不是他想要的,但他拥有了期盼很久的家,有改过自新的爱人,还有一个可爱的孩子。

  他已经很满足,很满足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番外1.又怀孕了

  转眼间,阮余在顾氏集团工作了一年。

  因为表现优秀,加上业务突出,阮余晋升成了部门负责人。

  办公室里的同事嚷嚷着让阮余请客,阮余不好意思拒绝,就请大家去附近的饭店吃饭。

  趁着大家点餐的时候,阮余给顾子晋发了条短信,说自己今晚不回家吃饭了。

  短信刚发出去不到几秒钟,顾子晋的电话就来了。

  包厢里全是公司的人,阮余担心被发现,只好借口去加餐,离开了包厢。

  找了个安静没人的角落,阮余才接起响了很久的电话,“喂........”

  顾子晋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出来,“好好的今晚怎么不回家?”

  阮余只好把同事们让他请客的事情说了出来。

  顾子晋声音有些不悦,“你一个月工资不多,这些人让你请客?”

  阮余小声说:“大家高兴,我也不好意思拒绝。”

  而且他难得升职,请大家吃顿饭也没什么,都是一个办公室里的同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顾子晋虽然有些不满,但听阮余轻快的语气,他也不好再说什么,“那你别喝太多酒,早点回来。”

  “我知道了。”阮余轻轻笑了笑,“你跟生生先吃饭吧,我晚点就回去。”

  这时身后有人在喊阮余,阮余急忙说:“有同事叫我了,我不跟你说了。”

  不等顾子晋那边再说什么,阮余挂了电话,小跑回包厢里。

  “经理,你跑哪里去了,我们还以为你要逃单了呢。”

  “就是就是,你可不准小气啊。”

  阮余笑了笑,“怎么会,你们尽管点。”

  菜很快上齐了,摆了满满一桌菜,众人纷纷给阮余敬酒,祝贺他成了经理。

  阮余平时很少喝酒,但今天是他晋升的好日子,他不想扫大家的兴,一不小心就喝了很多。

  见阮余的脸都红了,大家见好就收,没再灌他喝酒,开始吃饭聊天。

  阮余总算松了口气,拿起筷子夹菜吃。

  餐桌上都是荤菜,阮余夹了块酱鸡,远远闻到味道的时候,他胃里忽然一阵恶心。

  坐在阮余旁边的女同事见了,疑惑地说:“阮经理,你怎么了?”

  阮余掩着嘴摇了摇头,努力平复了一下呼吸,继续拿起筷子吃饭。

  刚咬了一口,那股反胃的反应更加激烈,一下子直冲喉咙,阮余脸色变了变,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过大的动静引得其他人纷纷投来视线,阮余难为情地说:“不好意思,我去一下洗手间。”

  说完阮余转身出了包厢。

  他来到洗手间里,对着马桶干呕了好几下,生理眼泪都出来了,才止住那股反胃的冲动。

  阮余用袖子抹了抹嘴,心里有些异样。

  不过他没想那么多,以为是刚才空着胃喝酒,所以才不舒服。

  阮余打开水龙头漱了漱口,确认看不出什么异常之后,才重新重新回到包厢里,跟大家吃饭。

  “阮经理,你没事吧?”跟阮余以前隔壁工位的女同事脸上流露出担忧,关心地说。

  阮余勉强挤出一抹笑容,“没事,可能太久没喝酒,不太习惯。”

  “这样啊。”女同事不疑有他,“那你就别喝酒了,吃点饭吧。”

  阮余暖心地笑了笑,“好,谢谢。”

  聚会结束已经是凌晨了,大家在饭店门口分别,吵吵闹闹地分开了。

  阮余是最后一个走的,他胃里有些难受,可能是喝了酒的原因,走路也有些虚浮。

  阮余正要到路边打车,一阵刺耳的喇叭声忽然在前面响起。

  阮余被吓了一跳,注意到不远处的大树下停着一辆黑色卡宴,前面的车灯闪了好几下。

  阮余奇怪地走近,透过车窗看见顾子晋坐在驾驶位里,惊讶道:“你怎么来了?”

  顾子晋环顾四周,确认没人跟阮余在一起,似乎松了口气,“我不放心你,来接你回家。”

  顾子晋的担心是有理由的,这一年里,公司内部有不少人追求阮余,男的女的都有,最出格的一次是在公司内部的邮件当众跟阮余表白。

  虽然这些人后来都被顾子晋以各种理由给辞退了,但是跟阮余告白的人还是只多不少,三天两头都能看见阮余手机里告白的短信。

  顾子晋有些后悔当初让阮余到顾氏上班,早知道把他藏在家里,让谁都看不见。

  阮余语气有些无奈:“我不是小孩子。”

  顾子晋正想说什么,闻到阮余身上的酒味,眉头微微皱起,“喝酒了?”

  阮余抿了抿唇,“喝了一点。”

  顾子晋微微皱眉,“不是让你别喝酒吗?”

  阮余小声说:“大家敬酒,我不给面子不好.......”

  阮余一向脸皮薄,刚来公司那时候,谁有点事情都会麻烦阮余,更何况是他晋升经理的这种时候。

  顾子晋叹了口气,舍不得再说阮余的不是,开车带阮余回家。

  阮余进浴室洗了个澡,感觉舒服多了,只是肚子里还有些隐隐作疼。

  他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顾子晋躺在床上,似乎睡着了。

  阮余掀开被子上床,他刚躺好,顾子晋火热的身体贴了上来,一只手从衣摆下面探了进来。

  阮余几乎立刻绷紧了身体,按住了那只作恶的手,“我,我不想做.......”

  顾子晋呼吸微重,“怎么了?”

  阮余小声说:“我有点不舒服。”

  顾子晋一听停下动作,“哪里不舒服?”

  阮余支支吾吾地说:“可能是喝了点酒,肚子有点疼。”

  听到阮余这么说,顾子晋哪里还舍得碰他,把阮余身上的睡衣撩了起来,温热宽厚的掌心轻轻替他揉着肚子,“很疼吗?不然去医院看看?”

  只是一点小痛而已,没必要去医院浪费钱,阮余摇了摇头,“没事,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顾子晋叹了口气,手上的动作不停,“睡吧,我不碰你。”

  阮余知道顾子晋不会骗他,安心地闭上眼睛,也许是因为上了一天班,加上喝了酒的缘故,他很快就睡着了,发出安静平稳的呼吸声,只不过眉心皱着,好像不太舒服。

  顾子晋看着阮余因为喝酒泛着潮红的脸,无奈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替两人盖好被子后,搂着阮余入睡。

  半夜时分,顾子晋在睡梦中被一阵微弱的呻吟声吵醒。

  他慢慢睁开眼睛,发现是怀里的阮余发出的声音。

  顾子晋打开台灯,阮余腰间的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滑落到地板上,他满头大汗,脸色惨白,好像很难受的样子。

  顾子晋顿时清醒了,轻轻拍了拍阮余的脸,“阮余?”

  阮余蜷缩得像只煮熟的虾,吐着热气,“疼.......”

  顾子晋神情有些慌张,“哪里疼?”

  阮余双手用力抱着肚子,无意识地喃喃:“肚子.......肚子好疼......”

  顾子晋视线下移, 发现阮余裤子上有一小滩血迹。

  顾子晋眉心突突地跳了起来,他来不及细想,急忙把阮余抱起来,开车去医院。

  医生在给阮余做检查的时候,顾子晋在外面长椅上坐着,时不时看向检查室里面。

  不知道过了多久,医生从检查室里走了出来。

  顾子晋腾地站了起来,快步走了过去,沉声道:“医生,我爱人怎么样?”

  医生没回答他的问题,把手中的检查报告递到顾子晋面前。

  顾子晋不解看了医生一眼,从他手里接过检查报告。

  当看清报告栏上的那行字后,顾子晋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指尖猛地抓紧了纸张。

  阮余是在睡梦中被疼醒的。

  肚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搅动,胃里火辣辣地疼。

  阮余的眼皮好像被针线给缝住了,他花了很大的力气睁开一条缝,眼前陌生的环境让他微微愣住。

  花了好一会儿时间,他才辨认出自己在医院,可是他明明记得自己在床上睡觉,怎么突然到了医院里?

  “阮余,你醒了。”

  顾子晋听见动静,立刻放下手里的东西,来到床边坐下,“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阮余吃力地说:“我怎么在这里?”

  顾子晋抚上阮余苍白的脸颊,“你忘了?你半夜突然肚子疼,我把你送到了医院。”

  阮余只记得他昨晚不太舒服,一直在做噩梦,可是后来的事情他都不记得了。

  阮余干涩的嘴唇动了动,“现在几点了?”

  顾子晋看了眼手机时间,“刚好十一点。”

  阮余一个激灵,“我,我还没去上班......”

  他刚动了一下,就被顾子晋按回床上躺好,“别担心,我已经帮你请假了。”

  阮余上班这一年,从来没请过假,就算发着高烧也坚持上班,更何况只是肚子疼这么点小事。

  阮余语气里透着坚持,“我没事,不用请假。”

  顾子晋难得没有让步,“不行,你今天必须住院。”

  阮余迷茫地说:“为什么?”

  顾子晋脸上露出几分迟疑,“阮余,我要告诉你一件事,你要做好心里准备。”

  看着顾子晋严肃的表情,再联想到自己住院,阮余的心莫名提了起来,他怀疑自己生了什么重病,紧张地说:“什,什么?”

  顾子晋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什么决心说:“你怀孕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番外2.有弟弟妹妹了

  阮余脑子里嗡地一声,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你说什么?”

  顾子晋用力握着他的手,耐心地重复了一遍,“我们又有宝宝了,医生说你已经怀孕两个月。”

  阮余像被烫了似的,急忙说:“不,不可能的,我们每次都有做防护措施.......”

  顾子晋打断说:“你还记得你生日那次吗?”

  阮余愣了一下,那天的记忆随之浮现在脑海中。

  两个月前的是阮余的生日,顾子晋特意带阮余去度假村游玩,那天两人玩了一天,晚饭的时候喝了不少酒,回到房间的时候自然而然发生了关系。

  可是要做的时候,顾子晋发现房间里没有套子,他箭在弦上,已经等不下去,觉得就一次不做安全措施,应该没关系。

  没想到阮余就怀上了。

  看阮余逐渐苍白的脸色,顾子晋知道他记起来了,内疚地说:“我也没想到一次就中了。”

  阮余嘴唇抖了抖,“真的......怀孕了吗?没有弄错吗?”

  顾子晋嗯了一声,“没弄错,是真的,医生替你检查了两遍。”

  现在阮余不敢相信,也只能相信了。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还会怀孕,有生生这个孩子,他已经觉得很满足了。

  阮余忍不住说:“那........孩子呢?”

  顾子晋轻轻叹气,“医生说还在观察中,这段时间让你好好休息。”

  其实医生告诉顾子晋的原话是,因为阮余喝了酒,加上出了不少血,现在只能暂时保胎看看情况,至于能不能保住孩子,连医生都不敢确定。

  但顾子晋不敢告诉阮余这件事。

  阮余双手抚上小腹,心里变得复杂起来。

  现在他这里又有了一个小生命。

  顾子晋声音里带着后怕,却没有责怪,“怀孕了还喝这么多酒,还好你跟孩子没事。”

  阮余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也不知道自己怀孕了。

  怪不得前段时间他吃东西总是反胃,本来以为是天气热所以没胃口,没想到是肚子里有了孩子。

  看着阮余失神的模样,顾子晋忽然说:“阮余,你高兴吗?”

  阮余顿了顿,被子下的双手不自觉抓紧身下的床单。

  这些年顾子晋对他和生生很好,没有再做过伤害他的事情,阮余也尽量忘记以前发生的事,跟顾子晋好好过日子。

  可是有了这个孩子,说没有想法是不可能的。

  当初生生是没办法才生下来,但是这次不一样,阮余从来没想过要第二个孩子,他觉得有生生就够了。

  然而看着顾子晋期待的眼神,阮余说不出残忍的话,让他伤心难过,轻轻点头。

  顾子晋眼里露出几分笑意,他轻轻把阮余拥进怀里,声音温柔,“我也高兴。”

  “阮余,我们又有孩子了。”

  阮余嗯了一声,安静地靠在顾子晋的胸膛里,听着他急促的心跳声,混乱的思绪渐渐平静下来。

  自从阮余住院之后,顾子晋连公司也不去了,让助理每天把工作带到医院给他处理。

  阮余忍不住说:“有医生和护士在这里,你不用特意留下来的。”

  顾子晋没办法安心,这次阮余差一点就流产了,如果再出什么意外,这个孩子就保不住了。

  顾子晋淡笑道:“公司的事有副总处理,你别想那么多。”

  见劝不动顾子晋,阮余只能由着顾子晋去。

  这期间,顾子晋没有请护工,衣食住行都亲自照顾阮余,生怕他再出什么意外。

  这天傍晚,生生来了医院,一进病房就习惯性地往阮余怀里扑。

  还没靠近,就被一双大手抱了起来。

  顾子晋刮了下生生的鼻子,“以后不能这么大力往爸爸身上扑。”

  生生嘟着粉唇,不太高兴的样子,“为什么?”

  顾子晋微微勾了勾唇角,“因为你就要有弟弟妹妹了。”

  生生懵懵懂懂地眨了眨眼睛,“弟弟妹妹?”

  顾子晋勾了勾唇角,“嗯,生生想要弟弟妹妹吗?”

  生生眼里绽放出奇异的光彩,用力点头,“想!”

  顾子晋眼里含笑,看向阮余,“你看,生生都说想要个弟弟妹妹。”

  阮余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能低下头,假装摸了摸生生的脑袋。

  生生很听话,听顾子晋这么说了之后,没有再横冲直撞,小心翼翼地趴在阮余身上,用小手摸了摸他的肚子,“爸爸,你这里面真的有小宝宝了吗?”

  阮余笑着点头,“是啊。”

  生生似懂非懂地说:“那是弟弟还是妹妹?”

  阮余露出几分为难的神色,“爸爸也不知道。”

  其实无论男孩女孩,阮余都不介意,不过他更想要个女孩子,这样的话,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这辈子就没什么遗憾了。

  在医院里休养了半个月之后,阮余的情况逐渐稳定下来,在医生的允许下,阮余终于可以出院了。

  出院之前,医生告诉顾子晋,经过检查,孩子的情况已经恢复正常了,只不过以后一定要小心,不能再出现任何意外。

  顾子晋悬了大半个月的心总算回到原位,把医生的话记了下来。

  好不容易出院了,阮余第一件事就是提出要回公司上班。

  他已经请了两个星期的假了,不能再待在家里浪费时间。

  顾子晋想到阮余差点流产的事情还有些后怕,商量着说:“不然这段时间就别去上班了,我让公司给你带薪放假。”

  阮余摇了摇头,“不行,我要回去上班。”

  距离预产期还有八个月,他不能一直待在家里。

  而且他好不容易才升职了,如果这个时候不去上班的话,那他这个位置就要让给别人了。

  阮余努力了这么久才往上一步,不想功亏一篑。

  见阮余执意要回去上班,顾子晋虽然心里不情愿,但拗不过他,只能答应让他回公司。

  不过两人约定好,以后必须顾子晋接送阮余上下班。

  为了能继续回到公司上班,阮余只能答应顾子晋的要求。

  隔天一早,阮余就回到公司上班了。

  见到阮余回来,办公室里的同事们纷纷围上来询问阮余这半个月怎么没来公司。

  阮余总不能说他怀孕了,只能撒谎说胃穿孔了,住了半个月的院。

  同事们都不疑有他,纷纷关心起阮余的身体。

  中午的时候,阮余正在赶这半个月落下的进度,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敲响。

  阮余抬起头,看见顾子晋站在办公室门口。

  阮余惊讶地说:“你,你怎么来了?”

  顾子晋走到阮余的工位前,“彭姨做了营养餐,我给你送过来。”

  阮余紧张地张望四周。

  虽然这个时候办公室里的员工都去上班了,可是随时都会回来午休,如果被人看见他跟顾子晋在一起的话,那他就解释不清楚了。

  阮余生怕被同事看见,从顾子晋手里接过保温盒,连忙说:“我知道了,你走吧。”

  顾子晋没急着离开,抓住阮余的手亲了一下,“阮余,以后来办公室陪我吃饭吧。”

  阮余顿时露出有些为难的表情。

  见阮余面露犹豫,顾子晋不紧不慢地说:“还是你想我每天送饭到办公室给你?”

  这话一出,阮余的表情动摇了。

  公司里人多眼杂,顾子晋来一次两次还不怕被发现,次数多了肯定会被有心人注意到的。

  阮余不想让公司里的人知道他们的关系,犹豫了半晌,妥协道:“好吧。”

  顾子晋这才满意了,在阮余脸上亲了一下,又摸了摸他平坦的小腹,“那我走了。”

  阮余垂着眼点头,余光里顾子晋脚步轻快离开了办公室。

  他刚松了口气,外面传来一道惊讶的声音,“顾总,您怎么在这里?”

  说话的是平时跟阮余交情很好的那个女同事,她吃完午饭回来,见到顾子晋很惊喜,脸上微微泛起红晕。

  顾子晋淡淡道:“没什么,有点事情处理,你继续去忙吧。”

  女同事晕晕乎乎地说:“好的顾总。”

  等顾子晋走了,女同事激动地跑进来问阮余,“阮经理,顾总怎么突然来我们部门了?”

  阮余心头狂跳,心虚地不敢看对方,“顾总是来找总监的。”

  “难怪呢,以前顾总都几乎不来我们部门的。”女同事喃喃自语,忽然瞥见阮余桌上的保温盒,“哎,有人给你送饭吗?”

  阮余咽了咽喉咙,“不是,是我自己带来的。”

  “我还以为有女孩子给你送午饭呢。”女同事打趣道:“那我去休息了,不打扰你吃午饭了。”

  好不容易打发走女同事,阮余后背冒汗,暗暗松了口气。

  幸好没有被发现。

  阮余坐回椅子上,打开饭盒,里面摆放着精致的饭菜,都是阮余平时爱吃的。

  阮余心里暖洋洋的,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到了傍晚,阮余完成工作,打卡下班,收到顾子晋的消息:“我在地下停车场等你。”

  阮余看了看了四周,趁着没人的时候,乘坐电梯去了地下停车场。

  顾子晋的车停在角落,尾号四个八的车牌号特别好认。

  阮余上车的时候,顾子晋已经在车里坐着了,他还没坐稳,就被一双有力的手抱了过去。

  顾子晋把阮余圈在怀里,温声说:“今天累不累?”

  阮余微微一笑,“不累。”

  这是阮余第一份正式的工作,就算再苦再难,他也不觉得疲累。

  顾子晋轻轻替他揉着肩,“那我们回家吧,生生已经在家等着我们了。”

  阮余放松地靠在顾子晋肩上,释放着一天的疲劳,嘴角始终带着笑容,“嗯,回家。”


第一百四十四章 番外3 背着顾子晋外出

  六个月的时候,阮余没再去公司上班了。

  阮余本来不想这么早休假的,但是他的肚子太大,穿寻常的衣服已经遮不住了。

  有一次阮余出门的时候,不小心被风吹起衣摆,有几个同事看见他硕大的肚子,表情都变得不太对劲。

  为了不被公司里的人看出异样,阮余只能提前休假,在公司那边只说是生病了,要去国外治病。

  突然间闲了下来,阮余变得有些不习惯。

  顾子晋每天都要上班,生生也要上学,只有他一个人待在家里。

  而且因为上次住院的事情,顾子晋担心阮余出什么事,不肯让他到处乱跑,就算出门也一定有人跟着。

  阮余不想给别人增加负担,所以连门很很少出去了。

  顾子晋见阮余总是闷闷不乐的样子,温声说:“你无聊的话,我把工作带回家,在家里陪你好不好?”

  阮余摇了摇头,“不用了.......”

  他还有四个多月才生产,顾子晋总不能在家里陪他这么长时间。

  见顾子晋面色凝重,阮余挤出一抹笑,“我没事,还有彭姨在家里陪我,你放心去上班吧。”

  好不容易把顾子晋送出门,阮余松了口气,他坐到沙发上,拿起昨天没看完的书打发时间。

  一阵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破了客厅里的寂静。

  阮余不知道这个时候谁会给他打电话,疑惑地去拿桌上的手机,只见屏幕上闪烁着赵斯的名字。

  阮余怔了怔,回过神后急忙接通了电话,“赵斯?”

  电话那头响起赵斯含笑的声音,“是我,你在干什么?”

  阮余看了眼手上的书本,“没,没什么,就是随便看书打发时间。”

  “你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了?”

  赵斯笑了笑,“我有个好消息想告诉你。”

  他眨了眨眼睛,“什么?”

  “我在国内的公司开了,就在你现在住的地方附近。”

  阮余惊讶地睁大眼睛,“真的吗?”

  赵斯声音里含着笑意,“嗯。”

  阮余发自内心为赵斯开心,听说他为了这家公司筹备了很久,现在终于可以开始自己的事业了。

  “阮余,出来见个面吧,正好带你参观一下我的新公司。”赵斯语气里含着期待。

  自从上次在美国见过一面后,两人就没再见过面了,虽然时不时有联系,但是因为顾子晋的原因,所以通话不长,经常聊没一会儿就挂了。

  听到赵斯的话,阮余看着自己六个月大的肚子,犹豫了。

  现在他怀着孕,如果赵斯问起的话,阮余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久久没等到阮余的回答,赵斯迟疑地说:“你不方便吗?”

  “没,没有不方便。”阮余磕磕巴巴的说:“就是.......”

  赵斯叹了口气,“阮余,我希望能当面听见你的祝福。”

  阮余有些心软,赵斯是他在这座城市唯一的朋友,即便之前发生过一些不快,但他还是很珍惜这段友情。

  而且赵斯公司开了是件好事,他说什么都该去庆祝一下。

  阮余心一软,松口说:“好吧。”

  赵斯这才高兴地笑了,“我把地址发给你,我们半个小时后见。”

  挂了电话,阮余看着屏幕里顾子晋的号码,犹豫了一下还是不打算告诉他。

  如果告诉顾子晋的话,顾子晋肯定不会答应,阮余不想多生事端,所以还是不打算说了。

  阮余上楼换了件宽松的衣服准备出门,彭姨在厨房里见到阮余像是要出去的样子,连忙跑了出来,“阮先生,你要去哪里啊?”

  阮余脚步顿了顿,“我去见个朋友。”

  “那我陪你一起去。”

  说着彭姨就把身上的围裙摘了。

  阮余连忙说:“不用了,彭姨,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彭姨露出为难的表情,“可是顾少说过,你出去的话让我一定要跟着你。”

  阮余不想麻烦彭姨,而且生生也快回来了,不能没人照顾,就说:“我跟以前学校里的同学见面,不会有危险的。”

  见彭姨还是不放心,阮余说:“真的,他的公司就在这附近。”

  彭姨一脸担忧,“真的不用我跟着你去?”

  阮余笑着摇头,“不用,我很快就回来了。”

  彭姨只好打消念头,不放心地在后面叮嘱道:“那你一定要小心啊,有什么事的话就给我打电话。”

  阮余微微一笑,“好,我知道了。”

  出门之后,阮余没急着去赵斯的公司,而是去了附近的商场。

  赵斯的公司开业,他不知道该送什么,就订了两个花篮。

  买完东西之后,阮余打车去了短信上的地址,等到了地方台才发现,赵斯的公司跟顾氏集团居然就差了一条街,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故意的。

  阮余从车上下来的时候,赵斯正站在公司门口等着他。

  他今天穿着一身深色西装,白色衬衫微微敞开,配上金丝眼镜衬得他成熟稳重,说不出的性感魅惑。

  虽然以前在学校的时候赵斯看起来很老成,但他到底是个学生,现在穿上西装之后,就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见到阮余,赵斯快步上前,搂住了他。

  阮余身体绷紧了,犹豫片刻后还是没有推开赵斯。

  赵斯很快松开阮余,双眼定定地看着他,黑眸很深很沉,“你来了。”

  阮余把手里的花篮递过去,“赵斯,祝贺你公司开业。”

  赵斯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谢谢,你破费了。”

  他目光半分不舍得阮余身上移开,阮余的精神比上次见面的时候看起来更好,皮肤白里透红,唇红齿白,明明已经是上班的人了,看起来还跟学生一样。

  赵斯正想说什么时,他的视线不经意间瞥见阮余隆起的小腹,表情有一瞬间的凝固。

  “你,你怀孕了?”

  阮余表情变得有些不自在,“嗯........”

  赵斯神色凝重,“是顾子晋的?”

  阮余垂下眼睫,轻轻点头。

  赵斯眉宇间裹挟上浓浓的复杂,很快掩饰好表情,挤出一抹笑容,“我们进去吧。”

  赵斯带阮余参观他的公司,内部已经装修完成了,虽然比不上顾氏集团的规模,但是对于刚开张的公司来说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阮余新奇地环顾四周,不由得看得有些入神。

  参观完公司之后,赵斯带阮余去了他的办公室。

  秘书踩着高跟鞋进来询问他们喝些什么,赵斯淡淡道:“一杯咖啡,一杯热牛奶。”

  除了那位之外,秘书从来没见过自家总裁私下带人来办公室,不由得多看了阮余几眼。

  等秘书退出去办公室之后,气氛有些安静下来。

  赵斯望着阮余隆起的孕肚,问道:“几个月了?”

  阮余轻声说:“六个月了.......”

  赵斯沉默了一会儿,“你现在跟顾子晋的感情还好吗?”

  阮余放在腿上的双手蜷了蜷,小声说:“挺好的。”

  赵斯眼里难掩失落,自嘲地说:“我本来以为你们在一起不了多久,没想到顾子晋能留住你到现在。”

  阮余也从来没想过,当初那么残暴的顾子晋后来会改过自新。

  现在顾子晋不再像以前一样欺负他,懂得尊重他,关心他,无微不至的照顾连阮余都挑不出什么错处了。

  阮余那时候说过,如果顾子晋再犯错的话,他就会带着生生离开,可是过了这么久,他一直都没有找到这个机会。

  也许以后也不会有机会了。

  就在办公室的气氛变得低迷时,一旁休息室的门忽然打开。

  一个少年从里面走了出来,如果仔细看的话可以发现他走路有些奇怪,衣服也有些凌乱。

  似乎没想到办公室有人,宁白愣了一下,尤其是看见赵斯身边的阮余时,他的脚好像钉在地板上似的,走不动了。

  眼前的人看起来年龄跟他差不多,长得就像高中生一样,白白净净的,黑色软发贴着额头,尽显幼态。

  脑中快速地闪过一丝思绪,宁白似乎猜到这个人的身份,心脏猛地紧了紧。

  赵斯微微眯起眼睛,似乎没想到宁白还没走,“你怎么还在这里?”

  阮余疑惑地看向赵斯,忍不住问:“他是?”

  赵斯收回视线,淡淡地说:“是我们公司的清洁工。”

  听到这句话,宁白脸上唯一的血色没了,心脏微微痉挛起来。

  阮余不疑有他,礼貌地朝宁白点了点头,“你好。”

  宁白很吃力地笑了笑,“你,你好。”

  赵斯冷漠地打断道:“出去吧,以后没我的允许别随便进来打扫。”

  宁白脑袋几乎垂到胸前,小声应了下来,朝着办公室门口走去,如果仔细看的话,可以发现他走路有些奇怪,衣服也有些凌乱。

  阮余注意到少年脖子上有一块鲜红的痕迹,心里闪过一丝异样,不过他没往深处去想,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随着办公室的门关上,室内重新恢复安静,赵斯收拾好心情,继续跟阮余聊天。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道手机铃声打破了两人的对话。

  只见屏幕上闪烁着顾子晋的号码。


第一百四十五章 番外4 我也怀孕过

  赵斯瞥见屏幕上闪烁的名字,挑了挑眉,“顾子晋给你打电话?”

  阮余尴尬地嗯了一声,“我先接个电话。”

  他转过身去,按下接听,“喂........”

  电话那头传来顾子晋低沉的声音,“我听彭姨说你出去了,你去了哪里?”

  阮余迟疑了一下,“赵斯公司开业了,就在附近,所以我过来看看。”

  电话那头陷入了令人紧张的沉默。

  不过这沉默没有持续很久,很快,顾子晋平静道:“你去见他怎么不告诉我?”

  阮余犹豫着说:“我只是出来一下,很快就回去了。”

  隔着电话能听见顾子晋的呼吸变得有些粗重,“地址在哪?我现在过去接你。”

  阮余忙说:“不用了,晚点我就回去了。”

  顾子晋深吸一口气,“乖,把地址告诉我。”

  顾子晋语气充满坚持,阮余没办法,只能把赵斯的公司地址告诉顾子晋。

  挂了电话,赵斯看着阮余,“顾子晋要过来?”

  阮余不好意思地嗯了一声。

  不出半个小时,顾子晋就来了,他身上还穿着白天出门的西装,一丝不苟的精英模样。

  赵斯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主动打招呼,“顾总。”

  顾子晋只是扫了赵斯一眼,目光移向阮余,大步走了过去,关心地说:“怎么也不带个人出门,如果出事怎么办?”

  阮余小声说:“这么近,没事的。”

  顾子晋打量了一下阮余,见他完好无损,这才分出眼神去看赵斯,打量了一下他身后的装修,“这是赵总开的公司?”

  赵斯双手插兜,“是,我带顾总参观参观?”

  “不必了。”顾子晋微微一笑,“我也不是什么小公司都看的。”

  这话说的难听,阮余忍不住从后面拽了拽顾子晋的衣角。

  顾子晋的面色这才缓和了些。

  赵斯也不介意,“现在公司刚开业,的确规模比较小,但是听说顾董刚开始打拼的时候,还不如我这里,现在还不是做成了龙头企业?”

  顾子晋微微眯起眼睛,“看来赵总是想跟顾氏集团比?”

  赵斯笑了笑,“以后的事情谁都说不准,你说是不是?”

  这句话显然意有所指,顾子晋也笑了,“赵总这么有自信,希望你这公司能撑下去,别那么快就倒闭了。”

  赵斯说:“有顾总这句话,我一定会努力,”

  空气中无形间充满火药味,赵斯扫了眼手表上的时间,“刚好这个时间了,正好顾总来了,一起吃个晚饭吧。”

  “不用了。”顾子晋皮笑肉不笑,“阮余现在怀孕,吃不了外面油腻的东西,家里已经给他准备好了营养餐,还有生生等着我们回去。”

  生生就是两人的孩子,赵斯之前找人调查过,听到这句话,他的脸色微微沉了几分。

  顾子晋转头对阮余说:“我们走吧。”

  阮余叹了口气,“赵斯,那我们走了。”

  赵斯强迫自己挤出一抹笑容,“好,有空过来公司找我,随时欢迎。”

  顾子晋冷冰冰投去一个警告的眼神,揽着阮余离开。

  两人来到地下停车场,这里是个大型写字楼,地形又复杂,阮余还怀着孕,顾子晋就让阮余在这里等他,他去把车开过来。

  阮余站在原地等顾子晋,无聊地盯着脚尖。

  过了一会儿,身后的电梯门“叮”一声打开,阮余下意识回过头,看见一抹身影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阮余认出这个人,是刚才从赵斯休息室出来的那个清洁工。

  阮余主动跟对方打了招呼,“你好。”

  宁白愣了一下,好像也认出了阮余,局促地说:“你好......”

  他不经意间看见阮余隆起的小腹,即便穿着宽松的外套,还是非常明显。

  宁白身体僵了一下,脸上也褪去了几分血色。

  阮余注意到宁白的表情,以为对方被吓到了,有些难为情地捂住小腹,微微弓起后背试图挡住。

  他转身要走,忽然听见宁白说:“你,你怀孕了吗?”

  阮余停下脚步,有些迷茫地看着宁白,一般人都会觉得他生病了,不会往那边想。

  看出阮余的疑惑,宁白小声说:“我也是........”

  阮余顿了顿,理解了宁白的意思后,他惊讶地睁大眼睛。

  阮余一直以为世界上只有他拥有这种奇怪的身体,没想到世界上有同样的人跟他一样。

  阮余忍不住说:“你也是......那种人吗?”

  宁白几不可查地点头。

  阮余有种找到同类的感觉,也没有那么不自在了,“那你怎么知道我怀孕了啊?”

  宁白垂下眼睛,低声说:“我也怀孕过。”

  不等阮余开口,宁白表情变得落寞下来,“不过流掉了.......”

  阮余整根心弦都绷了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宁白。

  当初他跟顾子晋有了第一个孩子,是他主动打掉的,后来有了生生,现在又有了肚子里的孩子,不知道流产是什么样的感觉。

  如果是跟自己喜欢的人有的孩子,一定会很伤心吧?

  阮余生涩地安慰道:“你一定会再有孩子的。”

  宁白费力地挤出一抹微笑,他看向阮余的肚子,好奇地问:“应该好多个月了吧?”

  阮余摸了摸小腹,“六个月了。”

  宁白轻声说:“怀孕一定很辛苦吧?”

  阮余淡淡笑了笑,“我已经生过一个了,觉得还好。”

  其实说不辛苦是假的,但是一想到一个可爱的小生命在肚子里,阮余就不觉得有多么难受了。

  也许其他当母亲的人都是这样的想法吧。

  宁白露出一抹惨淡的笑容,“真羡慕你,你们一定很幸福。”

  地下停车场的昏暗光线恰好遮挡了宁白苍白的脸色,看起来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阮余小声说:“你也可以的。”

  宁白失落地垂下眼睛,喃喃道:“我不行的.......”

  赵少喜欢的是他眼前的人,他只是一个发泄欲望的工具而已。

  这时一辆黑色卡宴从不远处开了过来,宁白看见了,小声说:“那我就先走了。”

  阮余怔怔地看着宁白离去的背影,连顾子晋来了都不知道。

  顾子晋走过来扶住阮余的腰,皱了皱眉:“这个人是谁?”

  阮余小声说:“是赵斯公司里的清洁工。”

  顾子晋眉头皱得更紧,“你怎么会认识他公司里的清洁工?”

  阮余就把今天在赵斯办公室时见到宁白的事情告诉了顾子晋。

  顾子晋微微眯起眼睛,“你是说,他从赵斯的休息间里出来的?”

  阮余点点头,犹豫地说:“他,他刚刚跟我说,他也是双性人。”

  顾子晋眼中闪过一抹惊讶,不过很快就恢复了镇定,毕竟有阮余这个先例,已经不觉得太意外。

  只不过阮余刚刚说,这人是从赵斯办公室里的休息间出来的......

  顾子晋若有所思地宁白离去的背影,似乎猜到什么,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我们上车吧。”

  阮余说了声好,上车前忍不住回头看了眼身后。

  车子很快驶离了地下停车场,没人注意到,宁白站在暗处,望着车子离开的方向,双手抚上小腹,贴紧皮肤的衣服下拱起一道不明显的弧度。

  他低下头,眼前不断浮现顾子晋小心翼翼搀扶阮余上车的一幕。

  这位顾总一定很期待阮余肚子里的孩子降生吧?

  可是没人会期待他的孩子,如果赵少知道他怀孕了,一定会让他打掉这个孩子的。

  宁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回去的路上,车里一片安静。

  阮余有些不习惯这么安静的氛围,以前上下班的时候,顾子晋都会主动跟他说话。

  在一阵寂静中,顾子晋忽然说:“为什么这么偷偷摸摸出来见他?”

  阮余抿着嘴唇,盯着脚下柔软舒适的运动鞋沉默了。

  他知道顾子晋一向不喜欢赵斯,见到他也没什么好脸色。

  他们现在日子过得挺好的,阮余不想因为赵斯让两人不愉快。

  顾子晋叹了口气,“阮余,我说了不会限制你交朋友,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阮余惊讶地抬头看向顾子晋,他本来以为顾子晋会生气,像以前一样威胁他不准去见赵斯。

  阮余半信半疑地说:“我真的可以去见他吗?”

  恰逢前面是红灯,顾子晋把车停了下来,他转头看向阮余,伸手抚上他的脸,“如果见到赵斯能让你高兴的话,我不会拦着你。”

  阮余心底就像浮在海面的浮标一样轻轻跃动了下。

  “不过我有条件。”顾子晋忽然说。

  阮余眨了眨眼睛,“什么条件?”

  顾子晋一字一顿地说:“你可以去见他,不过以后出门必须带上人,别让我担心。”

  阮余心里暖洋洋的,笑着嗯了一声,“好,我知道了。”

  顾子晋搂过阮余,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倒映在窗户上的黑眸是说不透的幽深。

  来赵斯的公司之前,顾子晋的确因为阮余偷偷出门见赵斯感到不悦,不过在听见阮余那番话之后,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因为他知道,赵斯很快不会有精力再缠着阮余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番外5 孩子要保不住了

  阮余怀孕三十八周的时候,去医院做了最后一次产检。

  这次要做的项目很多,顾子晋全程陪着阮余,一刻都没有离开过。

  连医生见了,都忍不住夸顾子晋这个父亲很尽责。

  但是没人知道,上次阮余生孩子只有他一个人,所以这次顾子晋才想尽力弥补。

  做完了血尿常规、胎心监护、测量血压、体重还有测量宫高,腹围等项目之后,终于到了彩超检查。

  只见医生在仪器上操作了几下,屏幕上浮现一团黑乎乎的影子。

  看得出宝宝在肚子里很活泼,小手小脚动来动去。

  就算之前看过了,但顾子晋还是觉得稀罕,对阮余说:“你看见了吗,我们的孩子多活泼。”

  阮余笑着嗯了一声。

  上次怀着生生的时候,阮余一眼都不想看见,可是这次不一样,看着孩子在肚子里精力充沛,他心中有种奇异的感觉。

  原来孩子在肚子里的时候是这样的。

  顾子晋忍不住问:“医生,是男孩还是女孩?”

  医生露出为难的表情,“这个........国家有规定,不能提前泄露孩子的性别。”

  阮余拽了拽顾子晋,示意他别为难医生。

  顾子晋没再问下去。

  产检很顺利的结束了,回去的路上,阮余忍不住说:“你很在意是男孩还是女孩吗?”

  顾子晋看阮余的表情就知道他误会了,握着他的手说:“我不是介意,是想早点知道孩子的性别,可以提前把婴儿房装修出来。”

  对顾子晋来说,只要是阮余生的孩子,无论是男是女他都喜欢。

  阮余微微一笑,“到时候等生下来就知道了。”

  两人没回别墅,来到商场的母婴店,打算给准备出生的孩子置办点东西。

  这还是阮余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以前独自抚养生生的时候,衣服都是在小店里随便买的,后来回了顾家,顾子晋从来没让阮余操心过这些事情。

  买孩子衣服的时候,两人碰上了难题。

  因为不知道阮余肚子里是男孩女孩,所以无从下手。

  顾子晋一向不计钱,淡淡道:“那就都买一份,到时候是男是女都可以用。”

  阮余皱了皱眉,“这样会不会太浪费钱了.......”

  商场里一件孩子的衣服都要三四位数,比阮余柜子里加起来的衣服都贵。

  阮余最后挑了件浅蓝色的连体裤,“还是买这个吧,男孩女孩都可以穿,就不用买两份了。”

  而且这样又能省下一大笔钱。

  顾子晋眼里露出笑意,“好,都听你的。”

  两人逛了大半天,直到手上提着大包小包的购物袋,这才回家。

  从商场回去之后,他们就开始准备阮余住院的事情了。

  其实医生是让阮余快到预产期再住院的,但是顾子晋对上次阮余早产的事情心有余悸,所以特地提前了一个月。

  准备好孕妇物品、新生儿物品,还有孕期资料和各种证件,阮余住进了医院的VIP单人病房。

  这里豪华得就像个酒店一样,家具设施应有尽有。

  没过多久,助理来了,把笔记本和文件交给顾子晋,“顾少,这些是今天需要你批复的文件。”

  顾子晋淡淡道:“我知道了,接下来这个月有什么事情就发邮件给我。”

  “是,顾总。”

  等助理走了之后,阮余愣愣地看着顾子晋,听他刚才那个意思,好像要很久不去公司的样子,“你,你不去上班了吗?”

  顾子晋把东西放到一边,隔着病号服摸了摸阮余隆起的小腹,“嗯,等你把孩子生下来再说。”

  阮余至少还有一个多月才生产,连忙说:“我没关系,你不用为了我留在这里,去公司上班吧。”

  顾子晋叹了口气,“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里。”

  见阮余还想说什么,顾子晋说:“上次你生儿子的时候,我没有陪你,这次我要陪着你到生产为止。”

  阮余的表情有些犹豫和动摇。

  顾子晋抚摸着阮余的脸,认真地说:“你只要好好准备生产,其它的事情不用想那么多。”

  阮余看着阮余坚定的表情,没有再说什么。

  其实他心里也是希望顾子晋留下来的,每个人生孩子的时候,应该都希望爱人能陪在身边吧。

  阮余也是一样的。

  即便他们以前发生过那么多不快乐的事情,但孩子快要出生了,有个人在身边关心照顾,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这天起,阮余的住院生活开始了。

  每天都会有医生来给阮余做检查,跟顾子晋沟通生产的问题。

  虽然距离预产期还有一个多月,但是顾子晋事事都很小心,生怕阮余出什么意外。

  因为主治医生建议让阮余多走走,方便到时候顺利生产,所以顾子晋每天都会带阮余去院子里走半个小时。

  这天晚上,顾子晋像往常一样陪阮余去院子里散步,回到大厅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回头一看,好几个医生护士推着救护床跑了进来,一边朝面前喊:“让开让开,别挡道!”

  顾子晋及时把阮余拉到怀里,避免他被撞上。

  阮余看着这阵仗,奇怪地说:“这是怎么了?”

  顾子晋习以为常,“应该是出了什么事吧。”

  很快医生和护士推着救护床从面前经过,当看见躺在上面的那张熟悉的面孔后,阮余愣了一下。

  居然上次是他在赵斯公司见过的宁白。

  宁白脸色惨白躺在救护床上,身下的床单被鲜血染红了一片,人已经晕了过去。

  阮余惊讶地回过头,对顾子晋说:“是赵斯公司的员工。”

  顾子晋眉头微微皱起,显然也认出了宁白。

  “他怎么会在这里?”阮余茫然地望着远去的一群人,“而且他流了好多血啊.......”

  顾子晋扶着阮余的腰,淡淡道:“不关我们的事情,走吧。”

  阮余被顾子晋搀扶着离开,他一步三回头,看着医护人员离开的方向,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

  回到病房,阮余脑海里全是宁白躺在病床上的那一幕。

  宁白看起来伤得很严重,而且他身边没有人跟着,好像是一个人来医院的。

  也许因为宁白跟他一样都是身体特殊的人,阮余心里生出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阮余有些放心不下,他费劲地掀开被子下床,往门口走去。

  就在拉开病房门的时候,顾子晋正好从外面回来。

  顾子晋顿了顿,“你要去哪里?”

  阮余抿紧嘴唇,小声说:“我想去看看宁白。”

  顾子晋不赞同地拧眉,“你跟他又不熟,去看他干什么?”

  虽然两人不太熟悉,但他们见过两次面,还聊过天,而且又是同样体质的人,也算是缘分吧。

  阮余低低地说:“我就去看一眼。”

  顾子晋放缓语气,“这么晚了,明天再去看吧。”

  阮余为难地看着他,“没事的,我很快就回来了。”

  阮余现在走路都不方便,顾子晋怎么可能放任他一个人出去,如果出了什么意外,他一定会自责一辈子。

  “我陪你去。”顾子晋无奈松口,但语气里难得有几分坚持,“不过只能去一会儿,你该睡觉了。”

  阮余好像松了口气,点了点头。

  顾子晋搀扶着阮余下楼,两人在前台问到宁白做手术的位置,听说情况挺紧急的,已经送到了急救室。

  他们刚从电梯里出来,远远就听见医生跟另一名工作人员站在走廊说:“病人手机里没有家属电话,也联系不上别的人,都没人过来交费,怎么做手术啊?”

  “是啊,这可真是难办。”

  就在医生们为难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道微弱的嗓音,“你好,请问他伤得很严重吗?”

  医生回过头,疑惑地看着开口的阮余和他身旁气宇不凡的男人,“你们是?”

  阮余支支吾吾,“我,我是他的朋友。”

  医生打量了一下阮余和顾子晋,沉吟了会说:“病人怀孕了。”

  阮余瞬间睁大双眼,“什........什么?”

  身旁的顾子晋微微眯起眼睛,表情似乎若有所思。

  “已经三个多月了。”医生表情不太好看,“不过留了这么多血,能不能保住还是个问题。”

  阮余脑袋里懵懵的,耳边回响着医生说的话。

  宁白怀孕了?

  但阮余很快就冷静下来了,宁白跟他的身体一样,所以怀孕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只不过宁白怎么会留这么多血呢?

  “正好,你们是他朋友的话,帮他交一下医药费吧,再拖下去孩子就保不住了。”医生这样说。

  阮余迷茫地眨了眨眼睛,“那,那他的家属呢?”

  “他一个人来的,没人跟着,电话也联系不上家属。”

  听到医生这么说,阮余连忙说:“好,好的,我们现在就去交。”

  话音刚落,就被顾子晋拦住了。

  顾子晋淡淡道:“你跟他非亲非故,要给他出医药费?”

  阮余踌躇地说:“可是医生说他联系不上家属,再不抢救的话孩子就不行了.......”

  “那也不应该你出这钱。”

  顾子晋沉默片刻,眼里突然闪过一抹难以察觉的深意,嘴角微微勾起,“这样,我们联系赵斯吧。”


第一百四十七章 番外6.把孩子打掉吧

  阮余疑惑地眨了眨眼睛,“为什么要联系赵斯?”

  顾子晋面不改色地说:“医生不是说宁白没有家属?赵斯作为他的老板,负责员工的医药费也是应该的。”

  阮余有些犹豫,“这样好吗?”

  顾子晋捏住阮余肩膀,“听我的,宁白现在这情况,后续肯定还要不少医药费,难道你能全部负责?”

  想到宁白那么严重的情况,又想到医生说的话,阮余最后还是接受了顾子晋的提议。

  先把手术的费用付了之后,阮余给赵斯打了个电话。

  "嘟嘟"声还没响多久,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似乎没料到阮余会主动联系,赵斯的嗓音里强压着激动,“阮余?你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

  阮余小声说:“赵斯,宁白住院了。”

  赵斯那边顿住了,“你说什么?”

  阮余看了眼急救室的方向,“刚刚我在楼下散步,正好看见宁白被送到医院,他流了很多血。”

  不知道是不是阮余的错觉,听到宁白的名字后,赵斯的态度似乎变得冷淡下来,“是吗?我不清楚这件事。”

  阮余本来还想提宁白医药费的事情,听到赵斯冷漠的态度,他反而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毕竟宁白只是赵斯公司里一个清洁工,就算他不帮忙付医药费也无可厚非。

  而且如果赵斯问起宁白为什么住院,事关宁白的隐私,阮余不知道该不该告诉赵斯。

  就在这时,一只手从阮余手里拿走手机。

  顾子晋把手机放在耳边,对电话那头说:“赵总,宁白怀孕了。”

  赵斯那边瞬间没了声音。

  不过这沉默没有持续太久,他难以置信地开口:“你说什么?”

  顾子晋嘴角的笑意微深,“医生说宁白没有家属,所以没办法进行手术,你作为他的上司,来付个医药费应该不是什么问题吧?”

  赵斯粗重的呼吸隔着手机传了过来,顾子晋在他开口之前说:“我把地址发给你,你尽快赶过来吧。”

  挂断电话后,阮余有些责怪地看着顾子晋,“你,你怎么把宁白怀孕的事情告诉赵斯了?”

  顾子晋轻描淡写地说:“他总会知道的。”

  虽然顾子晋说的有道理,但是阮余担心赵斯知道宁白是双性人后,会影响他的工作。

  “可是........”

  “别可是了。”顾子晋语重心长地说:“宁白和孩子的命要紧,还是工作要紧?”

  阮余被问住了,不得不承认顾子晋说得对。

  工作可以再找,可是孩子没了就没了。

  阮余不放心地抬头看着顾子晋,“但是我们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

  好像有种逼迫赵斯来付医药费的感觉。

  顾子晋看出阮余的想法,安抚地捏了捏阮余的肩膀,“没什么不好的,这是救命的事情,赵斯不缺这点钱,他不会计较的。”

  虽然这样说,阮余心里还是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急救室里已经开始手术了,头顶的红色灯光倒映在地面上,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

  顾子晋扶着阮余到长椅上坐下,关心地说:“累不累?要不要回去休息?”

  阮余轻轻摇头,“没事,我不累。”

  不知道过了多久,安静的走廊里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两人同时转头望去, 看见赵斯朝他们这个方向走了过来,他身上穿着简单休闲的家居服,应该是从家里赶过来的。

  阮余急忙站了起来,“赵斯,你来了。”

  顾子晋跟着阮余站了起来,顺势扶住他行动不便的身体,“小心。”

  赵斯面色不太好看,冲阮余挤出一抹笑容。

  阮余小声说:“赵斯,宁白已经在做手术了,还不知道结果怎么样。”

  赵斯冷漠地嗯了一声,“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顾子晋不紧不慢替阮余回答,“阮余快生产了,提前到医院准备。”

  “没想到这么巧,今晚撞见宁白被送到医院,他也怀孕了。”

  赵斯对上顾子晋那双深邃的眼睛,金丝眼镜后边的眼睛异常复杂,迟疑道:“你们没听错,医生真的说他怀孕了?”

  阮余轻轻点头。

  赵斯面色微微紧绷,仿佛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阮余忍不住说:“赵斯,你别辞退宁白,他.....他身体那样子也不是自己愿意的。”

  阮余同样作为双性人,知道拥有这副身体是多悲哀的一件事情。

  但这也不是他们能选择的,如果可以的话,他们也想做个正常人,不用承受别人异常的阳光和言语嘲讽。

  赵斯勉强挤出一抹笑容,“你放心吧,我不会辞退他。”

  阮余这才松了口气,内心因为顾子晋说漏嘴的内疚减轻了一些。

  顾子晋忽然说:“看赵总的样子一点都不意外,好像早就知道宁白是双性人?”

  阮余顿了顿,先看了眼顾子晋,又迷茫地看向赵斯。

  顾子晋这么一说,阮余才后知后觉,赵斯听见宁白是双性人之后好像并没有太惊讶。

  赵斯回过神,发现两人都在看着他,平静地说:“嗯,入职体检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顾子晋拖腔带调,“原来是这样啊.........”

  赵斯不自觉攥紧拳头,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嗯字。

  阮余毫无察觉变得不对劲的气氛,轻声问:“赵斯,你知道宁白肚子里的孩子的父亲是谁吗?医生说联系不上家属,也联系不上孩子的爸爸。”

  赵斯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镇定自若地说:“我不知道。”

  阮余觉得也是,赵斯只是宁白的上司,怎么可能知道这么私密的事情。

  他不免叹了口气,“如果孩子父亲在这里就好了。”

  这个时候宁白应该很希望孩子的父亲在这里陪着他吧。

  顾子晋揽住阮余的肩膀,深深地望着赵斯,语气意味深长:“是啊,如果孩子父亲在这里就好了。”

  赵斯假装没看见顾子晋投来的视线,转头看向身后的急救室。

  不知道过了多久,急救室的灯光熄灭, 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

  “谁是病人家属?”

  赵斯面色凝重上前,“我是他上司,宁白他........情况怎么样了?”

  医生摘下口罩,“孩子暂时保住了,不过情况不太乐观,只能暂时保胎看看情况。”

  赵斯说不上此刻的心情是松了口气还是沉重,“我知道了,谢谢医生。”

  医生走了之后,赵斯看向阮余,“阮余,今晚辛苦你了,大着肚子还操心宁白的事情,你先回去吧,这里有我就好了。”

  阮余露出踌躇的表情,“赵斯,你还是看看能不能联系上孩子的父亲吧,如果他在的话, 你就不用出那么多医药费了。”

  赵斯笑了笑,“好,我知道了,等宁白醒过来我会问他的。”

  顾子晋难得没唱反调,他揽住阮余的腰,温声说:“我们回去吧,你该睡觉了,不然对肚子里的宝宝不好。”

  “宁白没那么快醒过来,晚点我们再来看他。”

  阮余没再说什么,今天晚上他也真的有点累了,被顾子晋搀扶着下了楼。

  望着阮余和顾子晋离去的背影,赵斯再望向急救室,神色慢慢沉了下去,充斥着没人能看懂的阴翳。

  很快宁白被送到了普通病房。

  他昏睡了整整十个小时,睁开眼睛时,比思想先回笼的是酸软的身体,肚子里一阵又一阵的疼痛。

  看着面前白花花的天花板,宁白花了很长的时间才辨认出自己在医院。

  脑海中突然闪过一抹思绪,宁白忽然慌张地抚上小腹,摸到微微的隆起的弧度,他才松了口气。

  幸好孩子没事。

  今天赵斯回家之后又跟他做了那种事情,也许是今天太过粗暴,结束的时候他流了很多血,他担心肚子里的孩子出什么问题,借口出门买菜,想去附近的诊所检查,结果在半路上晕倒了。

  昏迷之前宁白看见有路人打电话,应该是好心人把他送到医院里的吧。

  “你醒了?”

  安静的病房被一阵低沉熟悉的嗓音打破,宁白一个激灵,他慢慢转过头,看见赵斯坐在病床前,正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

  宁白脸上顿时褪去血色,好像受了绝大的惊吓,“少......少爷.......”

  赵斯冷冷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宁白浑身紧张得像拉紧的弦,说话磕磕巴巴,“少爷,您.......您在说什么?”

  赵斯眼神冰冷刺骨地望着他,一字一顿地说:“你什么时候知道自己怀孕的?”

  宁白被子下的双手紧紧揪住床单, “我,我不懂您在说什么。”

  “你还想瞒我?”赵斯眸光愈发阴冷,“医生都告诉我了, 你已经怀孕三个多月。”

  那时候他带宁白去医院做过检查,医生明明说过宁白不可能受孕。

  可是今天医生却告诉他,宁白体内的女性器官在这几年里逐渐发育成熟,已经可以像其他女性一样受孕生子。

  赵斯嗓音骤然沉下来,“如果不是这次你出意外,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

  宁白下意识捂住小腹,颤声道:“少爷,我,我不是故意瞒着您的,我只是.......”

  赵斯无情地打断道:“把孩子打掉吧。”


第一百四十八章 番外7.要生了

  宁白脸上顿时褪去血色。

  赵斯面无表情地说:“这个孩子不能留下来。”

  宁白拼命摇头,声音里带上哀求的湿意,“不.....不要......”

  “我已经安排好了,晚上会有医生来给你做手术,你只要配合就好。”赵斯打断他的话,起身离开。

  宁白急忙抓住赵斯的衣角,细瘦的指尖发白,呼吸有一丝哽咽:“少爷........”

  赵斯停下脚步,居高临下看着他,“你觉得你配生下来我的孩子?”

  “别忘了,你只是我的一个佣人而已。”

  宁白干裂泛白的嘴唇嗫喏着:“我可以自己抚养他,一定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求求你......不要打掉孩子.......”

  “自己抚养?”赵斯声音冷得像冰,“然后等着你以后带着孩子上门勒索?”

  “我不会的.......”宁白惶恐不安的脸上充满着急,“我会走得远远的,绝对不会勒索你.......”

  “够了。”赵斯脸上浮现一丝不耐烦:“我不可能让你生下我的孩子,别再浪费我的时间,否则打完孩子后你也给我走人。”

  赵斯毫不留情地抽回手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他似乎想起什么,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宁白,“还有,不准告诉阮余你肚子里的孩子的父亲是我,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病房门“砰”一声关上,宁白缩了缩肩膀,无助地抱住双腿把膝盖埋了进去,眼泪很快浸湿了病号服。

  下午的时候,阮余跟顾子晋来了病房。

  门被推开的时候,宁白正呆呆地坐在病床上,望着窗外的风景出神。

  听到敲门声,宁白回过头,看见阮余和顾子晋站在门口。

  宁白慌张地擦了擦泛红潮湿的眼角,“请.......请坐。”

  顾子晋搀扶着阮余坐到床边,他的肚子太大了,连行动都不太方便。

  阮余关心地说:“宁白,您好多了吗?”

  宁白明明已经醒过来了,可是脸色好像比昨天晚上躺在救护床上还要难看。

  “我......我好多了。”宁白迷茫地眨了眨眼睛,“不过你们怎么在这里?”

  阮余指了指身上的病号服,露出腼腆的笑容,“我在这里住院待产。”

  说起这件事阮余挺不好意思:“昨天我跟顾子晋在楼下散步,看见你被送到医院来了,可是医生联系不上你的家人,没办法给你做手术,所以我们只好给赵斯打电话了。”

  宁白局促地抓紧被子,“没关系.......谢谢。”

  如果不是他们好心的话,肚子里的孩子就保不住了。

  虽然现在也快要保不住了.......

  看着宁白表情渐渐黯淡下去,阮余不禁看了眼他平坦的小腹,忍不住说:“孩子还好吗?”

  宁白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嗯,孩子没事。”

  阮余小小地舒了口气,“那就好.......”

  昨天看宁白流了那么多血, 阮余还以为孩子保不住了。

  还好老天爷还是眷顾宁白的。

  阮余看了看四周,发现只有宁白一个人在,他好奇地说:“赵斯不在吗?”

  宁白眼里闪过的一抹失落,转瞬即逝,“赵少公司有事,先回去了。”

  阮余没有多想,赵斯最近刚开了公司,是会比较忙的。

  阮余小心翼翼地问:“那.......孩子的父亲没过来吗?”

  宁白心脏一紧,磕磕巴巴地说:“没,没有。”

  阮余看宁白的情况好像不太好,担忧地说:“你伤得这么严重,还是让他过来照顾你吧。”

  宁白的心像被什么沉重的东西压住一般,吃力地挤出一抹笑容。

  一直没说话的顾子晋突然开口:“孩子的父亲是谁?”

  宁白身体骤然绷紧了,抓着床单的手指更紧。

  见宁白支支吾吾,顾子晋半开玩笑地说:“不会是赵斯吧?”

  宁白脸色一变,急忙说:“不.......不是少爷.......”

  他缓缓低下头,声音低了下去,“我怎么配得上少爷呢?”

  顾子晋目光深邃盯着宁白,里面藏着难以察觉的情绪。

  正好这时医生来查房,两人没有再继续打扰,识趣地离开了。

  走出病房的时候,顾子晋忽然回头说:“孩子的父亲是赵斯吧?”

  宁白身体一僵,这个反应让顾子晋更加肯定他的想法,意味不明笑了笑,搀扶着阮余离开。

  就在两人走后没有多久,几名医护人员来到病房,其中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面容冰冷地说:“宁先生,我们按赵少的意思,准备带你去做引产手术。”

  ........

  隔天下午,顾子晋带着阮余散步,回去的时候,两人顺路去看宁白。

  他一个人怀着孩子住院,也挺可怜的。

  可是来到宁白病房的时候,发现这里已经空了。

  听护士说,昨天宁白就出院了。

  阮余有些惊讶,宁白伤得那么严重,都差点流产了,怎么这么快就出院了?

  护士也不清楚原因,两人只好离开。

  去往电梯的路上需要经过一个转弯角,不远处有两名小护士正凑在一起说悄悄话。

  “你听说了吗,昨天那个男人做引产手术,结果中途的时候大出血了。”

  一个较胖的护士说:“我也听说了,好像人转院的时候差点没了半条命,真是造孽。

  “这些有钱人真没一个好东西。”

  阮余忍不住问顾子晋,“他们说的是宁白吗?”

  顾子晋眉心动了动,淡淡道:“应该只是巧合。”

  阮余微微皱眉,“可是她们说怀孕的是个男人......”

  这个医院里怀着孩子的男人,除了他,就只有刚住院的宁白了。

  为了避免阮余多想,顾子晋捏了捏他的肩膀,“别想那么多,你已经仁至义尽了,其它的不关你的事情,现在你只要好好的休养,等孩子生下来。”

  阮余满脸愁容地嗯了一声,被顾子晋搀扶着继续往前走,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宁白住过的病房。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阮余的预产期到了。

  担心出现什么意外,顾子晋连日常散步都取消了。

  阮余每天待在病房里,幸好有顾子晋和生生跟他作伴,才不至于那么无聊。

  这天早上,顾子晋接到公司打来的电话,有个很重要的会议,必须他亲自去开。

  医生说过阮余这段时间很可能就要生产,他早就把事情都全权交给副总处理。

  只不过最近有个工程出了问题,所以副总忙着处理这件事,还没回公司。

  阮余隔着电话听见了秘书的话,小声对顾子晋说:“我没事的,你去吧。”

  见顾子晋一脸凝重,阮余又说:“还有彭姨在这里,我没事的。”

  顾子晋想着应该不会这么巧合,加上秘书那边不停催促,他无奈地抚上阮余的脸,“我很快回来,你等我。”

  阮余微微一笑,“好。”

  顾子晋跟彭姨交代了几句后,又亲了亲生生的脸,开车去了公司。

  顾子晋本来打算开完会就回医院陪阮余,没想到的是,老天爷跟他开了个玩笑。

  会议开到一半的时候,顾子晋的手机在桌面上嗡嗡地震动起来。

  虽然调了静音,但在安静的环境下还是异常清晰。

  顾子晋扫了眼屏幕的来电显示,是彭姨打来的电话,他心里一紧,顾不上还在开会,拿起来按下接听。

  彭姨慌张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顾少,阮先生要生了!”

  顾子晋猛地站了起来,因为力道太大,椅子在地面划出一道刺耳的声响。

  顾子晋呼吸粗重,“怎么回事?”

  彭姨声音挺着急,“刚刚阮先生跟小少爷在玩,结果羊水突然破了,医生说很可能要生了。”

  两人的对话清楚地传遍了会议室的每个角落,底下的人面面相觑,表情变得古怪起来。

  还没等有人壮起胆子询问,顾子晋已经冲出会议室。

  顾子晋赶到医院时,阮余已经被送到待产室,他跟医生沟通了几句,连忙走了进去。

  阮余躺在病床上,病号服被冷汗浸湿了,他急促地喘息着,细瘦的手指紧紧抓着床边的护栏。

  顾子晋快步来到床边,握住阮余的手,“阮余,我来了。”

  阮余感觉肚子像被车子碾过似的,他半睁着湿漉漉的眼睛,眼里雾蒙蒙的,连人都有些看不清了,“疼.......好疼.......”

  顾子晋努力稳住慌乱的呼吸,“别怕,我在这里陪着你。”

  他看向医生,眼神里染上少见的慌乱,“怎么样了,要生了吗?”

  医生抬头说:“已经开了三指,可以送去产房了。”

  医护人员立刻把阮余推去产房,一路上顾子晋紧紧拉着阮余的手,“乖,再忍忍,马上就到产房了。”

  阮余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浑身湿得像从水里刚打捞出来似的。

  到了产房门口,顾子晋被拦在外面,他让医生再等一会儿,弯腰抚摸着阮余汗涔涔的脸,哑声道:“你和孩子一定要平安,我跟生生在外面等你出来。”


第一百四十九章 番外8.一家四口

  阮余纸一样苍白的面孔因为痛苦而扭曲,汗涔涔地点头,“好........”

  顾子晋弯下腰,在阮余额头上亲了一下,把他交给医生。

  “医生,我爱人就拜托你了。”

  “你放心吧,我们一定会照顾好孕夫的。”

  顾子晋被迫松开手,目送着阮余被送进产房,那扇大门“砰”一声关上,隔绝了他的视线。

  走廊里重新恢复安静,顾子晋站在产房前,手心冒出细密的汗水。

  没过多久,彭姨带着生生来了,“顾少,阮先生怎么样了?”

  顾子晋声音低沉,“已经进去了。”

  生生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形,他害怕扑进顾子晋怀里,眼圈发红,“爹地,爸爸会不会有什么事?”

  顾子晋揉了揉生生的脑袋,“别怕,爸爸一定会好好的。”

  生生吸着鼻子点头。

  顾子晋抱着生生坐在长椅上,父子两个紧紧盯着产房大门。

  彭姨在顾子晋身边工作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么紧张不安,安慰道:“顾少,您别担心,阮先生已经生过一次孩子了,一定会没事的。”

  顾子晋努力维持着面上的镇定,沉沉地嗯了一声。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生生和彭姨都有些撑不住打盹了,顾子晋丝毫没有困意,眼睛紧紧盯着产房大门。

  上一次阮余生产的时候,顾子晋没能陪在他身边,听说阮余大出血,差点一尸两命。

  如果这次阮余出了什么事,顾子晋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发疯。

  顾子晋在商场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即便面对生意上的各种威胁,他都从来没有害怕过,可是这次光想到阮余出事的可能,他的心理防线就快要崩溃。

  按理说阮余生产过,第二次生孩子速度会快一些,六到八个小时就能出来了,可是这都过去了足足十多个小时,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顾子晋在产房前来回踱步,时不时透过门上的玻璃望向里面,由于遮挡什么都看不见,只能隐约听见远处传来痛苦的叫声,不知道是阮余的声音还是其他孕妇的。

  顾子晋更加心急如焚。

  不知道过了多久,产房大门突然打开,医护人员推着推床从里面走了出来。

  顾子晋立刻来到医生面前,嘶哑的嗓音紧绷,“医生,我爱人怎么样?”

  医生难得见到不问孩子先问孕夫的丈夫,看顾子晋的眼神里也多了几分赞许,“孕夫没事,母子平安。”

  “母子?”

  “是啊。”医生笑着说:“阮先生生了一个大胖小子。”

  一旁的彭姨笑着说:“阮先生真是厉害,连生了两个都是男孩。”

  顾子晋已经无暇顾及孩子的性别,他快步来到阮余身边,阮余生了孩子虚弱得不行,连话都说不出了,半昏迷半醒地躺在推床上。

  顾子晋在阮余脸上亲了一下,怜惜地说:“辛苦你了。”

  阮余费劲地扯起嘴角,眼皮越来越重,他逐渐支撑不住,很快晕了过去。

  “阮余?”

  顾子晋双眼猛然剧烈地收缩,他轻轻拍打着阮余汗涔涔的脸,“阮余,你怎么了?”

  阮余闭着眼睛,没有半点反应。

  医生安抚地说:“别担心,孕夫只是生完孩子太累昏睡过去,好好休息就没事了。”

  那只捏住顾子晋心脏的手这才松开,他紧紧牵着阮余的手,湿润的潮意已经分不清是谁流的汗。

  阮余真的是累坏了,这一昏睡就是一整天。

  他睁开眼睛的时候,一直在观察情况的顾子晋立刻来到病床边,紧紧牵着阮余的手,“你醒了?”

  阮余生了孩子虚弱得不行,腰部以下都没有知觉了,浑身疼得厉害。

  恍惚间他脑海中闪过一抹思绪,一个激灵动了起来,“孩,孩子呢?”

  顾子晋担心阮余牵扯到伤口,扶着他躺回病床上,柔声说:“孩子被抱去做身体检查了,很快就还回来。”

  阮余悬着的心总算回到原地,身上的疼痛也跟着回笼,不禁倒吸几口气。

  顾子晋轻轻给他揉着腰,“很疼吗?”

  “还.......还好。”阮余忍不住说:“是男孩还是女孩啊?”

  看着阮余期待的表情,顾子晋缓和地告诉他,“是男孩。”

  阮余不免有小小的失望。

  他本来以为这胎会是女孩子。

  看出阮余的失落,顾子晋安慰道:“男孩子也好,只要是我们的孩子,男女都无所谓。”

  阮余淡淡笑了笑,“嗯。”

  没过多久,护士把孩子抱了过来,小小的一团包裹在襁褓里,已经睡着了,睫毛纤长卷翘,嘴唇也粉嘟嘟的。

  阮余从护士手里抱过孩子,心里涌上一股安心。

  顾子晋没见过这么小的孩子,用手指戳了戳孩子的脸,“怎么这么皱巴巴的?”

  阮余声音轻轻地:“刚出生的孩子就是这样的,之前生生也是这样。”

  顾子晋身体僵了一下,抬头看向阮余,他正含笑逗弄着孩子,丝毫没有察觉到顾子晋脸色的变化。

  一双手突然把阮余搂进怀里,顾子晋语气里充满内疚,“上次生生出生的时候我不在你身边,这次我会陪着你,把之前欠的事情都补回来。”

  阮余抬起头,看着顾子晋充满坚定的表情,小声嗯了一声。

  下午的时候,一个不速之客来了医院。

  见到顾雄,顾子晋微微皱眉,“爸,你不是去外地见客户了吗?”

  顾雄刚下飞机就过来了,身上还穿着板正的西装,丝毫不见老,“我听说阮余今天生了,过来看看。”

  他让司机把带来的东西放到柜子上,来到病床前的椅子上坐下,关心道:“身体怎么样?”

  阮余费劲地挤出一抹笑,“已经好多了。”

  现在面对顾雄,阮余总算没有当初的局促不安,终于能坦然地面对顾董了。

  顾雄朝柜子上他带来的东西抬了抬下巴,“这些都是补身体的,你生了孩子,要多补补。”

  阮余挺不好意思的,“谢谢顾董。”

  顾雄嗯了一声,看了看四周,“孩子呢?”

  阮余急忙让彭姨把孩子抱了过来。

  顾雄从彭姨怀里接过孩子,沉甸甸胖乎乎的。

  顾雄抱着孩子打量了一会儿,似乎很满意,“不错,看起来是个健康的孩子。”

  阮余跟顾子晋对视一眼,两人眼里都带着笑意。

  顾雄问道:“是男孩女孩?”

  顾子晋说:“是男的。”

  顾雄点点头,“都好都好,只要母子平安就行。”

  在病房里待了一会儿后,顾雄起身打算离开了,走到门口时,他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阮余,“以后别叫顾董这么生份了,就跟子晋一样叫我吧。”

  没等两人反应过来,顾雄已经走了。

  阮余惊讶地张大嘴巴,“顾董的意思是.......”

  顾子晋含笑把他搂入怀里,“我爸接受你了。”

  阮余心脏微微颤抖起来,他鼻腔发酸,眼睛也涩涩的。

  他本来已经做好顾董一辈子都不会接受他的想法了,没想到顾董居然松口了。

  顾子晋比阮余更加激动,这么多年过去,他爸总算接纳阮余为家里的一份子了。

  傍晚的时候,生生来了,他扑进阮余怀里,还在因为昨天的突发事件后怕,细细的嗓音里还带着颤抖,“爸爸.......”

  阮余心疼地摸了摸生生的脸,“别怕,爸爸没事,还好好的。”

  生生瘪着嘴,“爸爸以后不要生宝宝了,我不想爸爸出事,老师说生宝宝很疼很疼的,还会出好多好多的血。”

  不等阮余说什么,顾子晋插了句话:“好,以后不生了。”

  阮余转头看向顾子晋,好像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顾子晋握住阮余的手,眼神写满认真,“我说的是真的,以后都不生了。”

  就算生生不说,顾子晋也不打算再让阮余怀孕,他以前已经让阮余吃了太多的苦,舍不得他再受苦。

  “这辈子我有你和两个孩子已经足够了。”顾子晋这样说。

  阮余胸口传来的温热感久久散不去,他安静地靠在顾子晋肩膀上,小声说了句好。

  好不容易安慰好生生,阮余带生生看了弟弟,孩子喝了奶已经睡着了,正在小床里睡得香甜。

  生生好奇地眨了眨眼睛,“爸爸,弟弟怎么长得这么小啊?”

  阮余哭笑不得,“以后就会长大了,长得跟生生一样大。”

  生生睁大了黑溜溜的大眼睛,“真的吗?”

  阮余点点头,“当然是真的。”

  生生好奇地趴在摇床边,忍不住握住了孩子小小软软的手掌,“弟弟,我是哥哥,以后我会保护你的。”

  阮余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心里无比温暖。

  顾子晋忽然从后面搂住阮余的腰,“我们还没给孩子取名字。”

  当时两人不知道肚子里是男孩还是女孩,所以打算等孩子降生以后再决定。

  阮余想了想,“不然就叫幸乐吧。”

  顾子晋挑了挑眉,“幸乐?”

  阮余望着摇床里的孩子,声音很轻很软,“我希望他幸福快乐。”

  就像他们这个家一样。

  永远幸福快乐,不会分开。


第一百五十章 番外9 安全措施(赵斯X宁白)

  某高级医院的私人病房里。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地板上,衬得病床上的人更加脸色苍白无血,身上的病号服好像加了好几个号似的。

  自从那天在手术室大出血被抢救回来之后,宁白就一直处在昏迷中。

  医生告诉赵斯,孩子没了。

  是在手术中途伴随着大出血流掉的。

  这是预料之中的结果,可是当赵斯看见宁白浑身是血躺在手术台上,只剩下半条命的时候,他胸口莫名沉闷,好像被什么尖锐东西堵住了。

  毕竟他只是想让宁白打掉孩子,从来没想过让他出事。

  纤密的睫毛颤动了几下,昏迷了整整三天的宁白终于从昏迷中苏醒过来,他缓缓睁开眼睛,立刻感觉到肚子里隐隐作疼,好像有把钻子在肚子里搅动。

  手背上的管子连接到床边的输液架,扎着针的地方泛着青紫。

  宁白第一眼看见的是这个,第二眼看见的就是站在病床边的赵斯。

  赵斯望着他,“你醒了。”

  “少爷?”

  宁白脑海中忽然浮现出那几个来病房的医护人员,他们把自己强制送进了手术室,让他在手术台上无法动弹。

  这个画面让宁白脸色一白,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被子下颤抖的双手抚上腹部。

  宁白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小腹那一抹微弱的凸起的弧度已经完全消失。

  注意到宁白的动作,赵斯残忍地告诉他实情:“孩子没了。”

  宁白胸口好像被闷锤砸中,大脑一片空白,这一刻他的表情仿佛遭受很大的打击,怔怔地望着赵斯。

  赵斯语气冷漠,继续说:“这个孩子原本就不会留下来。”

  就算没有宁白大出血这个意外,他也不会留下这个不被认同的孩子。

  宁白苍白的嘴唇微微颤抖,眼泪无声地从脸颊滑落。

  赵斯感觉心脏无形中被一双手捏紧,他眉眼泄露几分烦躁,沉声说:“宁白,要怪只能怪你自己,一开始怀上孩子的时候就应该解决掉。”

  至少那个时候打掉孩子,心还不会那么痛。

  宁白眼睛哭得红肿,眼泪还在流着,肩膀不停的抖动,发出轻轻地抽泣声。

  看着宁白伤心的模样,赵斯脑海中陡然闪过一个大胆的想法,他微微眯起眼睛,突然说:“你该不会喜欢上我了吧?”

  宁白瘦弱的背脊猛地绷紧起来,面对赵斯怀疑的眼神,他用力摇头,“没,没有.......”

  “没有就好。”赵斯接下来说的每个字对于刚失去孩子的宁白来说都无比残忍,“记得你自己的身份,别动什么不该动的心思。”

  如果不是宁白手术途中大出血,他瞒着自己偷偷留下孩子,赵斯不可能这么轻易放过他。

  本来赵斯已经决定好,等宁白做完手术之后就让他离开赵家,可是见到宁白现在这副样子,他最后还是打消了念头。

  出国这几年他已经习惯宁白的照顾,而且有宁白发泄欲望,也省了不少事情。

  再者说,要找到一个跟宁白一样的双性人难上加上。

  更何况宁白是他爸送过来的人,如果他赶走宁白,那边也会问起原因,与其再塞一个眼线,他宁愿留下宁白。

  赵斯一字一顿地说:“这次的事情我不跟你计较,如果再有下次,你就收拾东西离开,明白了吗?”

  宁白努力抑制着喉咙里的哽咽,连点头都变得艰难。

  赵斯面色缓和了些,“待会儿会有护工来照顾你,等身体好了之后,自己打车回去,公司还有事,我先走了。”

  他转身离开,走到病房门口时,宁白忽然在身后喊他:“少爷........”

  赵斯停下脚步,疑惑地回头看向宁白。

  宁白脸上的表情很悲伤,显得欲言又止,可是看着赵斯冷漠的面容,他垂下颤抖的睫毛,嗫喏道:“没,没什么.......”

  少爷不可能为了他留下来的,他说出来也是自取其辱。

  赵斯停顿了一下后迈腿离开了病房,身后关上的那扇门,很快隔绝了宁白压抑着悲伤的啜泣。

  宁白蜷缩在被子里,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哭出声,眼泪浸湿了大片枕头。

  对赵斯来说,这个孩子可有可无,可是对宁白来说,这是他跟喜欢的人拥有的孩子,比任何东西都珍贵。

  可是他不敢让赵斯知道。

  如果少爷知道自己喜欢他的话,就不会让他再留下来了。

  因为少爷心里只有那个放在心里好几年的人,这样的爱是不能被他玷污的。

  这天之后,赵斯没有再出现过。

  在护工的精心照看下,宁白的身体一天天恢复,也能下床走路了。

  可是赵斯没有再来过医院,也没有打过一个电话。

  宁白偶尔会到窗边看一看,希望那辆熟悉的车子会停在医院门口,从车里下来他日思夜想想要见到的人。

  可是换来的只有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时间如流水般流逝,转眼半个月过去了。

  这天傍晚,赵斯像往常一样回到家,发现别墅里亮着灯光。

  他输入密码开门进去,从厨房飘来一股饭菜的香味。

  一抹瘦弱的身影绑着围裙正在厨房里忙碌,背影跟阮余有几分相似,只是更瘦更脆弱一些,好像风一吹就会倒下了。

  听到关门声,宁白回过头,跟身后的赵斯对上视线。

  宁白握着锅铲的手紧了紧,“少爷,您回来了........”

  赵斯注视着宁白的脸,他额头上沁着汗珠,脸颊也被雾气熏得微红,只有嘴唇是苍白的。

  明明休养了一个多月,宁白看起来不仅没有恢复,反而比之前的状态还要差。

  赵斯微微皱眉,“你身体好了?”

  宁白低下头,失神地望着脚下的鞋子,轻轻点头。

  出院前医生给宁白做了个详细检查,他的身体已经成功恢复了。

  只是没人知道,一个磨灭不去的伤口永远留在了宁白的心底,不是靠冰冷的仪器就能检查出来的。

  赵斯淡淡地嗯了一声,“那就继续做饭吧,我饿了。”

  宁白小声说了句好,回过头继续做饭。

  其实医生说过,宁白这次伤得很严重,就算出院了也要好好休养,不然会落下病根。

  可是宁白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就像少爷说的,他只是一个佣人而已。

  半个小时后,宁白端着三菜两肉一汤上桌,都是非常日常的家常菜。

  宁白站在餐桌前给赵斯夹菜,他微微弯着腰,一只手捂着肚子,灯光下的脸色有些苍白。

  赵斯沉默了一下,说:“不用给我夹菜了,你去吃饭吧。”

  宁白顿了顿,迟钝地点点头,他放下手里的公筷,转身回了厨房。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厨房里面,赵斯才收回视线,继续吃饭。

  也许是这一个月来太久没吃过宁白做的饭,赵斯难得胃口大开,比平时多吃了两碗饭,桌上的菜也一扫而空。

  他正打算上楼处理工作,经过厨房的时候,看见宁白蹲在角落,手里捧着一碗泡面。

  赵斯脚步微顿,皱眉道:“你就吃泡面?”

  宁白这才注意到赵斯来了,小小地点了下头。

  前面给赵斯做的那顿饭花光了宁白所有的力气,他已经没精力再给自己下厨。

  赵斯皱了皱眉,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

  “我上楼工作,没事不要打扰我。”

  飘起的热气模糊了宁白的视线,他把嘴里含得已经没有滋味的泡面咽下去,沙哑地回了个好。

  赵斯在楼上的书房一待就是两个小时。

  期间他听见楼下传来碗筷碰撞的清脆声响,应该是宁白在收拾餐桌,动静断断续续的,隔了很久才响起洗碗的水声。

  想起宁白刚才捂着肚子给他夹菜的一幕,他不由得想起那个被打掉的孩子。

  听说还有一个月,阮余就要生了。

  可是他的孩子却没了........

  赵斯无数次在想,如果这个孩子是阮余给他怀的该多好。

  他一定会当成宝贝,小心翼翼呵护。

  可惜怀孕的人是宁白,一个只是他用来发泄欲望的工具。

  处理完文件后,赵斯回到房间,他推门而入,正好跟洗完澡的宁白迎面撞上。

  宁白正好洗完澡出来。

  宁白身上只围了条毛巾,裸露在空气中的皮肤吹弹可破,晶莹的水珠从湿润的发尾滴落在地面。

  赵斯喉咙紧了紧,沾着晶莹的水珠,发尾沾了水,正湿漉漉往下滴水,皮肤吹弹可破,明明二十几岁的人了,看起来还跟十八岁的高中生一样。

  自从宁白住院后,赵斯就再也没有找人发泄过,他憋了一个多月,此刻下腹涌起一阵熟悉的燥热。

  “把毛巾摘了,躺到床上。”

  赵斯没有太多的心理负担就把这句话说出了口,宁白在医院休养了一个多月,什么病都该好了。

  更何况也不是他让宁白把孩子留下来的。

  宁白微微瑟缩起肩膀,在赵斯的注视下,他羞耻地摘下毛巾,到床上趴好,习惯性地把腰部下沉,小巧的臀部翘了起来。

  这个动作让赵斯轻易看见宁白的春光,他走上前,一边把裤链拉了下来。

  就在赵斯即将占有宁白的时候,他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停下了接下来的动作。

  以前跟宁白做这种事情的时候,赵斯从来不戴套,他不喜欢有层膜的感觉,反正宁白跟他的时候干干净净,也不会怀孕。

  可是现在他知道宁白能像女人一样受孕之后,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不做任何措施。

  医生说过,宁白先天发育不全,子宫也比普通女性脆弱,所以那次引产手术才会大出血,如果再有下次的话,很可能会没命。

  不管是为了避免日后多个私生子,还是为了不让宁白出事,他都不能再让宁白怀上自己的孩子。

  赵斯拿起床边的手机,给助理打了个电话,“买盒避孕套送到我家里。”


第一百五十一章 番外10 重新找个床伴

  话音落下,宁白背脊僵了一下。

  以前少爷跟他做这种事的时候,从来都没有做过安全措施的。

  注意到宁白的反应,赵斯挂断电话,扔回柜子上,“宁白,我不可能再让你怀上我的孩子。”

  “之前的事情是失误,不会有下一次。”

  宁白本就毫无血色的脸更加苍白了。

  少爷说过,戴那种东西很不舒服,所以他一点都不喜欢。

  可是现在少爷宁愿自己不舒服,也不愿意让他怀上孩子。

  少爷是真的很讨厌他吧.......

  宁白低下头,双手紧紧抓着身下的床单,“我知道的 ......”

  他知道自己不配生下少爷的孩子。

  从少爷让他打掉孩子的时候,他就知道了。

  赵斯助理的动作很快,不到半个小时就把东西送来了。

  赵斯拿到东西后回到房间,宁白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埋在枕头里,一动不动,瘦弱的肩膀细细发着颤。

  赵斯没有多想,以为宁白只是太久没做所以觉得不适应,做好安全措施之后,他终于能够放心地占有宁白。

  同样的失误有一次已经够了。

  他绝对不允许宁白再次怀上他的孩子。

  赵斯没有注意到,在他宣泄欲望的时候,宁白的枕头洇湿了一小片,痕迹正在慢慢扩散开来。

  也许是憋了太久的原因,到了后半夜,这场性|事才偃旗息鼓。

  比起之前的肆无忌惮,现在做了安全措施,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看来他该重新找个床伴了,赵斯想。

  找一个既干净又不会怀孕的床伴。

  随着头顶的灯光熄灭,整个房间陷入一片黑暗。

  听着身旁的人传来平稳的呼吸,宁白慢慢睁开红肿的眼睛,转头看向赵斯。

  赵斯看起来已经睡着了,他呼吸平稳,即便睡觉也丝毫不减英俊魅力。

  宁白悄悄在黑夜里端详着赵斯的侧脸,连靠近的勇气都没有。

  他不断在心里告诉自己,能这么近距离跟少爷在一起,他应该满足了,做人不能太贪心的。

  可是心底深处有种浓烈的悲伤在慢慢蔓延开来,不受控制地钻进疮痍的伤口里。

  如果他能跟少爷更近一点该多好啊.......

  赵斯第二天起床时,身边已经空了。

  宁白躺过的地方一片冰凉,应该已经离开了很久。

  赵斯洗漱好后来到衣帽间,果不其然今天要穿戴的物品都摆好了。

  这几年来,宁白经逐渐摸清楚赵斯的喜好,每天都会替他准备好出门的物品。

  这些日子没有宁白在家里,赵斯罕见地不习惯,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换上衣服后,赵斯离开房间,他来到楼下,餐桌上摆满了丰盛的早餐。

  宁白就是有这个好处,无论昨晚有多累,第二天都能准时爬起来把东西准备好。

  这也是他作为佣人应该完成的任务。

  宁白把最后一道早餐端出来,放在赵斯面前,“少爷,早餐准备好了,您可以吃饭了。”

  他站在餐桌边上给赵斯夹菜倒水,就像古代的下人伺候君王一样。

  赵斯想起宁白昨天蹲在角落吃泡面的样子,淡淡道:“算了,坐下来一起吃吧。”

  宁白愣了一下,这是少爷第一次允许他同桌吃饭。

  他笨拙地摘下围裙,因为太着急,解了好几次都没有把带子解开,不自在地坐下来吃饭。

  安静的空气下只有碗筷碰撞发出的声响。

  赵斯像无数个早上一样,吃完早餐后就去上班了。

  宁白把餐桌收拾干净,又把家里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然后就去附近的商场买菜。

  赵斯对吃的东西要求品质很高,以前宁白图便宜去附近的菜市场买菜,被赵斯知道后,发了很大的火。

  后来宁白就不敢再到那些地方买菜了。

  宁白带上钱去了附近的大型商场,今天的天气阴沉沉的,看起来好像要下雨的样子。

  工作日的早上商场里没什么人流,柜姐们都趴在台上打哈欠。

  宁白往过道尽头的电梯走去,经过一家母婴店的时候,他的目光被橱窗里的物品吸引,脚步忽然放慢了下来。

  一层不染的橱窗里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新生儿衣服,各种颜色和设计都有,显得无比可爱。

  宁白恍惚间看出了神。

  他忍不住想,如果他跟少爷的孩子出生了,穿上这些衣服一定很好看吧。

  毕竟少爷长那么好看,孩子一定也很可爱的。

  宁白抬起手,指尖隔着玻璃抚上那些衣服,他鼻腔发酸,那种撕裂的疼痛裹挟而来。

  这些日子宁白努力想忘掉那个被打掉的孩子,他告诉自己,那个孩子本来就不应该出生的。

  可那是他亲生的孩子,不是想忘就可以忘记的。

  宁白沉浸在自己悲伤的世界里,自然也就忽略了门口传来的躁动。

  只见七八个保镖簇拥着一个气宇不凡,长相英俊的男人走进商场,本来安静的四周也因为这个人的出现变得嘈杂起来。

  不少柜姐和售货员都红了脸,纷纷整理起自己的仪容仪表。

  “毕总,我们这家商场销售业绩在国内是前十名,一年销量就高达一百多亿。”

  商店负责人正热情地给男人做着介绍,谁不知道毕锋最近刚接管了毕家的所有产业,年纪轻轻已经前途无量。

  毕锋耐心地听着,视线忽然被不远处一抹瘦弱的身影所吸引。

  少年身形单薄,只穿着一件很薄的毛衣,正盯着面前的橱窗发呆,眼泪无声地从他眼角滑落,浸湿了苍白的面庞,脸上的表情十分悲伤。

  一只手突然递了张纸巾过来。

  宁白愣了一下,抬头对上一张俊美无暇的面容。

  毕锋声线轻缓温柔,“擦擦吧。”

  宁白回过神,急忙从男人手里接过纸巾,有些难为情地说:“谢......谢谢。”

  毕锋端详着宁白的脸看了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

  “毕总?”商场负责人忍不住唤了毕锋两声:“毕总?您怎么了?”

  毕锋收回视线,淡淡地说:“没事,我们走吧。”

  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宁白这才意识到他已经耽误了很长时间了,他把脸擦干净,然后去超市买菜。

  从超市出来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宁白走出商场,发现外面下起了雨,而且雨势还不小。

  宁白没想到今天会下雨,所以出来的时候没有带伞。

  宁白提着沉甸甸的购物袋,为难地望着头顶乌沉沉的天空。

  虽然商场里有卖伞,但是价格都太贵了,随便一把雨伞都要上百块,宁白舍不得浪费这个钱。

  见这雨势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下来,宁白干脆把购物袋顶在头上,小跑回去。

  幸好别墅不远,应该能在淋湿前回到家。

  可是跑到一半的时候,雨势越来越大,宁白身上都被淋湿了,这附近也没有挡雨的地方,他只好硬着头皮往前继续跑。

  就在宁白将要穿过一条斑马线的时候,一辆车突然开在宁白面前停下。

  随着车窗落下,男人英俊帅气的面容映入眼帘。

  宁白认出这个人,是刚才在商场里给他递纸巾的男人。

  毕锋看着面露惊讶的宁白,微微一笑,“需要我送你一程吗?”

  宁白连忙摆手,“不用了,我很快就到了。”

  宁白虽然没读过几年书,但也知道不能随便上陌生人的车子。

  毕锋扫了眼宁白身上的衣服,“你都淋湿了,上车吧。”

  说着男人给前头的司机使了个眼色。

  司机会意,立刻撑着伞下车,打开后座的车门,做了个请的姿势。

  瓢泼的大雨迅速打湿了后座的座椅,再看男人礼貌微笑的面容,宁白脸皮薄,不好意思再拒绝对方的好意。

  这个人开着豪车,穿着昂贵的西装,一看就身份不简单,而且刚刚听男人身边的人喊他“毕总”,应该不会为了骗他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的吧。

  随着车门关闭,浩大的雨声被隔绝在窗外,比起光鲜亮丽的男人,宁白就显得很狼狈了。

  毕锋贴心地递来一条毛巾,“擦擦吧。”

  宁白接过毛巾,小声说了句谢谢。

  毕锋目光一直停留在宁白脸上,温声说:“你住哪里?”

  宁白小声报了个地址。

  车子在前面的路口掉了个头往宁白说的地址驶去,车内的气氛有些尴尬,宁白不知道该说什么,低着头假装擦头发。

  幸好毕锋没有开口的意思,这让宁白松了口气。

  车子很快到了目的地,毕锋望向窗外豪华的别墅,“你住在这里?”

  宁白小小地点头,“我在这里当保姆。”

  毕锋露出了然的表情。

  “那我先走了.......”宁白看着手里的毛巾,犹豫了一下说:“毛巾被我弄湿了,我赔钱给你吧。”

  这毛巾给他擦了头发,就算洗干净对方应该也不会要了。

  毕锋微微一笑,“没关系,只是一条毛巾而已,不用放在心上。”

  宁白难为情地说:“这怎么好意思.......”

  毕锋语气平静,“都是送的,不用放在心上。”

  宁白只好打消念头,他开门下了车,他用购物袋挡在头顶,顶着大雨,感激地说:“谢谢你送我回来。”

  毕锋微微一笑,“没关系,快进去吧。”

  宁白朝他点了下头,抱着湿透的购物袋小跑进了别墅。

  望着宁白单薄的背影,毕锋深不见底的黑眸带着极难察觉的探究,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别墅里,他才收回视线,让司机开车离开。

  宁白回到家,身上都湿得差不多了,他上楼换了套干净的衣服,开始下厨做饭。

  虽然耽误了一些时间,但总算在十一点前把饭做好了,宁白把菜装进保温桶里,坐公交车去公司给赵斯送饭。

  这里的前台已经认识宁白了,自从公司开业之后,他每天都会来送饭,在办公室里一待就是好几个小时,明眼人都知道他来做什么的。

  放宁白进去后,宁白搭乘电梯来到总裁办公室。

  秘书位置上是空的,人不知道去哪里了。

  宁白来到总裁办公室门口,正要抬手敲门,听见里面传来赵斯的声音,似乎在打电话。

  “帮我重新找个床伴,干净听话的就好,记住,不要双性人。”


第一百五十二章 番外11 那么喜欢当床伴

  宁白倏然停住了手上的动作,手里的饭盒好像变得千斤重。

  少爷要找新的床伴了?

  身后忽然响起秘书的声音,“宁先生?”

  秘书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正站在宁白身后疑惑地望着他。

  里面通话的声音瞬间停止了。

  宁白一个激灵回过神,他低下头,提起手里的饭盒,眼角在没人看见的地方悄悄红了,“我,我来给少爷送饭盒。”

  秘书哦了一声,习以为常地说:“赵总在里面呢,你进去吧。”

  宁白轻轻点头,推开办公室的门走了进去,

  赵斯已经挂了电话,从宁白进来时就一直注视着他,“你都听见了?”

  宁白紧绷着身体,“我,我不是故意偷听的.......”

  赵斯淡淡地说:“无所谓。”

  反正宁白迟早会知道这件事。

  宁白攥着保温桶提手的细瘦手指有些发白,指尖那抹冷意好像蔓延到了心脏。

  少爷刚刚在电话里说不要双性人,他是害怕自己怀孕,所以才要找新的床伴吗?

  赵斯没有察觉宁白的失神,目光落在他手里的保温桶,“是我的午餐?”

  宁白走到赵斯面前,把保温桶交给他。

  赵斯打开保温桶的盖子,一股香味扑面而来。

  宁白每天都会做不一样的菜给赵斯换口味,而且赵斯不喜欢的食材,宁白都会挑得干干净净。

  正是因为这样,赵斯才舍不得赶走他。

  即便他不打算再用宁白发泄欲望,继续当佣人照顾他也是好的。

  吃完午饭后,赵斯像往常一样把宁白拽进休息间,尽情发泄欲望。

  自从决定不让宁白怀上孩子之后,连休息间里也多备了一盒避孕套,以备不时之需。

  情事结束已经是两个小时后了,赵斯整理好衣服,对宁白说:“你回去吧。”

  自从上次差点被阮余发现之后,赵斯就再也没让宁白在休息间里休息。

  其实宁白的身体还很难受,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了,但他知道自己是没资格在这里睡觉的。

  听到赵斯的话,宁白吃力地下了床,脚步虚软站在床边,弯腰把裤子提了起来,简单的动作花了快五分钟才完成。

  休息间里光线昏暗,如果赵斯仔细看的话,就能发现宁白的脸色很苍白,不停在冒虚汗,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

  从休息室出来后,宁白带上保温盒,离开了公司。

  雨已经停了,天空还乌沉沉的,中午的天气看起来就跟傍晚差不多。

  回到别墅之后,宁白感觉脑袋晕晕乎乎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出院不久,加上早上又淋了雨的原因。

  他把早上剩下的饭热了热,将就地吃了一点,然后躺到沙发上休息。

  本来宁白只是想休息一下的,可是眼皮越来越沉重,意识也越来越迷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宁白看了眼时间,已经六点半了,他的心脏重重跳了一下,急忙从沙发上坐起来,因为起得太着急,眼前黑了一下。

  宁白用力晃了晃晕晕乎乎的脑袋,顾不上身体的不适应,急忙去厨房做午餐。

  幸好赶在赵斯下班之前,宁白把晚餐给做好了。

  他把菜端上桌,然后坐在沙发上等赵斯回来。

  以前赵斯七点钟的时候就会准时到家,可是今天到了七点半,宁白都没有听见开门声。

  可能少爷临时有事,所以才回来晚了吧,宁白心想。

  餐桌上的菜都已经凉了,宁白端去厨房热了一遍,可是等他把菜热好了,赵斯还是没有回来。

  宁白这一等就是两个小时。

  他把菜热了一遍又一遍,终于有些着急了,终于鼓起勇气给赵斯打电话。

  “嘟——”

  过了好一会儿,电话终于接通了,宁白的心提了起来,小心翼翼地说:“少爷,您还没回家吗?”

  赵斯那边的背景有点吵,似乎在某个安静的地方,“我今晚不回去了。”

  宁白握着餐厅的手顿了顿,“不回来了?”

  赵斯敷衍地嗯了一声,直接挂断了电话。

  宁白怔怔站在原地,想起今天在办公室门口听见的话。

  少爷是找到新的床伴了,所以才不回来了吗?

  宁白心口一阵阵的发疼,他用力按住心脏的位置,好像这样就能不那么痛了。

  餐桌上的饭菜已经第无数次凉透了,再好的卖相看起来也没那么好吃了,青菜因为反复翻炒变得皱皱巴巴的,叶子也从鲜嫩的翠绿色变成了深绿色。

  宁白犹豫了一下,把晚餐封起来放好。

  说不定少爷晚上回来饿了,就会吃了。

  宁白刚做完这一些,桌面上的手机突然响了。

  宁白以为是赵斯打来的电话,他眼里亮起一抹光,急忙放下手里的碗筷,在衣服上擦了擦湿漉漉的手,拿起手机。

  屏幕上闪烁的来电显示着赵董两个字。

  宁白一愣,小心翼翼接起电话,“赵,赵董........”

  面对赵董这个不怒自威的男人,宁白总有些惧怕。

  电话那头响起赵董凌厉严肃的嗓音,“小宁,你已经很久没给我打电话汇报赵斯那小子的情况了。”

  赵董规定过,每隔一段时间宁白就要给赵董发信息汇报情况。

  因为他前段时间生病,所以耽误了很长时间。

  宁白小声解释:“赵董,我前段时间生病了。”

  赵董语气这才缓和了一些,“我还以为是那小子恐吓了你,你才不敢找我。”

  “我告诉你,你别听那小子的威胁,你是我派过去的人,他不敢随便炒掉你。”

  宁白很微弱地应了一声。

  幸好赵董没有追问宁白生了什么病,更或者说他不在意,淡漠道:“赵斯他人呢,叫来听电话。”

  自从赵董那次把赵斯强制扭送到国外读书之后,父子两大吵一顿,关系生份不少。

  没办法,赵董只好把宁白送过去,替他监视赵斯的一举一动。

  宁白支支吾吾地说:“少爷不在家。”

  “他不在家?”赵董声音沉了几分,怀疑地说:“他不在家,那去哪了?你没跟着?”

  宁白咬了咬嘴唇,“我,我也不知道.........”

  他不能跟赵董告状,那样少爷会不高兴的。

  一开始宁白还会老老实实跟赵董说实情,可是后来赵斯发了几次火,宁白就不敢随便汇报他的行踪了。

  虽然在赵斯心里,宁白还是他爸派来的眼线。

  见宁白支支吾吾,赵董一下就猜到了内情,“他是不是去外面乱搞了?”

  宁白的心提了起来,“没有!”

  担心赵董察觉到不对,宁白急忙说:“赵董,真的没有.......”

  “你不用帮他说话,他什么人我能不清楚?”赵董沉声说:“我以为他回国开了公司就能收敛一点,没想到是越来越混账了。”

  赵董不是不知道自己这儿子喜欢男人,以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惦记着顾家那个,他也就由着赵斯去了。

  可是现在赵斯开了公司,正是该把精力投入正事上的关头,他不仅不收敛,还在外面搞不三不四的人。

  宁白回过神的时候,赵董已经挂了电话。

  他心里有些担忧,赵董会不会去找少爷的麻烦?

  宁白心不在焉把厨房收拾干净,感觉脑袋里晕晕乎乎的,浑身一会儿冷一会儿热,不停冒虚汗。

  他抬手摸了摸额头,好像有点烫。

  就在这时,身后的大门传来开锁的声音。

  宁白回过头,看见赵斯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眼底顿时流露出高兴的情绪,“少爷,您回来了........”

  还没等他说完,就被赵斯冷冷打断,“是你跟我爸说,我在外面跟别人鬼混?”

  宁白顿了顿,看着赵斯脸上浓烈的不悦,他一边摇头,急忙说:“没有........少爷,我没有告状.......”

  “不是你告状,我爸怎么会知道我在外面找床伴?”赵斯眯起眼睛,“在办公室外面的时候,你不是听见我打电话了?”

  白天宁白才听说他要找床伴,晚上他爸的电话就打来了,除了宁白,没人会跟他爸告状。

  毕竟宁白一开始就是他爸送来监视他的人,不是吗?

  宁白脸色变了,声音里充满慌张,“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告诉赵董,真的......”

  他知道少爷最讨厌别人告状,所以什么都没有说。

  “你觉得我会信你的解释?”赵斯语气里充满嘲讽,“宁白,你觉得跟我爸告状,我就会继续上你,是吗?”

  “要是我爸知道,他派你过来,结果你跟我上床,我爸会怎么对你?”

  宁白表情变得无措起来,迈着虚软的步伐抓住赵斯的衣角,“不要.......不要告诉赵董.......”

  赵董知道的话,一定会赶他走的。

  赵斯不想听宁白解释,在他心里已经认定宁白做了这件事。

  更何况,宁白以前也不是没做过同样的事情。

  他粗暴地把宁白按倒在餐桌上,褪下他的裤子,“既然你那么喜欢给我当床伴发泄,那我就满足你。”

  “不过宁白,我告诉你,我一辈子都不可能让你怀上我的孩子。”


第一百五十三章 番外12.不用再留下来了

  餐桌停止晃动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小时后。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旖旎的味道,做好的晚餐撒得到处都是,碎片掉了一地,汁水流进了瓷砖缝隙。

  宁白蜷缩在餐桌上急促地喘息,他眼前一片昏黑,湿得就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赵斯只是西裤上多了几道皱褶,他扫了一眼地上的狼藉,冷冷地说:“把这里收拾干净再上楼。”

  说完赵斯没再看宁白一眼,回了二楼的房间。

  宁白望着赵斯离去的冷漠背影,眼角泛着微不可察的红晕,他张了张嘴,哑声喃喃:“我真的没有跟赵董告状.......”

  可惜这句话赵斯没有听见,身影消失在楼梯的转角处。

  宁白睫毛瑟瑟抖动着,感觉恢复一点力气之后,他从餐桌上慢慢下来,发软的双腿踩到地板上的差点没有站稳。

  宁白忍耐着下身羞耻的疼痛,跪在地上把打碎的瓷片一块块捡起来。

  眼前阵阵晕眩,分神的功夫,尖锐锋利的碎片不小心割过指尖,鲜血立刻涌了出来。

  一股疼痛钻心而来,宁白疼得脸色一白,想起赵斯在休息,立刻把声音咽回喉咙里。

  少爷最讨厌睡觉的时候被人吵醒。

  宁白用水把血冲干净,继续收拾地板上的狼藉。

  餐厅恢复原样已经是后半夜,整座城市都陷入了死寂。

  宁白累得已经走不动了,他躺在沙发上,像刺猬一样缩成一团,拳头抵在胸前,就这样睡着了。

  梦里宁白睡得很不安稳,他周身冒着虚汗,只觉得身体变得轻飘飘的,好像有个火炉在燃烧,快把他给融化了。

  第二天早上,赵斯来到楼下,本该摆放着早餐的餐桌上空空如也,连宁白也不在厨房里。

  以前这个时候,宁白已经给他准备好了早餐。

  可是今天宁白既没有事先给他准备衣服,连早餐也没做,人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赵斯不悦地拿出手机,拨通了宁白电话。

  下一秒,铃声在客厅里响起。

  赵斯皱了皱眉,挂断电话来到客厅,茶几上的手机正嗡嗡震动着,逐渐滑向边缘。

  而宁白躺在一旁的沙发上,似乎是因为冷,他手脚蜷缩起来,体型小得可怜,根本不像个成年人。

  “谁允许你睡这么晚?”赵斯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八点钟了,他清冷的嗓音被危险替代,“宁白,别忘了你的职责。”

  宁白背对着赵斯,丝毫没有反应。

  赵斯以为宁白因为昨晚的事在跟他闹别扭,他微微眯起眼睛,冷声道:“我没跟你计较告状的事情,你倒给我摆脸色。”

  “你算什么东西?如果不想做了,就给我滚出去。”

  宁白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被一个身份差距这么大的人忽略让赵斯极度不满,他按住宁白的肩膀,这一碰才察觉到不对劲。

  宁白的身体滚烫得厉害,像颗火球似的。

  把宁白转过来一看,宁白面色浮着不自然的潮红,口鼻里呼出的气息无比滚烫,睫毛不安地抖动着。

  半个小时后,宁白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医生看着手里的体温计,话里带着责怪,“都烧到四十度了,怎么才送到医院来?”

  医生对这个病人还有印象,上次送到他们医院来的时候浑身是血,听说差点就没命了,连肚子里的孩子也没有保住。

  “而且他前不久才做完引产手术,这么快又发烧,就是铁打的身体都受不住,你们家属未免也太不上心了。”

  赵斯没有说话,双手插兜站在病床前,望着宁白苍白无血的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结合起这两次的事情,医生一看赵斯就不是什么负责的伴侣,而且别人的家事他也不好插手,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后就走了。

  病房里重新恢复安静。

  宁白单薄瘦弱的身体直挺挺地躺在病床上,纸一样惨白的脸消瘦不堪,有些脱相了。

  手指上有一道伤口,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割伤的。

  赵斯伸出手,即将触碰到的时候,又把手收了回来。

  宁白昏睡了一天一夜,高烧终于退了下来。

  他缓缓睁开眼睛,做完引产手术之后那一个月都待在病房里,所以很轻易就辨认出自己在什么地方。

  可是他明明记得自己在沙发上睡觉,怎么又到了医院?

  宁白连移动一下都是巨大的痛苦,在看见赵斯之后 ,他灰暗的眼睛明显亮了起来,“少爷........”

  赵斯开口说:“你发烧了。”

  宁白摸了摸额头,果然很烫。

  应该是昨天淋了雨所以才不舒服吧。

  宁白忽然想起什么,有些紧张地说:“少爷,那早餐........”

  “我已经吃过了。”

  还没等宁白松一口气,赵斯突然说:“宁白,回我爸那里去吧。”

  宁白脸色一变,虚弱得过分的脸连最后一丝微弱的血色都褪得干干净净。

  赵斯淡淡地说:“以后我会重新招个佣人,你不用再留下来了。”

  宁白急忙抓住赵斯的衣角,连手背上的针歪了都没有察觉,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少爷,别赶我走.......”

  赵斯语气冷漠:“你本来就是我爸派过来的人,那里才是你该待的地方。”

  宁白用力摇头,睫毛不知不觉浸湿了。

  赵斯很轻松拿开宁白的手,“这个月的工资我会给你打到卡上,以后你就不用来了。”

  宁白固执地抓着赵斯的衣服,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声音哽咽,“少爷,不要.......”

  护士听到动静从外面进来,“哎呀,你不能乱动,血都倒流了......”

  赵斯这才注意到宁白手背上连接的管子里全是血,显得有些触目惊心。

  宁白好像没有感觉似的,抓着赵斯不肯放手,眼里充满哀求,“少爷,是因为我生病了,所以你才要辞退我吗?我以后不会总是生病了,我现在就可以回去工作,求求你千万别炒掉我........”

  在这个世界上他已经没有亲人了,如果离开赵斯,他不知道还能去哪里。

  眼见宁白倒流的血充斥了整条输液管,赵斯沉默了一会儿:“我可以答应你留下来。”

  “不过我警告你,如果告状的事情再有下一次,你就滚回我爸那里去。”

  宁白用力摇头,“不会了.......我再也不敢了.....”

  赵斯把宁白的手从衣服上拿了下来,“行了,你休息吧,我去公司。”

  宁白连忙说:“少爷,我好多了,不用待在医院里。”

  宁白生怕赵斯反悔,等他回去的时候,家里已经有了新的佣人。

  赵斯什么都没说,扔下一句随便你,迈开腿离开。

  宁白拔了针后踉踉跄跄跟在赵斯的身后离开,他还发着高烧,视野里的景物都是重影的。

  他想要牵一下赵斯的袖子,但是只敢看看,连伸手的勇气都没有。

  他知道少爷一定会生气的。

  从医院离开后,车里静悄悄一片,安静得落针可闻。

  宁白大气不敢出,他还在生病中,这样的气氛让他无比难受,可是为了不让赵斯讨厌他,他努力忍耐着不发出动静。

  一道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破了车里的寂静。

  赵斯接起电话,当听见那边说的话后,他脸色变了变。

  “阮余生了?”

  “什么时候的事。”

  那边说了几句,赵斯说:“我知道了,把地址发给我。”

  挂了电话,赵斯看向宁白,沉声说:“你先回去吧,我去看看阮余。”

  宁白想到了那个笑起来很清澈的男孩子,小声说:“少爷,我可以一起去吗?”

  赵斯皱了皱眉,“你去干什么?”

  宁白揪了揪手指,“上次阮先生在医院里救了我,我想去看看他。”

  赵斯似乎不太愿意让宁白跟阮余碰面,但看着宁白虚弱的样子,仿佛随时都会倒下,为免他回去的路上出什么事,赵斯最后还是没有赶他回去。

  去往医院的途中,赵斯让司机在商场前面停了下车。

  他来到一间专卖补品的商店里,四面的玻璃柜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补品。

  售货员一看赵斯气度不凡的样子,热情地上前招呼:“先生,请问需要点什么?”

  赵斯淡淡地说:“刚生产完的产夫吃什么好?”

  售货员一心忙着推销,没有注意到赵斯话里那句“孕夫”,拿了好几样营养品给赵斯看,“这几样斗都是我们店里卖的最好的,您看看要哪种?”

  赵斯扫了一眼,“全都包下来吧。”

  售货员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出手阔绰的客人,一边打包一边奉承说:“是买给您爱人吃的吧,您对您爱人真好,我看了都羡慕呢。”

  跟司机一起在外面等待的宁白听见这句话,心脏顿时紧了紧,他抬起头,隔着玻璃看见赵斯唇角微微勾起,是发自真心的笑容。

  宁白心口泛起剧烈的疼痛。

  他悄悄地捂住心脏,却无法阻隔源源不断的酸涩。

  他忍不住想,会不会有一天,少爷也会对他这么好呢?


第一百五十四章 番外13.别乱说话

  赵斯跟宁白来到了当地最顶级的月子中心。

  听说一个月要六位数的收费,来这里住院的人都是非富即贵。

  赵斯在前台询问到了阮余住的病房,搭乘电梯来到顶楼的高级单人病房。

  这个楼层只有三个房间,所以很轻易就找到了前台说的房间号。

  来到病房门口,赵斯忽然停下脚步,他看向身后的宁白,平静的语气里含着浓浓的警告,“到了阮余面前别乱说话,你只是我公司一个清洁工,这么简单的事情应该不用我再教你了。”

  宁白心口一窒,紧紧揪住衣角,“我知道,我一定不会乱说话的........”

  赵斯盯着宁白看了一会儿,敲响了面前的病房门。

  阮余正在吃护士给他准备的月子餐,见到出现在门口的人,表情变得很惊讶,“赵斯?”

  赵斯笑了笑,“听说你生产了,我来看看你。”

  说着他看向身后的宁白,语气冷淡,“把我买的东西拿来。”

  宁白快步走上前,把赵斯买的补品放到桌面上。

  阮余这才发现宁白也在,“宁先生,你也来了?”

  宁白露出浅浅的笑容。

  赵斯不慌不忙地解释说:“他在公司听说我要来看你,所以也跟着来了。”

  阮余冲宁白感激地笑了笑,“宁先生,谢谢你还惦记我。”

  说着阮余发现宁白脸色不太好,忍不住说“不过你脸色好像不太好看, 没事吧?”

  宁白努力牵扯出一抹笑容,“我没事,前几天发烧了,不过现在已经好了。”

  说着他把手里的礼品袋递了过去,“阮先生,这是我给孩子买的衣服,希望你不嫌弃。”

  阮余从宁白手里接过礼品袋,里面安静地躺着一件婴儿服,布料柔软,一看就很舒服。

  上次阮余跟顾子晋去商场的时候买的就是这个牌子的婴儿服,一件都要几千块钱。

  宁白小声说:“我不知道你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所以就买了件驼色的婴儿服。”

  阮余连忙说:“这个太贵了,我不能收下。”

  宁白摆了摆手,又把礼品袋推了回去,“上次你救了我,我还没有感谢你。”

  提到上次的事情,阮余似乎想起什么,目光不自觉落在宁白的肚子上。

  算了算时间,宁白已经怀孕四个月了,可是他的肚子看起来很平坦,没有一点弧度,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怀孕的人。

  阮余忍不住问:“你的肚子.......”

  宁白绷紧了身体,眼神慢慢黯淡下来,抚着平坦的腹部说:“孩,孩子没了。”

  阮余惊讶地睁大眼睛,想起那时候在走廊听见护士说的话,语气多了几分小心翼翼,“我听说有人让你打掉孩子,是孩子父亲做的吗?”

  宁白绷紧了身体,下意识转头望向身旁的赵斯,正好对上赵斯的眼睛,黑眸里充满警告和威胁。

  宁白像被烫了似的收回视线,磕磕巴巴地说:“不是,是我不小心摔了一跤.......”

  阮余怔了怔,“可是我上次明明听说,是有人强制你打掉的。”

  不等宁白开口,赵斯打断道:“你应该听错了,说的不是宁白。”

  宁白紧紧揪着手,“赵总说得对,那个人不是我,可能是其他人.......”

  世界上的双性人肯定不止他们两个,连赵斯和宁白都这么说了,阮余没再怀疑,安慰地说:“你以后肯定还会有孩子的.......”

  宁白垂下眼睫,双手抚上小腹,“谢谢。”

  他知道,他再也不会有孩子了。

  赵斯忽然开口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对了,顾总呢,怎么没有见到他?”

  阮余果然被分散了注意力,“他去公司了。”

  赵斯眉头微微皱起,“去公司?”

  阮余轻轻点头。

  赵斯语气里藏着不悦,“你生了孩子,他没有留下来陪你?”

  阮余担心赵斯误会,解释说:“他陪了我好多天了,是我让他去上班的。”

  自从他住院待产之后,顾子晋就没再去过公司,听说董事会那边意见很大,连顾董都打电话来说了。

  阮余不想让顾子晋为难,好说歹说终于让他去上班了。

  即便这样,顾子晋还是一天好几个电话打过来询问情况。

  赵斯的表情这才缓和了一些。

  这时护士抱着刚喝过奶的孩子走了进来,小心翼翼地交给了阮余。

  阮余熟练地从护士怀里抱过孩子,轻轻拍着后背。

  赵斯被吸引了注意力,“这是你的孩子吗?”

  阮余点了点头。

  赵斯坐到病床边,凑近打量着孩子,眼神变得柔和起来,“孩子很像你,长得很可爱。”

  阮余笑了笑,“好像是像我多一点。”

  赵斯抬头看着阮余的眼睛,含笑道:“这孩子以后长大了一定跟你一样好看。”

  阮余腼腆地笑了笑,他注意到一直保持安静的宁白,见他失神地盯着孩子,眼里蕴含着很难察觉的的悲伤。

  阮余忍不住说:“宁先生,你想抱一下孩子吗吗?”

  宁白回过神,听见阮余的话,他顿了顿,“可,可以吗?”

  阮余微微一笑,“当然可以。”

  宁白惊喜地走上前,有些笨拙地从阮余怀里抱过孩子,生怕把孩子摔了似的,动作透着小心。

  小小的一团蜷缩在怀里的时候,宁白忽然有种鼻酸的感觉。

  如果他跟少爷的孩子能够出生的话,应该也会长得这么可爱吧。

  宁白眼眶发酸,默默把怀里的孩子抱紧,他有种错觉,仿佛抱着的是自己那个被打掉的孩子。

  赵斯担心宁白在阮余面前露馅,开口说:“你去外面等我吧。”

  宁白对上赵斯注视的视线,默默把怀里的孩子还给阮余。

  阮余正想说什么,宁白朝他挤出一抹苍白的笑容,快步离开了病房。

  随着病房门关上,声音也被隔绝在了里面。

  宁白站在病房内门口,透过门上的玻璃,他看见赵斯逗弄着阮余怀里的孩子,两人有说有笑的样子,仿佛他们才是一家三口。

  原来少爷不是不喜欢孩子。

  他只是不喜欢自己的孩子。

  宁白用力摁住胸口,好像这样就能让心脏不那么疼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走廊尽头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等宁白回过神的时候,顾子晋已经走到他面前。

  见到宁白,顾子晋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你怎么在这里?”

  宁白担心被看出异样,连忙擦了擦湿润的眼睛,“我,我跟少爷一起来的。”

  顾子晋望向病房里面,一眼看见坐在病床前跟阮余交谈的赵斯。

  他没有急着进去,目光落在宁白的腹部,原本微微隆起的肚子只剩下平坦。

  顾子晋忽然说:“上次那两个护士说的人果然是你。”

  宁白脸色一白,下意识捂住小腹。

  顾子晋不紧不慢地说:“是赵斯让你打掉的吧?”

  宁白心脏一紧,“不,不是,不关少爷的事情........”

  顾子晋意味不明笑了笑,他没有拆穿宁白劣质的谎言,推门进了病房。

  里面隐约传来几人的对话声,似乎是顾子晋下了逐客令,没过多久,赵斯从里面走了出来。

  赵斯的态度跟在阮余面前判若两人,变得冷淡下来,看了眼宁白,“走吧。”

  宁白默默跟在赵斯身后离开,他边走边回头,看着病房里温馨的一幕,心口那股疼痛愈演愈烈。

  回去的路上,车厢里静悄悄的。

  赵斯看了眼身旁的宁白,他正盯着窗外掠过的风景不知道在想什么,消瘦的侧脸苍白,没有半点血色。

  “你跟阮余的关系什么时候那么好了?”

  临走之前,阮余提到宁白,希望赵斯能看在他不舒服的份上让他多休息一段时间,就连顾子晋也意有所指,让赵斯好好照顾宁白。

  赵斯不知道顾子晋是不是看出了什么,这让他心情异常烦躁。

  听到赵斯的话,宁白茫然地转回头,摇了摇头,“没有,我们只是见过几次面而已.......”

  赵斯盯着宁白看了一会儿,似乎在观察他有没有说谎,冷漠地说:“以后离阮余远点,你这种身份不配跟他当朋友。”

  宁白感觉心口一阵尖锐的刺痛,连声音都涩哑了,“我知道.......”

  赵斯没再说什么,他闭上眼睛,靠在座椅上小憩,心底深处那股燥意怎么都挥之不去。

  回到别墅,赵斯在玄关换下皮鞋,就在他准备进去的时候,目光不经意间被鞋柜上的一条毛巾吸引。

  如果是普通的毛巾,赵斯不会在意,但这条毛巾的边角印着某个加油站的名字,应该是送给会员客户的礼物。

  不过却不是赵斯常去的那家加油站。

  更何况像这种送的东西,他都会让司机带回去,根本不可能拿回家用。

  赵斯拿起毛巾端详了一会儿,更加肯定不是他带回来的,然而宁白不会开车,别说开车去外面加油,想让加油站送礼物,至少也是会员才有。

  赵斯回头看向身后的宁白,冷冷道:“这条毛巾是哪来的?”


第一百五十五章 番外14.记得吃药

  宁白看着赵斯手里的毛巾,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是上次那位毕总递给他的。

  因为忙着给少爷做饭,所以忘记收起来了。

  “你别告诉我,你什么时候成了这个加油站的高级会员。”赵斯冷冷盯着他。

  宁白小声解释:“上次我去超市买菜,正好下雨了,可是我没有带伞,有个好心人送我回来,这条毛巾是他送给我的。”

  赵斯皱了皱眉,“好心人?”

  宁白点了点头。

  “能当这家加油站的会员,应该开的车也不错吧?”赵斯扯了扯嘴角,“这样的人怎么会送你回来?”

  宁白抿了抿唇,“可.......可能只是想帮我吧。”

  无论什么目的,一想到宁白没有半点设防,随便上外人的车,还带了其他男人不知道有没有用过的毛巾回来,他心头莫名窜起一股无名的火苗。

  赵斯冷声道:“不要随便上陌生人的车,难道这么简单的道理还需要我告诉你?”

  宁白低下头,声如蚊蝇,“对不起少爷,我下次不会了。”

  赵斯把毛巾扔在宁白胸前,“拿去丢了。”

  宁白急忙接住滑落的毛巾,看着柔软优越的材质,有些不舍得。

  这么好的毛巾,洗干净之后还可以继续用的。

  赵斯面无表情看着他,“没听见?”

  宁白看出不想因为这点事情让赵斯不愉快,他打开垃圾桶的盖子,默默地把毛巾扔了进去。

  空气中的气氛变得有些凝重。

  宁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惹赵斯生气了,有些无措地说:“少爷,我去做饭。”

  “不用了。”赵斯打断道:“今晚我出去吃。”

  宁白忽然想起赵斯在医院里说要重新找个佣人的话,担心赵斯觉得他没用,急忙说:“少爷,我没事的。”

  “你以为我在关心你?”赵斯扫了他一眼,极具嘲讽,“别自作多情,我只是不想你把病传染给我。”

  宁白表情僵在脸上。

  赵斯换了身衣服后离开了别墅,偌大的房子顿时变得空荡荡的。

  宁白垂下眼睛,盯着脚尖看了一会儿,他去杂物间拿来清洁工具,强撑着身体把别墅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

  做完这些事情后,宁白已经累得站不住了,脑袋里阵阵发晕,仿佛随时都会晕倒。

  他回到房间,刚躺到床上,仅剩的力气也消失了,浓烈的不适和困意很快让他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到了晚上。

  醒来之后,宁白感觉身体好受多了,也没那么头晕了。

  他来到楼下,发现别墅里漆黑一片,少爷还没回来。

  偶尔少爷会彻夜未归,以前宁白还会打电话询问,自从有一次少爷发火之后,他就再也不敢问了。

  他的关心在少爷眼里只是怀有目的的打探而已。

  宁白一整天没有吃饭,肚子正在咕咕地抗议,他进厨房煮了碗面,一个人坐在餐桌上吃饭。

  吃完晚餐已经将近十二点了,可是少爷还没有回来。

  看来少爷今晚不会回来了。

  宁白失落地把餐桌收拾干净,正准备上楼,门外传来开锁的声音。

  赵斯走了进来,他身上带着酒气,看起来喝了不少酒。

  宁白急忙上前搀扶着他,“少爷.......”

  赵斯似乎真的醉得不轻,身体的重量几乎压在宁白身上,头发也乱了几分。

  宁白吃力地搀扶着赵斯往沙发走去,喝酒的人会变得很沉,加上宁白发烧还没痊愈,短短的几步路,硬是用了好几分钟。

  好不容易把赵斯搀扶到沙发上躺下,宁白擦了把汗,腰酸得直不起来。

  赵斯闭着眼睛,脸上带着醉意的潮红,那双一向清冷的眼神此刻也被醉意覆盖,减少了几分无情的凌厉。

  宁白注视了赵斯一会儿,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碰了他高挺的鼻子。

  只有这种时候,宁白才有资格触碰他。

  赵斯忽然动了一下,把宁白吓得抽回手,心虚地给他盖上毯子,紧张地说:“少爷,我去给你煮醒酒汤......”

  “啪嗒”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掉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宁白低头望去,是少爷的手机掉了。

  他捡起手机,屏幕的光亮随即亮起,由于没有锁屏,页面正好停留在相册的位置。

  一个长得漂亮的婴儿正躺在摇床里睡得香甜。

  宁白认出这是阮余的孩子,赵斯不知道什么时候拍下了这张照片。

  他抬起头,看着赵斯鲜少喝得这么醉的模样,似乎想到了什么。

  原来少爷是因为这件事,才喝这么多酒的。

  宁白心脏好像被一盆冰水浇下来,冻得半点知觉都没有了。

  他默默关掉屏幕,把手机放回桌子上,假装什么都没看见过,扶着沙发腿软地站起来,就要去厨房。

  一只手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赵斯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面前的人轮廓柔和,跟他日思夜想的那个人有几分相似。

  “少,少爷........”

  随着宁白的嗓音响起,犹如一盆冷水浇下,瞬间打破了赵斯的幻想。

  当看清眼前的人后,他眼里仅有的那一丝柔情顿时荡然无存,猛地把宁白往身前一拉,随着柔软的身体倒下,赵斯翻身把宁白压在身下。

  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宁白双手抵在赵斯胸口,顿时有些手足无措,“少爷........”

  “闭嘴。”

  赵斯轻易就拽下了宁白的裤子,随即拉开自己的拉链。

  “我留下你,可不只是为了让你继续当我的佣人。”赵斯连喝醉了也丝毫不减残忍,“别忘了,你跟我父亲告状,害我搞砸了新来的床伴, 你不该补偿我?”

  宁白嘴唇瑟瑟抖动,“我没有告状........”

  赵斯没耐心听下去,用他的动作阻止了宁白的狡辩。

  宁白脸色一白,血色褪了个干干净净,即便已经发生过无数次关系,他还是无法适应这么粗暴的性|事。

  对于赵斯来说,他的耐心从来不会浪费在没用的事物上,更何况只是用来发泄欲望的床伴。

  赵斯今晚似乎心情不好,动作特别急躁,仿佛想要宣泄着什么。

  宁白闭着眼睛,咬紧嘴唇默默承受着赵斯的发泄。

  他很清楚少爷为什么心情不好。

  只有阮余,才能让少爷的脾气变得反常。

  ......

  从睡梦中醒来时,赵斯感觉脑袋好像快裂开了,他捏着太阳穴从床上坐起来,胸前的被子堆到腰间,身后的落地镜倒映出他后背几道红痕。

  余光瞥见到身旁有人,赵斯转头望去,映入眼帘是熟睡的宁白。

  宁白腰间盖着单薄的被子,裸露在空气中的上半身的皮肤布满紫红痕迹。

  成年人一看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昨晚的记忆陆陆续续回到脑海中,赵斯昨晚心情不好,去酒吧喝了很多酒,让代驾把车开到了月子中心,看见顾子晋正陪着阮余和两个孩子有说有笑,一家四口其乐融融。

  他忍不住在想,凭什么顾子晋也伤害过阮余,最后却能拥有他,还拥有两个可爱的孩子。

  而他却什么都没有。

  后来的事情记不太清了,只记得宁白搀扶着他,紧接着就被他压在身下,放肆地掠夺。

  赵斯吁出一口气,掀开被子下床,踩上地板的那瞬间他忽然记起一件重要的事情。

  昨天他喝了酒,居然忘记戴套。

  赵斯皱起眉头,自从上次宁白不小心怀孕以后,他就决定好做安全措施。

  但昨晚还是破例了。

  这时宁白纤长的睫毛忽然动了动,他睁开红肿的眼睛,不小心跟赵斯对视上,眼里有很多种情绪。

  这种事情已经发生过无数遍,赵斯心里没有一丝波澜,只是提醒说:“记得吃避孕药。”

  宁白后背一僵,垂下眼睛点了点头。

  扔下这句话,赵斯穿上裤子离开了房间。

  宁白强撑着疲软的身体从床上坐起来,穿上衣服之后,他去了附近的药店。

  “欢迎光临,请问需要点什么?”

  宁白声如蚊蝇说了几个字。

  售货员没听清楚,大声道:“你说什么?”

  宁白涨红了脸,难为情地说:“请问有避孕药吗?”

  售货员闻言打量了一下宁白,以为他是买给女朋友吃的,口气也变得不太好,“有。”

  说完从玻璃柜里掏出一盒避孕药扔给宁白。

  “这种药吃了对女孩子的身体损伤很大,以后最好还是戴套吧。”

  宁白脑袋沉得抬不起来,轻轻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结账之后,宁白拿着避孕药回到别墅,按照说明书上的内容,拆下几颗避孕药放进嘴里,版主吞进了喉咙里。

  伴随着药片被水冲进喉咙里,有什么东西也在宁白心间悄悄地扎了根刺。

  晚上赵斯准时回到别墅,宁白听见开门声,立刻戴着围裙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手里还握着锅铲,“少爷,您回来了.......”

  赵斯脱下外套随手放在沙发上,“避孕药吃了?”

  宁白抿紧嘴唇,点了点头。

  赵斯扫了一眼桌面上少了几颗的药板和水杯,心这才放松下来。

  他不会再让宁白再怀上他的孩子。

  赵斯目光移向宁白,被那抹白得发光的脖子吸引,宁白额头亮晶晶的挂着汗,嘴唇嫣红,此刻那双注视着他的眼睛如一汪清泉般清澈见底。

  鬼使神差的,赵斯下腹那股欲望又浮现出来。

  “少爷,可以吃饭了......”

  被赵斯盯着,宁白莫名有些不自在,小声提醒道。

  赵斯随手扯松领带,把宁白抓过来压在墙壁上,“待会儿再吃。”

  感觉有什么坚硬的东西抵住大腿,宁白知道躲不掉了,紧张地提醒:“少爷,您没有戴套.......”

  赵斯停顿了一下,回想起昨晚没有任何安全措施占有宁白的滋味,又瞥见桌上的避孕药,他只是犹豫了不到半秒,就做好了决定。

  “以后我不会再戴套,结束之后你自己吃避孕药。”


第一百五十六章 番外15.不长记性

  宁白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药店售货员跟他说的话。

  他张了张嘴,忍不住说:“少爷,听说吃太多避孕药对身体不好......”

  赵斯低头看着他,“所以呢?”

  赵斯当然知道避孕药对身体危害有多大,吃多了以后很可能就生不出孩子了。

  但是那有什么关系。

  他本来也不希望宁白给他生孩子。

  如果宁白真把身体里的那套女性器官吃坏了,还能给他省下不少麻烦。

  宁白看着赵斯毫无温度的表情,心脏好像在滴血。

  原来少爷巴不得他不能生孩子啊。

  也是,少爷一直都不喜欢他们的孩子,不然上一个宝宝也不会被强制打掉了。

  宁白落寞的表情落在赵斯眼里,他莫名看不下去,索性把宁白翻过去背对着自己。

  自从这晚过后,赵斯就再也没有做过安全措施,每次结束之后,都让宁白吃紧急避孕药。

  他知道宁白不敢欺骗他,所以从来没有盯着他吃过。

  宁白没有那个胆子,他怕自己赶走他。

  一段时间之后,宁白的病渐渐痊愈了,又恢复了每天给赵斯送饭的日子。

  这天中午,宁白像往常一样给赵斯送午餐,来到总裁办公室的时候,门口的秘书拦住了他。

  “宁先生,赵总正跟德致集团的毕总谈生意,请你稍等一会儿。”

  宁白点点头,安静地提着保温桶站在门口。

  办公室里隐约传出对话声,那道嗓音醇厚磁性,听起来好像有点耳熟。

  约莫半个小时后,办公室的门打开,一抹高大挺拔的身影走了出来。

  见到站在角落那抹瘦弱的身影时,毕锋的脚步顿了顿,眼底闪过轻微的诧色,“是你?”

  宁白认出这个人,是上次送他回家的那位好心人。

  毕锋走了过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宁白小声解释:“我,我来给赵总送午餐。”

  毕锋目光落在宁白手里的保温桶上,眉头微挑,“你是赵总家的佣人?”

  宁白点了点头。

  毕锋了然地说:“原来如此,那还真巧,居然在这里碰见你。”

  宁白也觉得很巧,没想到跟少爷谈生意的人居然是上次送他回家的好心人。

  就在这时,一道低沉的声音忽然插了进来,“还不进来,你在干什么?”

  赵斯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站在门口注视着正在交谈的两人。

  他居然不知道宁白跟毕锋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赵斯皱了皱眉,“毕总认识我家的佣人?”

  毕锋淡淡道:“有过一面之缘。”

  说着他看向宁白,彬彬有礼地说:“那我先走了。”

  宁白小心翼翼地点头。

  等毕锋走远之后,赵斯冷冷地说:“你跟他怎么认识的?”

  宁白老实地说:“少爷,上次就是这位毕总送我回家的。”

  赵斯眯起眼睛,望向毕锋离去的方向。

  圈子里的人都知道毕锋生人不近,从来不是个好心的人,更不可能随便送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回家。

  看着宁白今天的穿扮,浅蓝色的卫衣衬得皮肤雪白,牛仔裤下的双腿细瘦笔直,毫无设防的样子就像只任人宰割的兔子。

  想起之前听说毕锋喜欢男人的传言,赵斯心头莫名多了几分燥意,语气不善,“以后离他远点。”

  宁白垂下眼睛,不知道赵斯为什么突然心情不佳,轻轻说了声“知道了”。

  进了办公室,赵斯连午餐都没吃,直接把宁白拉进休息室,发泄他堆积了一个上午的欲望。

  赵斯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做那种事情就会特别粗暴,今天也一样。

  他好像又惹少爷不高兴了,宁白在心里想。

  宁白只能忍着疼,倒抽了好几口气,发白的指尖深深陷进了床单里。

  结束之后,赵斯的脸色明显好看多了,他拉上裤链,回到办公桌前,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宁白浑身虚软无力,光是穿衣服都花了十多分钟。

  “少爷,那我先回去了.......”

  赵斯头也不抬地说:“回去之后记得把药吃了。”

  宁白身体僵了僵,不自觉咬紧嘴唇,“我,我知道的.......”

  从办公室出来之后,宁白搭乘电梯离开了公司,走出大楼的时候,他听见不远处有人喊他。

  顺着声音望去,路边停着一辆黑色卡宴,毕锋坐在后座,正透过落下的车窗注视着宁白。

  宁白惊讶地睁大眼睛,“毕,毕总?”

  毕总不是早就走了吗,怎么还在这里?

  似乎看出宁白的疑惑,毕锋解释说:“刚买完东西经过,正好看见你。”

  他的长相是很有攻击性的那一类,说话却十分温和,“你要回去?”

  宁白小幅度地点头。

  毕锋似乎毫不意外,“我送你吧,正好顺路。”

  宁白连忙摆了摆手,“不用了,我自己坐公交车回去就好了。”

  上次他已经麻烦过人家了,怎么好意思再让对方送他,今天也没有下雨。

  而且少爷已经说过了,让他不能随便上陌生人的车子。

  毕锋半开玩笑地说:“难道你怕我卖了你?”

  “怎, 怎么会........”

  如果对方真是坏人的话,上次他都不可能顺利回到别墅了。

  毕锋含笑道:“那就上车吧,这次我真的顺路,你上不上车我都是要经过那里的。”

  毕锋语气里含着坚持,宁白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上了车,感激地说:“谢谢您。”

  毕锋微微一笑,“客气了。”

  一路上两人无话,还是毕锋开口打破了沉默,“你在赵总家帮忙很久了?”

  宁白掰着手指算了算时间,“已经快六年了。”

  “这么久。”毕锋挑了挑眉,“看来赵总对你不错。”

  宁白放在腿上的双手揪在一起,“赵总他......对我很好......”

  毕锋生生盯着他,“你看起来年纪不大,这么小出来打工,家里人不心疼?”

  宁白眼里闪过一抹失落,摇了摇头,“我没有家人。”

  宁白从记事的时候已经待在孤儿院了,听院长说,他是在路上被捡回来的,也许是他的父母嫌弃他是个怪胎,所以不想要他了吧。

  毕锋歉意地说:“抱歉。”

  宁白急忙说:“没关系........”

  他现在已经不会伤心了。

  至少还有少爷在身边,在宁白心里,少爷就是他唯一的亲人。

  很快车子停在别墅前,宁白下了车,感激地说:“毕总,谢谢你送我回来。”

  毕锋笑了笑,“客气了。”

  毕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宁白,“对了,上次还没来得及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毕锋。”

  宁白双手接过名片,描边烫金的名片上刻印着毕锋两个字。

  毕锋温声说:“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宁白局促地说:“我叫宁白,宁愿的宁,白色的白色。”

  “宁白?”毕锋重复念了一变,笑着说:“我记下了。”

  宁白把名片放进口袋里,小声说:“毕总,那我先进去了。”

  他朝着毕锋弯了弯腰,开门进了院子,没有注意到毕锋一直在身后注视他进了别墅后才离开。

  餐桌上的饭菜已经冷了,卖相也变得不太好看。

  幸好宁白已经习惯吃冷菜冷饭,一样能吃得很香。

  就在他把一块牛肉放进嘴里时,胃里顿时翻涌起来,酸水直往喉咙冲去。

  宁白差点把吃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他心脏扑通扑通直跳,第一个念头就是怀孕了。

  不过这样的想法很快就被目光可触及的物品打散了,那是一盒避孕药。

  他每次都准时吃药,不可能怀孕的。

  宁白目光黯淡下来,就好像街边的路灯失去了光彩,他这才想起自己还没吃药,忍着恶心把饭吃干净,然后吃了两片避孕药,闭着呼吸努力咽了下去。

  嘴里泛起浓烈的苦味,久久都挥之不去。

  宁白双手抚上小腹,不由得想,如果他能有一个自己跟少爷的孩子就好了。

  但他知道,自己只是在做白日梦而已。

  赵斯在晚餐时分回来了,吃完晚饭后,就把宁白压在餐桌上肆意索取。

  “避孕药吃了?”赵斯不忘询问这件事。

  宁白满头大汗地点头。

  赵斯下意识看了眼桌上的避孕药,上次那盒已经吃完了,这是新买的,已经吃了好几颗。

  赵斯这才放下心。

  虽然赵斯不说,但是宁白看得出来,少爷不太相信他,每次都会亲自检查一遍避孕药有没有少。

  赵斯从宁白身上下来,光着精健的上半身正要去楼上洗澡,脚下忽然踢到什么东西。

  低头一看,是宁白的衣服,口袋里有什么在灯光下折射着光芒的东西。

  赵斯弯下腰,随手从宁白口袋拿出,发现是一张名片。

  映入眼帘的赫然是毕锋的名字。

  赵斯眯起眼睛,抬头看向宁白,“你怎么有毕锋的名片?”

  蜷在餐桌上小口小口喘息的宁白听见这句话,身体微微绷紧,在赵斯的注视下,他支支吾吾地说:“今天我回来的时候,在公司楼下遇到了毕总,他顺路送我回来。”

  赵斯脸色一沉,把名片摔在宁白脸上,声音发寒:“我告诉过你,别随便上陌生人的车,你是不长记性还是耳朵聋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番外16.用了什么办法勾引

  尖锐的边角划过脸颊,白皙的皮肤瞬间浮现一道红痕。

  宁白纤长的睫毛颤抖了几下,疼得眼睛都闭了起来。

  看着赵斯恼怒的表情,宁白嗫喏道:“少爷,我下次不敢了........”

  赵斯冰冷地说:“我说过的话别让我重复第二遍,再有下次,你就给我滚出去。”

  宁白嘴唇微微哆嗦,“我,我知道了.......”

  赵斯把脚下的衣服踢到一边,大步上了楼。

  看着赵斯离去的背影,宁白把身体蜷缩起来,不自觉抱住双腿。

  他不知道少爷为什么发这么大的脾气,毕总只是好心送他回来而已。

  也许少爷是觉得他这种身份的人会弄脏毕总的车吧。

  心口悄悄地爬起一丝刺痛,宁白费劲地扶着桌面下地,捡起地上皱皱巴巴的衣服套在身上,开始收拾餐桌和地板上的狼藉。

  把餐厅打扫干净后,已经是凌晨了。

  宁白来到二楼,想进房间的时候,发现房门从里面反锁了。

  为了方便做那种事情,所以以前赵斯都是让宁白跟他一起睡的。

  宁白忍不住敲了敲门,“少爷.......”

  里面没有任何回应。

  宁白以为赵斯没有听见,又敲了两下,鼓起勇气说:“少爷,你睡了吗?”

  回应他的依旧是安静的空气。

  透过门下的缝隙,宁白发现房间的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熄灭了。

  他就算再不聪明,也反应过来赵斯是故意锁门的。

  宁白的心被一阵细细的针扎在心尖上,难过在身体里蔓延开,他屈膝坐在门口,抱着双腿把头埋进膝盖。

  走廊里又冷又静,不知道过了多久,宁白终于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房间门从里面打开,靠在门板上的宁白身形晃了晃,很快从睡梦中醒过来。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一道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口, 挡去身后大部分的阳光。

  赵斯低着头,面无表情看着宁白,“你在这里干什么?”

  宁白嘴唇微微抖了抖,“门锁了,我进不去........”

  “进不去你就不会找别的房间休息?”赵斯冷冷地说:“还是说,你在怪我把门锁了?”

  宁白连忙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赵斯打断道:“以后你搬回保姆房吧,”

  宁白表情僵在脸上。

  赵斯轻描淡写地说:“反正你之前也是住在那里,搬回去正好。”赵斯说:“我叫你了再过来。”

  宁白嘴唇微微颤抖,他想说什么,张嘴却是暗哑的气声。

  宁白唯一能靠近赵斯的机会就是睡觉的时候,只要能每天看着少爷的脸,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可是现在他连最后一丝靠近少爷的机会都没有了。

  “晚上我下班回来之前,把东西清理干净。”

  赵斯没有给宁白开口的机会,扔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下了楼。

  没过多久,院子里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宁白从窗口看见赵斯的车驶出了大马路,很快消失在视野里。

  宁白脸色有些苍白,摇摇晃晃地走进房间,默默收拾行李。

  其实宁白在这个房间的东西很少,只有几件衣服和浴室里的用品而已。

  宁白的目光忽然被台面上的某样物品吸引,那是两只摆在一起的牙刷,一只精致的柄上刻着英文,另一只塑料的材质明显更劣质。

  这是宁白故意摆放的,这样看起来他跟少爷就像情侣一样。

  可是假的就是假的,迟早会被拆穿。

  就像现在这样。

  宁白依依不舍地收起他的牙刷,离开了房间。

  宁白提着行李回到保姆房,五平米的房间有床有书桌,还有卫生间,已经算是很好的地方了。

  宁白刚来的时候就住在这里,那时候他第一次看见这么豪华的保姆房,感到无比幸福和满足。

  可是后来搬到少爷的房间,再回到这个地方,感觉变得逼仄狭窄了。

  就是因为他太贪心了,所以才会被惩罚的。

  宁白在保姆房里呆呆地坐了很久,直到他定的闹钟响起,才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急忙擦了擦湿漉漉的眼睛,出门买菜做饭。

  中午时分,宁白带着做好的午餐来到公司,恰好在大厅碰见了毕锋。

  一见到毕锋,宁白脸色变得不太自然,“毕,毕总......”

  毕锋微微一笑,目光落在宁白手里的保温桶上,“这么巧,又来给赵总送饭?”

  宁白眼神有点躲闪,轻轻点头。

  “正好,我有事情要跟赵总聊,一起上去吧。”

  宁白想起昨天少爷说的话,不敢跟毕锋走的那么近,站在原地好半天没动。

  “怎么了?”毕锋疑惑地看着宁白,“你不上去?”

  宁白磕磕巴巴“我.......您先上去吧,我等下一班电梯就好了。”

  毕锋不是傻子,宁白昨天和今天的态度差距这么大,他怎么会看不出来。

  毕锋偏过身,注视着宁白的眼睛,“是我哪里做的过线,让你生气了?”

  宁白连忙摇头,“不,不是.......”

  毕锋双手插兜, “那你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冷漠?”

  见宁白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毕锋很快猜到什么,“是赵斯让你离我远点?”

  宁白微微睁大眼睛,细瘦的指节抓紧了保温桶的提手。

  “果然是这样。”毕锋不意外地说:“你们赵总连保姆的交友自由都要插手?”

  宁白喉咙像被堵住了,解释说:“不.......不是,赵总只是不想让我麻烦你。”

  毕锋温和一笑,“只是顺路送你回去,这算什么麻烦?”

  宁白低下头,无言以对。

  看着宁白领子下露出一截的白晃晃的脖子,毕锋没再为难他,“这样吧,我们一起上去,待会儿我先进去,你晚点再出现,这样赵总就不会有意见了。”

  宁白想了想,至少不跟毕锋一起去办公室,少爷就不会生气了吧。

  宁白总算点头,两人进了同一部电梯上楼。

  逼仄的电梯里充斥着饭菜的香味,毕锋闻到味道,目光落在宁白手里的保温盒上,“是你亲手做的午饭?”

  宁白难为情地说:“是。”

  毕锋夸赞说:“闻着就很香,手艺一定很不错。”

  宁白腼腆地笑了笑。

  从电梯出来后,毕锋先去了办公室,宁白特意在外面等了十多分钟,才敲响办公室的门。

  “进来。”里面响起一道清冷的嗓音。

  宁白推开办公室的门,小心翼翼地说:“少爷,我来给您送午餐。”

  办公室里只有赵斯和毕锋两个人,两人隔着办公桌对面而坐,面前摆放着文件。

  看着宁白,又瞥见面前的毕锋,赵斯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微沉了沉,“放下吧。”

  宁白轻走过去,把保温桶放在赵斯身边。

  赵斯连个眼神都没给宁白,“不用待在着这里了,回去吧。”

  毕锋忽然说:“等一下。”

  宁白不由得停下脚步,赵斯也跟着抬头望向毕锋。

  毕锋不紧不慢地说:“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赵总能不能答应。”

  赵斯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你说。”

  “最近我们家的保姆离职了,我正在重新找人,我觉得宁白不错,想让他来我们家帮忙。”

  赵斯顿了顿,随即眯起眼睛,“你的意思是,想让宁白去你们家当保姆?”

  毕锋笑了笑,“是啊,听说宁白在赵家做了六七年,肯定是他的工作能力很好,所以赵总才会留他这么长时间。”

  “赵总不会连个保姆都舍不得吧?”

  气氛无形间变得凝重起来。

  赵斯怎么都没想到,才跟宁白有几面之缘的毕锋会跟他要人。

  想到前两次毕锋好心送宁白回家,还有关于毕锋的流言,他心里隐隐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抱歉,宁白我用习惯了,如果毕总有需要,我可以让家政公司的人替你找。”

  见毕锋的表情依旧坚持,赵斯忽然转头看向宁白,沉声道:“你说呢?”

  宁白的心紧了紧,赵斯阴沉的脸色让他有些不安,紧张地说:“对不起毕总,我还是习惯在赵总这里工作........”

  毕锋不慌不忙地说:“我可以开给你比赵总多两倍的酬劳,而且每周周末有两天的休息时间。”

  宁白还是摇头。

  他跟在少爷身边,不只是为了钱.......

  毕锋似乎有些失望,不过他没有勉强,优雅地站起身整理了下外套,“宁白,什么时候改变主意了,随时联系我,我记得你有我的名片。”

  听到名片这两个字,赵斯似乎想起什么,眼里的温度迅速降了下去。

  随着办公室的门关上,赵斯手臂一扫,保温桶顿时飞出去掉在地上,里面的饭菜撒了一地板都是,噼里啪啦的巨响听得人头皮发麻。

  宁白像受惊的小鹿睁大双眼,肩膀也瑟缩起来,双腿不自觉后退了几步。

  赵斯站起身,缓缓朝着宁白走来,语气冷得像结冰,“才见过三次面,就能让毕锋跟我要人,宁白,你到底用了什么办法勾引他?”


第一百五十八章 番外17.再次怀孕

  宁白清澈的瞳孔里充满恐惧,不停摇头,“我没有........”

  他也不知道毕总为什么突然跟少爷要人,但他什么都没有做过。

  “没有?”赵斯冷笑一声,“那你解释一下,他为什么要你去他家当保姆?”

  “难道他这个身份连个保姆都找不到,至于跟我开口要人?”

  唯一的解释只有毕锋看上了宁白,所以才迫不及待跟他这个合作伙伴开口要人。

  其实赵斯可以大方地把宁白送给毕锋,既做了人情,又可以解决掉宁白这个他父亲放在身边的眼线,一举两得。

  可是一想到宁白去其他男人身边,会像对他一样照顾毕锋,给毕锋发泄欲望,这样的想法仿佛炙热的火焰在他的胸膛中燃烧。

  赵斯一步步逼近宁白,巨大的黑影像一张大网把宁白整个笼罩。

  宁白不停往后退,直到被逼到墙角,后背抵上冰凉的落地玻璃,已经退无可退。

  宁白眼里的恐惧更加浓烈,他很少见到赵斯这么生气的样子,大多数时候,赵斯都是清高冷漠,连句话都不愿意多说的。

  “少爷........”

  “我还不知道你有这样的好本事,只不过见了几次面,就能让毕锋都看上你。”赵斯打断道,话里充满浓浓的讥讽,“你这样的人当个保姆真是可惜了。”

  宁白眼底浮起一层淡淡的雾气,声音有一丝颤抖,“我跟毕总只说过几句话,我们什么都没有.......”

  赵斯捏住宁白下巴,“你的意思,是毕锋自己看上你?”

  “你一个保姆,有什么好让他惦记的?”

  宁白眼角有些泛红,从赵斯嘴里说出这句话,显得异常无情残忍。

  宁白可怜的表情在赵斯眼里异常刺眼,他不耐地把宁白按在落地玻璃上,把他的裤子脱了下来。

  冷风顿时灌进腿间,白皙的皮肤爬起鸡皮疙瘩。

  宁白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少爷.......”

  赵斯不想看见宁白的脸,把他翻转过去,映入眼帘是脚下的车水马龙,还有周围的大厦。

  对面就是办公大楼,只要有人一抬头,就能看见这边发生的不堪的一幕。

  宁白意识到这点之后剧烈挣扎起来,脸上充满慌张,“少爷,不要.........”

  赵斯无视宁白的哀求,粗暴地占有了他。

  赵斯平时在床上从来不算温柔,但忍一忍也能挨过去,可是他今天心情不好,所以显得不耐急躁,痛楚比平常增添了好几倍。

  宁白感觉肚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不停搅动,难以忍受地哀求:“少爷,疼.......肚子疼.........”

  赵斯没有理会宁白的话,脑海里浮现出毕锋跟他索要宁白的那一幕,更加带上了惩罚的力道。

  百叶窗随着两人的动作荡漾起来,春光若隐若现,偌大的办公室里充斥着不堪入耳的喘息声。

  结束之后,赵斯果断松开宁白,没了支撑的他顿时腿软跌坐在地上,就像被随手丢弃的破布一样,廉价不值钱。

  赵斯正要整理裤子,忽然发现沾了一丝血迹。

  他以为是宁白那处撕裂了,没有在意,甚至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宁白,用纸巾草草处理干净后,扔下一句把地板收拾干净,摔门而去。

  如果赵斯能回一下头的话,就能发现宁白的脸色惨白得像纸,昂贵的地毯上有两滴微不可查的血迹。

  听着震耳欲聋的关门声,宁白缩了缩肩膀,湿漉漉的睫毛无措地颤动着。

  过了很久,他吃力地扶着墙壁站起来,弯着腰把裤子提起来穿好,看见雪白的内裤上沾染了血迹。

  以前少爷偶尔也会把他弄出血,宁白已经习惯了,等自动愈合就没事了。

  宁白默默把地板上撒掉的饭菜收拾干净,又把办公桌上的物品复位,本来很简单的事情现在对他来说却加重了负担。

  做完这一切,宁白的脸色更加苍白无血,像生了重病的人似的,他提着油滋滋的保温桶,脚步虚软离开了办公室。

  午高峰的公交车里有些拥挤,裹挟着各种难闻的味道。

  宁白扶着栏杆站在角落,随着车体的波荡微微不稳,单薄的身体看起来摇摇欲坠,好像随时都会摔倒似的。

  旁边的一位大妈见宁白的小脸惨白,关心地说:“小伙子,你没事吧,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宁白顿了顿,摇了摇头,“我,我没事。”

  大妈热心地说:“你看起来不像没事的样子啊,要不要送你去医院啊?”

  宁白费劲地挤出一抹苍白的笑,“不用了,谢谢.........”

  到站之后,宁白下了车,本来到别墅五分钟的路程走了十多分钟才到达,好像怎么走都走不到尽头。

  好不容易回到别墅,宁白终于支撑不住跌坐在沙发上,小腹的绞痛压过了腿间可耻的疼痛。

  本来以为休息一下就没事了,可是肚子里那股疼痛愈演愈烈,疼得他冷汗都出来了。

  宁白在茶几底下找到医药箱,吃了两颗肚子疼的药,躺在沙发上试图缓解,眼前的视野越来越模糊,逐渐变成黑白,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睡醒之后,肚子里果然没那么疼了,只剩下微弱的绞痛。

  宁白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到少爷的下班时间了,他不敢再耽误,出门买菜。

  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宁白做好了晚饭,坐在客厅等赵斯回来。

  到了七点,赵斯没有出现。

  七点半,赵斯还是没有回来。

  到了八点,门口依旧静悄悄的,院子里的灯始终没有亮过。

  宁白拿起手机,鼓起勇气给赵斯打电话。

  “嘟——”

  电话响了很久终于接通了,对面传来赵斯冷漠的声音,“什么事?”

  宁白小心翼翼地说:“少爷,晚饭已经做好了。”

  赵斯声音很冷,“今晚我不回家吃。”

  宁白怔了一下,还没等他说什么,赵斯那边已经把电话挂断了。

  宁白不知道少爷是不是还在因为中午的事情生气,不敢再打过去,他看着一桌子丰盛的晚餐,倒了实在可惜,拿起面前的碗筷吃了起来。

  没吃几口,一股熟悉的反胃感涌上了喉咙。

  宁白急忙喝了点汤,把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压了下去,缓过去之后,继续吃饭。

  可是没过一会儿,比先前还要强烈好几倍的干呕感再次冲了上来,他脸色一白,吃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看着地上的酸水,宁白感觉这股反胃的感觉有些熟悉,心里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可是他吃了避孕药的,不可能怀孕的。

  宁白再也坐不住了,连餐桌都来不及收拾,急忙出门,打车去了医院。

  做了个血液检查后,医生让他外面等结果。

  宁白坐在长椅上等待结果,他紧张地搓手,手心冒出一层薄薄的汗水,喉咙有些发干。

  时不时有病人从面前经过,走廊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时间一点点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办公室的门打开,医生把宁白喊了进去。

  宁白坐在办公桌前,紧张地盯着面前的医生,舌头好像打结了,“医生,我的检查结果怎么样?”

  医生扫了一眼报告,笑着说:“恭喜你,你怀孕了。”

  一切发生得这样意外和猝不及防,宁白大脑里嗡地一声,已经没办法思考了,“怀,怀孕?”

  医生笑了笑,“是啊,已经一个多月了。”

  一个多月........

  那就是流产后少爷第一次没戴套的那个晚上。

  可是宁白明明吃了避孕药,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能怀孕,是因为他太晚吃药了,还是避孕药失去了效力?

  宁白嘴唇微微哆嗦起来,细瘦的手指紧紧扒着桌面,不敢相信地问:“医生,你,你确定没弄错吗?”

  医生很确定地说:“肯定不会弄错,我已经确认了好几遍,你的确是怀孕了。”

  宁白眼眶瞬间湿润,双手抚上平坦的小腹。

  他忍不住想,是上次被打掉的宝宝回来了吗?

  医生看着报告说:“不过胎儿的情况不太好,有先兆流产的情况,建议你吃点保胎药,最近避免有激烈运动,也避免发生房事,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再说。”

  宁白眼眶里弥漫着水汽,颤声说:“我知道了,谢谢医生........”

  从前台那里拿了点保胎药,宁白回到别墅,整个人还沉浸在重新怀上孩子的喜悦中。

  他又有宝宝了。

  而且是他跟少爷的宝宝。

  不过很快宁白就高兴不起来了,因为他想到了赵斯。

  上次少爷知道他怀孕之后,强制把他送进了手术室打胎,如果少爷知道他又怀孕了,一定不会让他留下这个孩子的。

  宁白刚浮起一丝血色的脸顿时变得煞白,双手紧紧捂住了腹部。

  他不能再让这个孩子出事。

  此时宁白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从来没有过的想法,只要他离开这里,少爷就不会知道他怀孕的事情,也就不会逼迫他打掉孩子了吧?


第一百五十九章 番外18.不告而别

  凌晨时分,赵斯回到了别墅。

  屋子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安静得连外面车子路过的声音都能听见。

  赵斯习惯性回到主卧,他打开墙壁上的灯,随着房间亮起,床上空荡荡的。

  好一会儿他才想起来,宁白已经搬回保姆房了。

  赵斯又来到保姆房的门口,因为随时起来的需要,所以宁白并没有锁门,很轻松就开门进去了。

  直到高大的躯体压在身上,宁白才从睡梦中醒过来,透过窗帘缝隙透进来的灯光,他看见赵斯清冷的五官和金丝眼镜后边凌厉的眼睛。

  赵斯一言不发撕扯宁白的衣服,动作显得有些急躁,似乎还在为中午的事情恼火。

  宁白忽然想起什么,脸色变了变,下意识绷紧了身体,把双手抵在赵斯结实的胸膛上,“少........少爷,不行........”

  听着他恐惧的声调,赵斯的动作没有半分停歇。

  对他来说宁白就是个泄欲工具,什么时候他需要了,宁白就要满足他的欲望。

  细瘦的双腿被有力的膝盖顶进来,强制往两边分开,宁白满头细汗,急切地说:“少爷,今晚可以不做吗?”

  宁白挣扎得太厉害,膨胀的欲望被突然打断,赵斯露出不悦的神情,“为什么?”

  宁白脸颊冒出细细的汗珠,结巴地说:“我,我今天肚子疼........”

  赵斯看着宁白苍白的脸色,脑海里浮现中午在办公室做完那种事时看见的血,再看他双手紧紧捂着肚子,不像装出来的样子,这才松开宁白,“真是扫兴。”

  宁白咬紧嘴唇,心里刚松了一口气,有什么东西抵到了唇边。

  赵斯居高临下望着他,“既然那里不能用,总该用别的地方给我解决吧?”

  宁白脸上浮起一抹潮红,想起肚子里的孩子,他忍着羞耻地爬到赵斯面前,把头埋进他腿间。

  ........

  翌日清晨,宁白醒来的时候,嘴唇火辣辣的疼。

  昨天赵斯就像故意惩罚宁白似的,故意拖延了很长时间,直到宁白哀求才放过他。

  不过还好,这次躲过去了。

  宁白暗暗松了口气,心里很快又浮起浓重的担忧,这次躲过去了,下次怎么办?

  少爷不可能允许他每次都拒绝的。

  宁白心事重重地去厨房做早餐,把早餐端上桌没多久,赵斯就下来了。

  他今天穿了身裁剪得当的西装,坐到餐桌前,拿起面前的早餐吃了起来,一边打开平板看新闻。

  看着赵斯的侧脸,宁白鼓起勇气说:“少爷,我想跟你说一件事。”

  赵斯头也不抬,“什么?”

  宁白紧张地揪紧了衣角,“我想辞职.........”

  赵斯握着刀叉的手一顿,皱眉看向宁白,“你说什么?”

  宁白硬着头皮重复了一遍,“我想辞职。”

  赵斯脸色瞬间阴沉下去,“辞职?”

  宁白僵硬地点头。

  赵斯忽然想起昨天毕锋才跟他要人,今天宁白就提出辞职,除了去毕锋那里,还能有什么地方?

  赵斯放下刀叉,碰撞餐盘边缘发出的清脆声让宁白的心不由得紧了紧。

  赵斯靠向身后的座椅,“你想去毕锋那里?”

  宁白脸色变了变,急忙否认,“不是.......”

  “不是?”赵斯某种闪烁着危险的信号,“昨天他才邀请你去他家帮忙,今天你就跟我提辞职,你觉得我会相信这是个巧合?”

  听到宁白主动提出离职,赵斯应该高兴才对,但他胸口却仿佛被来得极其胸猛的潮水淹没,没由来的怒气直冲头顶。

  宁白慌张地解释,“少爷,我真的不是要去毕总那里,我只是想休息一段时间.......跟毕总没有关系。”

  “休息?”赵斯扶着餐桌站了起来,“早不休息,晚不休息,偏偏这个时候才说休息,宁白,你把我当傻子?”

  他慢慢逼近宁白,“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去毕锋身边?”

  宁白快要被压迫得喘不上气,“没有,真的没有.......”

  赵斯不想再听宁白的解释,他长臂一扫,桌上的早餐全都被推到了边上,咖啡洒出来溅在桌面上,顺着桌沿滴落在昂贵的地毯上。

  赵斯扯过宁白,把他按在餐桌上,“宁白,装也装像一点,这么迫不及待,你是担心我看不出来?”

  赤裸的皮肤接触到冰冷的桌面时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意识到赵斯的意图,他开始挣扎。

  这样的反应更加惹恼赵斯。

  “这么快就想替毕锋守身如玉?”赵斯很轻松就把宁白的双手扣在头顶,“难道他不知道,你早就被我玩烂了?”

  “还是说,你把你曾经怀过我孩子的事情也告诉了他?”

  提到孩子,宁白身体变得僵硬,看着压在他身上即将侵略他的赵斯,宁白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他,“不要!”

  赵斯往后踉跄了两步才站稳,看着宁白激烈的反应,他心里一丝异样闪过。

  以前宁白就算再不情愿,也不敢这样反抗他。

  宁白几乎不敢去看赵斯起疑的眼神,嘴唇哆嗦起来,“少爷,反正您也讨厌我,就让我走吧。”

  赵斯总觉得今天的宁白有哪里说不上来的不对劲,他来不及细想,冷冷地说:“宁白,你想都别想。”

  赵斯摔门而去,空荡荡的别墅回荡着巨响。

  宁白无助地垂下头,双手抚摸着小腹。

  他不明白少爷为什么不让他离开,明明那么讨厌他,防备着他,他走了的话,少爷应该高兴才对。

  本来宁白打算少爷答应他离职之后,等新的保姆上岗再离开的,可是现在他不能再等了,不然少爷迟早有一天会发现他的秘密的。

  想起上次赵斯强制带他打胎的场景,宁白就不由得打冷颤。

  这次他不能再让肚子里的宝宝出事了。

  宁白把餐桌收拾干净后,回到房间收拾衣服,他的东西很少,所以不到半个小时就收拾好了。

  宁白在茶几上留下一封辞职信,看着眼前的别墅,他提着行李离开了赵家。

  中午时分,赵斯开完会议回到办公室。

  公司有个项目出了个问题,开了一个上午的会议才得以解决,一拖就到了一点多。

  赵斯坐在办公桌前,用力捏了捏太阳穴,好一会儿才意识到什么,目光在屋内扫视了一圈,没有发现宁白的踪影。

  他微微皱眉,看向面前的秘书,“宁白还没来?”

  秘书摇了摇头,“今天没有见到宁先生。”

  赵斯眉头紧锁。

  以前这个时候,宁白已经把饭送到办公室来。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嘟——”

  电话响了很久,一直没有人接听,最后自动挂断。

  赵斯又打了宁白的手机,依旧无人接听。

  赵斯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宁白很少会离开家里,就算出门办事,也一定会带上手机,从来没有出现过手机和家里的电话都联系不上的情况。

  想起白天宁白的异样,赵斯心里隐隐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他拿上车钥匙,离开了公司。

  赵斯开车回到别墅,推开那扇厚重的门,本应该弥漫着饭菜香味的房子里此时却空荡安静,连一点声音都没有。

  赵斯把屋子里找了一遍,都没有发现宁白的身影。

  就在这时,他发现茶几上的信封。

  信封的空白处写着三个大字:辞职信。

  赵斯隐隐意识到什么,他打开信封,从里面抽出信纸。

  上面明显是宁白的字迹:

  少爷,对不起,我想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所以不能再留下来帮忙了,希望你能找到心仪的保姆。

  宁白留。

  看着信里的内容,赵斯胸口的起伏变重了,捏着纸张的骨节发出咯吱响声。

  他根本没允许宁白离开,宁白怎么敢不辞而别?

  赵斯第一个念头就是宁白去了毕锋那里,他把纸张揉成团,掏出手机拨通了毕锋的电话。

  “喂?”

  “毕总,我是赵斯。”赵斯声音低沉,“让宁白接电话。”

  听到赵斯的话,毕锋顿了一下,“你在说什么?”

  赵斯讥讽地扯了扯嘴角,“别装了,难道宁白不是去了你那里?”

  “你说宁白来我这里,什么时候的事?”

  赵斯眉心动了动,语气依旧冷硬,“宁白辞职了,难道不是去了你那里?”

  毕锋有些不可理喻,“宁白根本没联系过我,怎么可能会在我这里?”

  听毕锋的语气,似乎对这件事情完全不知情,赵斯不由得动摇。

  难道宁白真的只是想要休息才跟他提出辞职?

  “是不是宁白出了什么事?”毕锋低沉的声音在对面响起,“我现在马上让人去找。”

  “不用了。”赵斯打断道:“我可以找到他,不需要你插手。”

  不等对面再说什么,赵斯直接挂了电话。

  看着手上的辞职信,赵斯带了股狠劲扔进垃圾桶里,他拿上车钥匙,掉头出门。

  他一边走,一边给助理打了个电话,“找人帮我定位一下宁白的手机,速度快点。”


第一百六十章 番外19.怀孕暴露

  从别墅出来之后,赵斯漫无目的地开车行驶在路上。

  直到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宁白会去哪些地方。

  毕竟宁白只是一个保姆,他怎么可能花费那么多心思去关心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车开到一半的时候,赵斯接到助理打来的电话。

  也许是第一次逃跑没有经验,宁白的手机并没有关机,所以很快就定位到了他的位置。

  半个小时前显示他出现在昌汉路那一带,应该离开没有多久。

  赵斯立刻掉转车头往短信上的地址赶去。

  晚高峰期过后的街道拥挤热闹,街道上到处都是路人,想要在这么多人里面找到宁白无异于大海捞针。

  赵斯一边注意路况,一边环顾四周,试图从拥挤的人群中发现宁白的踪影。

  然而事与愿违。

  耐心逐渐消耗,被毫无由来的怒火所取代,明明应该直接放手不管,让宁白走得越远越好,赵斯却有种执拗的坚持,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宁白离开。

  就算宁白要走,也应该被他辞退。

  宁白有什么资格主动跟他提出辞职?

  车子不知道围绕着城市开了多久,就在赵斯耐心彻底耗尽的那一刻,他不经意间瞥见坐在公交站石墩上的一抹熟悉身影。

  由于没有找房子的经验,宁白在马路上像无头苍蝇一样漫无目的走了很久很久,脚都累得发酸发肿,肚子也隐隐作疼。

  他想起医生说的话,不能太过劳累,不然肚子里的孩子会承受不住的。

  宁白找了个路边的椅子暂时歇息,双手抚上平坦的腹部,看着眼前灯火通明的街道有些茫然,思绪慢慢飘远了。

  现在少爷应该回到家,看见他留的辞职信了吧。

  宁白忍不住猜想赵斯看见辞职信之后的反应,也许会觉得很高兴,摆脱了他这个眼线之后,就不用再被人监视了。

  换成他是少爷,也一定会很开心的。

  毕竟谁会愿意留一个眼线在身边呢?

  休息了一会儿后,宁白感觉身体没那么难受了,他提起脚下的行李,打算继续在附近找房子。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轿车猝不及防行驶到面前停下。

  尖锐的刹车声划破街道,地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轮胎痕迹。

  随着车窗落下,赵斯布满冷意的脸映入眼帘。

  宁白的脸色瞬间变了,“少,少爷.......”

  赵斯开门下车,重重摔上车门。

  宁白缩了缩肩膀,再睁开眼睛时,赵斯已经来到他面前。

  赵斯居高临下看着宁白,脸上隐藏着极难察觉的怒意,“谁允许你离开的?”

  宁白没想到少爷会这么快找到他,嘴唇微微颤抖,“我,我不想继续做保姆了.......”

  “我允许了?”赵斯嗓音是从来没听过的发寒,“我没答应让你离职,你怎么敢留下一封辞职信就离开?”

  “宁白,难道你连这点职业操守都没有?”

  宁白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但他没办法,如果再不走的话,少爷迟早会发现他怀孕的事情。

  到时候肚子里的孩子又会被强制打掉了。

  “上车。”赵斯语气里是不容拒绝的冷硬,“跟我回去。”

  宁白好不容易出来了,怎么可能愿意再回去,他不自觉后退几步,低声哀求道:“少爷,您想要什么样的保姆都有,让我走好不好?”

  赵斯反问他:“你走了,这段时间谁照顾我的饮食起居?”

  宁白背脊僵住了,睫毛失落地垂了下来。

  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少爷才回来找他的。

  “您可以重新找保姆.......”宁白小声说:“工资这么高,一定会有很多人愿意应聘的。”

  “就算我能找到,也需要时间。”赵斯一字一句,“这段时间难道你让我自己做饭收拾家?”

  更何况,宁白走了,他一时间哪里去找发泄欲望的工具。

  上次他找的床伴因为宁白告状搞砸了,他父亲现在日日都打电话来查岗,虽然不至于找不到床伴,但他不想因此给自己找麻烦。

  再者说,外面的人也不能保证完全干净,不像女人有层膜,以此来确认是不是处女。

  而宁白不一样,他从刚成年就跟了自己,完全是个雏。

  “宁白,就算你也想走,至少也要等到新保姆上岗,你们交接完才能离开。”赵斯金丝眼镜后边的眼睛异常冰冷,“否则我会让律师起诉你违约。”

  宁白脸色顿时变得苍白。

  看着宁白被唬住的表情,赵斯清冷的嗓音里透着威胁,“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现在跟我回去,要么我找律师起诉你,你自己选一样。”

  宁白眼尾卷起一抹红晕,握着手提袋的手微微发颤。

  他不明白少爷为什么要逼他,明明他那么讨厌自己,自己主动离开,他应该很高兴才对。

  宁白鼓起勇气下定决心,“我不回去了,您让律师起诉我吧......”

  这些年他存了一点钱,付违约金应该够了,如果以后缺钱的话,他可以多打几份工,一定可以养活自己和孩子的。

  赵斯声音沉了下来,“你说什么?”

  宁白声音微弱,“我可以赔偿,我不会回去的。”

  比起冒着随时被赵斯发现秘密的危险,他宁愿不要钱。

  一开始,他就是因为想在少爷身边多留一段时间,才会不小心暴露怀孕的,如果他早点离开的话,上一个孩子也许就不会被打掉了。

  是他的贪心害了孩子,宁白对此一直陷在深深的自责中。

  赵斯没想到宁白会这么说,有股刹不住的狂流在胸腔里涌动。

  他彻底失去耐心,扣住宁白的手腕,就要强制把他扭送回车上。

  宁白剧烈地挣扎起来,像只想摆脱赵斯的束缚,也许是因为动作太过粗暴,他的腹部忽然传来一阵疼痛,伴随着胃里翻江倒海的呕吐感。

  宁白脸色一白,似乎意识到什么,他急忙捂着嘴巴,瑟缩着弓起身体。

  赵斯注意到宁白的异样,动作停了停,“你怎么了?”

  宁白神情绷得紧紧,“没,没有,我就是没吃饭,肚子有点不舒服......”

  赵斯观察着宁白的表情,这一瞬间,他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

  其实从前天开始他心里就有一股疑云,宁白忽然非常抗拒跟他发生关系,甚至还敢留下一封辞职信就离开。

  这根本不是以前宁白敢做的事情。

  回想起这几天宁白的异样,一个大胆的念头忽然在赵斯脑海中闪过。

  “宁白,你该不会怀孕了吧?”

  这一句话顿时让宁白如遭雷击,连挣扎都忘记了。

  宁白的反应让赵斯的心沉了几分,突然说:“跟我去医院做个检查。”

  宁白就像被蝎子蛰了一下,脸上浮起浓烈的慌乱和无措,“不要,我不要.......”

  “你不去,就说明你心虚,你之前根本没吃避孕药。”

  宁白睁大眼睛,被雾气笼罩的眸子仿佛失去了应有的颜色,急切解释,“没有,我一直都按时吃药,一次都没有漏过........”

  “那你在害怕什么?”

  赵斯一句话问住了宁白。

  赵斯没有再给宁白拒绝的机会,轻松压下他的挣扎反抗,把他弄进了车里。

  车子一路行驶到了医院门口。

  看着眼前的医院,宁白怎么都不肯下车,他仿佛看见自己日后的命运,细瘦的手指紧紧扒着车门,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宁白声音里泛起微弱的哭腔,“少爷,我求求你,放过我吧.......”

  赵斯残忍地一根根掰开宁白的手指,把他从车上拽下来,拖进了医院里。

  提前联系好的医护人员已经在等待着他们,见到两人出现,朝赵斯点了点头,“赵总。”

  赵斯把宁白推到医生面前,“麻烦帮他做个检查,看看是不是怀孕了。”

  宁白转身就想跑,被眼明手快的护士抓住了,把他往检查室的方向拖去。

  宁白一双腿早就打起了颤,泪水顺着脸颊无声地流下,哽咽的语调带着哀求,“少爷,我没有怀孕,真的没有.......”

  赵斯狠心抽回衣服,“既然没有,那就让医生做个检查证明。”

  宁白真的害怕了,无论他怎么挣扎,都无法摆脱束缚住他的医护人员们,很快被带进了检查室里。

  宁白的啜泣声很快随着检查室的大门关闭而隔绝在里面。

  半个小时后,宁白的检查报告加急出来了。

  赵斯沉声说:“医生,结果怎么样?”

  医生看着手里的检查报告,“赵总,您猜的没错,宁先生怀孕了。”

  赵斯面色彻底沉到了底。

  宁白果然怀孕了。

  这就能解释,宁白为什么突然提出辞职,他担心被自己察觉,所以才这么着急离开。

  这说明宁白没打算去毕锋那里,这让赵斯的怒火稍稍平息下来,可是一想到宁白背着他又偷偷怀上孩子,这让赵斯有种被耍弄的错觉。

  他甚至怀疑,宁白之前根本没有吃避孕药,不然怎么可能怀上二胎。

  医生忍不住说:“赵总,您现在想怎么处理?”

  赵斯沉默了一会儿,对医生说:“给他安排引产手术,越快越好。”


第一百六十一章 番外20.轻生

  安静的双人病房里,宁白正靠在床头望着窗外的风景出神。

  病房门推开,赵斯从外面走了进来。

  宁白的脸色顿时变了变,被子下的双手捂住小腹,那是碰到危险时下意识出现的一个防御性的动作。

  赵斯走到病床前停下脚步,“检查结果出来了。”

  宁白的心顿时提了起来,又听见赵斯说:“医生告诉我,你怀孕了。”

  宁白脸上唯一的血色消失得干干净净,心彻底掉进了冰窖里。

  少爷还是发现他怀孕的事了。

  “你早就知道了,对吧?”赵斯凝视着宁白的脸,“所以你才会提出辞职。”

  宁白嘴唇微微颤抖起来,“我也是刚知道不久.......”

  赵斯不知道有没有相信宁白的话,“我早就提醒过你,每次做完之后一定要吃避孕药,你是故意的?”

  宁白拼了命摇头,“没有,我一直都按时吃药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怀孕.......”

  也许是老天爷看他可怜,所以才让孩子回到他身边。

  气氛变得凝重起来,宁白小心翼翼地说:“少年,留下这个孩子好不好?”

  “留下?”赵斯沉声说:“然后让这个孩子成为私生子?”

  宁白愣住了。

  “我早就告诉过你,你没资格怀我的孩子。”赵斯冷冷地说:“而且谁能保证你以后会不会用这个孩子勒索我?”

  “我不会的,我跟您保证!”宁白满头细汗,急切地说:“我可以写保证书,保证以后不会来纠缠您!”

  “求求您,让我留下这个孩子........”

  赵斯一字一顿,“宁白,别说保证书没有效用,就算有,我也不会让你留下这个孩子。”

  他直接打断宁白接下来想说的话,“我已经让医生今晚给你安排引产手术,你只要像上次一样配合就好。”

  宁白的脸一下子变得像白纸似的煞白,他爬到床边,细瘦的手指抓住赵斯的衣角,啜泣着哀求:“不要......少爷不要.......”

  “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求求你不要打掉孩子.......”宁白泛红的眼眶蓄满了眼泪,“我可以带着孩子离开这里,永远都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赵斯语气冷静得残忍,“我是在通知你,不是跟你商量。”

  他从宁白手里抽回衣角,转身离开。

  来到病房门口的时候,赵斯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说:“宁白,怪只能怪你自己没有按时吃避孕药,让这个孩子来到世上。”

  “是你害了这个孩子,不是我。”

  扔下这句话,赵斯离开了病房。

  宁白眼前一片模糊,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脸颊无声地滑落。

  孩子已经没了一次,现在第二个孩子也要被打掉。

  少爷为什么要对他这么残忍?

  如果不喜欢他,为什么又要跟他做那样的事情呢?

  宁白喉咙里发出压抑的,痛苦的抽泣,病房里很快充斥着无助的哭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隔壁病房的病人回来了。

  宁白急忙擦了擦眼泪,把身体埋进被子里,强压着喉咙里的哭声,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幸好有帘子阻挡着,看不见他这边的情况。

  隔壁传来母女两的对话声,“妈,这是医生给你新开的安眠药,要按量服用,别吃多了。”

  中年女人笑了笑,“我知道,我就睡不着才吃两颗。”

  “那就好,你可别乱吃,会出人命的。”

  对话声渐渐小了下来,很快就有医护人员过来带中年女人去检查,病房里重新恢复安静。

  宁白双目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出神,睫毛和泛红的眼角挂着晶莹的泪珠。

  少爷说的对,是他害了他们的孩子。

  如果他没有这具身体就好了,孩子也就不会来到他的肚子里受苦了。

  宁白掀开被子下床,光着脚来到隔壁的病床,他悄悄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罐安眠药......

  晚上八点,几名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来到病房。

  这一幕仿佛回到宁白第一次被打掉孩子时的场景。

  医护人员来到病床前,轻声呼唤,“宁先生,该做手术了。”

  被子里的人没有回应。

  “宁先生?”医生以为宁白在闹别扭,他想起赵斯的交代,提醒说:“这是赵总的意思,请你配合。”

  宁白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医生觉得有点不太对劲,伸手掀开面前的被子,只见宁白安静地躺在病床上,身旁倒着空了的安眠药瓶。

  ......

  别墅的客厅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酒味,赵斯手里握着啤酒瓶,看了眼墙上的时钟,这时候引产手术应该开始了。

  其实他可以留在医院亲自看宁白做手术,但他还是没有这么做。

  上次宁白做引产手术的画面还历历在目,这次又让他打掉孩子,就算赵斯再心狠,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宁白。

  手机忽然响起,屏幕上闪烁着毕锋的名字。

  赵斯微微眯起眼睛,手机响了很久,他喝了口啤酒,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响起毕锋低沉的声音,“赵总,找到宁白了吗?”

  听到毕锋还特地打电话过来询问宁白的情况,赵斯语气不善,“嗯,只是一场误会,人已经找回来了。”

  毕锋似乎松了口气,“那就好。”

  赵斯意味不明地说:“毕总似乎很关心宁白?”

  毕锋笑了笑,“当然,我挺喜欢小宁的,你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我以为宁白真的来我这里了,还高兴了好一会儿。”

  听到毕锋这么毫不掩饰表达对宁白的喜欢,赵斯心里莫名不痛快。

  他皮笑肉不笑,“什么时候我把宁白炒了,会考虑把他送过去给毕总的。”

  毕锋笑了笑,“那就先谢谢赵总了。”

  赵斯冷着脸挂了电话,猛地用力捏紧手里的啤酒瓶,酒液瞬间溢出来弄湿了袖口。

  他这才回过神,扔掉被捏扁的啤酒瓶,起身去洗手间处理衣服上的酒液。

  水龙头哗哗流着,镜子里倒映着赵斯难看的脸色。

  毕锋这么关心宁白,说不定他肚子里的孩子是毕锋的。

  他们认识的时间,不就是一个多月前吗?

  想到这里,赵斯心里对宁白的那一丝内疚顿时荡然无存。

  没过多久,手机再次响起。

  赵斯以为又是毕锋打来的,然而屏幕上显示的号码是他先前联系过的主治医生。

  对面传来主治医生紧张的声音,“赵总,不好了,宁先生吃安眠药轻生了!”

  赵斯握着手机的手猛地抽了一下,心顿时提了起来,“你说什么?”

  “他已经被送到急救室洗胃了,您还是赶紧来医院看看吧!”

  赵斯心脏像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攥住,剧烈的恐慌蔓延全身,回过神后急忙开车往医院赶去。

  赵斯赶到医院时,宁白已经被送进急救室里抢救,据说他吃了一整瓶安眠药,被发现时呼吸微弱得快停止了。

  “他怎么会有安眠药?”赵斯的语气里多了连自己都没有察觉此刻的恼火,“你们医生难道都没有发现?”

  医生焦急地解释,“宁先生隔壁病床的病人长期失眠,我们给他开了安眠药,可是没想到宁先生居然偷来吃了,还吃了一整瓶。”

  赵斯脱力地坐在长椅上,胸腔里翻腾起一股说不上来的情绪,是恐慌和不敢置信。

  他没想到宁白敢轻生,自信地以为宁白会像上次一样听话地被带到手术室打掉孩子。

  他不禁有一丝后悔,自己是不是太过心急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急救室的灯终于熄灭, 医生走了出来,擦了把头上的汗,“幸好发现及时,已经给病人洗好胃了,人没有大碍。”

  赵斯松了口气,似乎想起什么,沉默了一会儿说:“他肚子里的孩子呢?”

  “孩子暂时保住了。”

  赵斯心里说不上是庆幸还是失落,他心里很清楚,宁白突然吃安眠药轻生,是因为孩子。

  医生迟疑地说:“赵总,病人好不容易抢救过来,情绪不稳定,所以还是先别提引产手术的事情了,免得刺激病人又做出什么轻生的举动。”

  赵斯面色凝重,“我知道了。”

  宁白已经被送回病房,他安静地躺在病床上,惨白的脸色几乎和身下的床单融为一体。

  赵斯目光移向宁白的腹部,眼里有什么浓重的情绪在涌动。

  宁白昏睡了整整十二个小时,才从昏迷中苏醒过来。

  他看到的第一个人是赵斯,这个本不该出现在医院里的人。

  宁白很快意识到自己没有死,双手抚上平坦的腹部,那里很难察觉的、微弱的弧度居然没有消失。

  赵斯的表情丝毫没了往常的清冷高贵,透着难以掩饰的愤怒,“你疯了,谁让你自杀?”

  宁白垂下眼睛,睫毛像暴风里的枯蝶颤抖着。

  自从上一个孩子没了之后,宁白一直活在思念和内疚之中,如果第二个孩子也没了,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撑下去。

  与其又眼睁睁看着孩子被残忍地打掉,他宁愿跟孩子一起离开。

  反正这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让他可以留恋的了。

  宁白面容憔悴,眼神黯沉昏暗,嘴唇因为干燥裂开了口子,仿佛已经对这个世界丧失生存的希望,透着股死气沉沉的病气。

  看着宁白这副样子,赵斯回想起医生说的话,他深吸一口气,罕见地做出让步,“好,我可以让孩子留下来。”

  宁白身体绷紧了,他慢慢地抬起头,难以置信看向赵斯,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不过我有个条件。”

  赵斯一字一句,“等这个孩子生下来之后,由我们赵家抚养,以后跟你没有半点关系。”


第一百六十二章 番外21.怪胎父亲(修)

  宁白蓦地僵住,清澈的瞳仁顿时覆上一层水雾。

  把孩子给赵家抚养?

  宁白无意识地摇头,“我.........”

  赵斯冷硬地打断,“要么做引产手术,要么孩子生下来之后交给赵家,你自己选一样。”

  留下孩子已经是赵斯最后的让步,他不可能让宁白抚养孩子,给自己留下一颗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炸的定时炸弹。

  “所以宁白,别得寸进尺。”赵斯说:“我肯留下这个孩子,完全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如果不是宁白今天突然做出轻生的举动,担心让他继续打胎,会再次刺激宁白,赵斯不可能做这个决定。

  宁白脸上隐约流露出一抹绝望之色,“我带孩子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可以吗?”

  赵斯面色微沉,“我说过,不可能让你带着孩子离开,如果你想走,只能把孩子流掉再离开。”

  赵斯并不太想提及引产手术这个字眼,毕竟宁白刚抢救回来,医生特别叮嘱过不要刺激他。

  宁白慢慢弯下腰捂住肚子,几乎把头垂到胸前。

  他知道,没有比这个更好的办法了。

  至少宝宝能活下来,不用再被打掉了。

  宁白声音似乎是从喉咙里艰涩地挤出来似的,“好........”

  赵斯面色微微缓和,“我会让律师起草一个合同,等你身体痊愈之后,就把这件事情解决了。”

  宁白微不可查地点头,眼眶悄悄地红了。

  他安慰自己,这样已经很好了,人不能太贪心的。

  至少宝宝能被生下来,不用这么小就被打掉,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也许是担心宁白再出现轻生的举动,接下来的几天,赵斯每天下班后都会来医院看望宁白,只不过两人很少交谈。

  每次赵斯都拿着笔记本都在处理工作,看起来很忙的样子。

  但宁白能感觉出来,少爷对他更加冷漠了。

  来看望他,也是怕他又想不开吧。

  经过这次在鬼门关打转,其实宁白已经打消轻生的念头了,这种死亡的痛苦太让人难以忍受了,他没勇气再来一次。

  而且吃完安眠药之后其实会出现各种后遗症,就像脑袋被人凿开了,吃什么都想吐,晚上也睡不好觉,一宿一宿的失眠。

  可是宁白没有告诉赵斯,他知道少爷不会在意的,而且只会嫌弃他麻烦矫情,他不想自取其辱。

  他只是一个佣人而已,有什么资格让少爷为他费心。

  三天后,宁白顺利出院了,他回到别墅,回到这个本来他以为不会再回来的地方。

  房子已经好几天没有收拾了,到处都是灰尘。

  宁白把别墅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也许是怀孕的原因,做没一会儿就腰酸腿软,只能休息一下再继续工作。

  没过多久,一个穿着正装,提着公文包的男人来到别墅。

  这人自称是赵家的私人律师,是为了他肚子里的孩子的事来的。

  宁白本来已经遗忘了这件事,突然提起之后,他好不容易有点血色的脸又变得惨白了。

  五分钟后,三人围坐在茶几前。

  律师把合同递给宁白,“宁先生,这是合同,你看一下。”

  宁白慢吞吞地从律师手里接过合同。

  他虽然读过书,但是从来没看过这么复杂的合同,他艰难地阅读着合同里的内容,速度像乌龟一样慢。

  也许是等得不耐烦,赵斯打断说:“给他念吧,他听不懂。”

  律师顿了顿,“好的。”

  律师拿过合同,耐心给宁白一条条阅读合同上的内容,也许是担心他听不懂,还贴心地放慢了语速,尽量把专业词汇说得简单化,方便宁白理解。

  “然后是第三条条款,等孩子生下来之后,由赵家抚养,宁先生您不能对外泄露孩子的身世,也不能见孩子。”

  听到这个条件,宁白身体猛地僵了一下。

  在这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己能见孩子。

  就算不能抚养孩子,哪怕远远见一面也好。

  可是少爷连他最后这点机会也要剥夺。

  宁白惊慌地看向赵斯,可是赵斯没有看他一眼。

  律师适时地开口:“宁先生,这就是合同里的所有内容,如果你觉得没问题的话,请在这上面签个名。”

  律师把笔递给宁白,在合同某处指了一下。

  宁白颤抖地接过钢笔,看着眼前的合同,怎么都签不下去。

  如果他签了的话,以后就再也见不到孩子了。

  宁白抬头看向赵斯,眼里有一丝微弱的哀求,这次他沙哑地出声,“少爷......”

  赵斯依旧平静冷漠,“签吧,这是为了你好,也是为了孩子好,难道你想那个孩子知道他有你这个怪胎一样的父亲?”

  “怪胎”这两个字让宁白像触电似的,脸都变白了。

  在赵斯的注视下,宁白颤抖着落下笔尖,在合同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律师检查了一下合同,确定没问题之后,朝二人点了点头,收起合同离开。

  别墅里重新恢复安静,赵斯看着怔怔坐在椅子上,好像丢了魂似的宁白,眉头微微皱起,“去做饭吧。”

  宁白回过神后红着眼点头,像丢了魂似的去厨房做饭。

  因为这个小插曲,宁白做事有些心不在焉,米饭的水放少了,菜也炒焦了好几样。

  花了整整一个小时,他才重新把晚餐做出来。

  吃完晚餐后,赵斯就去楼上的书房处理工作,顺便让宁白给他冲杯咖啡。

  没过多久,房门被敲响了。

  “进来。”

  宁白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少爷,您要的咖啡......”

  赵斯每次工作的时候都会喝一杯宁白做的咖啡,已经成习惯了。

  “放这吧。”

  宁白走过来,把咖啡放在桌上,弯腰的空隙,宽大的领口露出精致的锁骨和白皙的胸膛,某处春光若隐若现。

  赵斯下腹一紧,一股不陌生的感觉浮了上来。

  不过他还没禽兽到在宁白身体还没痊愈的时候拿他发泄。

  而且医生说过了,宁白虽然身体没什么大碍,但是肚子里的孩子还很虚弱,所以这段时间最好避免发生房事,免得出现什么意外。

  想起宁白为了孩子吃安眠药轻生,如果这个孩子真的出了什么事,估计宁白就活不下去了。

  赵斯心想,他还是得重新找个床伴才行。

  “出去吧。”

  宁白顿了顿,原本还以为少爷会强迫自己跟他做那种事,他抱紧餐盘,快步离开了房间。

  等宁白离开之后,赵斯掏出手机,翻出电话本里的某个号码拨了出去,“是我。”

  “上次你帮我找的那个男孩子,让他明晚按短信上的地址过来。”

  挂了电话,赵斯起身进了洗手间,在里面待了很久才出来。

  第二天早上,赵斯出门去公司上班,宁白像平时一样收拾家里,转眼一天很快过去了。

  到了傍晚宁白正要出门买菜,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电话那头传来赵斯的声音,“今晚不用做饭了,我在外面吃。”

  宁白换鞋的动作一顿,小声说:“您今晚要应酬吗?”

  可是对面的背景音很安静,不像在那些热闹的场所。

  “不是。”赵斯似乎没有解释的打算,“总之你不用做饭了。”

  宁白默默把运动鞋放回鞋柜,“好........”

  就在这时,那边传来一个男孩子柔弱无骨的嗓音,“赵总,我洗好澡了......”

  宁白身体猛地一僵,握着手机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等他回过神的时候,电话已经被挂断了。

  宁白垂下眼睛,拿着购物袋的那只手默默抚上了腹部。

  原来少爷找了新的床伴啊。

  也是,上次少爷就说要找新的床伴,而且指定不要双性人,可能已经玩腻了他吧。

  宁白仿佛听见了内心撕裂般的声音,肚子也适时地抽搐了一下。

  于此同时,赵斯把手机扔到柜子上,他抬起头,看向面前的男孩子。

  眼前的人看起来也就刚成年的模样,还在上大一,娇艳欲滴,就跟刚绽放的花朵骨似的。

  见赵斯没有反应,少年鼓起勇气害羞地伸手来解他腰间的浴袍带子,露出精健结实的胸膛,上面还悬挂着洗澡之后的水珠。

  少年慢慢靠近赵斯,他把细腰刻意地下沉,臀部高高翘起,伸出一截红色舌尖把胸膛上的水珠舔干净。

  明明是这么色情的动作,赵斯心里却没有半点起伏。

  少年看赵斯没有反应, 更加卖力地挑逗他,宽松的浴袍看似不经意间滑落下来,露出白皙的香肩和细腰。

  不知道怎么的,眼前的脸恍惚间和宁白重合,在他大脑里如幻影般闪现。

  “赵总?”

  看赵斯心不在焉,少年忍不住喊了他一声。

  赵斯回过神,眼眸顿时恢复清明,少年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衣服脱光了,露出姣好的身材和皮肤。

  看着少年赤裸的身体,赵斯没有丝毫的欲望。

  他已经憋了那么长的时间,照理说不该是这样的反应。

  少年看着赵斯英俊的面孔,鼓起勇气把手伸进他的内裤里。

  下一秒,少年的手就被抓住了,然后被狠狠地踹到床下。

  少年毫无防备摔在地上,顿时愣住了,“赵总........”

  赵斯面无表情地说:“你走吧。”


第一百六十三章 番外22.孕检

  回到别墅时是晚上八点,别墅里还亮着灯光。

  赵斯进门时,宁白正在吃饭,见到他回来,顿时面露惊讶,“少,少爷......”

  少爷不是说,今晚不回来了吗?

  在宁白出神的空隙,赵斯已经来到他面前,一个人站一个人坐,这个角度使得宁白的脸正好对着赵斯腿间。

  只见那里鼓鼓囊囊的,看起来精神奕奕。

  宁白的脸唰得红了一片。

  赵斯扫了一眼餐桌上的饭菜,也许是因为他不在家吃饭,所以晚餐特别简陋,就是一碗加了煎蛋的青菜面。

  “吃饱了?”

  宁白迷茫地摇头。

  赵斯随手把拉链拉下,几乎贴在宁白的嘴唇上,“那就先吃这个。”

  宁白脸颊连着耳朵那块都红了,他没有像以前一样配合,忍不住小声说:“少爷,您不是找了新的床伴吗?”

  既然有新的床伴了,为什么还要用他发泄呢?

  因为那个新床伴不肯帮少爷做这种事情吗?

  赵斯不想让宁白知道他被那个男孩子挑逗了半天,连衣服都脱光了,可是自己却毫无反应。

  更不想让宁白误会他对自己有多么重要。

  赵斯拇指用力摩挲着宁白柔软的嘴唇,“这种事情当然你来做比较合适。”

  宁白瘦弱的身体僵硬了一下,似乎听懂了赵斯话里的意思,很快把睫毛垂了下去。

  原来是因为这样,所以少爷才会突然回家啊.......

  因为这种事情太脏了,所以只能由他来做。

  反正他只是一个发泄欲望的工具而已。

  似乎是等得不耐烦了,赵斯撬开宁白的齿关,连给他准备的时间都没有,直接长驱直入。

  宁白眼眶瞬间泛红,生理性眼泪顺着脸颊无声地滑落,他直觉赵斯现在的心情很不好,可是又想不通原因,只能默默地艰难地承受着赵斯的发泄。

  半个小时后,赵斯终于把堆积的欲望都发泄出来,脸色也好看多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宁白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勾起他的欲望。

  但他知道,短时间内是不能放宁白离开了。

  至少等到他重新找到合适的床伴再说。

  之后的几个晚上,赵斯都会来房间让宁白替他做那种事。

  只不过跟之前不同的是,赵斯再也没有碰过宁白,只是让他用嘴帮自己发泄出来。

  宁白心想,也许少爷有了新的床伴,所以就不想碰他了吧。

  即便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他的心脏还是不受控制地疼了起来。

  转眼间,宁白的孕期到了三个月,医院那边打电话过来,让他找个时间去孕检,最好让孩子的父亲陪同。

  等晚上赵斯回来的时候,宁白把这件事告诉了赵斯。

  赵斯自然是不会陪宁白去的,让宁白留下孩子已经是前所未有的破例,怎么可能陪他做这些夫妻之间才能做的事情。

  “我明天要去公司,你自己解决吧。”

  宁白的表情冻结在脸上,缓缓低下了头。

  其实宁白早就想到少爷不会陪他去的,但还是忍不住抱有希望。

  上楼洗澡前,赵斯停下脚步说:“以后孩子的事情都不用问我,你自己看着办。”

  宁白不自觉揪紧了衣角,“我知道了。”

  等赵斯上了楼,宁白抬起头,望着赵斯的背影,双手捂住地抚上小腹,失落地喃喃自语:“宝宝,明天只有爸爸一个人跟你去做检查了.......”

  隔天一早,宁白一个人坐公交车来到医院。

  他从来没有做过孕检,整个人茫然无措站在大厅,就像只迷路的羔羊,找不到回家的路。

  就在宁白打算找工作人员问一下的时候,他看见不远处两抹熟悉的身影。

  “阮先生?顾总?”

  阮余和顾子晋正在说话,忽然听见面前传来一道耳熟的声音,两人抬头望去,正好跟宁白打了个照面。

  阮余有些惊讶地看着宁白,“宁先生?你怎么在这里?”

  宁白局促地说:“我是来做孕检的。”

  阮余跟顾子晋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有一丝惊讶。

  宁白上次不是已经流产了吗?

  好像看出他们的疑惑,宁白小声解释:“我又怀孕了........”

  顾子晋的眼神立刻变得意味深长。

  阮余更惊讶了,发自内心地说:“恭喜。”

  宁白浅浅一笑,很快不知道想到什么,脸上的笑容又渐渐淡了下去。

  阮余环顾四周,发现只有宁白一个人,忍不住问:“孩子的父亲没有跟你来吗?”

  宁白摇了摇头,眼里闪过一抹很难察觉的失落,“没,没有,他很忙.......”

  阮余皱了皱眉,脸上露出不赞同的表情。

  宁白已经是第二次怀孕了,孩子的父亲怎么又让他一个人来医院。

  “那你怎么站在这里?”阮余看出宁白的失望,岔开话题说:“是在等检查吗?”

  宁白局促地说:“不是,我第一次做孕检,不知道流程........”

  阮余眨了眨眼睛,“你之前没做过孕检吗?”

  宁白抿紧嘴唇摇了摇头。

  之前担心被少爷发现他怀孕的事情,宁白每天都过得小心翼翼,而且他从来不知道怀孕需要做孕检,所以一次都没有来过医院。

  看着宁白为难的表情,阮余转头对顾子晋说:“不然你先回病房吧,我带宁先生去做孕检。”

  宁白急忙摆手,“这怎么好意思?”

  阮余浅浅地笑了笑,“没事的,孩子那边有顾子晋照顾,不会花很多时间的。”

  宁白心里既感动又不好意思,“谢谢。”

  顾子晋看了看两人,“也好,待会儿做完检查,记得到病房找我和孩子。”

  他伸手揽过阮余的脑袋,低头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

  宁白羡慕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他跟少爷永远不会有这一天的。

  有阮余帮忙,宁白很顺利地完成产检,还拿到了B超单。

  看着照片里小小混沌的一团,宁白心里有种奇异的感觉。

  这是他跟少爷的孩子.......

  “阮先生,今天谢谢你。”

  宁白站在医院门口,连连跟阮余道谢。

  阮余笑着摆手,“没事,只是小事而已。”

  他忽然想起什么,忍不住迟疑地说:“不过下次还是让孩子的父亲陪你来吧,这样比较好。”

  宁白眼眸微微暗了下来,抱着文件袋的手紧了紧,

  少爷怎么可能愿意陪他来呢?

  他根本不想要这个孩子。

  如果不是他突然轻生的话,可能这个孩子早就像上一次一样打掉了。

  宁白很勉强地挤出一抹笑容,但唇间只溢出苦涩和悲伤,“我知道了,谢谢。”

  告别阮余之后,宁白回到别墅,也许是今天不用上班,赵斯难得这个时间还在家。

  赵斯转头看了眼宁白,“检查结束了?”

  宁白小声说:“结束了。”

  赵斯淡淡地嗯了一声,随口一问:“还顺利吧?”

  宁白心里微微一暖,少爷还是在意孩子的吧?

  宁白鼓起勇气从文件袋里拿出B超单,递到赵斯面前,“很顺利,我在医院碰见了阮先生,他带我去做检查的。”

  听到阮余的名字,赵斯的动作一顿,眉头皱了起来,“阮余?难道他也在医院?”

  宁白迷茫地点头。

  赵斯语气里透出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紧张,“他去医院干什么,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宁白很少见到赵斯露出这样的表情,语气里那抹着急让宁白心口有些酸涩,连说话都磕巴起来,“是阮先生的孩子生病了,他跟顾总去照顾.......”

  听到不是阮余有事,赵斯似乎松了口气,他没有去接宁白手里的B超单,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转身出门给阮余打电话。

  “阮余,是我。”

  “我听宁白说,孩子生病了,不要紧吧?”

  “你现在还在医院?孩子在哪个病房?”

  听着门外赵斯给阮余打电话时温柔和关心的语气,宁白心口泛起一阵细微的疼痛,他无助地站在原地,双手抚上微微隆起的小腹。

  少爷对阮余的关心胜过他们的孩子。

  通话声还在继续,宁白没有再听下去,他回到保姆房,把B超单放进抽屉里。

  没过多久,宁白来到厨房做午饭,正好看见赵斯从楼上下来,他换了套正式的衣服,看起来像是要出门。

  “不用做饭了。”赵斯瞥见厨房里的宁白,随口说:“阮余孩子生病了,我去医院看望一下。”

  宁白拿食材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扶着冰箱慢慢站了起来。

  “晚饭你自己解决吧。”

  扔下这句话,赵斯快步离开了别墅,只留下一个高大的背影给宁白。

  别墅里重新恢复安静,外面隐约传来汽车的引擎声。

  宁白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池子里丰盛的菜,他默默收起一半放回冰箱,强忍着眼眶里的酸涩,继续做饭。

  转眼天都黑了,赵斯一直没有回来。

  宁白不知道少爷是会待在医院,还是去找新的床伴,他回房间洗了个澡,上床休息。

  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吵醒了宁白。

  宁白迷迷糊糊地接起电话,“喂。”

  电话那头传来赵斯的声音,“是我。”

  宁白一个激灵,顿时清醒了几分,迷茫地说:“少爷?”

  赵斯淡淡道:“阮余的孩子想喝小米粥,你做了送过来吧。”


第一百六十四章 番外23.使唤宁白

  宁白握着手机,怔怔地站在原地。

  给阮先生的孩子熬粥?

  没等到宁白的回应,赵斯语气变得有些不耐,“听见了吗?”

  宁白回过神,心脏微微刺动了一下,他握紧手机,小声说:“我听见了........”

  “速度快点。”赵斯冷漠道:“孩子饿了,别让他等太久。”

  说完赵斯挂了电话。

  宁白失神地坐在床上握着手机,直到赵斯发来医院的地址和病房号,提示音把他的思绪唤了回来,他回过神,失落地掀开被子下床,去厨房熬粥。

  出门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宁白提着保温桶在路边拦了辆计程车,往医院赶去。

  宁白按照短信上的地址找到了阮余的病房,透过门上的玻璃窗,他看见赵斯正跟阮余在说话,他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那双深邃清冷的眼睛也透着笑意。

  宁白有些看恍了神。

  少爷从来没对他笑过,哪怕好一点的脸色都没有。

  宁白心脏泛起密密麻麻的刺痛,眼眶有些发酸,他用力揉了揉眼睛,抬起的手就好像千斤重似的,敲响了病房的门。

  “阮先生,赵少.......”

  宁白走进病房,忽然想起什么,急忙改口:“赵总......”

  赵斯特别提醒过他,在阮余面前一定要叫赵总,不能暴露自己在他家里当保姆的事情。

  “宁先生,这时候你怎么来了?”

  看见宁白出现在医院,阮余有些惊讶。

  赵斯插了句话,“是我让他来的。”

  阮余怔了一下,又听见赵斯说:“你不是说这时候买不到小米粥了?所以我就让他送过来。”

  阮余脸上闪过一抹无措,急忙说:“不用这么麻烦,喝白粥也是一样的。”

  宁白还怀着孕,怎么能让他大半夜跑一趟。

  “没什么麻烦的,他住的地方就在附近,这粥也是在楼下的店买的,举手之劳的事情。”

  听到赵斯的话,宁白握着保温桶的手僵了一下。

  “而且我听说下午他到医院做孕检,是你帮的忙,报答你也是应该的。”说着赵斯看向一旁的宁白,“你说呢?”

  宁白像被烫了似的,匆匆垂下眼睛,掩去眼里失落的情绪,轻轻点头,“是......这粥是我顺路买的,一点都不麻烦。”

  虽然这样说,但是阮余心里还是很过意不去,歉意地说:“宁先生,给你添麻烦了。”

  如果他知道赵斯刚才出去外面是给宁白打电话,一定会阻止的。

  毕竟他也怀过孕,知道怀孕期间有多么辛苦。

  宁白很吃力地挤出一抹笑容,“阮先生,你别这么说,早上是你帮了我,我还没有感谢你。”

  “只是举手之劳而已,你不用放在心上。”阮余更加不好意思了,“宁先生,你别站着了,快坐吧。”

  宁白点点头,局促地坐到椅子上。

  他下意识环顾四周,发现病房里只有阮余和孩子,还有赵斯三个人,没有见到顾子晋的身影。

  注意到宁白的表情,阮余解释说:“顾子晋今天晚上出差了,要好一段时间才能回来。”

  宁白垂下眼睛小幅度地点头。

  怪不得少爷会在病房里待这么长时间.......

  少爷应该很高兴吧,终于能跟阮先生有单独相处的空间了。

  阮余没有注意到宁白变化的脸色,打开他带来的小米粥,一股香味扑面而来。

  阮余舀了勺粥吹凉,送到孩子嘴边,孩子顿时张开嘴巴,把粥含了进去。

  阮余笑着说:“乐乐很喜欢宁先生买的粥呢。”

  赵斯的眼神柔和下来,“你喜欢的话,我可以让宁白天天买了送过来。”

  阮余哪里还好意思再麻烦宁白,急忙说:“不用了,到时候顾子晋会让人去买的,不用麻烦宁先生了。”

  “而且宁先生这个时候一定要多休息,不能太辛苦。”

  听到顾子晋的名字,赵斯面色微微沉了下来, 他努力维持着脸上的笑容,心里却说不出的烦躁。

  这时他余光瞥见身旁的宁白,见他专注地盯着病床上的孩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其实宁白想到了他自己的孩子。

  阮先生的孩子白白软软,完全继承了父母优质的外貌,像个糯米团子,让人爱不释手。

  宁白双手抚上小腹,开始期待他跟少爷的孩子出生了。

  一定会跟少爷一样长得很好看吧。

  赵斯担心宁白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忽然说:“你先回去吧。”

  宁白回过神时正好对上赵斯那双不耐的眼睛,他顿了顿,局促地站了起来,小声说:“好.......”

  阮余忍不住说:“赵斯,你送宁先生回去吧,这边我一个人就可以了,宁先生还怀着孕,这么晚一个人回去不安全。”

  赵斯原本还想再待一段时间,听到阮余这么说,他不好再说什么。

  而且宁白还在孕中,赵斯担心他出什么事,又做出上次轻生的举动,无奈地说:“好,那我先走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找我。”

  阮余微微一笑,“嗯。”

  从医院出来后,车子往别墅方向驶去,一路上两人无话。

  宁白转过头,透过车里昏暗的光线,偷偷看着赵斯冷漠流畅的五官线条。

  从医院出来后,赵斯又恢复往常那副冷漠寡言的样子,仿佛只有在阮余面前,他才会显露出真实的情绪。

  宁白似乎想说什么,又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回到别墅,赵斯看都没看宁白一样,从他面前走过,“回去休息吧。”

  宁白顿了顿,一下子控制不住脱口而出,“少爷........”

  赵斯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宁白,毫无波动的眼神仿佛在询问他有什么事。

  宁白抱住微微隆起的小腹,磕磕巴巴地说:“没,没什么,少爷晚安。”

  赵斯皱眉收回视线,一言不发上了楼。

  看着赵斯上楼的背影,宁白站在原地,缓缓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小腹。

  他刚刚忍不住想说,少爷能不能也偶尔也抽出时间陪陪他们的孩子。

  可是宁白没有勇气说出口,他知道少爷不会答应的,所以没有自取其辱。

  宁白失魂落魄回到保姆房,从抽屉里拿出那张B超单,他心想,少爷还没有看过他们孩子的照片呢。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赵斯每天都去医院看望阮余的孩子,直到后半夜才回来。

  宁白自从怀孕之后就变得嗜睡,起得晚,睡得又早,所以两人经常碰不上面。

  偶尔宁白刷到赵斯发的朋友圈,发的都是阮余的孩子,有时候是他拍阮余和孩子的合照,有时候是他逗孩子的照片。

  宁白觉得,少爷对阮先生孩子的关心,更胜过对他们孩子的关心。

  因为喜欢阮先生,所以少爷连带着喜欢他的孩子。

  因为讨厌他,所以少爷连带着讨厌他们的孩子。

  想到这里,宁白莫名伤心起来,他垂着头,抚摸着孕肚喃喃自语地说:“对不起,都是爸爸不好,害爹地讨厌你了.........”

  孩子像是给了宁白回应,肚子忽然抽疼了一下。

  宁白心口泛滥起剧烈的酸涩,他放下手机,默默抱住双腿,把脑袋埋了进去。

  两人再见到面,已经是半个月后。

  宁白正在择菜,忽然听到门外传来密码开锁的声音,他心里一喜,快步来到门口开门。

  “少爷,您回来了........”

  当看见赵斯身后的阮余和顾子晋,宁白愣在原地。

  阮余眨了眨眼睛,“宁先生?你怎么在这里?”

  宁白不是赵斯公司的清洁工吗?怎么会出现在赵斯家里?

  看着阮余疑惑的表情,顾子晋看似洞悉一切和嘴角那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赵斯脸色变得不太好看。

  今天顾子晋出差回来,听说他这段时间在医院帮阮余照顾孩子,说什么都要上门感谢,没有给赵斯任何准备的时间。

  赵斯面不改色地说:“宁白前段时间来我们家帮忙,我忘了告诉你了。”

  阮余惊讶道:“宁先生打两份工吗?”

  赵斯嗯了一声,“他跟他丈夫分开了,现在一个人抚养孩子,所以只能打两份工赚钱。”

  宁白大脑一片空白,直到赵斯投来警告的视线,他才触电似的收回视线,点了点头,“是,我.......我跟孩子的父亲分开了。”

  阮余跟顾子晋对视一眼,他们从来没听宁白说过这件事。

  见阮余想说什么,赵斯对宁白说:“你可以下班了。”

  宁白愣了一下,见阮余和顾子晋都在看着他,他才迟钝地反应过来,少爷是担心暴露两人的关系,所以要赶他离开。

  宁白脸上就像被打了一耳光,他哑哑地说了声好,朝阮余和顾子晋打了个招呼,仓皇地离开了别墅。

  望着宁白单薄瘦弱的背影,赵斯心里忽然有些不舒服,只不过这个想法一瞬间就消失了,他很快整理好表情,对两人说:“你们还是第一次来我家吧,我带你们参观一下。”

  宁白从别墅出来后,到附近的公园长椅上坐着发呆。

  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能去哪儿。

  除了少爷那里,他没有任何可以遮风挡雨的地方可以躲避。

  入冬的夜风冷得刺骨,仿佛钻进人的皮肤里啃噬,巨大的呼啸声席卷而过,一阵又一阵。

  宁白裹紧身上的外套,身体微微蜷缩成一团,脸色变得越来越白,双目失焦地盯着远方发呆。

  就在这时,一辆汽车忽然行驶到面前停下。

  随着车窗落下,毕锋英俊帅气的脸映入眼帘,确认他没有看错,眼前的人的确是宁白时,顿时皱起眉头,“宁白,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第一百六十五章 番外24.我亲自接他回去

  因为在外面冻得太久了,宁白脑子里很迟钝,半晌才认出毕锋,“毕总?”

  毕锋微微一笑,“我还以为认错了,没想到真的是你。”

  毕锋应酬完正准备回家,等红灯的时候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坐在公园门口的长椅上,原本还以为只是跟宁白身形很像的人,没想到真的是他。

  看着宁白冻得瑟瑟发抖,连嘴唇都冻得发紫的样子,毕锋忍不住说:“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宁白磕磕巴巴地说:“我出来走走.......”

  这样的话只能骗骗单纯无知的小孩子,谁出门会连身上的围裙都来不及摘,还穿得这么单薄,像只被抛弃的小狗无助地待在路边。

  “是赵斯赶你出来的?”

  宁白脸色一变,急忙说:“不是,不关少爷的事,真的是我自己出来的。”

  他的声音到后面越来越低,心虚地把头垂到胸前。

  毕锋叹了口气,没有拆穿宁白漏洞百出的谎言,“先去我那里吧。”

  宁白迟疑起来,少爷说过让他跟毕总保持距离。

  见宁白犹豫不决,毕锋语气带着轻松的调侃,“怎么了,怕我卖掉你?”

  宁白反倒不好意思起来,“不是......”

  他知道毕总不是坏人,不会干出这种事情。

  毕锋微微收敛起笑容,“那就是怕赵斯知道?”

  宁白咬住嘴唇,不说话了。

  “他赶你出来,应该是家里来了什么重要的客人吧?”毕锋望了眼别墅方向,一眼瞥见停在门口的豪车,能拥有五连号车牌的人,一定不是什么普通人。

  “如果客人一直不走,难道你要在外面待一整晚?”

  宁白本来想说不会的,可是忽然想到阮余,少爷那么想跟阮余相处,说不定会留他们在家里过夜。

  看着宁白松动的表情,毕锋语气缓和下来,“这样吧,你先去我那里,如果晚点赵斯联系你了,我再送你回来,可以吗?”

  毕锋已经这么说了,宁白不好意思再拒绝,总算点了点头。

  十五分钟后,湖滨别墅的客厅里。

  “来,喝杯热牛奶暖暖身体。”

  毕锋递来一杯热牛奶给宁白。

  宁白身上披着毯子,小心翼翼从毕锋手里接过杯子,小声说了句谢谢。

  毕锋微微一笑,“你先坐一下,我上楼换套衣服。”

  宁白轻轻点头,捧着杯子喝了口热牛奶,嘴唇边缘沾上了奶渍都没有发觉。

  毕锋上楼后,宁白环顾四周,打量起这栋别墅。

  这是宁白第一次来毕锋的家,装修风格简约奢华,墙上挂着很多艺术照,很多都是外国大师的作品。

  就在这时,宁白目光忽然被柜子上的相框吸引。

  那是一家三口的照片,男人英俊成熟,女人美丽温柔,中间还站着一个小男孩。

  这个人应该就是毕总了吧?

  宁白目光停留在女人的脸上,那瞬间他脑海中闪过什么东西,消逝得太快无法抓住,只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那是我爸和沈阿姨。”毕锋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

  宁白回过头,有种做贼被抓包的错觉。有些局促地说:“我不是故意窥探您隐私的。”

  毕锋温和笑了笑他,“没关系,只是张合照而已。”

  毕锋拿起相框,给宁白介绍里面的人,“左边那个男人是我亲生父亲,右边那个女人是我继母。”

  宁白顿了顿,显露出几分迷茫来,“继母?”

  毕锋嗯了一声,“我母亲很早就去世了,后来我爸就娶了沈阿姨,也就是我继母,后来也因为车祸去世了。”

  宁白从毕锋脸上捕捉到了一抹伤心,忍不住说:“您跟您继母的关系很好吗?”

  毕锋笑了笑,“一开始不好,后来就慢慢接受她了。”

  宁白似懂非懂,“为什么?”

  毕锋抚摸着相框里的女人,“因为她对我很好,而且她出车祸,也是为了救我。”

  宁白惊讶地睁大眼睛。

  难怪毕总刚刚会流露出伤心的表情。

  能让毕总接受一个替代她母亲地位的人,看来这位继母一定对毕总很好吧。

  毕锋很快整理好情绪,笑着说:“我看你刚刚好像在盯着沈阿姨,你认识她?”

  宁白轻轻摇头,“不认识.......”

  他这种身份的人,怎么可能认识这种身份阶层的人呢。

  毕锋没有再问下去,若有所思把相框放回原位。

  就在这时,宁白的肚子忽然咕咕叫了起来,在安静的环境里异常清晰。

  宁白脸上到脖子那一块瞬间红了,难为情地捂住孕肚。

  毕锋看着宁白不好意思的表情,很快猜到什么,“肚子饿了?”

  宁白难为情地点了点头。

  今天他出来的着急,还没来得及吃饭。

  而且随着孕期月份越来越大,宁白的胃口也越来越好,以前半碗饭就能吃得很饱,现在至少要吃一碗饭才能填饱肚子。

  毕锋似乎猜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抹阴翳,“我点个晚餐吧。”

  宁白急忙说:“不用了。”

  他怎么好意思让毕总花钱给他买吃的。

  毕锋笑着说:“我开会到现在还没吃饭,就当是陪我吃饭,可以吗?”

  宁白还是没办法心安理得接受这个白得的好处,“这不行的,我不能占您便宜.......”

  毕锋挑了挑眉,“难道你不把我当朋友?”

  宁白顿了顿,看着毕锋正色的表情,他捏紧衣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只是一顿饭而已,不用放在心上。”毕锋思考了一下,“如果你觉得过意不去,下次请我吃饭,这样可以了吗?”

  宁白表情变得松动,这才没有继续拒绝,小声说:“好........”

  毕锋微微一笑,打电话给他常点的那家餐厅,让对方打包几个菜送过来,还特别叮嘱速度快点。

  不到半个小时,外卖送到了。

  晚餐摆了满满一桌,香味四溢,卖相看起来就让人胃口大开。

  见宁白局促地坐在餐桌前迟迟没有动手,毕锋给他夹菜,“别不好意思,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宁白腼腆地牵动嘴角,“嗯.......”

  他捧着碗小口小口吃饭,纤长的睫毛在眼底落下一层阴影,灯光下一截脖子白得发光。

  吃着吃着,毕锋忽然伸出手,拇指擦拭了下宁白的嘴。

  宁白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抬头望向毕锋,眼神里带着茫然,就像只单纯懵懂的小鹿。

  毕锋笑着说:“沾上酱汁了。”

  宁白顿时耳根发烫,小声说:“谢谢。”

  毕锋笑了笑,用纸巾擦了擦手指,“好吃吗?”

  宁白用力点头。

  宁白已经忘记有多久没吃过这么丰盛的晚餐了,他平时生活很节约,从来舍不得吃这么好点的饭菜,不过少爷偶尔会打包剩菜剩饭回来给他,有时候他也能吃上昂贵的食物。

  毕锋看着宁白没什么血色的脸,忽然说:“你在赵斯那里经常过这种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

  宁白顿了顿,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不是........”

  就算宁白不承认,毕锋也看得出来,宁白的日子过的不怎么样,一个成年男孩子瘦成这个样子,面色也营养不良。

  “宁白,你真的不想来我这里?”

  宁白抬起头,怔怔地望着毕锋。

  毕锋缓缓道:“我知道,上次是因为赵斯在,所以你不敢说实话,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如果你不想在他那里做了,我帮你去跟赵斯说。”

  宁白触电似的低下头,摇了摇头。

  少爷不喜欢他跟毕总在一起,如果知道他来毕总这里工作,一定会发火的。

  宁白不想连累毕总这么好的人。

  毕锋眉头微微蹙起,“你真的打算继续在他那里工作?”

  宁白放在腿上的手紧了紧,“少爷对我挺好的,工资也给的很高........”

  见宁白态度坚持,毕锋眼中闪过一抹失落,没有再勉强他。

  就在这时,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尴尬的氛围。

  屏幕上闪烁着赵斯的名字。

  宁白连忙用袖子擦了擦嘴巴,急忙接起电话,“少爷........”

  电话那头传来赵斯低沉的嗓音,“你在哪里?”

  阮余和顾子晋离开之后,赵斯特意在别墅附近找了一圈,却没有见到宁白的身影。

  宁白下意识看了眼毕锋,小声说:“我......我在外面吃饭。”

  “吃饭?”赵斯皱起眉头,这才意识到阮余从厨房出来的时候似乎正在做饭,“你在哪里吃饭?”

  宁白为难地攥紧手机,半天没有吭声。

  就在这时,一只手忽然从宁白手里拿走手机。

  宁白脸色一变,正想拿回手机,毕锋已经开口了,“赵少,宁白在我这里。”

  最近赵斯和毕锋的公司正在合作,两人经常一起谈生意,所以赵斯一下子认出了毕锋的声音。

  “毕总?”赵斯的脸色一下子沉到了底,“宁白怎么会在你那里?”

  毕锋皮笑肉不笑,“我在路上正好碰见宁白,他一个人在公园门口冻得瑟瑟发抖,我看他太可怜,所以就把他带回我家了。”

  赵斯呼吸变得粗重,“你是说,他现在在你家?”

  “是啊,我跟宁白正在吃饭。”毕锋看了眼宁白,后者脸色煞白,脸上带着浓重的不安,他不紧不慢地说:“赵总放心,待会儿吃完晚饭,我会亲自送宁白回去。”

  赵斯本来没打算去接宁白,听到毕锋的话,他瞬间改变了主意,语气低沉道:“不用了,毕总把地址告诉我,我亲自接他回去。”


第一百六十六章 番外25.哪来的野种(结尾已修)

  气氛无形间充满了火药味,充斥在电话两头。

  半晌,毕锋挑了挑眉,报出了他家的地址。

  话音刚落,赵斯那边就挂了电话。

  毕锋收起手机,看见宁白的表情变得很复杂,有慌乱,也有恐惧,唯独没有高兴。

  毕锋把手机还给宁白,“你是不是生气我自作主张接了你的电话?”

  宁白抿紧嘴唇,紧紧握着手机,“不,不是........”

  毕锋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宁白,你只是他家的保姆,不是签了卖身契,你想去什么地方,交什么朋友,赵斯都不应该插手。”

  宁白失魂落魄地点头,虽然他知道毕总说的对,但是想到少爷发火的模样,他心里的不安逐渐放大。

  每次少爷发火的时候,都让人打从心里害怕。

  十五分钟后,管家走了进来,说赵家的少爷来了。

  宁白几乎是一瞬间坐直了,手里的筷子也握得紧紧。

  毕锋安抚般把手搭在宁白的手背上,示意他不要害怕。

  赵斯进来时正好看见这一幕。

  他目光微微沉了几分,闪过一抹极难察觉的阴翳,视线转向毕锋,又看向宁白。

  宁白再也顾不上面前的美食,他颤抖着放下手里的筷子站了起来,弱弱地喊了句少爷。

  倒是毕锋表情自若,扫了眼手表上的时间,“赵总来得还真快,我记得开车过来也要二十多分钟吧?”

  赵斯面上的表情看不出喜怒,看都没看宁白一眼,“我的人已经打扰毕总怎么久,当然要早点接回去。”

  他扫了眼餐桌上丰盛的晚餐,对宁白语气意味不明地说:“吃这么丰盛的晚餐,难怪连回去都忘了。 ”

  宁白紧张地揪住手指,“不是的赵总,我不知道阮先生和顾总离开了没有,所以不敢回去......”

  赵斯面无表情地说:“所以你现在是在怪我?”

  宁白急忙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够了。”赵斯冷冷打断:“这件事回去再说。”

  宁白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里,心里那股不安扩散得更大了。

  看着赵斯对宁白恶劣的态度,毕锋眉头微蹙,不紧不慢地说:“赵少误会了,是我不让宁白回去,毕竟他回去也是在路边吹冷风,还不如在我这里待着,至少有吃有喝,也不用受冻。”

  赵斯当然听得出毕锋话里的意有所指,他微微攥紧拳头,冷硬地说:“毕总还真是心疼我家保姆。”

  毕锋意味深长看了宁白一眼,这一眼藏着很多情绪,“也许是我跟小宁比较有缘吧。”

  赵斯胸口有什么东西快要迸发出来,很快被他压了下去,“毕总这顿饭花了多少钱,我转账给你。”

  毕锋客气地说:“不用了,这是我请宁白的。”

  赵斯皮笑肉不笑,“我还不至于连顿饭钱都给不起,毕总报个数吧。”

  毕锋语气里透着坚持,“真的不需要,我跟宁白是朋友,请朋友吃顿饭,不用计较得那么清楚。”

  两人四目相对,暗潮汹涌的气氛在房子里流淌。

  赵斯微微眯起眼睛,忽然冷笑一声,“他只是一个保姆,怎么配当毕总的朋友?”

  这句话就像在宁白脸上扇了一耳光,火辣辣地疼,沉甸甸地低下头。

  他一直都知道的,自己不配当毕总的朋友,也不配当少爷的爱人。

  他只是个最底层的保姆而已。

  毕锋笑着说:“交友不分贫贱,我跟小宁很聊得来,不是用钱能计算的。”

  赵斯勾起的嘴角藏着很深的轻蔑,“是吗,那还真是宁白的荣幸。”

  宁白听着两人的对话,手心渗出汗水,舌头像打结了似的,说不出话。

  “时间不早了,我就带宁白先回去了。”

  赵斯朝着毕锋点了下头,就在他准备带宁白离开时,毕锋忽然在后面喊住了他,“对了,赵总。”

  赵斯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毕锋。

  “希望下次不要再让宁白一个人在外面乱逛了。”毕锋毕锋虽然在笑,笑意却没有到底,“如果你不方便让他在你家的话,可以联系我,我这边随时欢迎宁白来做客。”

  “你家”两个字毕锋咬得格外重,赵斯手掌猛地用力,宁白的手一疼,脸色顿时白了几分,有种被捏断骨头的错觉。

  “放心吧毕总。”赵斯冷冷一笑,“不会有下次了。”

  说完赵斯拽着宁白离开,别墅里很快恢复安静。

  毕锋的笑容渐渐消失,他看了眼柜子上的全家福照片,表情若有所思。

  宁白被赵斯拽得脚步不稳,只能踉踉跄跄跟着他的节奏走,来到别墅门口,赵斯把宁白往前一甩,后背撞在了车门上。

  宁白脸色一白,剧烈的疼痛让他禁不住弓起了身体。

  赵斯低沉的嗓音在头顶响起,“我之前跟你说的话,你都当耳边风?”

  宁白抬起头,从赵斯脸上只看见危险的冰冷,完全没有跟毕锋聊天时的和气。

  宁白嘴唇微微颤抖起来,“我跟毕总是在路上不小心碰上的。”

  “所以你就跟着毕锋去了他家?”赵斯盯着他,“你跟他才认识多久,你就敢去他家吃饭?”

  宁白在赵斯的质问下脑袋越来越低,几乎垂到胸前。

  他实在是太冷了,又太饿了,所以才上了毕总的车。

  而且他知道毕总是个好人,不会对他做什么。

  宁白嘴唇嗫喏了几下,本能地道歉,“对不起少爷,我下次不会了。”

  “上次你跟我说不会,结果坐了毕锋的车,这次又跟他回家。”赵斯用两只手指钳住宁白下巴,手指慢慢加力,“宁白,我看你是不长记性,根本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宁白急切地摇头,“没有,少爷,我一直听你的话.......”

  赵斯不想再听他解释,打断道:“你不是很会乱跑?既然这样,那你就自己走回去。”

  说完赵斯上了车,吩咐司机开车,看都没看门外的宁白一眼。

  宁白眼睁睁望着车子驶离,他就像只被主人抛下的小狗,努力在后面追着,后视镜里倒映着他瘦弱的身体,仿佛虚弱得随时都会摔倒。

  赵斯冷漠地收回视线,对司机说:“开快点。”

  “是。”

  司机踩下油门,把车速提高了百分之二十。

  宁白两条腿哪里跑得过四个车轮,无论他怎么追,都追不上赵斯的车,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的距离拉得越来越远,直到车子消失在黑夜里。

  “少爷........”

  宁白支撑不住地停下脚步,他脸色煞白,肚子一抽一抽地疼,好像是肚子里的孩子在抗议。

  宁白无助地抱住孕肚,不敢休息半刻,忍着阵痛继续往前走。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路上连辆车都见不到,树叶被风刮得呼呼作响。

  宁白身体摇摇晃晃,眼前阵阵发黑,感觉力气在一点点的消失,后背的衣服都被汗浸湿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就在宁白快要支撑不住倒下的时候,那栋熟悉的别墅终于出现在视野里。

  赵斯坐在沙发上,听到开门声,他抬头看了宁白一眼。

  这么冷的天气,宁白头发都被汗浸湿了,他的脸色在灯光下异常惨白,好像随时都会晕倒的样子。

  见到赵斯,宁白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声音沙哑地开口:“少爷.......”

  赵斯站起身,一步步来到宁白面前。

  宁白下意识后退两步,本能地捂住孕肚。

  赵斯忽然说:“把裤子脱了。”

  意识到赵斯的意思,宁白本就苍白的嘴唇连最后一点血色都没有了。

  医生说过,怀孕之后最好不要有房事,那样对宝宝很危险。

  宁白在网上看过新闻,很多孕妇就是因为做这种事流产的。

  宁白几乎是哀求,"少爷,我用嘴帮您好吗......."

  赵斯捏住宁白的下巴,强迫他抬头,“你以为你那点本事能让我舒服?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你也只配用你这具怪胎的身体给我发泄。”

  宁白已经努力在学了,即便过程很难受,每次做完之后都吃不下饭,还一直想吐,可是他已经努力在让少爷舒服了。

  宁白无助地后退,很快后背贴上了冰冷的玻璃窗,“少爷,这样对宝宝不好.......”

  赵斯脱下外套,随手扔在沙发上,“没了更好,谁知道是哪来的野种?”

  宁白的心好像掉进了冰窖里,被一锤子敲成了碎末,“不是野种,是少爷的孩子........”

  除了少爷以外,他没有跟任何人做过那种事情。

  “是吗?”赵斯勾了勾唇,眼里满是嘲讽,“我看未必吧?说不定是毕锋的。”

  宁白微微睁大眼睛,心脏仿佛裂开了一条缝隙。

  赵斯最后那点耐心消失殆尽,他拽过宁白把他推在沙发上,粗暴地把他的脸按在枕头里,没有任何前戏就进去了。

  劣质的床摇晃得“吱呀”作响,偌大的客厅里充斥着低沉的呼吸声和呜咽的啜泣。

  自从这次之后,赵斯对宁白一下子冷漠下来,回家的频率更少了。

  就算回来,也是拉着宁白做那种事,做完就离开了,两人一句对话都没有。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一个多月,宁白的孕期到了五个月,他的腹部明显地隆起,即便穿着宽松的衣服也遮挡不住。

  宁白拿起手机看了看,他发给少爷的短信还是没有收到回复。

  宁白脸上闪过一抹失落,心不在焉地拿着遥控换台。

  就在这时,电视上的一个娱乐新闻吸引了他的注意。

  “当红女明星胡漾漾深夜与男子车里接吻,男方疑似赵氏集团董事长独子赵斯。”


第一百六十七章 番外26.也只有这点用处了

  手机从掌心滑落,扑通掉在地毯上。

  宁白好像丝毫没有察觉,愣愣地望着新闻里的照片。

  照片的像素有些模糊,应该是偷拍之后截图放大的,逼仄昏暗的车厢里,男人怀里搂着一个长相明艳的女人,从拍摄的角度看起来,看起来两人就像在接吻一样。

  即使照片不够清晰,但宁白知道,这个人就是赵斯。

  无数个夜晚,宁白都是望着赵斯的侧脸入睡的。

  宁白的心脏好像被锤子重重砸了一下,剧烈的疼痛席卷全身。

  原来少爷这段时间没回来,是因为谈了女朋友了。

  新闻还在继续播放,两人接吻的照片不断在宁白眼前浮现,他不敢再看下去,颤抖着捡起遥控器关掉电视,感觉浑身发冷。

  当天晚上,赵斯回来了。

  他站在玄关换鞋,习惯性地等宁白过来给他找鞋子,可是等了半天,屋子里都没有任何动静。

  平时这个时候,宁白已经过来给他找好鞋子,主动接过他手里的衣服拿去挂好。

  赵斯奇怪地走进客厅,看见宁白坐在沙发上,他好像被抽了魂似的,手里还捏着遥控器。

  “你在干什么?”

  赵斯的声音把宁白恍惚的思绪拽了回来,他才注意到赵斯回来了,慌张地站起来,“少爷.......”

  赵斯注意到宁白的眼睛有点红肿,像是哭过。

  他皱了皱眉,心里闪过一丝异样,“今天你没做晚饭?”

  厨房的灯没开,餐桌上空空如也,根本不像准备了晚餐的样子。

  看着宁白茫然的眼神,赵斯不悦地说:“我给你发了短信,你没看见?”

  宁白像被烫了似的,艰难地弯下腰捡起掉在地毯上的手机,这才看见一个小时前少爷给他发了条短信,说要回家吃完饭,让他提前准备好晚餐。

  宁白一直沉浸在赵斯谈恋爱的新闻里,所以没有听见手机响,自然也就没有看见短信。

  宁白磕磕巴巴地说:“对不起少爷,我没听见手机响........”

  看着赵斯不虞的脸色,宁白急忙说:“我现在就去商场买菜,很快就能做好的.......”

  赵斯看着宁白因为硕大的肚子连站起来都不便的样子,冷声打断:“算了,叫外卖吧。”

  宁白局促地低下头,“对不起少爷,不会有下次了........”

  赵斯没有回应,他掏出手机,给他常点的那家法国餐厅打电话,点了几道菜让对方送过来。

  看着赵斯冰冷的侧脸,有那么一瞬间仿佛和新闻里的照片重叠了,宁白心口发酸,忍不住说:“少爷,今天那个新闻.......”

  赵斯正好挂了电话,听见宁白的话,他一下猜到说的是他跟胡漾漾的新闻。

  “你看见新闻了?”

  宁白身体紧绷地点头。

  赵斯淡淡道:“就是新闻上说的那样。”

  其实那晚两人什么都没做,只是做做样子,故意让媒体拍到这一幕,

  赵斯对女人根本不感兴趣,又怎么可能跟胡漾漾接吻。

  只不过赵斯不打算对宁白解释那么多,一个保姆怀上他的孩子,已经是过线的行为,赵斯不想让宁白再生出不该有的幻想。

  宁白握着的手机都有些拿不稳了,艰涩地说:“你们........在一起了吗?”

  赵斯嗯了一声,“昨晚刚确认关系。”

  宁白心脏一阵刺痛,其实他早就知道少爷迟早会谈恋爱的,可是这天真的来临的时候,他还是有种心脏被挖出来似的疼。

  赵斯似乎没有察觉到宁白的异样,续道:“明天胡漾漾会来家里做客,多买点菜,把家里打扫干净点。”

  从赵斯的角度只能看见宁白柔软的黑发和小巧的发旋,他垂着头,看不清楚脸上的表情,好像一个被操控的娃娃失魂落魄地点了点头。

  隔天中午,胡漾漾准时来了别墅。

  她身材高挑,长得精致漂亮,即便是素颜依旧阻挡不了她的美貌,甚至比八卦新闻的照片里更为漂亮动人。

  见到别墅里还有其他人,胡漾漾好奇地问:“这位是?”

  赵斯淡淡道:“这是我家的保姆。”

  胡漾漾哦了一声。

  宁白细瘦的手指深深陷进了衣服里,局促地打招呼:“胡小姐,你好。”

  “你好。”胡漾漾打趣道:“男保姆好像挺少见的。”

  宁白很费劲地挤出一抹笑容。

  胡漾漾很少见到这么好看的保姆,所以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无意间注意到宁白的肚子跟普通人不一样,勾勒出一道圆润的弧度,即便穿着宽松的衣服都有些遮不住。

  胡漾漾明显停顿了一下,“你的肚子......”

  宁白脸色变了变,他今天已经穿了衣柜里最宽松的一件衣服了,但还是被对方注意到异常。

  就在宁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的时候,赵斯面不改色地说:“他生了怪病,所以肚子才这么大。”

  胡漾漾不疑有他,之前她在电视上看过类似的新闻,国外就有个男人有这样的怪病,听说是腹部积液导致的生病。

  “我们上楼聊吧。”

  似乎不想再提到宁白,赵斯主动岔开话题。

  胡漾漾从宁白身上收回视线,微微一笑,“好。”

  赵斯瞥了眼宁白,“倒两杯咖啡上来,再切点水果。”

  宁白低垂着脑袋,小声说:“是。”

  望着两人上楼的背影,那么的般配,就像天造地设的一对。

  胡漾漾什么都不用做,光是站在宁白面前,他都觉得自己抬不起头。

  这么美丽的女人,难怪少爷会动心。

  不知道过了多久,楼上传来赵斯的声音,宁白回过神,后知后觉去厨房准备水果和饮料。

  因为步入怀孕中期,宁白连上楼梯都显得有些吃力,他来到会客室的门口,正想敲门时,里面传来两人的对话声。

  “昨天狗仔已经曝光我们的照片了,所以我打算今天公布我们的恋情。”

  说话的人是胡漾漾,紧接着响起赵斯的声音。

  “随你喜欢。”

  “那我就承认咯?”胡漾漾声音里明显的欢愉,“我昨晚已经写好了声明,你帮我看看这样发好不好?”

  “你觉得好就行,我没意见。”

  胡漾漾撒娇道:“你帮人家拿个主意嘛。”

  门外的宁白慢慢低下头,嘴唇咬出淡淡的齿痕,他努力压抑着心口一抽一抽的疼痛,鼓起勇气敲门。

  “进来。”说话的人是赵斯。

  宁白推开面前的门,就看到胡漾漾歪在赵斯身上,两人举止亲密。

  宁白不敢再看下去,触电似的匆匆收回视线,端着餐盘走了进去,低声说:“少爷,您要的咖啡和水果。”

  赵斯看都没看宁白一眼,“放下之后就出去吧。”

  “是.......”

  宁白放下手里的餐盘,默默退出了房间,关上门的那瞬间,里面传来两人有说有笑的声音。

  宁白不敢再听下去,落荒而逃般扶着楼梯扶手下了楼。

  厨房里,宁白像被抽了魂似的,心不在焉做饭。

  锅里的油飞出来溅在手背上,他疼得倒吸一口冷气,白皙的手背顿时浮现一个水泡。

  宁白急忙打开水龙头把用冷水冲洗着水泡,疼痛仿佛从指尖蔓延到了心底。

  冲了很久的凉水,依旧有一个淡淡的水泡留在了手背上。

  宁白视线逐渐变得模糊,好像有什么浸湿了眼膜,这时楼上响起脚步声,他连忙擦了擦眼睛,拿起锅铲继续炒菜。

  半个小时后,宁白来到楼上,敲响了会客室的门,“少爷,可以吃饭了。”

  里面传来赵斯冷淡的声音,“知道了。”

  过了一会儿,两人从楼上下来,坐在摆了满满一桌美味佳肴的餐桌前吃饭。

  胡漾漾尝了一口面前的菜,眼睛亮了亮,夸赞道:“你的手艺真好。”

  宁白攥着衣角的手紧了紧,“胡小姐夸奖了。”

  胡漾漾笑了笑,转头看向赵斯,“你们家的保姆在哪里找的,什么都会,搞得我都想让他去我家帮忙了。”

  赵斯淡淡道:“他也只有这点用处了。”

  宁白的脑袋几乎垂到胸前。

  少爷说的没错,他也只有当保姆和床伴的用处了。

  赵斯夹了条鲜沙虾放到胡漾漾碗里,“吃饭吧,待会儿就冷了。”

  胡漾漾脸上泛起一抹潮红,含羞嗯了一声。

  自从胡漾漾和赵斯的恋情曝光之后,她也没再藏着掖着,直接承认了恋情,从这之后经常能在八卦娱乐的新闻里看见两人约会的身影。

  之后一段时间,胡漾漾经常来家里吃饭,而且一待就是一整天。

  家里经常能看见两人在一起的身影,有时候在客厅,有时候在房间,有时候在外面的院子里。

  渐渐的,宁白喜欢躲到房间里,等到两人离开再出来。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少爷跟胡小姐恩爱的样子,只能选择最窝囊的方式逃避现实。

  这天傍晚,宁白买完菜回到别墅,刚走进厨房,手机响起一道提示音。

  宁白拿出手机,看到是微博给他推送的消息,他正打算关掉的时候,忽然注意到了上面的文字。

  #胡漾漾与赵氏集团独子宣布订婚#


第一百六十八章 番外27.趴好

  宁白大脑一片空白,清晰的视野因为巨大的打击变得模糊不清。

  少爷跟胡小姐........要订婚了?

  即使宁白心里早已经做好了赵斯会结婚的心理准备,可是当这一天真的来临时,他的心好像被撕成了两半,浑身的血液都停止流动了。

  身后忽然传来开门声,赵斯和胡漾漾亲密地走了进来,胡漾漾的手还挽在赵斯手臂上,两人有说有笑。

  见到宁白站在厨房里,瘦弱的背影僵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好像被定住了似的。

  胡漾漾疑惑地走了过去,从后面拍了下宁白的肩膀,“小宁?”

  猝不及防的声音吓了宁白一跳,手机没有拿稳,扑通掉在地板上。

  胡漾漾没想到宁白的反应这么大,惊讶地看向身旁的赵斯。

  赵斯瞥见亮着的手机屏幕上的微博页面,正是他跟胡漾漾的订婚热搜,他眉头皱了皱,显露出几分复杂的表情。

  胡漾漾也看见了,哎呀一声,“你看见新闻啦?”

  宁白从看见两人时就低下了头,再也没有抬起来过。

  他微弱地点点头,“看.......看见了。”

  胡漾漾脸颊泛红,“没想到你消息挺灵通的,这么快就看见了,我们才宣布不久呢。”

  宁白感觉有什么湿润的东西马上就要涌出来,他吸了吸发红的鼻尖,声音好像吞了沙子似的,“恭喜胡小姐,恭喜少爷。”

  宁白明明在笑,可是看起来却十分悲伤,他的眼角却越来越红,好像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赵斯心里莫名有些不舒服,他揽过胡漾漾的肩,平静地说:“继续做晚餐吧,做好了叫我们。”

  宁白始终垂着头,小幅度地点头回应。

  等两人上楼之后,宁白弯腰去捡手机,这个动作仿佛花光了他所有的力气,好几次手机从掌心滑走,紧接着湿润的液体滴在屏幕上,模糊了倒影里的脸。

  宁白用袖子拼命擦着眼睛,可是眼泪好像失控的水龙头,流个不停。

  一个小时后,赵斯和胡漾漾坐在餐桌前吃饭,宁白一直在厨房里没出来过,一刻也不停地收拾厨房。

  如果这时有人走进去的话,就能看见宁白红肿的眼睛和湿润的睫毛,脸上还带着风干的泪痕。

  其实厨房已经很干净了,连瓷砖都擦得发亮,但宁白还是不停地清理,好像这样就能忘记那些伤心的事情。

  胡漾漾看着宁白的背影,即便他动作熟练,但还是因为硕大的肚子看起来迟钝不便,忍不住说:“你不觉得小宁的肚子越来越大了吗?”

  赵斯握着筷子的手微顿,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有吗?”

  “是啊,看起来就像怀孕了一样。”胡漾漾随口一说:“不用带宁白去医院做个检查吗?”

  赵斯给胡漾漾夹了根青菜,“等我们订婚之后,我会给他放个假去医院做检查。”

  胡漾漾的注意力很快被赵斯的举动吸引,含笑嗯了一声。

  晚餐结束之后,胡漾漾就回去了,赵斯站在门口目送她离开,直到车子消失在视野里,才转身回到别墅。

  餐桌不知道什么时候收好了,连着整个餐厅的灯都熄灭了,没有见到宁白的背影。

  赵斯眉头微蹙,以前这个时候宁白还在收拾家里,更别说他怀孕之后行动不便,速度变得更慢,连做重一点的活都需要休息好一会儿。

  赵斯看得出来,这段时间宁白在故意避着他。

  赵斯注意到保姆房的灯亮着,他来到门口,很轻松伸手推开面前的门。

  宁白坐在床上发呆,被突然响起的开门声吓了一跳,身体紧绷得像拉紧的弦,眼神地看着赵斯。

  赵斯冷声说:“你在故意躲我?”

  宁白心脏刺痛了一下,细瘦的手指陷进掌心,“不是的,我只是怕打扰您和胡小姐........”

  他低垂着头,露出一截在灯光下白得发光的脖子,也许是孕期激素的原因,皮肤光滑又精致,比高中生还滑腻诱人。

  赵斯这才意识到,这段时间天天跟胡漾漾在一起,他已经很久没碰过宁白。

  赵斯忽然说:“趴好。”

  这样的话赵斯已经说过无数次,就像主人对家里的宠物下达命令,很顺口就说了出来。

  宁白心脏好像被什么巨大的东西压住了,轻轻咬住苍白的嘴唇,“少爷,您要订婚了........”

  赵斯冷漠地说:“所以呢?”

  宁白声音有一丝颤抖,“这样是不好的.......”

  赵斯不耐地把宁白的身体扳过去,紧接着腿间一凉,冷风无情地灌了进来。

  “宁白,还轮不到你来对我的事情品头论足。”

  连前戏都没有的过程是无比痛苦的,宁白额头冒出细汗,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更加苍白了,指尖深深陷进了床单里。

  “少爷......孩子........”

  宁白声音里带着害怕的哭腔,双手紧紧抱住了孕肚,那是下意识出现的保护动作。

  赵斯面色缓和了些,这才放轻了动作,把宁白转过来让他面对自己,不至于压迫到肚子里的孩子。

  其实赵斯根本不喜欢胡漾漾,跟她结婚也只是为了家族联姻。

  原本像赵家这种身份阶层的家庭根本不可能看上胡漾漾这种戏子,然而胡漾漾是地产大佬胡明诚的女儿,也正是因为这个身份,她进入娱乐圈后一直顺风顺水,拥有最顶级的资源和人脉。

  所以赵董才会选中胡漾漾当儿媳妇。

  比起那些不三不四的男人,胡漾漾这个娘家背景雄厚的当红女明星是最合适的人选。

  对于他父亲的选择,赵斯没有什么意见。

  如果不能跟阮余在一起,至于他未来的妻子是谁,他根本不在意。

  只不过联姻的内情赵斯没必要对宁白一个保姆解释这么多。

  宁白只是一个保姆,更不可能成为他名义上的妻子。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赵斯才停止仿佛没有尽头的掠夺,他整理好衣服准备离开,忽然听见宁白微弱又沙哑地说:“少爷,等您和胡小姐订婚之后,是不是就能把孩子给我抚养了?”

  赵斯停下脚步,眉头微微皱起,“怎么突然说起这件事?”

  宁白颤抖地说:“您跟胡小姐要订婚了,以后胡小姐会生下您的孩子的.......”

  到时候两人有自己的孩子,应该就不需要他的孩子了吧?

  赵斯没想到宁白会提前这件事,声音沉下来,“宁白,别忘了我们当初说好的事情,而且我们已经签了合同,孩子生下来后由赵家抚养。”

  宁白眼前模糊一片,“这个孩子留下来只是累赘而已......”

  而且到时候胡小姐问起,少爷该怎么回答呢?

  难道说是他跟家里的保姆生下的孩子吗?

  赵斯语气冷硬漠然,“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情,把本职工作做好,把孩子生下来,之后的事情都不需要你来操心。”

  “少爷.......”宁白眼眶泛红,扯着赵斯的衣角哽咽哀求,“以后胡小姐会给您生下孩子的,求求您......”

  赵斯甩开宁白的手,加重语气,“宁白,留下这个孩子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如果你再得寸进尺,我马上带你去做引产手术。”

  说完赵斯摔门而去,宁白无助地捂住腹部,喉咙里发出支离破碎的啜泣。

  接下里的时间里,赵斯回来的次数更少了,宁白能见到赵斯的日子屈指可数。

  他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起来,连最大号的衣服也被撑起一道圆润的弧度。

  自从订婚消息曝光后,媒体拍到两人去挑选戒指和婚纱,还有到对方家里见父母的照片。

  就连宁白这种不关注八卦新闻的人都经常在各个电子设备里看见他们的消息。

  每当这个时候,宁白心里就会被汹涌的酸涩淹没。

  他多么希望站在少爷身边的人是他,可是他知道永远不会有这一天的。

  宁白只能羡慕地看着他们两人恩爱的一幕幕,逐渐从伤心,到绝望,再到心如死灰。

  一个月后,两人正式订婚了,媒体拍到了双方父母吃饭的画面,这才是真正的门当户对。

  这条微博下面全是夸赞两人的评论,连点赞转发都是史无前例的热火朝天。

  “天啊,这不就是电视剧里的剧情吗?”

  “胡漾漾和赵总一个漂亮,一个英俊,简直天生一对。”

  “我已经脑补了一部电视剧了。”

  “两人长的这么好看,生出来的孩子一定也很漂亮!”

  宁白看着这些评论,心脏一阵刺痛,到最后他不敢再看下去,只能无助地抱住已经临近八个月的孕肚,独自在空荡荡的别墅里发呆。

  当天晚上,赵斯久违地回来了。

  听见脚步声,宁白艰难地挺着孕肚来到玄关,看见赵斯西装革履走了进来。

  他身后跟着带着墨镜的胡漾漾,手里还提着行李箱。

  宁白表情僵在脸上,被冷风吹过的手指好像都发僵了。

  赵斯淡淡地说:“以后胡小姐就住在我们家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番外28.肚子疼(细修)

  赵斯跟胡漾漾已经订婚了,同居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是宁白的心好像被针扎了似的,疼得很厉害。

  赵斯接过胡漾漾手里的行李箱,推到宁白面前,“放到主卧去吧。”

  胡漾漾开口说:“还是我自己来吧,小宁身体看起来不太方便的样子。”

  赵斯这才注意到宁白的肚子比之前又大了一圈,腰部那里的衣服都显得紧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孕期越来越大,所以衬托他的身体更加单薄瘦弱,好像一阵风都能吹倒。

  “他只是生病了,又不是怀孕,有什么不能做?”

  赵斯阻止了胡漾漾的动作,“他是家里的保姆,这个就是他的工作。”

  胡漾漾似乎也觉得赵斯说的有道理,“那好吧,小宁,辛苦你了。”

  宁白始终低着头,沙哑的声音几不可闻,“您客气了......”

  宁白从胡漾漾手里接过行李箱,吃力地往楼上搬去,因为行动不便,他只能走一层楼梯停下来休息几秒,再继续搬,很快就满头大汗,连后背的衣服都被汗水浸湿了。

  本来几分钟就能完成的事情花了将近十五分钟。

  胡漾漾看着宁白随时会从楼上摔下来的背影,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你不是说,等我们订婚之后,就给小宁放假去医院检查吗?”

  赵斯手上的动作有一刻的停顿。

  当初为了不让胡漾漾起疑,所以随口一说,现在旧事重提,他也觉得是该让宁白搬出去了。

  毕竟宁白现在孕期已经将近八个月,随时都有可能生产。

  不知道过了多久,宁白终于从楼上下来,他一张小脸白得过分,额发也被浸湿了,朝着两人弯了弯腰,去厨房做晚餐。

  等宁白把最后一道菜端上餐桌的时候,赵斯开口说:“我给你放半年的假,你去治病吧。”

  半年后宁白已经把孩子生下来了,到时候他会找个借口说宁白的病已经治好了,趁机把他接回来,胡漾漾也不会有疑心。

  宁白怔了怔,连接下来的动作都忘了该怎么做了。

  赵斯抬头看着他,眼里有很深的情绪,“等你把病治好了,再回来上班。”

  宁白听懂了,少爷怕胡小姐知道他怀孕的事情,会影响他们的夫妻感情,所以要赶他出去。

  “听见了吗?”

  赵斯微沉的嗓音把宁白的思绪拉了回来,胡漾漾也在注视着他,他眼眶泛红,微不可查的点头。

  “去收拾行李吧,今晚你就可以离开了。”

  赵斯下达了逐客令,语气是不容商量的命令。

  宁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他回过神时面前已经立着一个行李箱,当初他来的时候只有几件衣服和日用品,现在离开的时候还是只有这些东西。

  “东西收好了?”身后忽然响起赵斯的声音。

  赵斯走进房间,瞥了眼宁白发旧劣质的行李箱,是他刚来自己身边当保姆时用的,已经好几个年头了。

  宁白垂着头,声音沙哑,“收,收好了.......”

  赵斯嗯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递给宁白,“我在郊外有栋别墅,你搬过去那里住吧。”

  宁白大着肚子不方便找房子,赵斯虽然不喜欢他肚子里的孩子,却没打算让他出事。

  宁白迟迟没动,赵斯直接把钥匙放进他口袋里,“走吧。”

  宁白鼻尖有些发酸,忍不住说:“少爷,您能陪我去吗?我不认识路.......”

  “这么简单的事情还需要我教你?”赵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而且今天是我跟胡漾漾订婚第一天,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扔下未婚妻去送你?”

  宁白嗫喏着嘴唇不说话了。

  赵斯扫了眼手表上的时间,“你该出门了。”

  他转身离开,衣角忽然一紧,细瘦的几根手指揪住了他的衣角,看起来欲言又止。

  赵斯似乎看懂宁白想说什么,他沉默了一会儿,“我们要筹备婚礼的事情,接下来几个月会很忙。”

  宁白听懂了,少爷的意思是不会来看他和孩子了。

  宁白的手慢慢地、慢慢地垂了下来,落在身侧。

  也许是宁白脸上的绝望太过显眼,赵斯面色缓和了几分,“你肚子这么大,应该很快就会生了,等你把孩子生下来就能回来,也就两三个月的时间。”

  对赵斯来说,两个月眨眼就过去了,但是对宁白来说,每一天都无比煎熬。

  没有人知道,这段时间宁白一个人是怎么撑过来的。

  “好了,天色不早了,走吧。”扔下这句话,赵斯离开了房间,没有再看宁白一眼。

  对他来说,给宁白找了个挡风避雨的地方,已经过了他以往的底线。

  当天晚上,宁白一个人搬着行李箱离开别墅,到路边打车。

  司机瞧宁白也就高中生的年纪,又带着一个行李箱,好奇地问:“你家人没来送你?”

  宁白放在腿上的双手揪紧衣角,默默摇了摇头,“没有........”

  他没有家人,少爷也不是他的家人。

  从今天开始,少爷的家人是胡小姐了........

  车子很快停在郊外的一栋别墅前面,司机把宁白放下之后就离开了,他挺着不便的身体,独自拖着行李箱走进昏暗的别墅。

  房子已经很久没人住过了,家具落满了灰尘,偌大的别墅显得空荡荡的,连走路都有回声。

  宁白放下行李后,习惯性地开始收拾房子。

  因为房子太过于安静,所以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异常清晰。

  看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宁白失神地盯了很久,才慢慢地接起电话,小声喊了句“少爷。”

  电话那头传来赵斯磁性清冷的嗓音,“你到了?”

  宁白轻轻嗯了一声,“到了.......”

  “怎么没给我发条短信?”

  赵斯本来以为宁白到了会说一声,然而他等了一个多小时,都没有收到任何电话和短信,这才打了过来。

  即便知道宁白不可能出什么事,赵斯心里依旧不放心。

  毕竟那时候宁白吃安眠药轻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宁白抿了抿嘴唇,“我忘了.......”

  其实不是忘了,而是知道少爷不会在意,所以就没有惹人嫌的发短信过去打扰。

  赵斯没有计较这件事,“那边东西可能不齐全,少了什么你自己添置,不过也不用买太多,你应该很快就要生了吧?”

  上次宁白做产检的时候,医生告诉他,下个月四号是预产期,让他提前去医院准备。

  “医生说,还有一个多月就生了.......”

  赵斯嗯了一声,“等预产期到了就去医院待产,到时候会有专人照顾你。”

  宁白本身就是个保姆,就算怀孕也能照顾好自己,等到了医院,还有医护人员的照顾,更加不用担心会出什么意外。

  赵斯理所当然的这样想。

  就在这时,电话那头忽然响起一道柔软娇媚的声音,“老公,这么晚了你跟谁打电话啊?”

  宁白身体一僵,握着手机的手指变得僵冷。

  赵斯语气变得敷衍,“好了,不说了,你休息吧。”

  宁白张了张嘴,电话就挂断了。

  想起刚才那道声音,还有胡漾漾搬进主卧的行李箱,两个人今晚应该在一起睡了吧?

  少爷和胡小姐已经同居了,发生那种事情也是正常的。

  宁白这样告诉自己,可是却抑制不住心口泛滥的窒痛。

  接下来的日子,只有宁白一个人住在空荡荡的别墅里。

  他每天除了吃饭做家务,就是睡觉,或者是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发呆,一整天就过去了。

  随着产期越来越近,宁白的身体也愈发难受,经常孕吐吃不下东西,或者身体酸软走不动路。

  好像知道父亲不在身边,孩子也经常在肚子里打闹,疼得宁白半夜睡不着觉。

  半个月后,胡漾漾在微博上宣布了结婚消息。

  婚礼日期定在三个星期后,到时候会邀请家人和圈内的朋友参加婚礼。

  因为已经有了订婚的铺垫,评论区里全是祝福和羡慕的评论。

  【呜呜呜,我也想参加这个世纪婚礼。】

  【听说男方家里很有钱,女方背景也不简单,到时候婚礼一定很盛大隆重吧。】

  【女神一定要幸福啊呜呜呜。】

  这条微博还附上了两人的婚纱照,照片里赵斯深情注视着胡漾漾的眼睛,一只手绅士地扶在女方的腰上,任谁看起来他们都很恩爱。

  宁白私心地把这张婚纱照存到了手机里,隔着屏幕摩挲着赵斯的脸,抚摸着孕肚说:“宝宝,这个就是爹地。”

  “不过爹地很快就要跟别人结婚了........”

  日子悄然流逝,每过一天,宁白就撕掉一张日历,距离红笔圈出来的日期越来越近。

  转眼到了婚礼的前一天,微博上有人曝光了赵斯和胡漾漾的婚礼现场,就像电视剧里的场景,奢华浪漫,成了无数少男少女羡慕的对象。

  宁白默默把微博关掉,吃力地挺着九个多月的孕肚上楼。

  还有两个星期就是宁白的预产期了,医生让他提前住院待产。

  宁白心不在焉地收拾行李,眼前不断浮现着婚礼现场的照片,他没有注意到脚下的水渍,踩上去的那瞬间,整个人失去平衡往面前摔去。

  下一秒,宁白重重摔在坚硬冰冷的地面上,肚子骤然受到粗暴的挤压。

  那一刻剧烈的疼痛袭遍全身,仿佛要把宁白撕成两半。

  宁白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喉咙里泄出痛苦的呻吟,他感觉有什么东西顺着腿间缓缓流了下来,蔓延到了小腿。

  宁白艰难地低头望去,看见地上一滩鲜红的血迹。

  宁白浑身冷汗不止,已经被疼痛折磨得无法思考,他艰难地喘息着往床边爬去,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摸到柜子上的手机。

  在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宁白意识混乱地拨通了存在手机里的紧急联系人。


第一百七十章 番外29.宁白早产

  “嘟——”

  手机铃声在安静的别墅里异常清晰。

  电话响了很久,对面一直没有人接听。

  宁白的肚子越来越疼,冷汗像瀑布似的直往下流,他快要看不清眼前的东西,抓着手机的指节发白发凉。

  不知道过了多久,电话因为迟迟无人接听被自动挂断了。

  宁白失焦的目光聚集在屏幕上,才发现自己混乱间拨通的是少爷的电话。

  宁白没有亲人,所以自然而然把赵斯当成了紧急联系人。

  他不应该打给少爷的,少爷准备要结婚了,巴不得和他撇清关系,怎么会来救他呢?

  宁白身上的体温不断流逝,腿间的鲜血流得更多了,很快染红了裤子,看起来触目惊心。

  宁白用最后的力气拨打了120,对面很快接线员温柔的嗓音,“您好,这里是120,有什么能帮您的吗?”

  宁白吃力地从喉咙里挤出沙哑的声音,“救......救救我的孩子.......”

  “请问您出什么事了?”

  “我摔倒了........”宁白吃力地哽咽,“孩子要生了.......”

  宁白的声音太过虚弱,加上电话导致介质改变,所以接线员一时间误会他是女孩子,很快反应过来,“您要生产了是吗?”

  “是........”

  电话那头接线员努力安抚着宁白,“您别怕,我们马上派救护车过去,您知道自己的地址吗?这样方便我们快速找到您。”

  “知,知道......”

  宁白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在即将陷入昏迷之前,报出了别墅的地址。

  随着清晨的第一抹阳光投进房间时,赵胡两家迎来了盛大的婚礼。

  赵斯从起床就开始忙碌,一直到十点钟才有时间喘口气。

  他抽空看了眼手机,这才发现宁白半夜时分给他打了个电话。

  自从宁白搬过去之后,这还是第一次给他打电话。

  赵斯皱了皱眉,盯着这个未接来电沉默了一会儿,回拨了电话。

  “嘟——”

  电话响了很久,一直没有人接听。

  又过了一会儿,对面响起机械冰冷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就在赵斯准备再打过去的时候,司机走了上来,提醒道:“赵总,我们该出发去现场了。”

  赵斯应了一声,看着没接通的电话号码,他没多想,收起手机下了楼。

  平时这个时候宁白已经出门买菜了,没带手机也是正常的。

  而且如果出了什么事,宁白会继续给他打电话。

  想来应该也没出什么大事。

  婚礼现场定在展览中心举行,赵斯来到婚礼现场时,外围已经聚集了不少宾客。

  赵斯来到化妆间,化妆师过来开始给他上妆。

  气氛无比安静,只有化妆品在脸上制造出来的声响。

  不知道过了多久,化妆间的门突然敲响。

  赵斯睁开眼睛,从镜子里看见阮余走了进来,他小心翼翼从门后探出头,喊了声赵斯。

  赵斯深邃的眼眸微亮,他抬手示意化妆师等一下,起身站了起来,眼里多了一抹发自内心的笑意,“阮余,你来了?”

  话音落下,顾子晋从门外走了进来。

  赵斯顿了顿,“顾总也来了?”

  阮余把礼物递到赵斯面前,腼腆地笑了笑,“赵斯,听说你今天结婚,祝你新婚快乐。”

  赵斯收回视线,笑着接过礼物,“谢谢。”

  阮余回头看了眼身后的顾子晋,给他使了个眼色。

  顾子晋双手插兜,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赵总,恭喜。”

  赵斯皮笑肉不笑,“谢谢顾总赏脸来参加。”

  顾子晋语气意味深长,“这么重要的日子,我当然要来给赵总道贺。”

  阮余知道两人一直不对付,他忍不住拽了拽顾子晋的袖子,示意他这么重要的日子和气一些。

  看在阮余的面子上,顾子晋没再说什么。

  阮余看向赵斯,忍不住说:“赵斯,你跟胡小姐........是真心喜欢的吗?”

  听说两人在一起不到半年就订婚和结婚了,而且第一次被狗仔曝光的时候就已经在一起了,速度快到有些不正常。

  而且阮余知道赵斯一直都是喜欢男人的。

  赵斯笑容里多了一分苦涩,“阮余,有时候两个人结婚,不一定是因为互相喜欢,也有可能为了背后的家族。”

  阮余似懂非懂地眨了眨眼睛,“所以你不喜欢胡小姐,是吗?”

  赵斯认真地凝视着他,“我喜欢的人一直只有你。”

  顾子晋的面色瞬间沉了下来。

  阮余耳根发烫,不好意思再直视赵斯,他眉头微皱着,小声说:“可是这样你开心吗?”

  娶一个不喜欢的人共度一生,该是多么难受的事情啊。

  赵斯强撑起一抹笑容,“我们已经约定好了,结婚以后各玩各的,不会插手对方的事情。”

  阮余叹了口气。

  他虽然不赞同这样的生活方式,但是每个人的人生都不一样,赋予的意义也是不一样的。

  顾子晋环顾四周,忽然说:“今天宁白没来?”

  赵斯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对上顾子晋那双意味深长的眼神,他平静地说:“宁白身体不方便,所以就没邀请他。”

  阮余算了算时间,好奇道:“宁白应该快生产了吧?”

  赵斯沉沉地嗯了一声。

  这一个多月赵斯忙着结婚的事情,从来没去郊外的别墅看过宁白,也从来没打过电话。

  偶尔给宁白发短信,得到的回复都是很好。

  想来宁白应该过得不错。

  宁白怀着孩子都能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了,所以赵斯根本不担心他照顾不好自己。

  更何况宁白应该比他更看重肚子里的孩子,不可能让孩子出事。

  说不定这个时候,宁白已经去医院待产了。

  “不是说宁白和他的爱人分开了,有人照顾他?”

  一直保持沉默的顾子晋忽然开口,那双眼睛里藏着深不可见的笑意。

  顾子晋这么一说,阮余才意识到这个问题,也投来好奇的目光。

  赵斯西装下的双手攥紧拳头,脸上的表情毫无变化,“宁白跟他爱人又复合了,从我家搬了出去,现在是对方在照顾他。”

  不等顾子晋再说什么,赵斯续道:“不过具体内情我不太清楚,毕竟我只是他的雇主,不方便插手他的感情生活。”

  阮余对宁白那位从来没露过面的伴侣没什么好印象,毕竟上次宁白就是因为对方才被强制打胎的,会这样对待一个为自己生儿育女的孕夫的人,一定不是什么好人。

  不过赵斯说的有道理,他只是宁白的上司而已,这些隐私的事情不方便插手太多。

  “说起来,我们都没见过宁白的爱人,赵总见过吗?”顾子晋深深盯着赵斯的眼睛,“听说是个大人物,不知道我认不认识?”

  赵斯在这种情况下依旧面不改色,“我也不清楚,如果顾总想知道的话,我可以派人去调查一下。”

  顾子晋没有接茬,只是眼里那抹玩味更重了,他揽住阮余肩膀,温声说:“我们先去宾客席吧。”

  阮余点了点头,对赵斯说:“那我们先去入座了。”

  赵斯笑容僵硬,“好。”

  临走前,顾子晋拍了拍赵斯的肩膀,他刻意压低嗓音,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量意味深长地说:“赵总,你这样对待宁白,小心以后追悔莫及。”

  赵斯从齿关挤出几个字,“我的事情就不劳顾总操心了。”

  顾子晋似笑非笑,揽着阮余离开。

  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赵斯心口涌起浓烈的情绪,他坐回桌子前,双手紧紧抓着扶手,手背青筋浮起。

  想起顾子晋刚才说的话,赵斯拿起桌上的手机,扫了眼屏幕。

  宁白依旧没给他回电话,也没有短信。

  难道还没有睡醒?

  赵斯听说怀孕的人特别嗜睡,一天里有大半天都在休息,即便宁白这样身体特殊的人也不例外。

  这样也好,他并不想让宁白看见他们结婚的场景。

  很快赵斯就上好妆了,工作人员过来提醒他婚礼即将开始,可以准备出发了。

  他换上西装,整理好仪容仪表之后,离开了化妆间。

  往宴会厅走去的路上,赵斯口袋里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

  赵斯没有理会,随手挂断了电话。

  然而下一秒,电话再次响起。

  赵斯拿出手机,发现打来的依旧是那个陌生来电。

  赵斯眉头微皱,再次挂断电话。

  来到会场门口,赵斯正准备推门而入,口袋里的手机第三次响起。

  赵斯脸色变得难看,他拿出手机正准备拉黑,不过这次给他打电话的不是刚才的陌生号码,而是宁白。

  赵斯脸色缓和了些,他接起电话,语气有些不耐:“你不知道我今天结婚?”

  “请问是赵先生吗?”

  听着对面传来一道陌生的女声,赵斯停顿了下,紧接着眉头微微皱起,“我是,你是谁?”

  “我们这里是第一人民医院,宁先生半夜摔倒导致早产,现在正在急救室抢救。”


第一百七十一章 番外30.做好心理准备

  护士的话犹如雨夜里的巨雷在赵斯耳边炸开。

  他脸色瞬间一变,“你说什么?”

  “我们联系不上他的家人,通话记录里最新一通电话是你给孕夫打的,所以我们只能通知你。”

  赵斯呼吸紧了紧,不自觉握紧手里的手机,“他情况怎么样?”

  “不太乐观,到现在孩子还没有生产下来,加上大出血,孕肚现在的情况挺危急的,所以请你尽快来趟医院。”

  之后护士说了什么赵斯已经听不清了,他挂了电话,耳朵里嗡嗡作响。

  宁白早产?

  好端端的,宁白怎么会摔倒?

  这时工作人员轻轻唤了他一声,“赵总?”

  赵斯回过神,工作人员见他表情难看,小心翼翼地提醒道:“赵总,该进去了。”

  门后就是等待的宾客和摄影师们,只要推开面前的大门,婚礼就可以正式开始,赵家和胡家从这一刻起就正式成了亲家。

  赵斯胸膛微微起伏,捏紧手机的指关节咯吱作响,片刻后,他突然转身离开。

  “赵总!”

  工作人员连忙呼唤道:“赵总,您要去哪里?婚礼就快开始了!”

  没走几步,赵斯迎面碰上他父亲。

  赵董正准备入席,就见到本应该出现在宴会厅准备的赵斯出现在走廊,他面色焦急,眉宇间藏着难以察觉的燥意。

  赵董极少见到自己儿子露出这样慌乱的神情,皱眉道:“你干什么去?”

  赵斯深吸一口气,“爸,我临时有点事,要出去一趟。”

  赵董声音带着威严,“什么事比你结婚还重要?”

  赵斯沉默了一会儿,“我朋友受伤了,很严重,我现在必须去看他。”

  “胡闹!”赵董本来还以为是什么大事,一听就来火了,斥道:“今天是你跟胡家的大喜日子,你为了个受伤的朋友,连婚礼都不管了?”

  赵斯握着手机一言不发。

  赵董续道:“胡家的人都来了,宾客也到齐了,你现在离开,怎么跟众人交代?”

  为了这场婚礼,赵胡两家发了多少通稿,现在微博上到处是赵斯和胡漾漾结婚的消息,如果出了什么意外,他们两家都面上无光不说,连脸都会丢尽了,以后还怎么在商圈里立足。

  赵董缓了口气,“有什么事等婚礼结束之后再说,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婚礼顺利完成,别出任何岔子。”

  赵斯表情有几分动摇。

  赵斯的理智告诉他,宁白只是个保姆,就算孩子保不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他本来就没打算留下这个孩子。

  可是赵斯耳边不断回响着护士在电话里跟他说的话,不仅孩子可能没命,连宁白都有可能出事。

  一想到宁白可能活不下来,赵斯心底有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在悄悄蔓延。

  赵董还以为说动了赵斯,面色缓和了几分,手搭上赵斯的肩膀,拍了拍他的后背,“行了,快点进场吧,婚礼就快开始了,别闹出什么笑话。”

  赵斯停在原地没有动作,半晌,他说:“爸,我很快就回来。”

  不等顾总再说什么,赵斯快步离开,丝毫不顾身后气急败坏的呼唤。

  他刚来到门口,身后骤然响起一道大喊的女声,在安静的大厅回荡开来。

  “赵斯!”

  赵斯回过头,就看见胡漾漾提着婚纱从楼上跑下来,她明显是听说了赵斯离开的消息,所以急忙追了下来。

  胡漾漾一把抓住赵斯的手臂,脸上充满焦急,“赵斯,你去哪里?”

  赵斯呼出一口气,“我先去忙点事情,很快回来。”

  胡漾漾嘴唇抖了抖,“有什么事情能比我们结婚更重要?婚礼马上就开始了,你就不能结束之后再去吗?”

  今天她结婚的事情整个娱乐圈都知道了,如果新郎官不在,她的面子要往哪搁?

  赵斯一字一顿,“这件事很紧急,我必须现在离开。”

  “那我在你心里算什么?”胡漾漾不由得提高声量,“宾客都来了,娱乐圈的人也来了大半,你这样走了,我一个人怎么应付?”

  “那就延迟婚礼。”赵斯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

  胡漾漾愣住了,娇柔美丽的脸庞因为震惊和难以置信多了几分悲伤,显得楚楚动人。

  赵斯从胡漾漾手里抽回胳膊,冷冷打断:“婚礼可以延迟,但是我必须现在离开,如果你等不及,我们就下次再办婚礼,反正婚已经订了,婚礼也只是走个流程而已。”

  胡漾漾不敢相信赵斯会说出这样的话,即便两人第一次见面之前,她已经听说过赵斯清冷高傲的性子,两人接触下来,也从来都是她主动,即便她搬进了别墅,赵斯连碰都不愿意碰她。

  但是胡漾漾早就被赵斯那副清冷的气质吸引,所以即使看出来赵斯不喜欢她,她还是义无反顾嫁给赵斯。

  但她没想到赵斯会做出婚礼前夕反悔的举动。

  胡漾漾张开双臂拦在赵斯面前,眼角含着泪光,豁出去似的说:“我不许你去,无论有什么急事,你必须等到婚礼结束才能离开!”

  气氛变得僵持起来,无形中涌动着凝重。

  胡漾漾破罐子破摔的威胁,“赵斯,你要是现在敢走,我就宣布婚礼取消,你自己看着办!”

  赵胡两家这次联姻是为了合作和扩大生意,如果婚礼搞砸了,对两家来说都是打击。

  就在这时,赵斯口袋里的手机再次响了。

  是医院打过来的电话,催促他快点过去。

  看着面前眼泪欲滴的胡漾漾,赵斯脑海中却浮现出宁白倒在血泊中的画面,不停响起的铃声犹如催化剂般刺激着赵斯的神经,片刻后,他直接推开胡漾漾,大步离开展览中心。

  身后传来胡漾漾摔倒在地的声音,紧接着爆发出不甘心的哭吼。

  赵斯一路疾驰来到医院,从前台问到宁白如今所在的急救室,来到急救室门口。

  正好有个护士从里面走了出来,赵斯一把拉住对方,“宁白情况怎么样了?”

  护士从头到脚把赵斯打量了一遍,“你是?”

  赵斯深吸一口气,“我是宁白的家属。”

  “家属?”护士好奇地问:“你跟孕夫是什么关系?”

  赵斯沉默了一下,沉声说:“我是他肚子里的父亲。”

  护士露出了然的表情,随即眼神里多了几分鄙夷,似乎是看不惯他这么晚才来医院的行为,“那你是孕夫的丈夫对吧?”

  赵斯已经无暇纠正这个称呼,面色凝重地说:“宁白情况怎么样了?”

  护士这才说:“孕夫出血过多,送到医院的时候人已经晕倒了,现在还在里面抢救,孩子一直生不下来,所以只能采取剖腹产。”

  赵斯的心无形间仿佛被一双大手攥紧,努力维持着平静,“那他和孩子会不会有事?”

  护士摇头,“这个不能保证,不过医生会尽力救治的。”

  不等赵斯开口,护士又说:“听说孕夫昨天打120之前,拨打了手机里的紧急联系人,但是对方没有接电话,如果早点送过来的话,说不定情况就不会这么严重了。”

  赵斯忽然想起昨天半夜宁白给他打的那个电话,原来那个时候,宁白是想向他求救。

  但是他却因为睡觉没有接到电话。

  赵斯呼吸不由得粗重几分,神色也变得紧绷起来。

  如果当时他接到宁白打来的电话,说不定宁白此刻也不会躺在急救室里。

  护士走了之后,赵斯坐在长椅上,望着面前的急救室,双眼有种被手术中亮着的红灯染红的错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响起的手机铃声将他的思绪唤了回来。

  赵斯拿起手机,来电显示闪烁着他父亲的备注。

  赵斯沉默片刻,接起电话。

  “你什么时候回来?”电话那头想起赵董的怒吼声:“你是真打算搞砸婚礼?”

  背景音隐约还能听见胡漾漾的啜泣声。

  “我告诉你,现在所有人都到齐了,就等你出现,你马上给我回来,别逼我找人抓你!”

  此时赵斯感觉有一股气流盘旋在胸口,连带着声音都发寒,“我现在走不开。”

  “你.......”

  赵斯直接挂了电话,没过一会儿,他手机再次响了起来,到最后他干脆关机,紧紧盯着急救室的大门。

  时间一点点过去,这一等就是三个多小时。

  不知道过了多久,头顶亮着的红灯终于熄灭,急救室的大门“轰”一声打开。

  赵斯猛地站了起来,紧紧盯着朝他走来的医生,手心不知不觉出了层汗,“宁白他怎么样了?”

  医生摘下口罩,“还好,孕夫止住血了,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赵斯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长舒了一口气。

  紧接着他想起什么,又说:“那孩子呢?是男孩还是女孩?”

  “是个男孩。”医生停顿了一下,又说:“但是.........”

  看着医生欲言又止的样子,赵斯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但是什么?”

  医生看赵斯的眼神带着一丝怜悯,“赵先生,建议你做好心理准备。”

  “孩子是个畸形儿。”


第一百七十二章 番外31.让我看看孩子

  赵斯脑子里“嗡”地一声,“你说什么?”

  医生遗憾地说:“孕夫生了个畸形儿,虽然活了下来,但是生命体征很微弱,只能先送到保温箱观察情况。”

  赵斯胸膛微微起伏,这个情况是他从来没设想过的,“畸形儿?”

  “是的。”医生有些不忍地说:“孩子出现了肢体缺失,右手少了一截,还存在手指和脚趾粘连的情况,而且还是兔唇.......”

  赵斯闭了闭眼,深深吸了口发颤的气息,“怎么会是畸形儿?”

  医生说:“我看了孕夫的病历,他在孕期曾经过量服用过安眠药,可能是导致胎儿畸形的原因,或者还食用了其它伤害胎儿的药物。”

  赵斯忽然想起,有段时间他为了自己,没有做任何安全措施,每次结束之后都让宁白吃避孕药........

  而那个时候宁白已经怀孕了。

  或许孩子出现畸形,也跟这个原因有关。

  赵斯心口像被闷锤砸了一下,不由得攥紧拳头,“他每个月都定时做产检,当时为什么没有检查出来?”

  医生解释说:“产前检查对胎儿出生缺陷的预期检出率并不能达到百分百,比如受限于胎位、胎儿姿势的影响,还有受到产检孕周时间的影响,这是医学的局限性。”

  所以宁白正好是没有检查出来的一员,才会生下畸形儿。

  赵斯脑袋里一片混乱,太阳穴突突直跳。

  医生带着赵斯来到新生儿科,透过保温箱,他看见宁白生下来的孩子,此刻正躺在保温箱里,跟普通婴儿不同,粉嫩的小嘴有一道唇裂,右手少了一截,手指也粘在一起。

  如果不是畸形的话,这应该是个很可爱的孩子。

  赵斯第一次有种胸闷的感觉。

  毕竟这个孩子身上流着他的血,他不可能没有任何波动。

  赵斯不清楚宁白得知自己生了个畸形儿以后,会有什么反应。

  以往的经验告诉他,只能先瞒着宁白再说。

  宁白转入普通病房后昏迷了整整一天,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吞噬了病房里的光亮。

  不知道过了多久,病床上的少年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紧接着,宁白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是洁白的天花板,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在什么地方,一抹熟悉的面容跃入他的视野里。

  赵斯凝视着他,“你醒了?”

  宁白怔怔地望着赵斯的脸,以为自己在做梦。

  他怎么会在这里?

  宁白好像吞了把沙子,声音沙哑得厉害,“少爷?”

  赵斯看出宁白眼神里清澈的迷茫,解释说:“昨天晚上你摔倒了,医院给我打了电话。”

  听到这话,昨晚的回忆一股脑涌进了宁白的脑子里,他想起自己在房间摔了一跤,当时那股被撕裂的疼痛都还记得清清楚楚。

  他吃力地抬起被子下的双手,抚上隐隐作疼的腹部,原本高高隆起的弧度此刻只剩下一片平坦。

  宁白苍白的嘴唇微微颤抖起来,“孩.......孩子呢?”

  赵斯按住他的手背避免跑针,触碰到一片冰凉,“孩子在保温箱里观察。”

  宁白悬着的心总算回到原地,虚弱又担心地问:“孩子还好吗?健康吗?”

  他那么用力地摔了一跤,肚子里的孩子说不定也受伤了。

  赵斯表情有一刻的僵硬,看着宁白紧张的眼神,他沉默了一会儿说,“很好,是个很健康的男孩子。”

  宁白眨了眨眼,黯淡的目光多了一丝微弱的光亮,“男孩?”

  赵斯嗯了一声,“跟你一样,是个男孩子。”

  宁白苍白的脸上多了一抹掩饰不住的喜悦,忍不住说:“那我可以看看他吗?”

  赵斯面不改色,“等你身体好点了再说。”

  宁白挣扎着从病床上坐起来,急忙说:“我没事的,我现在就可以看他......”

  赵斯把宁白按回病床上躺好,“医生说了,让你好好休息,等你身体好点,我再让人把孩子抱过来给你看看。”

  宁白虽然很想见到孩子,但常年当保姆的经验让他已经习惯听雇主的话,而且他听说孩子出生之后都要观察一段时间,才能来到父母身边。

  宁白微不可查点点头,心里已经开始期待见到孩子了。

  看着宁白有些失落的表情,赵斯岔开话题说:“昨晚我没听见电话响,不是故意不接电话。”

  宁白顿了顿,抓着被子的指尖紧了紧,“嗯......”

  赵斯瞥了眼宁白,后者的脸色似乎有种更加苍白的错觉,他缓了口气,解释说:“我给你回了电话,不过你没有接。”

  当时宁白已经被送到医院抢救,如果不是这通电话的话,也许医院也不会通知到赵斯这里。

  “我知道.......”宁白小声说:“是我给您添麻烦了。”

  其实就算少爷不接电话,宁白也习惯了。

  他知道少爷一直不想要这个孩子。

  也许没有了孩子,少爷会更高兴吧。

  这时宁白迟钝地想起什么,今天似乎是赵斯和胡漾漾的婚礼。

  可是少爷却出现在医院里......

  宁白抿了抿干涩的嘴唇,“少爷,你和胡小姐的婚礼.......”

  赵斯停顿了下,不紧不慢地说:“已经结束了,我接到电话才赶过来的。”

  赵斯没打算告诉宁白,因为他突然出现的意外,婚礼也被迫中止。

  他不想让宁白误会自己在他心里有多么重要,生出更多不该有的想法。

  宁白垂下眼睛,指尖陷进了床单里,小声说:“这样啊........谢谢您来看望我。”

  这个时候少爷应该陪着胡小姐的,如果不是他受伤的话,少爷也不用专程来一趟了。

  赵斯淡淡道:“没什么,应该的。”

  在赶来医院之前,赵斯的确责怪宁白毁了他的婚礼,然而在急救室外面等待的那几个小时,他已经无暇考虑这么多。

  气氛陡然陷入一阵安静,宁白看见赵斯瞥了眼手机,以为他迫不及待想离开了,轻声说:“少爷,我一个人在这里就可以了,你回去陪胡小姐吧。”

  赵斯没有接茬,“待会儿再说,你休息吧。”

  赵斯很少对宁白这么耐心过,宁白心里说不上的酸涩,他闭上眼睛,身上到处都疼得厉害。

  因为生完孩子太过虚弱,宁白很快就睡着了,毫无血色的睡颜透着一股虚弱和易碎感,就像展示架跌落的瓷娃娃似的。

  赵斯轻轻替宁白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盯着他苍白的脸,不由得想起那个还在保温箱里待着的畸形的孩子。

  他想,至少等宁白身体好一点了,再告诉他这件事。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敲响。

  赵斯以为是医护人员查房,然而当他望向病房门口时,却看见他父亲的人站在门外。

  赵斯眉头皱起,起身出了病房。

  随着病房门从外面关上,声音也隔绝在走廊里,赵斯沉声说:“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保镖解释说:“赵董调查了您的车子,发现你来了医院,所以让我们过来找您。”

  赵斯高大的身形挡在玻璃窗口前,“我知道了。”

  “少爷,赵董请您马上回去。”保镖提醒说:“胡家的人也已经到了。”

  赵斯沉默下来。

  如果他继续待在医院,他父亲一定会调查住院的人是谁,他不想让他父亲知道宁白的事。

  更何况婚礼耽误了怎么久,的确该有一个解释。

  赵斯冷冷地说:“我知道了。”

  临走前,赵斯透过玻璃窗看了眼病床上的宁白,见他睡得很熟,这才离开了医院。

  回到别墅,一进门扑面而来的就是凝重的气氛。

  胡家长辈面色凝重坐在沙发上,正在安慰着自家女儿,胡漾漾眼睛红肿得像颗熟透的桃子,身上还穿着白天的婚纱。

  赵斯一出现,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赵董在胡家父母开口前责怪道:“看你做的好事,还不赶紧跟你叔叔阿姨道歉!”

  赵斯平静地说:“今天突然离开是我的不是,很抱歉。”

  胡父从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听说你有重要的事情处理才走了的,事情处理好了吗?”

  赵斯嗯了一声,“已经处理好了。”

  胡父语气不善,“你那边是处理好了,我们这边的烂摊子可没有收拾好。”

  婚礼暂时中止,虽然及时安抚了宾客,找了个理由糊弄过去,但还是有流言蜚语传了出来。

  现在微博上已经有各种对胡漾漾不利的流言出现了。

  比如说赵斯临时悔婚,还有赵斯为了外面的情人抛弃未婚妻之类的风言风语,说的十分难听。

  胡母对赵斯的印象还是不错的,所以说话也客气些,“小斯,那你现在怎么打算?这婚是打算不结了?”

  赵斯从来没这么想过。

  虽然宁白出事,但这个婚礼不会取消。

  就在赵斯准备开口时,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话。

  赵斯正准备挂断,发现是医院打来的电话。

  他心里一动,抬头说:“抱歉,我先接个电话。”

  胡家父母脸上露出不悦的神情,只不过赵斯无暇在意,他来到角落,按下屏幕上的接听键。

  “喂?”

  电话那头顿时传来护士紧张的声音:“赵总,宁先生来了新生儿科,说想要看一眼孩子。”


第一百七十三章 番外32.节哀顺变

  赵斯太阳穴突突跳了一下。

  赵斯走之前,曾经交代过医院里的医护人员,不能让宁白看见孩子,免得他接受不了打击。

  护士压低声音说:“赵先生,您还是赶紧过来吧,不然我怕瞒不住宁先生了.......”

  赵斯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了,你先帮我拦住他,绝对不能让他进去。”

  “好的,我知道了。”

  通话结束后,赵斯回到客厅,胡家父母显然因为他临时接电话有些不满,表情比刚才更加难看。

  胡父没好气地说:“赵总接完电话,是不是可以继续刚才的话题了?”

  赵斯脑海里不停回响着护士说的话,有些心不在焉。

  见赵斯不知道在想什么,胡父跟胡母对视一眼,忍不住喊了一声:“小斯?”

  “小斯,你在想什么?”

  骤然响起的声音把赵斯的思绪拉了回来,所有人都在注视着他,等着他给出一个答案。

  赵斯扫了眼手表上的时间,沉声说:“抱歉,我还有事,这件事下次再谈吧,我先走了。”

  “赵斯!”

  胡漾漾猛地站了起来,她眼眶通红,强压着喉咙里的哽咽,愤愤地说:“你又要临阵脱逃吗?”

  赵斯表情毫无温度,“我现在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解决,必须离开。”

  “混账!”胡父气得从沙发上站起来,“你说走就走,把我女儿当什么,还有把我们这些长辈放在眼里吗!”

  赵斯看着一脸愤怒的胡父,再看安慰着哭泣的胡漾漾的胡母,平静地说:“等我处理好手头上的事情,我会给你们一个答复。”

  “我告诉你,到底要不要结婚,今天你就给一句话!”胡父愤怒拍桌,“还是你真觉得我女儿没了你,就找不到好人家了?”

  “那就取消婚礼吧。”

  赵斯脱口而出。

  在场的人没想到赵斯会说出这种话,瞬间就愣神了。

  尤其是胡漾漾,她瞬间睁大双眼,眼泪翻涌而出,跟荧幕上那个高冷美丽的女神形象如同两个人。

  不等众人说什么,赵斯朝他们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赵斯,你敢!”

  胡漾漾推开胡母往前走了几步,她流下泪来,声音里夹杂着愤怒和悲伤,“你不怕我在微博曝光你吗?”

  赵斯脚步停顿了一下,紧接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别墅。

  看着赵斯毅然决然离开的背影,胡漾漾跌坐在沙发上,泪水淌过脸颊,眼里闪过一抹怨恨的光芒。

  赵斯开车赶到医院,他从电梯里出来时,远远看见一抹瘦弱的身影站在新生儿科门口,被两名护士拦住。

  宁白穿着宽大的病号服,因为刚生完孩子的原因,他虚弱得有些站不稳,只能扶着墙面上的栏杆支撑住身体,小声跟护士沟通:“我就进去看一眼,可以吗?”

  护士好声好气地劝说:“宁先生,您刚生完孩子,应该好好休息,我先扶您回去吧。”

  宁白语气里透着坚持,“我没事的,只要看一眼,我马上就回去。”

  后面这句话已经算是哀求了,护士有些心软,差点就忍不住把事实告诉宁白,可是想到赵斯交代过的话,还是狠心把他拦在门口。

  “你在干什么?”

  身后忽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嗓音。

  宁白回过头,看见赵斯朝着他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少爷.......”

  宁白有些迷茫,少爷不是回去了吗?

  赵斯看了眼新生儿科的牌子,又看向宁白,“你不是在休息吗,怎么又出来了?”

  宁白咬了咬嘴唇,“我想见宝宝。”

  宁白刚才醒来的时候,发现赵斯已经离开了,他一个人待在病房里没什么事做,所以就想着来新生儿科看看宝宝。

  赵斯微不可查的皱眉,“我不是说过,等你身体好一点了,就会让护士把孩子抱过来给你看。”

  “我没事........我已经好多了。”

  其实剖腹产留下的伤口还是很疼,但是一想到能见到孩子,宁白又觉得这点伤不算什么了。

  宁白小声说:“少爷,让我见孩子一面好不好?”

  赵斯加重语气,“我说过了,过段时间我自然会让人把孩子抱过来给你,难道你不相信我?”

  也许是看出赵斯不高兴了,宁白下意识摇了摇头,“不是,我不是这意思......”

  他只是想见见孩子而已........

  毕竟那是他顺利生下来的第一个孩子,意义不一样。

  看着宁白失落的表情,赵斯沉默了一会儿说:“我让人拍张孩子的照片给你看看。”

  宁白顿了顿, 他抬起头,黯淡的眸子微微亮起,“真的吗?”

  赵斯嗯了一声,“所以现在回去休息,别再乱跑。”

  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孩子,宁白终于听话地离开新生儿科,这时候他才感觉到伤口撕裂的疼痛,有些走不动路。

  就在这时,一双手忽然把他打横抱起。

  宁白身体有几分僵硬,从他的角度能看见赵斯流畅的下颌线,还有优越的五官。

  以前宁白总是希望少爷能抱抱他,可是现在少爷真的抱他了,宁白又觉得,其实少爷的怀抱好像也没有那么温暖.......

  赵斯把宁白抱回病房,放轻力道把他放在病床上,“下次再随便离开病房,你就别想见到孩子了。

  宁白脸色变了变,急忙摇头,“不要,我不会再随便乱跑了。”

  赵斯面色缓和下来,“好好躺着,我让人去给你拍照片。”

  宁白用力点头,刚从心底浮起的害怕立刻被兴奋所替代。

  赵斯替宁白掖好被子,起身离开了病房,他来到新生儿科,对刚才拦着宁白的护士说:“拍张孩子的照片给他。”

  “他”是谁不言而喻,护士小心翼翼地说:“赵总,确定要拍那个孩子的照片?”

  赵斯当然不可能让宁白这么快知道实情,“随便拍个别的孩子,跟我们的孩子年纪差不多就行。”

  反正孩子长得都差不多,宁白不会认得出来。

  虽然这样做违反规定,但是赵斯身份不同一般,加上过段时间孩子就完全长变样了,就算真的拍了其他孩子的照片也没什么影响。

  护士想了想说:“前两天正好有个孕妇在我们医院生产,也是个男孩子。”

  赵斯嗯了一声,“就他吧。”

  交代完事情后,赵斯回到病房,宁白还维持着他离开前的姿势安静地躺在病床上,正用期待的眼神望着他。

  赵斯淡淡开口:“我已经让护士去拍了,应该很快就送过来。”

  宁白揪紧手指,轻轻点头,“好.......”

  气氛陷入一阵安静,宁白这才注意到赵斯身上还穿着他离开医院时的衣服,忍不住说:“少爷,您怎么回来了?”

  他记得少爷不是走了吗?

  这句话让赵斯想起刚才在别墅里发生的事,语气也冷了几分,“你在医院里给我制造麻烦,我怎么安心休息?”

  宁白垂下眼睛,下意识道歉,“对不起........”

  他只是想看一眼孩子而已。

  赵斯扫了他一眼,“如果不想再给我惹麻烦,就好好在病房里待着,别再乱跑。”

  刚才那点温情仿佛又荡然无存,宁白苍白冰凉的指尖揪紧了被单,“我知道了.......”

  没过一会儿,病房门敲响,一名护士走了进来,“赵总,宁先生,孩子的照片拍来了。”

  宁白不由得挺直了腰背,紧张地盯着护士手里的手机。

  护士来到病床前,把手机递给宁白,悄悄给赵斯使了个眼色。

  宁白的注意力都在照片上,丝毫没发现护士的小动作,他紧张得手心都出汗了,从护士手里接过手机,“谢谢......”

  随着屏幕亮起,一张皱巴巴的小脸映入眼帘,皮肤红通通的,像个没毛的猴子,鼻尖上有颗红色的小痣。

  原来刚出生的孩子是长这样的。

  宁白心里浮起一股很奇妙的感觉,脑海里有个声音不停响起,这是他的孩子........

  因为孩子还没有取名,保温箱前还贴着宁白这位“生母”的名字,这个小细节犹如给宁白打了一针安定剂,手指隔着屏幕抚摸着孩子的脸,不安的心逐渐安定下来。

  看到孩子的照片,宁白终于能安心地休息了,睡着之前还紧紧抱着孩子的照片不肯放手。

  看着宁白连熟睡时都带着笑容的脸,赵斯不由得想,如果宁白知道自己生下来的是个畸形儿,会是什么反应。

  给宁白盖好被子后,赵斯走出病房,他并没有离开,而是来到新生儿科。

  隔着玻璃窗,赵斯望着保温箱里他跟宁白的孩子,跟其它新生儿不同,孩子面色青紫,如果不是胸前微弱的起伏,甚至会以为他没有呼吸。

  才出生短短两天,这个孩子已经抢救了两次。

  也许因为孩子身上流着他的血,赵斯不觉得这个孩子恶心可怕。

  如果是个正常的婴儿就好了。

  赵斯脑海中一闪而过这个想法。

  至少宁白知道后不会伤心,他也不用费尽心思隐瞒这个残忍的事实。

  在窗外站了片刻,赵斯正准备离开,就在这时,身后忽然响起刺耳的仪器的滴滴声。

  他回头望去,发现刺耳的声响居然是从他和宁白的孩子的保温箱里发出来的。

  紧接着有护士发现异常,立刻出去喊人,没过一会儿,医生和护士都赶来了,一窝蜂涌了进去,随即面前的窗帘被拉了起来。

  赵斯的视线就这么被隔断了。

  他心中那根弦毫无征兆绷紧到了极点,然而所有医生和护士都集中在里面,他连找个人询问情况都没有办法,只能在外面等待。

  这一等就是一个多小时。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那扇紧闭的门终于打开,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

  赵斯身体绷直,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呼吸急促了几分,“医生,怎么回事?”

  医生摘下口罩,看着赵斯的眼神有一丝不忍,“赵先生,请节哀顺变,孩子没抢救过来,已经去世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番外33.错认孩子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赵斯大脑一片空白。

  他皱了皱眉,似乎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你说什么?”

  医生惋惜道:“孩子内脏破裂,没有抢救过来,刚刚已经没了。”

  赵斯猛地抓住手边的栏杆,指关节发出咯吱响声,过了很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之前不是好好的吗?怎么会.........”

  医生叹了口气,“畸形儿死亡率比普通新生儿高,加上孩子属于羊水吸入性肺炎,致呼吸衰竭死亡,我们已经尽力了,请节哀。”

  说完医生就走了,赵斯缓缓转头望向室内,面前的窗帘不知道什么时候拉开了,孩子安静地躺在保温箱里,没了半点呼吸。

  就在一个小时前,孩子还好好地活着。

  在护士的许可下,赵斯抱了孩子,这是孩子出生后,第一次躺在父母的怀抱里。

  孩子已经停止呼吸,面色有些发青,身体逐渐冰凉僵硬,如果不是仔细看的话,跟普通新生儿没什么区别。

  也许是血脉相连的原因,好像有一根细细小小的刺在赵斯心尖上扎了一下,痛感在身体蔓延开。

  他一直以为这个孩子能活下来,甚至已经在考虑等宁白身体好点之后就把事实告诉对方。

  可是现在孩子去世了。

  赵斯脑海中一片混乱,第一次有种失去控制的无力感。

  他想起上次在医院里,自己只是让宁白把还没成型的胎儿打掉,宁白就受不了刺激吞安眠药轻生。

  如果宁白知道他怀胎十月好不容易才生下来的孩子死了,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宁白知道实情。

  .......

  宁白这一觉睡得无比踏实。

  也许是昨晚见到了孩子的照片,他的心也跟着安定下来。

  醒来的第一件事,宁白就是看孩子的照片,他越看越喜欢,都有些舍不得放手。

  原来生了孩子之后是这样的感觉,无时无刻想念着,一刻都不舍得放开。

  要是能亲眼看看孩子,抱抱孩子就好了。

  没过多久,小护士来给宁白送早餐,他住的病房是医院里最高级的单人病房,所以待遇也跟其他人不一样。

  不知道是不是宁白的错觉,他感觉小护士看他的眼神带着一丝怜悯,似乎有什么想说的。

  宁白迷茫地眨了眨眼睛,“怎么了?”

  小护士心虚地收回视线,“没,没什么。”

  “宁先生,那您吃早餐吧,我先出去了。”

  不等宁白说什么,小护士急急忙忙走了。

  宁白心里有几分奇怪,他没想那么多,拿起勺子开始吃早餐,强迫自己喝了整整一碗粥。

  他想让身体快点好起来,这样就能早点见到宝宝了。

  自从赵斯离开之后,他没再出现过,宁白心里很清楚,少爷结了婚之后忙着陪胡小姐,怎么有时间来看望他这个保姆呢?

  当初如果不是他轻生的话,少爷不会留下这个孩子,现在更不可能来医院看望他们父子。

  直到第三天,赵斯才出现在医院里。

  他来到病房门口,透过门上的玻璃看见宁白正躺在病床上望着孩子的照片,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

  当看见宁白手里的照片,赵斯眉心动了动,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后,才推门而入。

  宁白这时候才发现赵斯来了,小声喊了句“少爷。”

  赵斯坐到床边,淡淡地说:“身体怎么样?”

  宁白把照片轻轻按在胸口,轻声说:“已经好多了。”

  赵斯嗯了一声,“那就好。”

  宁白望着赵斯的脸,觉得他的状态好像不太好,眼睛有血丝,眼下也有乌青。

  是因为还要分心忙着来看望自己吗.......

  宁白不自觉揪紧了手里的被子,小声说:“少爷,我身体已经好多了,可以去看看孩子了吗?”

  听说其他的父母在孩子出生没多久就能跟孩子同吃同住了,可是他已经生产这么久了,还一次没有见过孩子。

  像是担心赵斯不答应,宁白又说:“我不会耽误很久,只要看一眼就好。”

  看着宁白期待的眼神,赵斯忽然说:“你不用见了。”

  宁白怔怔地眨了眨眼睛,似乎听不懂赵斯这句话的意思。

  “过几天等孩子观察结束,我就会让人带他走了。”

  宁白愣住了,“带他走?”

  赵斯残忍地提醒,“你忘了,我们之前签过抚养协议,孩子生下来就归赵家抚养。”

  宁白脸上的血色顿时褪得干干净净。

  他没忘记自己曾经和少爷签过孩子的抚养协议,等孩子出生之后,孩子就归赵家抚养。

  可是他没想到这么快。

  宁白本来以为,自己至少能跟孩子相处一段时间,然而他还没来得及看孩子一眼,赵斯就要带走他们的孩子。

  宁白细瘦的手指揪住赵斯的袖子,微弱地哀求说:“少爷,让孩子跟我待一段时间,好不好?”

  至少让他陪孩子一段时间.......

  赵斯语气冷硬,“见了孩子也改变不了什么,只会让你更舍不得,长痛不如短痛,还不如早点送走。”

  宁白胸口像刀绞一样,泪水不知不觉打湿了面颊,“可是宝宝才出生几天而已,我还没有抱过他......”

  赵斯轻吸一口气,“你放心,赵家有专业的奶妈和保姆,会照顾好孩子。”

  宁白不停摇头,豆大的泪珠像断了线的珠子从脸颊滑落,还想说什么,“少爷.......”

  “好了。”赵斯打断他的话,声音冷了下来,“如果你配合的话,以后我会让你见孩子,如果你再不听话, 我就让你一辈子都见不到他。”

  赵斯知道这样的做法对宁白来说很残忍,但至少说孩子活着,宁白还有个盼头,不至于做出过激的行为。

  就在这时,赵斯口袋里响起一道提示音。

  当他看见微博推送的内容之后,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今天早上胡漾漾发了条微博,正式宣布她与赵斯的婚礼取消。

  短短半个小时,这条微博就上了热门。

  评论区里都闹翻天了。

  【怎么回事,他们不是前两天就结婚了吗?】

  【楼上村里刚通网吧,两人的婚礼当天就取消了。】

  【听说是男方悔婚,在婚礼开始前丢下胡漾漾走了!】

  【不是吧,连女神都能抛弃,这男的是不是疯了?】

  【我一开始就觉得男方不靠谱,果然出事了。】

  赵斯看着这条微博,心里没什么波动。

  昨天赵斯收到胡漾漾发来的消息,说给他最后一次机会商量婚礼的事情,否则就让他后悔。

  然而当时赵斯忙着处理孩子的后事,所以拒绝了胡漾漾的提议。

  今天胡漾漾就在微博发了声明。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屏幕上闪烁着“父亲”两个字。

  赵斯猜到他父亲是为了胡漾漾这件事来的,他起身来到走廊,反手关上病房门,接起电话。

  赵父威严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回家!”

  赵斯没有说话,回头看了眼病房里的宁白。

  因为刚才的对话,宁白低垂着头,失魂落魄望着身下的床单,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个时候他如果离开,不小心被宁白知道孩子去世的事实,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然而现在胡漾漾把事情闹大,就算他不想处理,也必须回去处理。

  不然一定会影响他公司的股价。

  赵斯沉默了一会儿,扔下一句“我知道了”,就把电话挂断,转而打给助理,“去帮我找个护工,这几天别让宁白看手机,看好他别乱跑。”

  挂了电话,赵斯回到病房,宁白还保持着那个姿势没变过,脸上的眼泪已经干了,留下几道泪痕。

  赵斯站在床边说:“我还有事,先走了,晚点会有护工过来照顾你。”

  宁白嘴唇微微颤抖,眼里带着最后一丝期盼,“少爷.......”

  “好了,现在养好身体要紧。”赵斯没给宁白说话的机会,“等以后有时间,我会找机会让你见孩子。”

  说完赵斯就离开了,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宁白无助地把照片抱进怀里,身体细细发着颤。

  下午护工就来了,是个看起来很和善的中年女人。

  因为事先赵斯有交代,所以她一刻都不敢离开,守在病房里看着宁白。

  然而人有三急,趁着护工去上洗手间的功夫,宁白忍着伤口的疼痛,掀开被子下床,偷偷离开了病房。

  很快宁白来到新生儿科,透过玻璃窗四处张望。

  就算远远地看上一眼孩子,他也满足了。

  然而宁白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贴着他名字的保温箱,也没没有见到照片里的孩子。

  宁白不知道孩子是不是被赵家带走了,他急忙拦住一个护士询问,把照片拿给对方看,“你好,请问这个保温箱里的孩子去哪里了?”

  当护士看见照片里保温箱外贴着的名字后,顿时脸色微变。

  昨天凌晨这个孩子去世之后,上面就下达了命令,不准任何人提起孩子去世的事情,尤其是不能让高级病房的那位产夫知道。

  护士表情闪过一抹怪异,“我不清楚,可能带去做检查了吧。”

  宁白眼里有些失落,他好不容易过来一趟,却见不到孩子。

  担心被护士发现他溜出来,宁白只能先回病房,打算下次再过来。

  经过一间病房时,透过半掩的门,宁白看见一对年轻夫妇抱着孩子有说有笑,他不由得停下脚步,多看了几眼。

  宁白很羡慕其他的孕妇,生产之后就能陪伴自己的孩子。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气味,躺在病床上的孕妇说:“宝宝好像拉臭臭了,给他换个尿片吧。”

  “好,我来给他换。”

  说着男人把孩子抱了起来,就这么一眼,宁白愣住了。

  只见男人抱着的孩子鼻尖上有一颗红色的小痣,跟护士拍给他的照片里一模一样。


第一百七十五章 番外34.把孩子送到孤儿院

  宁白心脏顿时扑通扑通跳了起来。

  这不是他的孩子吗?

  为什么他的孩子会在两个陌生人的手上?

  宁白顾不上那么多,他急忙推开门脚步虚软走了进去,作为父亲的本能,下意识地想把孩子抱回来。

  正在安抚着孩子的女人丝毫没有防备,直到孩子被一双细瘦的手抱走,她才发现病房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陌生人。

  女人反应过来后立刻大叫起来,“你干什么,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宁白近距离看着孩子的脸,鼻尖那颗小痣让他这个确定就是他的孩子,下意识抱着孩子就要离开。

  这时去拿尿片的丈夫回来了,听见妻子崩溃的叫喊声,三作两步冲上去拦在宁白面前,恶声恶气地说:“你他妈敢抢我的孩子!”

  宁白侧过身抱紧怀里的孩子,无措地说:“这是我的孩子.......”

  他没有认错,这个孩子跟照片一模一样,鼻尖也有颗小痣。

  怪不得他在去新生儿科没有找到孩子,原来在这个地方。

  “你是哪来的神经病,什么时候变成你的孩子了?”男人恶狠狠地说:“我警告你,马上把孩子还给我!”

  宁白不停摇头,明明是他们抢了自己的孩子,为什么要恶人先告状........

  男人失去耐心,一把从他怀里抢回孩子,宁白惊慌地想把孩子抱回来,被男人狠狠推倒在地板上。

  宁白剖腹产的伤口还没有痊愈,连走路都很困难,哪里经得住这么一摔,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可是宁白就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一样,他虚弱地爬起来,脚步虚浮朝着男人走去,“把孩子还给我.......”

  男人气得举起拳头,正打算给宁白一个教训时,护工听到动静赶来了,连忙说:“宁先生,你干什么呢?”

  宁白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哀求道:“他们偷了我的孩子,求求你帮我抢回来.......”

  男人以为两人是一伙的,大喊道:“大家快来看啊,这里有人贩子抢孩子啦!”

  这里的动静很快引得不少病人围观,连医护人员也被吸引过来,询问情况。

  年轻夫妇抱着孩子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言语间充满宁白是个人贩子的意思。

  宁白有些慌了,他担心医护人员听了对方的话,会相信他们,急忙解释说:“他真的是我的宝宝。”

  宁白下意识想要找出照片证明,这才发现照片在病房里,没有带出来。

  作为孕妇的主治医生为难地说:“这位先生,你认错了,这个孩子的确是这对夫妇亲生的,昨天中午就抱过来了。”

  年轻夫妇用警惕的眼神看着宁白,“听见了吧,别在这里发疯了!”

  宁白不敢相信地摇头,“怎么可能呢,这真的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鼻尖上就有一颗红色的小痣。”

  医生无奈地安慰道:“也许只是长得像而已,你先回去吧,别把事情闹大了,不然警察来了就不好办了。”

  护工也跟着安抚宁白,“宁先生,我们先回去吧。”

  宁白被护工强制带走了,临走前不停回头望着那对年轻夫妇怀里的孩子。

  明明是他的孩子,为什么大家都说是对方的?

  也许是受到了太大的打击,宁白回到病房之后就不说话了,一直望着手里的照片发呆。

  护工见状只好躲到病房外面给赵斯打电话,说明了情况。

  赵斯听完呼吸重了几分,声音变得低沉危险,“我早跟你说过不能让他出去,你怎么做事的?”

  他一开始担心宁白知道孩子去世的消息会承受不住,所以才随便找了个新生儿的照片糊弄他。

  可是他没想到这么巧,宁白会正好看见那个孩子。

  护工委屈地说:“赵总,我也没想到宁先生会趁着我上洗手间的时候偷偷离开。”

  赵斯轻吸一口气,把心头那股燥意压了下去,“给我看好他,等我处理好这边的事情就过去医院。”

  “好的好的。”

  赵斯来到病房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宁白依旧保持着白天的姿势一动不动,连晚餐都没有吃。

  “我听护工说你没吃晚饭?”

  宁白听见熟悉的声音,恍惚地抬起头,见到赵斯出现,他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表情变得激动起来,一把抓住了赵斯的袖子。

  宁白细弱的嗓音带着一丝颤抖,“少爷,有人抱走了我们的孩子.......”

  赵斯站在床边望着宁白,“我已经听护工说了来龙去脉,是你认错了。”

  宁白愣住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赵斯平静地说:“孩子我已经让人抱回赵家了,你今天看见的不是我们的孩子。”

  宁白微微睁大双眼,眼里浮动着泪光,“抱回赵家了?”

  “嗯。”赵斯说:“所以不是你想的那样,只是跟我们孩子长的比较像的新生儿而已。”

  宁白不自觉摇头,他回来之后对着照片看了很久,那个孩子真的和他们的孩子长得一模一样。

  宁白急切地说:“少爷,我没有认错,真的是我们的宝宝.......”

  赵斯打断道:“如果你今天见到真的是我们的孩子,那现在在赵家的孩子是谁?”

  赵斯一句话就把宁白问住了,半天说不出话。

  赵斯又说:“难道你觉得医院会把孩子弄错吗?”

  宁白表情变得动摇起来,难道真的是他搞错了吗?

  宁白嘴唇微微颤抖,“少爷,您说的是真的吗?孩子真的抱回赵家了吗?”

  “当然是真的。”赵斯面不改色,“刚出生的婴儿长得都一样,新闻里不也经常有抱错孩子的新闻?”

  宁白心里有些混乱。

  虽然新生儿长得很像,可是那对年轻夫妇的孩子真的跟他照片里的孩子长得一模一样,连鼻子上的痣也在同样的位置。

  世界上真的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

  宁白细瘦的手指泛着青白色,小声说:“少爷,那你让我看看孩子,好不好?我只要看一眼就好。”

  只要确定孩子真的在赵家,他就安心了。

  赵斯伸手拿起柜子上的白粥,“孩子刚出生不久,抱来抱去对他身体不好,等你出院了再说。”

  宁白急忙说:“我可以过去的,我已经没事了,现在就可以出院。”

  赵斯按住宁白的身体,加重语气说:“医生说了你生产之后很虚弱,需要好好休养。”

  “我真的没事........”

  “够了!”赵斯面色冷了下来,“那是我的孩子,难道我能认错?还是你觉得我会把我们的孩子送给别人?”

  宁白被赵斯森寒的眼神震慑住了,无措地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只是想要一个安心而已。

  看到孩子之后,他就不会再胡思乱想了。

  “当时我们就签了协议,孩子出生后归赵家抚养,还是你想反悔?”赵斯一字一顿不带温度,“如果真是这样,那我现在就让人把孩子送到孤儿院,让你永远都见不到孩子。”

  宁白立刻摇头,眼泪几乎夺眶而出,急忙道:“不要,少爷,我求求你不要这样做.......”

  宁白不明白,他只是想看一眼自己的孩子,为什么这么艰难呢?

  赵斯把碗塞进宁白手里,“那就把粥喝了,以后别再问孩子的事情,赵家会照顾好你的孩子,以后有机会了,我会安排你们见面。”

  “但是如果你再闹,我保证让你再也见不到孩子,连照片也看不见,你知道我说到做到。”

  宁白颤抖地捧着粥,拿起勺子往嘴里塞,眼泪大颗大颗掉进碗里,细碎的哽咽堵在喉咙。

  看着宁白绝望又悲伤的表情,赵斯心情有些复杂。

  今天发生的事情让赵斯更加确定不能把孩子死亡的事实告诉他,否则宁白一定会崩溃。

  一碗粥很快见底,宁白躺回病床上,没有再询问关于孩子的事情,手里紧紧抓着那张照片。

  也许是今天发生了太多事,加上身体太过虚弱,很快宁白就昏睡过去,只是他睡得很不安稳,连睡梦中都在念叨着孩子。

  “他真的是我的孩子.....”

  “求求你们把孩子还给我.......”

  赵斯替宁白盖好被子,听到这句梦话,他沉默片刻后掏出手机,给助理发了条信息。

  “重新找个护工过来,还有,去跟502那对夫妇协商让他们转院,多少钱都无所谓,总之别再让他们和宁白碰上面。”

  ........

  宁白睁开眼睛已经是第二天了,身边变成了一个全新的护工。

  昨天赵斯说的话不停在脑海中回响,虽然知道少爷没有理由欺骗自己,但是宁白还是不放心,想要亲自确认一遍。

  吃完早餐之后,宁白表示想要出去走走,医生说过多活动有助于恶露排出和身体恢复,护工没想那么多就搀扶着他出了门。

  宁白拿着照片来到昨天的502病房,可是那对年轻夫妇待过的病床此时已经空了,护士正在收拾他们的床铺。

  询问之后才知道,那对夫妇已经带着孩子出院了。

  宁白本来还想比对着照片辨别是不是他真的认错了,可是现在已经没有机会了,他失望地离开,心不在焉地往病房走去。

  就在宁白从电梯里出来时,他远远看见自己的病房门口站着一抹熟悉的身影。

  居然是很久没见的胡漾漾。


第一百七十六章 番外35.发现真相

  宁白迷茫地看着眼前的不速之客,“胡小姐?”

  胡小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胡漾漾今天穿得很严实,一头乌黑卷发,带着墨镜,即便这样的装扮,还是遮挡不住她的美貌。

  见到宁白,胡漾漾把眼睛推下去,“你来了?”

  宁白反应过来什么,“请,请进......”

  胡漾漾走进病房,她环顾四周,意味不明地说:“赵斯还真是舍得,给你要了个这么好的病房。”

  宁白局促地揪住手指,“胡小姐来这里有事吗?”

  胡漾漾收回视线,坐到沙发上,“我听说你生病了,所以来看望你。”

  宁白面对胡漾漾总觉得有些心虚,“谢谢,还麻烦你跑这一趟。”

  胡漾漾微微一笑。

  气氛变得有些安静,宁白不自在地说:“还没来得及祝您和少爷新婚快乐,恭喜。”

  胡漾漾忽然说:“我和赵斯没有结婚。”

  宁白愣住了,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没有结婚?”

  胡漾漾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嗯,你没有看微博吗?”

  这段时间宁白醒来之后只顾着孩子,加上护工说坐月子期间玩手机对身体不好,所以宁白很少玩手机,每天就是看着孩子的照片发呆。

  所以他根本不知道少爷和胡小姐没有结婚。

  而且上次少爷明明说过,他跟胡小姐的婚礼已经结束了。

  宁白忍不住问:“为什么?”

  胡漾漾扯起嘴角笑了笑,“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宁白紧张地看着胡漾漾。

  “因为你。”胡漾漾嘴角的笑容缓缓褪去,抬手指向宁白,“因为你,我们的婚礼搞砸了。”

  宁白大脑嗡地一声,顿时一片空白。

  因为他?

  这是什么意思?

  胡漾漾缓缓地说:“那天赵斯接了个电话,就把我扔在了婚礼上,后来我去查了一下,那个电话就是你现在所在的医院打过去的。”

  自从取消婚礼之后,胡漾漾一直想不通,为什么赵斯接了那通电话后会连婚礼都不办了,到底有什么朋友比他们的婚礼还重要。

  所以胡漾漾私下里偷偷找人帮她调查,没想到调查到的事实远远超乎胡漾漾的想象。

  住院的人居然是赵斯家里的保姆,那个本该一个多月前就去医院治疗怪病的宁白。

  而且更让胡漾漾难以接受的是,宁白怀孕了,产下了一个男孩。

  结合赵斯听见宁白出事时那副紧张的样子,胡漾漾连亲子鉴定都不需要做,就猜到孩子的父亲是赵斯。

  宁白的心在瘦骨嶙峋的的胸膛里扑扑乱跳。

  少爷因为他,取消了婚礼?

  宁白下意识摇头,“不可能的,一定是个误会.......”

  在少爷心里,他就是个发泄欲望的床伴而已,少爷怎么可能为了他耽误结婚这么重要的事情。

  “误会?”胡漾漾笑了,“误会你跟我未婚夫滚了床单,还是误会你给我未婚夫生了个孩子?”

  宁白好像被打了一耳光,脸上火辣辣地疼,脑袋几乎垂到胸前,沉重得抬不起头。

  胡漾漾冷冷一笑,“不过你放心,我今天来,不是为了找你麻烦的,是有件重要的事情告诉你。”

  “你应该到现在还没有见到孩子吧?”

  听到胡漾漾提起孩子,宁白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胡漾漾皮笑肉不笑,“那你应该也不知道,孩子早就已经死了吧?”

  宁白手脚变得僵硬,“你说什么?”

  胡漾漾嘴角闪过一抹报复的快感,“赵斯其实一直在骗你,孩子已经死了。”

  宁白身体里的血液因为这句话急速的冷却冻结,声音多了一丝颤抖,“不可能,孩子一直都好好的.......”

  前几天护士还给他拍了孩子的照片,怎么可能死了呢?

  胡漾漾语气不紧不慢,“照片里的根本不是你的孩子,是跟你同一时间产下的新生儿,至于你的孩子,从一生下来就是个畸形儿,没过多久就去世了。”

  胡漾漾的话像电流一样穿透了宁白的心脏,脸上的血色随着胡漾漾这句话褪得干干净净。

  宁白联想到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护士看他的眼神总是充满怜悯,502那对年轻夫妇抱着跟照片里一模一样的孩子,还有少爷从来不愿意让他见孩子一面。

  这些事实结合起来,犹如一把血淋淋的刀子插进了宁白的心。

  胡漾漾把宁白的表情收进眼底,继续说:“如果你不信的话,可以找医院里的人问一下,应该就能知道答案了。”

  胡漾漾见目的达到,拿起皮包心满意足地离开了病房。

  宁白在原地呆呆地站着,身体细细发着颤,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忽然冲出病房,踉踉跄跄来到了新生儿科。

  这时一名小护士正好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宁白认出这个小护士,就是当初帮他拍宝宝照片的人。

  宁白一把抓住小护士的衣服,把对方吓了一跳,“宁,宁先生?”

  宁白眼眶通红,看起来快哭了,颤抖地说:“我的孩子真的死了吗?”

  小护士愣住了,表情多了几分心虚,“宁先生,你在说什么呀?”

  “我求求你,告诉我实话.......”宁白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我的孩子真的死了吗?”

  上面特别下达过命令,小护士不敢乱说话,安慰地说:“宁先生,孩子没事,已经被接走了。”

  宁白哭着摇头,“可是有人告诉我,我生的是畸形儿,孩子前几天就已经死了........”

  小护士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

  宁白紧紧攥着小护士的衣角,声带好像从中间劈开了,泣不成声地哀求:“我求求你,我求求你告诉我实情.......”

  他几乎给小护士跪下,吓得对方赶紧把他扶了起来。

  护士看宁白哭得这么伤心,实在不忍心他被蒙在鼓里,她看了看四周,确认四周没有人之后,还是忍不住告诉了他真相,“宁先生,孩子的确死了,他一生下来就是畸形儿,有天晚上没抢救过来,就去世了........”

  后面护士的声音越来越小,跟蚊子嗡嗡差不多。

  宁白颤抖的身体像扎根在了原地,整个人陷入无尽的绝望之中。

  原来孩子真的死了.......

  这么长时间以来,少爷一直在欺骗他......

  说孩子好好的在赵家待着,还有那张照片,都是在骗他的.......

  护士看着宁白整个身体像极了风中晃动的枯叶,随时都会倒下,担心地说:“宁先生,你没事吧?”

  宁白就像一瞬间被抽空了,只剩下破败的躯壳,踉跌跌撞撞地离开了。

  护士觉得自己坏事了,连忙趁着没人的时候离开。

  晚上时分,赵斯来了医院。

  他来到病房门口,透过门上的玻璃窗,看见屋里一片漆黑,安静得落针可闻。

  赵斯以为宁白这么早就休息了,他推开面前的门,从缝隙漏进来的光投射在地板上,勾勒出坐在病床上那抹瘦弱的身影。

  赵斯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他皱了皱眉,“怎么不开灯?”

  说着赵斯随手把墙壁上的灯打开,病房里顿时恢复光亮。

  赵斯这才发现宁白哭过,脸上挂着泪痕,双眼肿得像熟透的桃,手里孩子的照片已经被攥得皱巴巴的了。

  宁白一直很珍惜这张照片,平时就算短暂地离开一下,也会小心翼翼放好。

  赵斯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你怎么了?”

  宁白慢慢抬起头,脸上透着深深的绝望,“少爷,孩子死了,对不对?”

  赵斯指尖僵了一下,他望向宁白,对方的眼睛仿佛蒙着一层灰尘,失去了以前的光亮。

  赵斯从没见过宁白这副样子,就好像万念俱灰,整个人都失去了活的希望。

  赵斯轻吸一口气,“没有的事,孩子好好的在赵家待着。”

  宁白喉咙哽咽了一下,带着哭腔说:“少爷,别骗我了.......”

  赵斯平静地说:“我为什么要骗你,孩子的确在赵家好好的,是谁告诉你这些乱七八糟的话?”

  宁白通红的眼睛盯着赵斯,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过脸颊。

  他后悔了,他不该留下这个孩子的。

  如果不是他执意留下这个孩子的话,孩子就不会来这个世界上受罪了。

  都是他的自私害了孩子........

  看着宁白绝望到深处的表情,赵斯心里没由来的一股燥意。

  他明明已经警告过医院里的人不准乱说话,护工更不可能把这件事告诉宁白,到底是谁把孩子没了的消息告诉宁白?

  正好这会儿护工回来了,赵斯质问对方:“今天谁来医院见了宁白?”

  护工想了想,“今天胡小姐来了病房。”

  赵斯猛地握紧了拳头,声音沉到了底,“胡漾漾?”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今天傍晚胡漾漾在短信里说的报复是什么意思了。

  她将最残忍的真相告诉了宁白,让他承受比自己在婚礼上被甩更大的痛苦。

  眼见事情已经瞒不住,赵斯干脆把真相告诉宁白,“是,孩子死了。”

  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彻底被摧毁,眼泪顿时夺眶而出,浸湿了宁白的衣领。

  宁白哭得太过伤心,一大滴一大滴的眼泪滑落脸颊,瘦弱的身体几乎挂不住宽大的病号服,连坐都坐不稳了,好像随时都会倒下。

  赵斯第一次看见宁白这么哭,就算第一个孩子没了,他也没有露出过这么伤心的表情。

  赵斯不知道的是,以前宁白只是不敢哭,可是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承受住两次失去孩子的痛苦,现在只是堆积到极点的绝望彻底爆发了。

  赵斯心里第一次生出类似于怜悯的情绪,只不过转瞬即逝,“好了,别哭了,这个孩子本来就不该出生,现在只是回到他该回的地方而已。”


第一百七十七章 番外36.你就是小三吧(细修)

  自从宁白知道孩子去世的真相之后,他开始变得沉默寡言,一整天都望着窗外发呆。

  有时候连医护人员和赵斯跟他说话都没有反应。

  宁白剖腹产的伤口拆线之后,赵斯就把他送到了当地顶级的月子中心。

  原本计划里是没有这一项的,只是想到待在这里只会让宁白一直想起那个死去的孩子,也许换个环境会让宁白的情况改善一点,所以赵斯才会临时改变主意。

  这家月子中心已经不是第一次接纳男性产夫,上一位是顾氏集团总裁的爱人,在这里足足住了两个月才出院,夫夫两人非常恩爱。

  只是这次的产夫不太一样,他好像受到了什么严重的打击,跟丈夫的感情看起来也不太好。

  不过这种事情月子中心已经见多了,所以大家都见怪不怪。

  只不过以前都是母亲和孩子一起来月子中心的,还是第一次见到单独来坐月子的孕夫。

  新来的小护士不知道孩子去世的事情,还好奇地问了一句:“宁先生,您怎么没带宝宝来呀?”

  话刚出口就马上被旁边的护理师打断了,“把宁先生的衣服拿去消毒吧。”

  小护士不明所以点头,“哦。”

  宁白把头垂了下去。

  他的宝宝已经去世了。

  宁白在心里很小声地说。

  得知孩子去世之后,宁白曾经哀求过赵斯让自己看看他们死去的孩子,即便是个畸形儿,也是他怀胎十月生下来的。

  可是赵斯说孩子早就已经下葬了了,选了当地最贵的墓园。

  虽然赵斯说这么做是为了让孩子早点入土为安,但宁白还是止不住的伤心。

  他连自己的亲生孩子都没有见过一面,就天人永隔了。

  晚上赵斯来了医院,宁白忍不住问:“少爷,孩子长什么样子?”

  宁白只知道孩子是个畸形儿,但没有人敢告诉他孩子的外貌。

  赵斯没有说话,宁白眨了眨酸涩湿润的眼睛,“少爷,求求你告诉我........”

  赵斯沉默了一会儿,“孩子是兔唇,右手少了一截,手指和脚趾都粘连在了一起。”

  宁白嘴唇微微颤抖了一下,“他长得很可怕吗?”

  如果是外人看来当然是可怕的,但赵斯不觉得,所以他实话实说,“不可怕。”

  宁白眼前被泪水模糊,“真的吗?”

  “真的。”赵斯缓和了语气:“你看见了也不会害怕。”

  宁白失控似的抽泣了一下,眼泪里涌出无声的泪水。

  赵斯沉默片刻,一只手把宁白揽入怀中,“等你出院了,可以去看看孩子。”

  怀里的人细细发颤,过了很久,宁白嘶哑地说:“少爷,我想离开这里。”

  他想离开这座城市,去新的地方开始生活。

  赵斯面色沉了下来,“宁白,你走不了。”

  何况以宁白这样的情况,赵斯更不可能放他离开,

  宁白痛苦地闭上眼睛,他不明白少爷为什么讨厌他,却不肯放他离开。

  就连赵斯自己都说不明白,他只知道他已经习惯了宁白照顾他的生活。

  宁白的状态越来越差,肉眼可见的消瘦下来,无论多少营养餐都补不回来。

  也许是觉得他可怜,或许是担心他想不开,赵斯每天下班都会来医院看望宁白,待到晚上才离开。

  其实宁白知道,少爷心里是不情愿的。

  以前他受伤住院的时候,少爷从来没有来看望过他,更别说留下来陪他。

  而且赵斯似乎很忙的样子,总是拿着手机,有几次宁白不经意间看见他正在跟胡漾漾发消息,察觉到宁白的视线后,赵斯就退出去了。

  少爷现在应该在哄胡小姐吧。

  毕竟逃婚是件很严重的事情,对于胡小姐这种公众人物来说一定是奇耻大辱。

  宁白忍不住想起上次胡漾漾说的话,他对自己很有自知之明,少爷不可能因为他取消婚礼的。

  应该是有别的原因,只是刚好他出事了,所以少爷才会赶过来,恰好被胡小姐误会了。

  宁白眼神有些空洞黯淡,低声开口:“少爷,您有事要忙的话,不用来陪我的。”

  赵斯抬头看着宁白苍白的脸,淡淡地说:“我没什么事要忙,你好好坐月子,其它的事情不用操心。”

  话音刚落,手机又响了,赵斯低下头,继续回复消息。

  气氛顿时又变得安静下来。

  宁白不知道的是,其实赵斯是在处理胡漾漾的事实,自从对方发了那条微博之后,网络上的热度就一直在发酵。

  后来也不知道从哪里传出的小道消息,说赵斯在外面包|养的小三住院,所以才没有出席婚礼。

  这个流言说得有鼻子有眼,现在网络上都在扒小三的身份。

  幸好宁白住院之后没怎么看手机,对微博上的事情也一无所知,不然他失去孩子之后还要受到网民的攻击,可能真的会承受不住压力。

  然而胡漾漾太出名,加上取消婚礼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很快就有护士认出了赵斯,他每天都来月子中心陪伴一位失去孩子的孕夫,加上网络上的流言,一夜间就在月子中心里面传遍了。

  深夜三个休息的小护士聚在前台聊天,面前就是宁白所住的房间,“这个男的就是胡漾漾的未婚夫吗?”

  “听说他逃婚是因为外面的小三住院,该不会就是这个人吧?”

  “肯定是,不然的话会每天都来医院陪对方吗?”

  “看来网上的爆料都是真的。”

  “听说小三的孩子生下来就死了,这应该算是报应吧,谁让他抢别人男朋友,真是活该。”

  接下来的几天,护士们对宁白的态度开始有了微妙的变化。

  只不过宁白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所以没有察觉众人对他的态度不像一开始那么和善和热情,反而多了几分鄙夷和不屑。

  对于宁白来说,现在没有任何一件事比失去孩子更大的打击。

  一个月后,宁白的身体在精心的调养下彻底痊愈了,赵斯把他接回了原来的别墅。

  胡漾漾已经走了,所以宁白也就没必要再去另外那栋别墅。

  家里多了个新的保姆,是宁白搬出去后重新请的阿姨,原本赵斯打算宁白生产后就辞退对方,但因为出了前段时间的事情,所以暂时留了下来。

  保姆已经提前做好了晚餐,两人难得坐在一张餐桌上吃饭,只不过没人说话,餐桌上安静得只剩下碗筷碰撞的声音。

  晚餐结束后,宁白下意识要把行李搬回保姆房,就听见赵斯说:“搬去我房间吧,保姆房给新来的阿姨住了。”

  宁白顿了顿,又听见赵斯补充一句:“等阿姨走了你再搬下去。”

  宁白垂下眼睛点了点头,跟着赵斯上楼。

  把行李箱放到角落之后,宁白站在原地没动,赵斯看出他的局促,随口说:“去洗澡吧。”

  话音落下,赵斯忽然又改变了主意,“算了,一起洗吧。”

  宽敞的浴缸容纳两个人不是什么问题,宁白的身体浸泡在水中,瘦得肋骨都有些明显,皮肤白得过分透明。

  赵斯下腹微微紧了紧。

  自从宁白搬出去之后,赵斯就没再发泄过,他对女人不感兴趣,更不可能碰胡漾漾。

  即便胡漾漾在他面前脱光,他都没有任何反应,可是宁白什么都没有做,却能轻易勾起他的欲望。

  考虑到产康师说宁白的身体已经痊愈,赵斯很快把宁白按倒在浴缸边上。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顺理成章,就和以前无数次一样。

  穿上衣服的时候,赵斯忽然说:“你可以不用吃药。”

  宁白抬起头,茫然地看着赵斯。

  赵斯从宁白眼神里看到了纯粹的不解,沉默片刻后说:“如果怀上孩子,就按照以前合同上说的来。”

  对赵斯来说,这已经是越线的行为,理智告诉他不应该给自己留下隐患,可是宁白备受打击的样子让他难得生出一丝心软。

  毕竟宁白已经失去了两个孩子。

  赵斯想,就让宁白再怀上一个,只要生下一个健健康康的孩子,宁白的心病说不定就解决了。

  反正赵家又不是养不起一个孩子。

  宁白听懂了,少爷允许自己怀上他的孩子。

  可是宁白却高兴不起来,他知道少爷不是真的想要他们的孩子,只是觉得他很可怜,所以才施舍给他。

  宁白摇了摇头,小声说:“少爷,我会吃药的。”

  孩子没了之后,宁白觉得这是老天爷对他偷偷留下孩子的惩罚。

  所以宁白再也不想怀上少爷的孩子了。

  觊觎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是会受到惩罚的,通过这两次的教训,宁白已经深刻地体会到了。

  赵斯没有从宁白脸上看到任何高兴和受宠若惊的神色,他心里莫名有些不舒服,似乎难得的让步却没有得到预想中的结果,所以面色变得冷硬起来,连嗓音也沉了几分,“是吗?随便你。”

  赵斯走了之后,宁白吃力地穿上衣服,双腿发软走出浴室,他正要下楼,赵斯喊住了他,“过来。”

  宁白停下脚步,小声说:“少爷,我还没吃药。”

  “那就明天再吃。”赵斯清冷的嗓音透着不容抗拒,“过来。”

  对赵斯的服从已经养成了下意识的习惯,宁白安静地走过去,就被赵斯拉上了床,“先睡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宁白犹豫了一下,安静地躺在赵斯身边,望着天花板发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宁白失眠了,每天都睁着眼睛等到天亮,直到累得撑不下去才能短暂地睡一会儿。

  不过宁白没有让赵斯知道,他闭着眼睛呼吸平稳的样子看起来就像睡着了。

  就像此刻一样。

  赵斯望着宁白苍白的侧脸,目光落在他的小腹上,有那么一瞬间,他想着如果孩子没事就好了,至少宁白能像以前一样像棵野草坚强开心的活着。

  第二天清晨,两人吃完早餐之后,宁白提出想去墓园看看孩子。

  赵斯本来打算跟宁白一起去,不过今天有个很重要的董事会,本来上个月就应该开了,但因为宁白住院,所以一拖再拖,今天他必须要去公司开会,不然董事们一定会有意见。

  想到这段时间宁白也没有什么过激的举动,赵斯只是思考了几秒,就把墓园的地址给了宁白,“看完孩子早点回来。”

  宁白点了点头。

  赵斯前脚出门,后脚宁白打车回了趟郊外的别墅,在别墅里的那一个月里,他给宝宝缝了几件衣服,想要带过去给孩子。

  拿到衣服之后,宁白又去丧礼店买了点祭拜的东西,他从店里走出来,正打算去路边坐车,忽然余光有什么东西朝他扔了过来。

  紧接着头皮一疼,下一秒,粘稠的黄色液体顺着宁白的额头滑落下来,还粘连着破碎的蛋壳。

  还没等宁白反应过来,有几个穿着校服的女生冲到他面前,恶狠狠地指着他的鼻子说:“你就是勾引胡漾漾未婚夫的小三吧!”


第一百七十八章 番外37.跟孩子团聚

  这几个女高中生的话就像一道惊雷在宁白耳边炸响,表情变得有些错愕。

  什么叫他是勾引少爷的小三?

  “怎么不敢说话,心虚了是不是?”其中一个黄发女生说:“好好的一个男人做什么不好,偏偏做小三,你还要不要脸?”

  宁白慌张地低下头,颤抖地说:“你们认错人了,我不是.......”

  他埋头就要往前走,被一双手狠狠推了回去,毫无防备摔倒在坚硬的水泥地上,袋子里的东西滚了出来。

  宁白刚坐完月子不久,身体还没有彻底恢复,被这么一推,瞬间脸色变得惨白,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你这个不要脸的小三,居然勾引我们姐姐的未婚夫!”

  “你妈没教过你不能插足别人感情吗?”

  “小三去死!”

  紧接着又是几个鸡蛋猛地砸在身上,又硬又疼。

  黄发女生拿出手机直播,“大家快来看,这个就是勾引我们姐姐未婚夫的小三。”

  宁白无助地用手遮住脸,声音带着一丝惊惧的颤抖,“我没有......我不是小三。”

  他从来没有插足过少爷和胡小姐的感情,少爷只是把他当成床伴而已。

  直播间里很快涌入了大批胡漾漾的粉丝,都在辱骂和诅咒宁白。

  【就是这个小三,照片里的人就是他!】

  【砸死这个不要脸的贱|货!】

  【当我们粉丝好欺负是吧,贱人,不要脸!】

  鸡蛋如雨点般落下,宁白无处可躲,很快身上就黏满了蛋液,看起来无比狼狈。

  这里的动静很快引得路人围观,众人对着宁白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可是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帮宁白。

  混乱间宁白看见他给宝宝做的衣服被风吹远,他慌张之下伸手想要捡回来,被一只脚狠狠踩住了手掌。

  “呃——”

  宁白发出一声闷叫声,脸色顿时变得惨白。

  黄发女生狠狠用鞋底碾着宁白的掌心,仿佛想要把他的手踩烂。

  宁白试图把手抽回来,反而被踩得更用力,他疼得手指抽搐,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呻吟。

  不知道过了多久,踩在手背上的鞋子才挪开,宁白的手被踩破了,伤口上的血流个不停,看起来触目惊心。

  这时远处传来警笛声,这几个女生怕事情闹大,这才离开,临走前不忘扔下狠话。

  “我告诉你,离我们姐姐和她的未婚夫远点,否则下次就不会这么简单放过你了。”

  “没错,以后别再让我们看见你,不然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你这个恶心的怪胎,生的孩子也是个怪胎,你们怎么不一起去死。”

  宁白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好像感觉不到手上的疼似的,急忙爬过去把宝宝的衣服捡起来,轻轻呼去上面的灰尘。

  宁白无声地流着泪,把东西抱在怀里。

  宝宝不是怪胎。

  他只是跟其他孩子不一样而已.......

  围观的路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散开了,只剩下宁白一个人坐在马路边上,周围的车水马龙更衬得他身影寂寞,偌大的城市似乎连一个给他的容身之所都没有。

  不知道过了多久,宁白吃力地扶着地面站起来,受伤的手抱着孩子的东西,踉踉跄跄往墓园的方向走去。

  这个时候墓园里一个人都没有,连树叶吹动的声音都能听见。

  宁白很快找到了宝宝的墓碑,比其他墓碑小了几号。

  墓碑上没有照片,只有一行字:爱子赵康乐之墓。

  希望宝宝下辈子可以健康快乐。

  原来少爷已经给宝宝取了名字。

  宁白抚摸着墓碑上的名字,从袋子里拿出他带来的东西,一样样擦干净摆好。

  “宝宝,对不起,爸爸这么碗才来看你。”

  “本来爸爸给你带了很多好东西,可是不小心弄脏了,别怪爸爸好不好?”

  宁白喃喃自语的声音很低很轻,像是真的跟孩子说话似的。

  宁白觉得是个没用的爸爸,保护不了宝宝,连送给宝宝的东西都保护不住。

  像他这种人,活在世界上也是浪费空气。

  蛋液已经干了,黏在宁白身上各个部位,可是他好像没有感觉似的,缓缓靠在墓碑上,小声说:“宝宝,爸爸好累啊.......”

  “爸爸现在就去陪你,好不好?”

  “不过爸爸不知道你长什么样子,所以你一定要等我,不然我会找不到你的。”

  “很快我们就能团聚了........”

  宁白从袋子里拿出一块刀片,是他在来的路上买的。

  宁白很怕疼,可是一想到很快就能见到宝宝,生出的勇气很快盖过了恐惧,甚至隐隐带着一丝期待。

  他已经太累了,连着失去两个孩子彻底击垮了宁白的心防,让他找不到活下去的意义。

  马上他就能和宝宝见面了,不会有人骂他是小三,也不会有人骂宝宝是怪胎。

  没人再能伤害他们父子了。

  宁白把冰凉的刀片放在白皙的手腕上,没有任何犹豫地地割了下去。

  .......

  赵斯从会议室出来已经是中午,虽然董事们对他意见依旧很大,但总算勉强说服了他们。

  经过茶水间的时候,里面传来员工的对话声。

  “视频里这个人是经常来给赵总送饭的那个宁白没错吧?”

  “没想到他居然是个小三,真是人不可貌相。”

  听见宁白的名字,赵斯猛地停下脚步,透过半掩的门,他看见两个女员工凑在一起看什么东西。

  两人丝毫没有发现门外的赵斯,还在继续说:“不是吧,这个怎么扒出来的?”

  “现在是信息时代,什么扒不出来?”微胖的女员工压低声音说:“听说是月子中心的一个工作人员发出来的,她们在那里上班的时候,天天看见赵总去医院陪宁白。”

  另一个女员工说:“难怪最近都没见到宁白来给赵总送饭,原来是流产住院了。”

  “宁白不是个男人吗,居然会生孩子,真是个怪胎。”

  “要不怎么能生出一个畸形儿呢,也算是报应吧。”

  话音刚落,手机就被抢走了,女员工正想骂人,看见身后的赵斯顿时哑巴了,“赵,赵总.......”

  赵斯暂时没心思跟她们计较,他看向手里的手机,发现微博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热搜:#赵氏集团总裁小三疑似曝光#

  赵斯点开这个话题,两个小时前,一个视频被顶上了热门。

  标题是:“街头发现插足胡漾漾和赵总的小三。已替广大人民群众出气。”

  赵斯隐隐猜到什么,点开了视频。

  只见视频里宁白被一群人围着,他的头发上,脸上,衣服上到处都是鸡蛋液,显得无比狼狈。

  此时他正无助地坐在地上,被无数人围观,周围的谩骂声如潮水般淹没了宁白,他就像只动物园里的小动物,被肆意地欺负。

  不知道过了多久,警笛声吓退了那几个欺负宁白的人,宁白哭着去捡地上的东西,哭声微弱而绝望,仿佛透过屏幕扎进了赵斯心里。

  视频最后拍到的是他单薄瘦弱的背影,慢慢消失在了车流和人海中。

  赵斯呼吸一紧,不自觉攥紧了手机。

  而这条微博的评论区里全是不堪入目的评论,言语狠毒。

  【我还以为长得多好看,也不过如此。】

  【还不如我的女神一半好看,赵总的眼睛是瞎了吗?】

  【真是痛快,这种插足别人感情的贱人就要狠狠教训一顿才知道怎么做人。】

  【鸡蛋扔这种人都是浪费食物,就应该让他被车撞死。】

  【看他带那些东西是要祭拜那个死去的孩子吧,诚心建议他祭拜一下自己。】

  赵斯没有再看下去,他转身走出茶水间,一边给宁白打电话,可是没有打通。

  他这才想起为了避免宁白看见网络上的言论,所以早就把宁白的手机收了起来。

  赵斯转而拨通了家里新来的保姆的电话。

  “赵总?”

  赵斯呼吸乱了几分,“宁白回家没有?”

  电话那头保姆的背景有些嘈杂,像是在某个热闹的环境里,茫然地说:“赵总,我不清楚,我在外面买菜呢。”

  赵斯焦躁地挂了电话,快步朝着电梯走去。

  秘书急忙追了上来,“赵总,您要去哪里?中午您约了顾氏集团的顾总,顾总已经在赶过来的路上了。”

  赵斯已经顾不上那么多,“往后推迟,等我有空了再说。”

  他连忙开车回到别墅,把家里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宁白的身影。

  看来宁白还没有回来。

  幸好墓园离别墅不远,五分钟的路程就能到了,但这时候是午高峰期,即便赵斯用了最快的速度,依旧晚了半个多小时。

  不过庆幸的是,赵斯从门口的保安那里得知宁白在这里。

  他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又被一股说不上来的不安所淹没。

  墓地是赵斯亲自挑选的,所以他很快找到了当初埋葬孩子的地方,然而当他看见眼前一幕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只见宁白躺在墓碑前,白细的手腕上多了一道刀痕,流出的血已经染红了身下的草地。


第一百七十九章 番外38.娶那个怪胎

  经过五个多小时的抢救,宁白活下来了。

  他转进了普通病房,但因为失血过多一直没有苏醒过来。

  宁白安静地躺在病床上,细白的手腕上缠着厚厚的纱布,与身下洁白的床单几乎融为一体,身体薄得就像纸片一样。

  赵斯看着宁白苍白的侧脸,眼前不断浮现着宁白躺在孩子墓碑前的那一幕。

  如果不是他及时赶到,宁白现在就应该躺在太平间里了。

  赵斯没想到宁白居然会选择轻生,白天从家里走的时候,宁白还好好的,只不过一个早上,情况就天翻地覆了。

  他有些后悔放宁白一个人出门,就应该让他待在家里,或者找人陪同。

  只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宁白昏迷了整整三天,一直没有苏醒。

  医生说,是宁白潜意识里不想醒过来,所以才会一直昏迷不醒。

  接踵而至的意外给了宁白太大的打击,以至于他彻底放弃了求生的希望,只想早点跟孩子团聚。

  现在只能祈祷宁白自己醒过来。

  宁白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他梦见自己在一个洁白的房间里,角落有两个白白软软的小孩做在角落里玩玩具。

  即便从来没有孩子,但宁白一下就认出他们是自己死去的那两个孩子。

  孩子长得一点都不可怕,相反就跟普通孩子一样,白白软软的,非常可爱。

  宁白忍不住扑过去把孩子们抱进怀里,嘴里不停说着对不起。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个孩子忽然挣脱开宁白的手,很快消失在远处,无论宁白怎么呼唤都没有回应。

  然后宁白就醒了。

  眼泪无声地从眼角滑落,恍惚间耳边似乎传来说话的声音,像隔了层棉花似的模糊不清。

  宁白缓缓睁开眼睛,这才发现自己在医院里,他明明记得自己在墓园,打算去陪宝宝的。

  很快赵斯的脸映入眼帘,眼里密密麻麻的血丝,应该是熬夜导致的。

  赵斯声音像浸在冰水里,“为什么自杀?”

  宁白垂下头,细瘦的手指抓紧了身下的床单。

  赵斯的心情很少有这么大的起伏,就连跟阮余在一起的时候,也极少让他失控。

  脑海中及时浮现出医生说的不要刺激病人的话,他冷硬地说:“我看到白天的直播了,是因为那些人说的话,所以你才想不开,是吗?”

  宁白垂着头没有说话。

  赵斯轻吸一口气,“网上的东西你不用在意,很快就会处理掉。”

  宁白轻轻摇头。

  其实不关那个的事情,是他不想活了,想早点下去陪宝宝。

  赵斯看着宁白没有一丝求生欲的表情,面色冷了几分,“宁白,我父亲请你来,是让你照顾我饮食起居,别忘了你的责任。”

  宁白已经给赵斯当了六年多的保姆,他已经累了。

  无论是对这份工作,还是对少爷的感情。

  宁白声音像划过砂纸似的沙哑,“少爷,你去找新的保姆吧.......”

  “找新的保姆?”赵斯沉声道:“宁白,你说的容易,你应该知道在你来赵家之前,有多少保姆落选,如果当初我这么随便,你觉得还轮得到你来我身边?”

  宁白心里很清楚,少爷留下他,是因为他这具特殊的身体。

  少爷曾经说过,世界上的双性人少之又少,最重要的是,他的身体跟阮余一样。

  这是他们之间唯一相同的一点,所以少爷才不愿意放他走。

  宁白双目无光地望着身上的被子,赵斯放缓态度,轻声说:“所以别再想那些不好的东西,等你的病好了,继续回来帮忙。”

  “至于孩子,如果你真的舍不得,我们可以再要一个。”

  宁白这次的举动让赵斯意识到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他原本以为宁白会像上次一样,很快就调整过来,所以没有太放在心上。

  但他没想到宁白会割腕,而且选择在孩子的墓碑前面。

  极深的割痕足以说明宁白当时下了多大的决心准备死亡。

  赵斯不得不承认,他不想让宁白出事。

  如果再有一个孩子能让宁白情况稳定下来,他可以选择让步,反正以后这个孩子也是由赵家抚养。

  宁白摇了摇头,并没有因为赵斯这句话感到喜悦,“我不想要宝宝了.......”

  赵斯并没有理会这句话,“等你的身体好了,我们再要一个。”

  宁白把头垂到了胸前,整个人从里到外透着一股灰败。

  很快护工送来了粥,宁白身体还没好,所以只能吃流食。

  他的手受了伤,连握勺子都有些吃力。

  赵斯忽然说:“我来吧。”

  宁白回过神的时候手里的粥已经被拿走了,赵斯把粥吹凉,送到宁白嘴边。

  见宁白久久没动,赵斯说:“张嘴。”

  在赵斯的注视下张开嘴巴,宁白缓缓张开嘴巴,把粥喝了进去。

  这是赵斯第一次动手喂宁白吃饭。

  宁白心里很清楚,因为他差点死了,所以少爷才会对他这么好。

  等他出院之后,少爷又会像以前一样对待他。

  宁白喝了半碗粥就喝不下了,赵斯没有强迫他,等宁白躺回病床上之后给他掖了掖被角。

  赵斯安慰道:“宁白,我知道你伤心孩子没了,但是时间长了就好了,什么都会过去。”

  宁白闭上眼睛,在没人看见的地方流下了一滴眼泪。

  为了防止宁白再想不开,赵斯让护工把所有尖锐的物体都收起来,连电视和手机也撤走了,不想让他看见网上的新闻。

  可是赵斯不可能改变其他人的态度,宁白能感觉到医护人员来查房时看他的眼神还有语气中透露出的鄙夷,和之前在月子中心的时候那些人对他的态度一模一样。

  接下来的几天,赵斯一直待在医院,也许因为他在场,所以宁白没再做出轻生的举动,只是常常望着窗外发呆,跟他说话也很少回应。

  就在赵斯在考虑要不要带宁白去见心理医生时,他接到他父亲打来的电话。

  赵父怒不可遏的声音从电话那头响起:“你跟宁白搞在一起?”

  赵斯猜到他父亲知道了他跟宁白的八卦新闻,平静地说:“你看见了?”

  “现在网上传得到处都是,我能看不见?”赵父怒道:“你是疯了?跟个保姆搞在一起,还生了孩子?”

  赵斯淡淡道:“爸,是你把他送到我身边。”

  “我是送他过去给你当保姆,不是让他陪睡的!”

  赵斯声线没有一丝起伏,“你现在说这个是不是太晚了?”

  赵父努力克制着脾气,“马上给我炒了他,把胡家那孩子哄回来,否则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赵斯想也不想地说:“不行。”

  电话那头赵父呼吸变得粗重,“你说什么?”

  “他现在情况不好,我不能离开。”赵斯不紧不慢地说:“至于胡漾漾,我们的婚礼早就取消了。”

  赵父怒火中烧,“怎么,你还想娶那个怪胎?”

  赵斯眉头皱了皱,“没有的事,但他会在我身边继续当保姆。”

  不等他父亲再说什么,赵斯打断道:“爸,上次当初你跟顾子晋合作,把我送到国外,你觉得同样的事情还会有第二次?”

  赵父气结,半天说不出话。

  “我早就不是之前那个毛头小子了。”赵斯淡漠道:“爸,现在你管不了我。”

  说完赵斯直接挂了电话。

  病房里太过安静,两人的对话声清晰地传入宁白的耳朵里,他垂下头,低声说:“少爷,我可以走的。”

  赵斯收起手机,“现在你的雇主是我,除了我,没人有资格炒了你。”

  宁白没再说什么,继续转头望着窗外的风景发呆。

  他不知道少爷为什么这么坚持留下他,是因为内疚他被网暴做出的补偿吗?

  没过多久,赵斯收到秘书的电话,说顾氏集团那边催了好几次见面。

  因为宁白住院,赵斯已经延后了好几次,再不赴约的话有损公司的信誉。

  赵斯回了句知道了,转头对病床上的宁白说:“我去谈生意,你在这里好好养病。”

  宁白没有反应,依旧盯着窗外。

  赵斯心里的焦躁不断加剧,暂时顾不上那么多,走之前特别叮嘱护工看好宁白,一刻都不能离开。

  病房里重新恢复安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响起开门声,宁白以为是赵斯回来了,他转头望去,正好跟毕锋四目相对。

  “毕......毕总......”

  毕锋把水果篮放在柜子上,来到病床边坐下,他注视着宁白的脸,面色凝重地说:“我看见新闻了,你没事吧?”

  宁白感到有些羞耻,哑声说:“我没事,谢谢你看望我........”

  毕锋不经意间注意到宁白手腕上厚厚一层纱布,他似乎猜到了什么,面色多了几分冷意,温声道:“疼不疼?”

  宁白轻轻摇头,心死的人是不会感觉到疼的。

  毕锋轻吸一口气,“网上的爆料别放在心上,过段时间大家都忘记了。”

  宁白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其实宁白没有放在心上,那些人对他的伤害,远远不如孩子去世带来的冲击大。

  看着宁白消瘦苍白的脸,只不过短短几个月没见,宁白就像脱了相似的,下巴发尖,一双清澈干净的眼睛仿佛也被污染得浑浊无神,就像被吸干水分的花朵,枯萎破败。

  一股汇集而成的气流在胸口横冲直撞,毕锋忽然牵住宁白的手,“宁白,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宁白有些迷茫,“什么?”

  毕锋望着他的眼睛,“你还记不记得, 我之前跟你说过的沈阿姨?”

  宁白点点头,他记得对方是毕锋父亲后面再娶的妻子,后来为了救毕锋在车祸中去世了。

  “我之前没跟你说过,其实沈阿姨有个儿子。”

  宁白眼也不眨地看着毕锋,“儿子?”

  但是他记得上次的全家福里好像并没有其他人。

  似乎看出宁白的疑惑,毕锋说:“沈阿姨的儿子小时候被人贩子拐走了。”

  说完毕锋注视着宁白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沈阿姨的儿子就是你。”


第一百八十章 番外39 宁白被带走了

  宁白愣住了,“什么?”

  毕锋耐心地重复了一遍,“你就是沈阿姨的儿子。”

  宁白心里好像有一面小鼓,在“咚咚咚”地敲打着,“不可能的。”

  毕锋按住宁白的手,声音沉稳,“我已经调查过了,绝对没错,沈阿姨被人贩子拐走的那个孩子就是你。”

  宁白被这个突如其来的事实冲击得大脑空白,半天回不过神。

  他从来没有想过,毕锋的继母就是他的妈妈。

  似乎是为了让宁白相信他的话,毕锋从口袋里拿出两张照片,一张是宁白在孤儿院拍的全家福,右边最下角的男孩就是宁白。

  毕锋说:“你还记得这张照片吗?”

  宁白点点头,这是他们在孤儿院同一批孩子一起拍的照片,后来有的被领养,有的小小就出社会打工,之后大家就分开了。

  毕锋又拿出另外一张照片,照片里一个穿着旗袍的温婉女人抱着孩子坐在凳子上,正微笑着看向镜头,泛黄的边角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了。

  毕锋说:“这个是沈阿姨给我的照片,她怀里抱着的就是你。”

  那瞬间宁白的心提了起来,他看着毕锋把两张照片放在一起,里面的小男孩除了身高不一样,脸几乎长得一模一样。

  宁白的心剧烈地颤动起来。

  这下他终于相信,毕锋的继母真的是他的妈妈。

  说起来为了证明宁白就是照片里的小男孩,毕锋花了不少功夫,先是调查宁白从小长大的孤儿院,想从中找到线索,可是因为几年前下了场大暴雨,资料室被水淹没,里面不少资料都毁了,其中就包括这张大合照。

  毕锋只好让人孤儿院求他孩子,就在前段时间,终于从一个跟宁白从小长大的玩伴手里花重金买到了照片,证明了宁白就是沈阿姨的儿子。

  可就在这时,他看见微博上的热搜,说宁白是插足赵斯和胡漾漾感情的小三,甚至还生了个畸形儿,没过多久就死了。

  担心宁白出事,毕锋立刻去找宁白,却得到宁白割腕住院的消息。

  那瞬间毕锋杀了赵斯的心都有。

  如果不是他又招惹宁白,又跟胡漾漾结婚,宁白又怎么会成为众矢之的,被胡漾漾的粉丝在大街上欺负侮辱。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个新闻,暴露了宁白是个双性人,这更让毕锋确信宁白就是沈阿姨的儿子。

  因为沈阿姨曾经跟他说过,他儿子的身体跟常人不一样。

  毕锋忽然说:“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宁白微不可查地点头。

  当时他在商场的母婴店前正为第一个被打掉的孩子伤心,是毕锋给他递了纸巾。

  “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和沈阿姨给我的照片里的孩子长得很像。”毕锋眼里多了几分笑意,“所以才会接近你。”

  宁白闪烁着泪光的眼睛难以置信看着毕锋。

  原来那个时候毕锋就已经认出他了。

  怪不得,在毕家他看见全家福照片的时候,觉得毕锋的继母有些眼熟,原来那个人就是他的妈妈。

  此时零零碎碎的记忆涌入脑海中,模糊的记忆里出现一张慈爱的面容,然而就像隔了一层毛玻璃,无论如何都看不清对方的脸。

  毕锋看着他,“小宁,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宁白眼角有些泛红,“我,我不太记得了。”

  毕锋摸了摸他的头,“没关系,那时候你太小了,想不起来也很正常。”

  听沈阿姨说,宁白被人贩子拐走的时候才两岁多,几乎不会有什么记忆。

  宁白抿紧嘴唇,忍不住说:“可是如果我真的是被拐走的话,为什么会被丢在街上?”

  毕锋沉默了一会儿,“可能是因为你的身体跟普通人不一样。”

  那个人贩子也许发现宁白身体特殊,觉得他是个怪胎,所以就把他扔在了马路上,阴差阳错之下,被孤儿院的院长领养了。

  宁白变得安静下来。

  他不知道自己是幸运还是不幸。

  如果他被卖到其它家庭的话,也许就不会认识少爷,也就不会受伤了。

  宁白紧紧握着手里的照片,他抬起头,眼角泛红望着毕锋,不确定地又问了一遍,“她真的是我的妈妈吗?”

  毕锋认真地说:“是真的。”

  一瞬间各种复杂的情绪像潮水一样袭来,宁白眼里闪出微微泪光,喉咙里泄出微弱的哭腔。

  他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还能找到自己的亲人。

  “阿姨临死的时候求我,让我一定要帮她找到她的儿子。”毕锋一字一顿地说:“我答应过沈阿姨,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儿子。”

  毕锋凝视着宁白的眼睛,“所以小宁,跟我回家吧,让我照顾你。”

  宁白僵住了,微微睁大双眼,“回家?”

  “当然,你是我的弟弟,我们一家人当然要在一起。”毕锋注视着他,“你愿意吗?”

  宁白犹豫了,他低下头,久久没有说话。

  毕锋眼里闪过一抹失落,“怎么了,你不相信我吗?”

  宁白连忙摇头,“不是,我相信你.......”

  他没钱没势,毕总没有骗他的理由。

  毕锋似乎想到了什么,面色多了几分复杂,“那你是舍不得赵斯?”

  宁白咬紧嘴唇,摇了摇头。

  他早就想离开少爷了,只是没有机会而已。

  听到不是因为赵斯,毕锋似乎松了口气,温声说:“那是为什么?”

  半晌,宁白蚊子似的嗡嗡开口:“我会给你添麻烦。”

  毕锋失笑,摸了摸宁白的脑袋,“傻瓜,我是你哥哥,照顾你是应该的。”

  宁白看着毕锋关心他的模样,眼眶有些发酸。

  他已经忘记有多久没人这么关心过他了。

  宁白本来以为自己在世界上已经没有任何亲人了,可是现在老天爷突然告诉他,他有了个妈妈,还有个这么优秀帅气的哥哥,就像在做梦一样。

  宁白鼻尖发酸,终于点了点头。

  毕锋轻松一笑,“那我们现在走吧。”

  宁白眨了眨眼,“现在?”

  毕锋嗯了一声,语气里带着坚定,“就现在。”

  他一分一秒都不想让宁白在这个地方多待。

  望着毕锋伸过来的手,片刻后,宁白小心翼翼把手搭了上去,被宽厚的大手牢牢地包裹住,温暖又安心。

  就在毕锋要带宁白离开时,护工倒水回来了,连忙拦在两人面前,“这位先生,你要带宁先生去哪?”

  话音刚落,就有两个身材魁梧的壮汉走了进来,拦在护工面前。

  护工脸色变了变,缩在墙角不敢说话了。

  毕锋连看都没看护工一眼,对宁白说:“我们走吧。”

  宁白小小地点头,乖乖地被毕锋牵着手离开。

  ........

  “你说什么!”

  听到电话那头护工说的话后,赵斯猛地站了起来,椅子因为惯性往后拖出几米,顿时划出尖锐的摩擦声。

  电话那头是护工紧张的声音,“赵总,毕总带走了宁先生........”

  “毕锋?”赵斯呼吸粗重了几分,“毕锋怎么会带走宁白?”

  “我也不清楚,他带了人来,所以我没有拦住。”

  通话结束的同时,耳边响起顾子晋玩味的声音,“赵总,怎么了?”

  为了保证私密性,两人今晚选了安保性高而且需要会员制的会所,所以包厢里十分安静,赵斯和护工的对话声自然而然也被顾子晋收进耳朵里。

  赵斯轻吸一口气,“顾总,我临时有点急事需要处理,下次再聊吧。”

  不等顾子晋开口,赵斯已经摔门而去。

  看着赵斯慌张的背影,顾子晋拈起面前的酒杯,不紧不慢喝了一口,意味深长地说:“看来某人要有苦头吃了。”

  赵斯赶回医院时,天色已经彻底黑了。

  原本躺着宁白的那张病床此时空无一人,护工正站在床边紧张地盯着赵斯。

  赵斯森寒道:“我不是告诉过你看好宁白,为什么让人带走他?”

  “毕总他带了人来........”护工小声说:“而且,而且是宁少爷主动跟他走的。”

  赵斯脸色骤然变了,“你说宁白主动跟他走?”

  护工硬着头皮说:“是,而且他们是牵着手走的.......”

  说到后面护工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她清楚地看见自己的雇主脸色变得极其难看,让人心里陡然泛起一阵寒意。

  赵斯一言不发,转身离开了医院。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毕家的别墅门口。

  “叮咚——”

  门铃声响彻别墅,不多时,里面传来脚步声,朝着门口的方向走来。

  紧接着房门打开,映入眼帘是毕锋的脸。

  赵斯没有废话,冷冷道:“把宁白还给我。”

  毕锋面无表情,“还给你?我凭什么还给你,难道他是你的所属物?”

  赵斯不想跟他废话,“宁白现在情况不好,不能受任何刺激,我要带他回医院休养。”

  毕锋冷笑了一下,“你也知道他情况不好?在明知道自己会结婚的前提下还跟宁白发生关系,让他怀上你的孩子,保护不了孩子就算了,甚至在孩子死了之后让宁白任由人欺负,这就是你所谓的关心?”

  赵斯脸色渐渐变得难看,毕锋的话就像钢针似的准确无误扎进他胸口。

  毕锋一字一顿地说:“我告诉你,你带不走宁白。”

  不等赵斯开口,毕锋又说:“宁白是我弟弟。”

  赵斯怔在原地,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你说什么?”

  毕锋重复了一遍,“宁白是我弟弟,他以后不会再回赵家了。”

  “你在跟我开玩笑?”赵斯觉得荒唐,“他是孤儿,怎么可能是你弟弟?”

  毕锋一句话没说,从胸前的口袋掏出照片,扔在赵斯胸前。

  赵斯看了眼毕锋,随即弯腰捡起掉在脚下的照片。

  照片有两张,一张是宁白在孤儿院的大合照,白净的脸蛋和优越的五官一下就在人群中脱颖而出。

  而另一张照片,一个陌生女人搂着个约莫两岁的小男孩,似乎跟宁白长得有点像。

  耳边响起毕锋的声音,“宁白的确是我弟弟,我这种身份没必要骗一个孩子,如果你不相信,大可以去调查。”

  赵斯看着照片,半天回不过神。

  这两张照片里的孩子的确长得很相似,甚至可以说一模一样。

  看着赵斯恍惚的脸,毕锋忽然说:“对了,有件东西我要还给你。”

  听到这话,赵斯下意识抬头,下一秒,他脸上狠狠挨了一拳。


第一百八十一章 番外40.找别的保姆

  赵斯毫无防备挨了一拳,脚下踉跄了几步,及时扶住台阶的扶手才站稳。

  口腔里弥漫起浓重的血腥味,不用看都知道嘴角破了。

  毕锋甩了甩拳头,“这一拳是替宁白打的,以后别再来骚扰他。”

  赵斯抬手擦去嘴角的血,眼里弥漫着冷意,“你说他是你弟就是你弟,谁能证明你有没有在说谎?”

  更何况毕锋跟宁白长得一点都不像,怎么可能是毕锋的亲弟弟?

  赵斯觉得这就是毕锋骗宁白的手段。

  毕锋面无表情地说:“你以为我像你这么龌龊?我说了,如果你不相信,大可以去调查,但是我告诉你,你永远别再想带走宁白。”

  赵斯胸膛微微起伏,“跟不跟我走,应该让宁白做决定。”

  毕锋微微勾起唇角,“他都主动跟我回毕家了,难道你看不出他的意思?”

  赵斯的心仿佛被扎了一刀,泛起细细密密的疼痛。

  “宁白就是不想再跟你在一起,才会跟我回家。”毕锋话里充满警告,“以后离小宁远点,别再让我见到你这个人渣,否则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扔下这句话,毕锋转身进了别墅,那扇厚重的铁门重重关上。

  毕锋来到楼上,宁白正背对着门口在帮保姆一起收拾房间,对楼下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听到脚步声,宁白回过头,对着毕锋微微一笑。

  毕锋揉了揉他的脑袋,“你刚出院,医生叮嘱过让你好好休息,这些事情让保姆做就可以了。”

  宁白摇了摇头,“我没事,已经好多了。”

  宁白似乎想到什么,疑惑地说:“刚刚我好像听见门铃声了。”

  毕锋眼底闪过一抹冷意,面不改色道:“嗯,是我一个合作伙伴来了。”

  宁白没有怀疑,“如果你忙的话,不用管我的,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的。”

  宁白懂事得让人心疼,这让毕锋心里更加厌恶罪魁祸首的赵斯,他面上不动声色,笑着说:“没事,人已经走了。”

  很快保姆把房间收拾好了,宁白坐在柔软的大床上,都不敢太用力。

  毕锋温声说:“很多东西我没来得及准备,后面再让人补全。”

  宁白连忙摆手,“这样已经很好了。”

  他在赵家住的保姆房还没有这里一个洗手间大,能住在这么好的房间里,他已经很满足了。

  然而对于毕锋来说,他恨不得把这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给宁白。

  如果他早点找到宁白,宁白也不用受这么多苦,毕锋心里总是觉得愧对沈阿姨临终前的嘱托。

  毕锋叹了口气,“小宁,你不用觉得有心里负担,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知道了吗?”

  宁白感动地嗯了一声。

  毕锋这才重新露出笑容,“过几天我带你去买衣服,在医院走的着急,东西都没有带过来,你先将就穿我的。”

  宁白不想这么破费,“不用了,我可以回少爷家拿的。”

  “那些都不要了。”毕锋说这话时眼里闪过一抹冷意,“到时候我再给你买新的。”

  毕锋不想再让宁白跟赵家沾染上任何关系,尤其是赵斯那个人。

  如果不是赵斯,宁白也不会吃这么多苦头。

  宁白小声说:“谢谢毕总。”

  毕锋有些埋怨地看着宁白,“还叫我毕总?”

  宁白脸颊和耳朵那一片泛起红晕。

  在毕锋的注视下,很久,宁白小声喊了句:“哥。”

  毕锋笑着揉了揉宁白的头发,“乖。”

  天色不早,毕锋替宁白掖了掖被角,“该睡觉了,明天我带你去看心理医生。”

  接连失去两个孩子,还有被胡漾漾的粉丝人肉攻击,加上这次宁白割腕,毕锋担心他心理出了问题,所以一早就约好了心理医生,打算带宁白去看看。

  宁白小声说:“我已经没事了,不用这么麻烦的。”

  毕锋安慰道:“只是去聊聊天而已,不用怕。”

  宁白没再拒绝,从来没有人关心过他,所以毕锋的关心和照顾对于宁白来说无比珍贵。

  隔天一早,毕锋带着宁白去了一家颇为权威的心理诊所。

  宁白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不由得有些紧张。

  毕锋看出宁白的不自在,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没事,以前我也来过这里。”

  宁白迷茫地眨了眨眼,“你也来过?”

  毕锋沉默了一会儿,“嗯,我来这里做过心理治疗。”

  当初亲眼目睹沈阿姨的死亡,给刚成年的毕锋留下了心里阴影,接受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心理治疗才好转。

  毕锋安慰道:“所以别怕,只是跟你聊聊天而已,你就当对方是朋友,我在外面等你出来。”

  宁白一步三回头,跟着心理医生进了诊疗室。

  一个小时后,宁白才从诊疗室出来,心理医生让护士带他到处逛逛,然后把毕锋喊到了他的办公室里。

  毕锋面色凝重,“他的情况怎么样?”

  心理医生看着手里的报告,“经过我的诊断,宁先生患上了产后抑郁,情况不太明朗。”

  这个结果毕锋没有感到太意外,宁白经历了两次失去孩子,又被胡漾漾的粉丝在大街上侮辱,没有几个人能撑得住。

  毕锋微微握紧拳头,“有没有什么解决办法?”

  心理医生说:“现在宁先生的内心非常脆弱,而且极度渴望关爱,所以在日常生活中你一定要多给予他关心,避免再让他受到外界的刺激,我建议您最好找什么他感兴趣的事情分散他的注意力,尽量让他遗忘孩子的事情,否则长时间无法疏通压力,抑郁症很可能会加重。”

  毕锋沉默片刻,“我知道了,谢谢。”

  .......

  “赵总,这是您让我调查的资料。”

  助理刚打算把调查到的资料放在办公桌上,就被赵斯一把抢了过去。

  助理顿了顿,轻咳一声说:“照片上的女人是毕总的继母,后来在一场车祸中去世,据说这位继母在嫁给毕总之前曾经有个儿子,但是有一次出门时被人贩子拐走了,找了很多年都没有找到。”

  赵斯望着照片里的女人,微微捏紧了文件。

  这么说,宁白就是毕锋继母弄丢的那个儿子。

  赵斯不相信世界上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但是证据摆在面前,不由得他不信。

  他原本以为毕锋是对宁白有意思,现在看来,毕锋只是想确认宁白是不是他继母走丢的孩子,至于之前跟他的公司合作,也是为了接近宁白调查真相。

  这让赵斯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浮上一股说不明的不安。

  下班之后,赵斯开着车离开公司,等他回过神时,已经开车来到毕家。

  也许是为了安全着想,院子用的是全封闭式的门,从外面望进去,什么都看不见。

  就在赵斯打算等宁白出来时,远处忽然驶来一辆车子,停在了别墅门口。

  紧接着毕锋下车了,只见他绕到另一边,打开了车门,一只细瘦的手搭上了毕锋宽厚的掌心。

  当看见从车里下来的宁白后,赵斯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宁白身上穿着白衬衫,牛仔裤衬得他的双腿笔直细长,从头到脚都是名牌,就像换了个人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哪家的小少爷。

  两人有说有笑进入别墅,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宁白!”

  宁白回过头,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

  赵斯面色铁青站在不远处,正望着他这个方向。

  宁白的心扑通扑通跳了起来,不等他做出反应,毕锋高大的身影已经挡在他面前。

  毕锋没想到赵斯还敢来,沉声说:“赵总来有什么事?”

  赵斯一言不发,一步步朝着他们这个方向走来。

  直到赵斯走近,宁白才发现他的嘴角多了个伤口,像是被拳头打的。

  宁白似乎猜到了什么,不由得看了眼面前的毕锋。

  赵斯停在两人面前,目光始终望着毕锋身后的宁白,沉声说:“宁白,谁允许你就这么走了?”

  宁白垂下眼睛,嘴唇微微颤抖。

  赵斯继续说:“你别忘了,你在我家的合同还没有结束,现在跟我回去,否则我就告你违约。”

  毕锋忽然说:“赵总,请问一下,合同上面有宁白陪睡那一条吗?”

  赵斯动作一僵,毕锋继续说:“如果没有的话,那我就要告你强|奸了,到时候不知道是宁白赔违约金,还是你赔违约金?”

  赵斯的脸色变得难看,紧紧握住了拳头。

  毕锋脸上难掩厌恶,“所以赵总,还是赶紧回去吧,胡小姐的事情都没有处理好,就敢来招惹我弟弟。”

  听到胡漾漾的名字,宁白脸色变了变,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赵斯注意到宁白变化的表情,他咬紧牙关,一字一顿地说:“我跟胡漾漾已经说清楚了,以后我们没有半点关系。”

  “是吗?”毕锋似乎并不想听他解释,“无论怎么样,都跟宁白没有关系,以后别再来打扰他,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说着毕锋揽住宁白的肩膀,轻声说:“我们走吧。”

  宁白点点头,转身就要离开。

  赵斯突然抓住宁白的手腕,他深吸一口气,语气冷硬:“宁白,有什么事我们回去再说。”

  宁白慢慢把手抽了回来,“以后我不会回赵家了,少爷还是去找别的保姆吧。”


第一百八十二章 番外41.跟别的男人有说有笑

  看着被宁白推开的手,赵斯的表情凝固在脸上。

  他从来没想过宁白会拒绝他的要求,在他的潜意识里,还认定是毕锋强制带走了宁白。

  所以等他来接宁白的时候,宁白一定会跟他回去。

  宁白小声说:“违约金我会按照合同上的数目赔给您的。”

  赵斯僵在半空中的手慢慢握拳,收回裤兜里,“你打算以后住在这里?”

  宁白的沉默在赵斯看来就是默认了。

  赵斯冷冷地说:“你就真的相信毕锋说的话?他早不说晚不说,偏偏在这个时候冒出来说你是他继母的儿子,难道你就不怀疑他在骗你?”

  宁白毫不犹豫地说:“就算他真的在骗我,我也心甘情愿。”

  在宁白心里,已经渴望亲情很久了。

  所以就算这真的是个骗局,宁白也愿意上套。

  赵斯第一次有种沙子在手心流逝却抓不住的慌乱,他把宁白的反常迁怒到毕锋身上,“是不是你跟宁白说了什么?才让他不愿意跟我回去?”

  毕锋脸上难以掩饰的厌恶,“你做的那些不要脸的事情还需要我说?”

  宁白忽然挡在毕锋前面,不知道哪里生出的勇气,忍不住说:“别这样对我哥哥说话.......”

  赵斯错愕地愣在原地,不敢相信这是宁白会说的话。

  宁白居然为了别的男人责怪他。

  宁白没去看赵斯的表情,他把头转向一边,又说:“你走吧,以后别再来了,我和哥哥生活的很好,以后哪里都不会去的。”

  毕锋讥讽地扯了扯嘴角:“赵总听见了?我弟不会再回去了,所以请你以后别再来打扰他的生活,至于违约金,我会让律师打到你账上。”

  “但是如果你再胡搅蛮缠,我一定会去法院告你,让你身败名裂。”

  不再给赵斯说话的机会,毕锋带着宁白进了别墅,随着那扇封闭式的铁门关上,赵斯的目光也被隔绝开了。

  “小宁?”

  “你怎么了?”

  宁白回过神,对上毕锋那双担忧的眼神,“我没事.......”

  毕锋面色复杂望着他,“难道你对赵斯心软了?”

  宁白轻轻摇了摇头。

  他知道少爷来找他,只是为了做那种事情而已。

  现在少爷和胡小姐的婚礼搞砸了,两人不能做那种事,少爷一时间又找不到别人,所以只能来找自己这个保姆。

  让他回去,应该也是为了像以前一样,一边继续当保姆,一边继续当床伴吧。

  宁白忍不住问:“哥,少爷嘴角的伤,是你打的吗?”

  毕锋本来不想让宁白知道,然而看着对方清澈的眼睛,他做不出撒谎的举动,承认了自己的行为他,“嗯。”

  担心宁白误会,毕锋解释说:“他让你受了这么多罪,打他一拳已经是便宜他了。”

  如果不是看在赵家收留了宁白这么多年,毕锋一定会对赵斯的公司下手。

  见宁白沉默不语,毕锋忍不住说:“你生气了?”

  宁白抿了抿唇,抬手抓住毕锋的袖子,忍不住说:“以后他再来的话,赶走他就好了,不然你打人的话,手也会疼的。”

  毕锋失笑,心里涌过一阵暖流,“没想到小宁都会关心人了。”

  宁白露出害羞的笑容,只不过想到赵斯,表情又变得有些凝重。

  毕锋自然也看出来宁白的心不在焉,不过他没有拆穿,不动声色地岔开话题,“小宁,你有什么爱好吗?”

  宁白注意力很快被毕锋这句话吸引,懵懂地眨了眨眼睛,“爱好?”

  毕锋嗯了一声,“比如有什么很喜欢的艺术项目,书法、跳舞、唱歌或者钢琴吉他。”

  毕锋原本想送宁白上学,但是他这个年纪去学校已经太晚了,估计也会很吃力,更何况刚出了胡漾漾和赵斯那档子事,宁白又牵涉其中,他担心宁白在学校被人针对,所以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宁白想了很久,声如蚊蝇地开口:“我想画画.......”

  “画画?”

  宁白点头,他从小在孤儿院就喜欢画画,只不过条件不允许,加上后来早早出门打工,更加没有机会学习了。

  对宁白来说,艺术都是那些有钱的人才有资格碰的。

  看着毕锋若有所思的表情,宁白以为自己太得寸进尺,对方接他回家,给他这么大的房子住,又给他好吃好喝,已经很负责了,他怎么能狮子大开口提出这么过分的要求。

  宁白马上改口说:“其实我没什么爱好的。”

  毕锋知道是他的原因让宁白误会了,解释说:“不是你想的那样,只是我正好有个朋友是画家,我想请他过来教你。”

  宁白眨了眨眼,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样好吗?”

  毕锋看出宁白的担忧,大手按住他的脑袋,“放心吧,哥哥会支付他辅导费的,不会让他吃亏。”

  宁白脸上的笑容这才变得轻松了。

  敲定下来之后,毕锋就给朋友打电话了,趁他离开的空隙,宁白来到窗前,他拉开窗帘往院子外面看了一眼,赵斯和他的车已经不在了。

  宁白垂下眼睛,默默放开了窗帘。

  他心想,这样也好,以后他和少爷之间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隔天,毕锋请的家庭教师来了,是个跟毕锋年纪差不多的男人,长相英俊,简单的黑色毛衣和牛仔裤衬托得肆意洒脱,身上带着艺术家独有的一股气质。

  “你好,我叫沈繁。”

  宁白羞涩地打招呼,“沈老师好。”

  宁白青涩干净的样子让沈繁有些意外,就像只单纯无害的兔子一样。

  昨天他接到毕锋打来的电话,说想让他当自己弟弟的家庭教师,细问之下才知道,毕锋终于找到他继母弄丢的那个儿子了。

  更让沈繁没想到的是,毕锋同父异母的弟弟居然就是最近八卦新闻里的那个男孩子。

  沈繁笑着说:“你好,以后我就是你的家庭老师了。”

  宁白浑身写着局促,“沈老师,以后麻烦你了。”

  毕锋拍了拍沈繁的肩膀,“我弟弟第一次学画画,以后可能需要你多操心了。”

  沈繁微微一笑,“放心吧,我教出来的学生没有一个能砸我的招牌。”

  毕锋当然信得过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而且他其实是有私心的,他这位好友喜欢同性,如果宁白能和他走到一起的话,毕锋也能放心了。

  毕锋让人把楼上的阁楼给空了出来,专门给宁白当画室内,画具用的都是国外最好的牌子,势必要让他赢在起跑线上。

  当天沈繁就开始给宁白上课了,事实证明,毕锋的决定是对的。

  宁白对画画有极大的兴趣,而且展露出优越的天赋。

  就连沈繁都说,宁白对艺术很有悟性,学东西特别快,一点就通。

  可惜没有从小培养,不然现在应该在画界能有一席之地。

  毕锋也有些惋惜,如果宁白小时候没有被人贩子拐走,而是一直跟在母亲身边,说不定也能在某个领域干出一番事业,而不是待在赵斯那个人渣身边,当一个随手可丢的床伴。

  不过现在也来得及。

  毕锋要把宁白小时候失去的东西,通通给他补回来。

  接下来的几天,宁白一直待在阁楼里跟沈繁学习画画,两人的关系也变得亲近不少,不再像一开始那么尴尬无话。

  沈繁也发现,宁白根本不像网上说的那样,是个不要脸的荡妇,相反他就像一张没被污染过的白纸,可以任人描画。

  沈繁沉寂了很久的心莫名地因为这个几面之缘的男孩子重新跳动了起来。

  而赵斯那边,自从那天在别墅看着宁白和毕锋消失在他眼前后,他感觉整个人都变得不太对劲。

  明明家里已经有了个新的保姆,可是感觉却不一样了。

  没有人会在他回到家时给他拿拖鞋,主动接过他的外套挂好,也没有人晚上躺在他身边,一伸手就能揽进怀里。

  赵斯总觉得丢了点什么,心里空荡荡的。

  就连当初被迫送到美国读书,再也见不到阮余的时候,赵斯都没感到日子那么难捱过。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不适应突然换保姆的生活,毕竟宁白在他身边待了快六年了,就算家里养的一只猫丢了,都会想找回来,更何况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而且宁白还为他生过孩子。

  即便两个孩子都没有活下来,但两人之间的关系和普通床伴是不同的。

  想到这里,赵斯终于坐不住了,他拿上车钥匙,在浓厚的夜色中出了门。

  赵斯再次开车来到毕家,这次他没有再贸贸然进去,而是在门口等着。

  他很清楚毕锋绝对不会让他见到宁白,反而会想尽办法让他离开。

  然而时间一点点过去,别墅里始终没有动静。

  不知不觉,赵斯已经在别墅门口等了五个多小时,大街上连辆汽车都见不到,更别说是行人。

  就在赵斯逐渐失望,准备离开的时候,那扇紧闭的大门毫无征兆地打开,宁白跟一个穿着棕色风衣,面容英俊男人有说有笑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第一百八十三章 番外42.死了这条心

  今天宁白上课太过入神,等他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

  因为耽误了沈繁的时间,宁白觉得很不好意思,所以特意送他出门,不好意思地说:“沈老师,对不起,今天耽误你的时间了。”

  本来沈繁早早就能下课回家了,都是因为他才拖延了时间。

  沈繁笑了笑,“没关系,给你上课我也很开心。”

  宁白脸上浮现一抹腼腆的笑容。

  自从回到毕家之后,宁白的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加上有毕锋这位兄长的关心,他脸上长了些肉,脸色也变得红润了。

  在昏黄的路灯下,宁白的脸白里透红,那双眼睛清澈得就像一汪清泉。

  沈繁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

  “那您回家小心,注意安全。”

  宁白的声音把沈繁的思绪拽了回来,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露出淡淡的笑容,“好,晚安。”

  宁白站在原地目送沈繁上车,透过打开的车窗跟他挥了挥手,直到车子开得很远,他才转身回了别墅,连脚步都是轻快的。

  宁白前脚刚走进院子,后脚院子里的大门就被关上了。

  在车里的赵斯透过车窗看见这一幕,仿佛兜头被泼了一盆冷水。

  这个男人是谁?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毕家?

  看两人的关系,应该认识了很久,但是赵斯从来不知道宁白什么时候认识这个男人,更不知道两人什么时候走的那么近。

  两人亲密的举止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赵斯居然有种出奇的愤怒。

  就像心爱的玩具还没玩腻,被人一把抢走。

  这种感觉并不陌生,当初得知阮余是顾子晋的床伴时,他也曾经出现过这样的情绪。

  但阮余和宁白不一样。

  前者是他喜欢的人,后者只是一个保姆和发泄欲望的床伴。

  即便他不想放宁白离开,那也只是因为两人曾经有过孩子,更何况是因为他,宁白才会遭了胡漾漾粉丝的网暴和攻击,他只是想弥补宁白而已。

  赵斯这样自我安慰,可是那颗躁动的心却变得越来越不安。

  接下来的几天,赵斯每天都在毕家外面待着,他每天都能看见宁白送沈繁出门的那一幕,两人每次都会站在门口说好一会儿话,然后宁白目送着沈繁上车,再回别墅。

  两人的关系就像分别的情侣一样。

  赵斯已经找人查过了这个男人的身份,据说是国内有名的新生代画家,经常在各地开美术展览,就连国内知名的大学都邀请他开讲座。

  赵斯猜到毕锋邀请对方来给宁白当老师,可是这种身份的人怎么会愿意给宁白一个刚开始学画画的小白当老师?

  想到两人在门口的举动,一个大胆的想法在脑海中闪过,很快就被赵斯压了下去。

  连着一个星期停在门口的车引起了门口保安的注意,这天在注意到那辆车又来到门口停下时,保安立刻把这件事情汇报给了毕锋。

  毕锋皱起眉头,“你确定这辆车每天都在门口?”

  保安点头,“非常确定,我已经盯了这辆车好几天了,每天都在宁少爷送沈先生出门的那个时间段在门口等着。”

  毕锋似乎隐隐猜到了什么,他的面色冷了几分,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

  宁白送完沈繁离开,一进门就看见毕锋和保安说些什么,他疑惑地看着两人,眨了眨眼睛,“怎么了?”

  毕锋脸上的冷意一瞬间收敛起来,对保安说:“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等保安离开之后,宁白忍不住说:“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毕锋微微一笑,“没什么,最近我看新闻说盗窃犯很多,所以交代保安看好门,别让贼跑进来了。”

  宁白不疑有他,小心安慰,“这里安保这么森严,小偷应该不敢来的。”

  毕锋笑着嗯了一声,不动声色岔开话题,“小宁,这几天上课你觉得怎么样?”

  宁白浅浅地笑了笑,“我很喜欢。”

  自从宁白开始学画画之后,他的状态明显好了不少,脸上也有笑容了,就连心理医生都说,宁白的抑郁症正往好的方向进行。

  毕锋心里动了动,“那沈繁呢,你觉得他怎么样?”

  宁白单纯地说:“沈老师很好,人也很耐心,我不会的地方他都会很仔细的教我。”

  毕锋被宁白的单纯弄得哭笑不得,反而不知道怎么开口了,他也不想太急进,顺其自然就好,“是吗,那就好,好好跟沈老师上课,有什么不会的问题尽管问他,如果他敢敷衍你,我帮你揍他。”

  宁白被逗笑了,心里暖洋洋的,“谢谢哥。”

  毕锋揉了揉宁白的脑袋,“快去洗澡睡觉吧,已经很晚了。”

  “好。”宁白乖巧地说:“哥,那你也早点睡。”

  毕锋笑着应下,目送着宁白上楼之后,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起身出了门。

  赵斯等了很久都没见到宁白出来,正打算开车离开,车窗从外面被敲响了。

  车窗外面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即便看不见全貌,赵斯依旧猜到对方的身份。

  赵斯沉默了一会儿,把车窗落了下来,映入眼帘是毕锋英俊的脸。

  毕锋以前还会跟赵斯客套几句,现在完全没有这个必要,“赵总是听不懂人话?我之前好像跟你说过,别再来骚扰小宁。”

  赵斯丝毫没有让步,“我还没允许宁白离职,他现在还是我家的保姆。”

  毕锋一脸讽刺,“违约金我已经让人打到你卡里了,你可别告诉我没收到。”

  赵斯捏紧方向盘没有说话。

  毕锋仿佛他是什么脏东西,毫不留情下逐客令,“赶紧走,别再让我见到你,也别再让宁白见到你。”

  赵斯一字一顿,“就算走,也该是宁白来对我说,你算什么东西?”

  “你想见宁白?”毕锋话里透着几分轻蔑,“可是宁白不想见你,所以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或者你可以选择打官司,我一定奉陪,不过你最好做好身败名裂的准备,我会把你做的那些事全都爆出去,让你也体会一遍宁白之前承受的痛苦。”

  毕锋正要转身离开,就听见赵斯说:“那个男人是谁?”

  毕锋停下脚步,看着赵斯微红的双眼,意识到他说的人是沈繁,平静道:“什么男人?”

  赵斯捏紧方向盘,“你少装蒜,他是宁白的美术老师?”

  毕锋挑了挑眉,“是又怎么样?沈繁是我朋友,也是宁白现在的老师,也许在不久的将来,他会跟宁白在一起。”

  赵斯呼吸瞬间窒住,“你什么意思?”

  毕锋打算让赵斯死心,别再来打扰宁白的生活,索性把话说开,“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打算让沈繁和宁白在一起。”

  赵斯呼吸变得急促,“你想撮合宁白跟别的男人在一起?”

  毕锋从嘴里吐出一个字,“是。”

  赵斯心口仿佛被狠狠扎了一刀,泛起无措的疼痛来。

  他压低的嗓音带着一丝怒气,“你觉得这样宁白就会幸福?”

  毕锋冷哼一声,“幸不幸福宁白心里有数,总比待在你身边好,更何况,他现在跟沈繁相处得很好,所以不劳你操心。”

  “相处得很好”这五个字如同一根针在赵斯心口重重地扎了一下。

  他想起这些日子宁白每次送沈繁出门时脸上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高兴,不是演戏能演出来的。

  毕锋没有再和他废话,转身离开,进入别墅前还跟保安交代别随便让外人进来。

  赵斯已经无暇顾及毕锋的举动,他想到毕锋刚才说的话,第一次有种慌乱的感觉。

  在这之前,他从来没有想过宁白会和其他男人在一起。

  这个认知仿佛前所未有的恐惧缠绕上了赵斯的心头,他一直以为,宁白会一辈子在他身边当保姆。

  可是现在毕锋告诉他,宁白很可能会跟别的男人谈恋爱结婚,甚至生下属于他们的孩子。

  他接受不了。

  隔天晚上,赵斯又来了毕家,他今天来的比之前还早了一个多小时,甚至连晚饭都没来得及吃。

  以前还会试图在院子里寻找宁白的身影,知道见不到后,也就放弃了。

  不经意间,赵斯注意到别墅的阁楼里亮着灯。

  原本以为是佣人正在打扫卫生,然而当那抹瘦弱的身影从窗前走过时,他顿时愣住了。

  是宁白。

  即便没有看见本人,他也很确定就是宁白,毕竟两人同床共枕了快六年,不可能连身影都认不出来。

  停车的角度正好能清楚地把阁楼的动静收入眼底,因为关着窗,只能看见宁白的影子,他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东西,应该是画笔之类的。

  原来这里就是他们上课的地方。

  赵斯的心好似岩浆般涌动翻滚,就在他想下车看得更仔细时,又一道影子出现在窗前。

  颇具艺术家风格的短卷发是沈繁独有的。

  开门动作刹那停止,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那两道影子清晰地投射在窗户上,紧接着交叠在一起,久久没有分开,似乎做了什么很亲密的动作。

  远远地看着这一幕,赵斯胸口越来越闷,心脏窒痛得喘不上气,按在车门上的手青筋浮现。

  这一刻,赵斯不得不承认,他可能喜欢上宁白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番外43.不喜欢你了

  阁楼里,沈繁正站在宁白身后指导着他画画。

  “这里下笔要利落一点。”

  “对,就是这样。”

  宁白抬起头,对沈繁笑了笑,不经意间,他透过窗户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站在别墅门口。

  宁白手里握着的笔一顿,画笔不小心在纸上留下了一点痕迹。

  沈繁注意到宁白的不对劲,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怎么了?”

  宁白连忙收回视线,“没,没有。”

  应该是他看错了吧,少爷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宁白甩去那些混乱的思绪,继续画画,可是那抹身影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在沈繁指导他的时候忍不住抬头又看了一眼。

  这次他没有再看见赵斯的身影,街道上只停着几辆车,因为天色太晚的原因看不清楚是什么牌子。

  宁白松了一口气,更确定是自己画画太久眼睛发酸所以才看错了。

  到了下课时间,宁白像往常一样送沈繁出门,目送他上了车,“沈老师,晚安。”

  沈繁从车窗里伸出手,揉了揉宁白的头发,“晚安。”

  这个动作有些亲昵,宁白愣了一下,幸好沈繁很快就把手收了回去,“那我走了。”

  宁白没想那么多,纯真地朝着沈繁挥了挥手。

  直到车子消失在视野里,宁白转身往别墅走去,就在他踏进院子里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嗓音,“宁白!”

  宁白停下脚步,他转过头,看见赵斯朝着他这个方向走来。

  宁白脸色变了变,他下意识想快点离开,还没走两步就被一只手猛地抓住了手腕。

  宁白脸上浮现出几分紧张的神色,“你放开我。”

  “我不放。”赵斯手上抓得更紧了,沉声说:“宁白,你在外面玩了这么久,该跟我回去了。”

  宁白睫毛颤了颤,“我不会回去的。”

  他现在有哥哥,有属于自己的家,还能学习自己喜欢了很久的画画,他很喜欢这样的生活。

  赵斯难以自制地咬紧牙关,“我还没有允许你辞职。”

  宁白抿紧嘴唇,“哥哥已经给你打了违约金,我现在不是你的员工了。”

  见这个理由行不通,赵斯冷声说:“是不是毕锋威胁你,所以你才不愿意回来?”

  宁白听到赵斯这么说,脸色变得不太好看,他用力甩开赵斯的手,“没有,是我自愿跟哥哥回来的,我不想继续当保姆了。”

  赵斯的手僵在半空中,他慢慢收回手,轻吸一口气,“如果你不想当保姆,那就不当。”

  宁白低声说:“然后继续当您的床伴吗?”

  赵斯脸色微变,没等他再开口,宁白把头转向一边,下了逐客令,“你走吧,不然我哥哥下来了,他不会放过你的。”

  就在宁白转身的那瞬间,赵斯脱口而出:“你不是喜欢我吗?”

  宁白愣住了,对上赵斯金丝眼镜后边那双仿佛要看透他内心的眼睛,心脏好像被攥住了无法呼吸。

  原来少爷早就知道自己喜欢他了。

  宁白缓缓垂下眼睛,小声说:“我已经不喜欢你了。”

  少爷说过的,不允许自己喜欢上他。

  宁白很听话,所以他现在已经不喜欢少爷了。

  这三个字像一只扼住赵斯喉咙的手,让他呼吸困难,“如果我说,我喜欢你呢?”

  宁白眼里顿时升腾起一股惊讶和难以置信。

  赵斯凝视着他的眼睛,“宁白,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宁白被烫了似的急忙收回视线,“少爷,以后别再来找我了,我在这里生活得很好,不会再回去了。”

  赵斯那句“我说的是真的”的话还没有机会说出口,宁白已经跑进了别墅。

  他下意识想追,被门口的保安拦住了。

  毕锋之前特意交代过不能让赵斯进来,所以保安也很不客气,威胁道:“你再不走的话我就通知毕总了。”

  赵斯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握紧的拳头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看着那扇缓缓关上的院子的门,他甩开保安的手,转身回到车上。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赵斯已经无暇去看是谁打来的电话,随手接了起来。

  电话那头传来顾子晋的声音,“赵总,上次你走的时候说要联系我,这都过了这么长时间,你是忘了这件事?”

  赵斯这才想起他上次跟顾子晋聊到一半中途离场,那时候听说宁白被毕锋带走,加上这几天为了把宁白带回去,忙起来就忘了这件事。

  赵斯靠在座椅上,疲惫地捏了捏眉心,“抱歉,我最近很忙,暂时没时间。”

  顾子晋意味不明一笑,“是为了宁白的事?”

  网上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就连顾子晋这种不怎么看八卦新闻的人都听说了。

  赵斯握着手机的手一紧,下意识否认,“不是。”

  顾子晋哦了一声,也不知道有没有相信他的话,“那赵总去忙吧,我先挂了。”

  “等一下。”

  赵斯忽然出声叫住了顾子晋。

  顾子晋不紧不慢地说:“赵总还有事?”

  赵斯忍不住说:“你之前对阮余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情,他是怎么原谅你的?”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钟,顾子晋说:“赵总这是以什么立场来问我?”

  赵斯轻吸一口气,“阮余的朋友。”

  这个答案似乎让顾子晋很满意,他轻轻笑了笑,“如果赵总想让某个人原谅你,那就要先让对方看见你的改变,不过以赵总的性格来说,难度可能有点大。”

  赵斯冷声道:“你能做到的事情,我自然也能做到。”

  通话结束之后,赵斯透过车窗看向面前的别墅,耳边不断回响着顾子晋说的话。

  让对方看见他的改变?

  宁白几乎是跑回的别墅,他靠在门板上,心脏七上八下地乱跳。

  少爷说喜欢他?

  只不过一瞬间,宁白就想通了,少爷应该是找不到双性人了,所以用这个理由骗他回去吧?

  毕竟那是唯一跟阮余相同的特征了。

  想到这里,宁白就能理解少爷为什么突然说喜欢他了,不过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容易上当的人了,不会再因为少爷一句话就心动。

  第二天上课的时候,宁白心不在焉的样子连沈繁都看出来了。

  以往宁白上课的时候总是充满热情,所以画出来的画就算不成熟,也带有很强烈的个人风格。

  可是今天上了好几个小时的课,宁白却什么都画不出来。

  沈繁担忧地看着宁白,“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宁白摇了摇头,心里很过意不去,沈繁这么厉害的画家来教他上课,他居然还走神。

  宁白有些自责地说:“没......没有,对不起,我走神了。”

  沈繁摸了摸宁白的脑袋,“你不用道歉,我们每天待在这个地方画画,是有点无聊,不然我们去采风吧?”

  宁白眨了眨眼:“采风?”

  沈繁耐心地解释:“就是去大自然里画画,能拓展视野。”

  宁白已经很久没出过门了,可是一想到上次在大街上发生的事情,他顿时有些退缩,“沈老师,我还是不出门了.........”

  沈繁知道宁白在担心什么,沉稳地安慰道:“放心吧,网上关于你的新闻都已经撤下来了,现在没人会注意你。”

  宁白愣住了,“都撤下来了?”

  沈繁含笑嗯了一声,“如果你不相信的话可以问你哥哥。”

  宁白半信半疑下楼找毕锋,毕锋正打完电话,看见他下来露出柔和的笑容,“怎么了?”

  宁白揪着手指,迟疑地说:“哥,沈老师说我的新闻都没了,是真的吗?”

  听到宁白是为了问这件事,毕锋面色缓和下来,“是真的。”

  宁白知道哥哥是不会骗他的,他说没有了,那肯定就是没有了。

  这段时间毕锋不让宁白看电视,也不让他看手机,他的生活里只有画画,所以宁白这时候才知道他的新闻已经没了。

  宁白下意识觉得是毕锋在背后做的,“哥,是你做的吗?”

  毕锋在宁白清泉般干净的眼睛注视下,面不改色地说:“是。”

  “所以你以后不用怕了,以后不会再有人说你是小三,还有说那些难听的话。”

  宁白主动伸手抱住毕锋,感动地说:“哥,谢谢你。”

  因为这个角度看不见毕锋的脸,所以宁白自然也就捕捉不到毕锋脸上一闪而过的心虚。

  毕锋拍了拍宁白的后背,“别怕,以后哥哥会保护你。”

  宁白鼻酸地点头,又想起什么,把沈繁想要带他出去采风的事情告诉了毕锋。

  毕锋听完毫不犹豫地说,“当然可以,你也很久没出门了,就当去散散心吧。”

  宁白笑着点头,重新回到阁楼画画,因为心中的枷锁没了,所以脚步也变得轻快起来。

  望着宁白上楼的背影,毕锋脸上的笑容慢慢褪去。

  其实毕锋没有说实话,这件事是赵斯做的。

  就在赵斯被赶走的那天晚上,胡漾漾忽然发了一则声明,表示宁白并不是介入她和赵斯之间的小三,也不像网上说的那样,是因为宁白才导致婚礼取消。

  而那个月子中心的工作人员也出来道歉,说她在没有了解真实情况之后就散布了谣言,在此向宁白和那个去世的孩子道歉。

  有胡漾漾和工作人员的证明,网上的形式顿时逆转,不少人都在谴责月子中心的工作人员没有职业道德,就连当初在大街上教训宁白的几个女孩子也被迫出来道歉。

  虽然毕锋不知道赵斯用了什么办法让胡漾漾澄清,但无论什么办法都好,只要不牵扯上宁白,其它都跟他没有关系。

  但是他不打算让宁白知道这件事的真相,免得宁白心软。

  而且这本来就应该是赵斯做的,如果不是他,宁白也不会成为众矢之的,就算他做的再多,也弥补不了当初对宁白的伤害。

  阁楼里的宁白丝毫不知道楼下的毕锋在短短的时间里想了这么多事,他只知道压在他心头上的石头消失了,总算答应跟沈繁出门采风。

  第二天早上,沈繁早早来别墅接宁白出门。

  这还是宁白来毕家之后第一次外出,他穿了件米白色毛衣,肩上背着毕锋送的双肩包,衬得白里透红的皮肤在阳光下发着光。

  沈繁主动从宁白手里接过画画工具,“我来拿吧。”

  宁白急忙说:“没事,这个不重的。”

  沈繁打趣道:“就让我展示一回绅士风度吧。”

  宁白脸上浮起一抹红晕,没有再跟沈繁抢。

  两人有说有笑走出门口,就在院子大门打开的那瞬间,宁白看见了站在门口的赵斯。

  赵斯今天原本只是想顺路过来碰碰运气,没想到正好撞见两人出门,看着他们像要外出的样子,他哑声说:“你们要去哪里?”


第一百八十五章 番外44.强制带回家

  沈繁看着眼前的陌生人,又看了看宁白,疑惑地说:“这位是?”

  宁白咬紧有些苍白的嘴唇,小声说:“我不认识他,我们上车吧.......”

  看着宁白主动牵住沈繁的衣角,仿佛小动物碰到危险时寻求信任的野兽的庇护,这一幕刺痛了赵斯的眼睛,想也不想的,一把抓住对方细瘦的手腕。

  “你们到底要去哪里?”

  宁白用力挣扎起来,“和你没关系,放开我!”

  不等赵斯再说什么,一只手猛地抓住赵斯的手臂,紧接着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宁白面前,沈繁话里充满警告,“放开他。”

  赵斯目光凌厉地望着面前的男人。

  沈繁本人比调查到的资料上更加英俊逼人,就像件完美的艺术品,身上透着一股画家的儒雅气息,光是站在那里都无法让人忽略。

  想起上次毕锋说的话,赵斯心里浮起了浓浓的危机感。

  这个人很可能会成为宁白未来的恋人,甚至丈夫,或者孩子的父亲。

  赵斯不仅没有放手,反而握着宁白的手腕越来越紧。

  这时沈繁似乎认出了赵斯,微微眯起眼睛,“你就是网上那个女明星的未婚夫?”

  后面那句“宁白孩子父亲”的话被他及时咽了回去。

  赵斯冷冷地说:“我现在跟胡漾漾没有任何关系。”

  沈繁皮笑肉不笑,“赵总还真是翻脸不认人,差点都成夫妻了,说不认识就不认识。”

  听到“夫妻”两个字,宁白脸色变了变,睫毛颤抖了几下。

  看到宁白的表情,赵斯面色变得不太好看,“我和她的事情,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插嘴。”

  沈繁耸了耸肩,“我对赵总的感情史不感兴趣,不过还请你放手,别耽误我们的时间。”

  赵斯没有放手的意思,他看着宁白,“你先告诉我,你要去哪里?”

  宁白似乎已经忍不下去了,他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甩开赵斯的手,“和你没关系。”

  赵斯毫无防备,后退了几步才勉强站稳,宁白的举动让他心里沉了几分,以前对方从来没有这么不耐烦的对待过他,惊讶之余心口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

  宁白把头转向一边,冷冷地说:“我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了,我不会跟你回去,请你以后不要再来骚扰我。”

  说完宁白仰头看着沈繁,“沈老师,我们走吧。”

  沈繁沉沉地嗯了一声,他打开车门,绅士地先让宁白坐进车里。

  上车前,他充满敌意地看了赵斯一样,然后坐进了车里。

  黑色卡宴随即发动,很快驶离了别墅。

  看着逐渐远去的车子,赵斯已经顾不上去公司这件正事,他回到车上,立刻吩咐司机跟上他们的车。

  司机为难地说:“赵总,我们不去公司了吗?”

  赵斯冷冷地一字一顿,“跟上他们!”

  司机不敢再多话,发动汽车跟上了对方。

  车流穿梭的马路上,一辆低调奢华的布加迪正跟在黑色卡宴后面,两辆车之间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透过挡风玻璃,赵斯看见宁白正和沈繁在说话,两人并没有注意到身后跟着他们的车子,不知道聊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相视一笑。

  这一幕深深刺痛了赵斯的心。

  没过多久,赵斯忽然接到秘书的电话,提醒他开会的时间到了。

  看着前面车子里有说有笑的两人,赵斯现在没有心情开会,“告诉副总,今天让他代开会议,有什么文件推到明天再处理。”

  不等电话那头的秘书说什么,赵斯已经把电话给挂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黑色卡宴停在大自然公园前面,下车的人是沈繁,他绕过车子走到另一边的后座,打开车门,摊开了右手的掌心。

  下一秒,一只手从车里伸了出来,宁白搭上沈繁的手,从车里走了出来。

  看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赵斯俊美的连顿时阴云密布,眼见两人有说有笑进了公园。

  这个公园是完全仿生态制造的大自然,小河潺潺,绿树红花,还有各种鸟类在天空飞翔,有不少游客在这里采风拍照。

  宁白第一次来这么漂亮的地方,眼睛都亮了起来。

  沈繁把宁白的表情收进眼底,笑着说:“喜欢这里吗?”

  宁白轻轻点头,清澈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喜欢。”

  沈繁揉了揉他的脑袋,“喜欢就好,我们找个地方开始画画吧。”

  两人最后把地点选在了小河边,宁白熟练地把画架摆好,然后拿出工具开始画画。

  比起一开始连画笔都握不好,现在的宁白已经做的有模有样了。

  “看见那朵花了吗?”沈繁指着一朵开在河边的野花,“今天我们就画那个吧。”

  宁白点点头,“好。”

  他拿起画笔,一边看着沈繁说的那朵花,一边开始勾线。

  赵斯站在远处,看着宁白熟练地在纸上画出轮廓,每一笔每一划都很流畅,丝毫不像新手。

  如果不是知道宁白以前从来没学过画画,还以为他是美术专业的学生。

  赵斯只知道宁白收拾家里很干净,每次都能打扫得一丝不苟,却没想过他在其它领域也能做的这么好。

  看来毕锋的确是下了血本培养宁白。

  难怪上次宁白说,很喜欢这样的生活,比起日复一日的做家务,当然不如画画来的有趣。

  赵斯喉头如堵,心里那口气如何都散不去。

  宁白专注的时候非常认真,清澈的瞳仁如一汪清泉,纤长的睫毛像小扇子似的,皮肤在阳光下几乎白得透明。

  有几个经过的女孩子在悄悄议论他长得很好看。

  以前赵斯心里只有阮余,这时他才发现,其实宁白长得很好看,外貌丝毫不输阮余,只是他从来没有在意过。

  没过一会儿,宁白似乎碰到了什么难题,他露出几分为难的表情,抬起头询问身边的沈繁。

  沈繁看了眼宁白的画,紧接着他弯下腰,握住宁白的手,抓着他的手在画纸上画画。

  因为这个动作,两人的身体靠得很近,看起来无比亲密。

  看着这一幕,赵斯里爬起密密麻麻的血丝,下颌线条越绷越紧,身上那副努力压制的架势有些维持不住了。

  沈繁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充满危险的视线,他只是在纸上随意地加了一笔,整幅画就不一样了,“你看,这里应该这样画。”

  宁白露出惊讶的表情,发自内心地说:“好厉害。”

  沈繁笑着说:“学会了吗?”

  宁白笑着点头,抬头的那瞬间,他才发现两个人靠得很近,几乎是脸贴着脸。

  宁白愣了一下,脸颊莫名其妙地红了。

  阳光下宁白脸上的绒毛清晰可见,沈繁的目光从杏圆的眼睛落到他的鼻尖上,再到嘴唇上,淡淡的粉唇让人忍不住生出亲吻的欲望。

  沈繁看过不少男男女女,可是从来没人像宁白一样,让他这么心动。

  沈繁鬼使神差地说:“小宁,我可以亲你吗?”

  宁白愣了一下,“什么?”

  沈繁在这个时候依旧维持着绅士风度,“如果你不愿意的话,可以随时叫停。”

  宁白这才听懂了,沈老师要亲他?

  他还在震惊的时候沈繁已经慢慢靠近,两人的脸越来越近,几乎能感觉到彼此的呼吸。

  宁白紧紧抓着手里的画笔,心脏好像兔子一样乱跳,就在他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的时候,余光一个黑影突然以极快的速度来到他们身边。

  下一秒,沈繁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拉开,紧接着脸上狠狠地挨了一拳。

  沈繁毫无防备地打偏过头,身体跟着画架一起摔在地上,发出“嘭”一声巨响。

  宁白被吓了一跳,顿时瞪大双眼,“沈老师!”

  他急忙跑过去扶起沈繁,只见沈繁嘴角破了一块,正往外冒着血。

  宁白脸色变了变,他看向罪魁祸首,正好对赵斯那张阴翳的脸。

  宁白心脏扑通扑通直跳,少爷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他在跟踪自己吗?

  沈繁痛苦的呻吟声把宁白的思绪拽了回来,他顾不上那么多,关心地说:“沈老师,你没事吧?”

  沈繁几乎从喉咙里挤出的声音,“我没事。”

  看着宁白这么关心别的男人,赵斯把宁白从沈繁身上拽了起来,把他牢牢扣在怀里。

  宁白急得额头上的汗都出来了,恼怒地说:“你放开我。”

  赵斯从来没有这么失控过,即便得知阮余表面上是个三好学生,私底下却是顾子晋的床伴,但那也是占有欲作祟,从来没有动手打过人,但这次不一样,他真真切切感受到了自己的怒火。

  就像自己的物品被别人私自占有了,而且还没有经过他这个主人的同意。

  赵斯一字一顿地说:“宁白,跟我回去。”

  宁白用力想要挣脱,可是无论怎么都推不开赵斯,“我不会跟你走的,你放开我!”

  两人差点接吻的一幕不断刺激着赵斯,他没有再废话,拖着宁白往停车的方向走去。

  身后传来沈繁咬牙切齿的声音,“你这个混蛋,放开宁白!”

  在他追上来的那一刻,赵斯把宁白塞进车里,然后吩咐司机开车。


第一百八十六章 番外45.赵斯绑架

  宁白眼前天旋地转,恍惚间他好像听见车门落锁的声音,等他回过神的时候,自己已经在车里了。

  宁白急忙坐起来去拉门,可是车门已经反锁了,无论他怎么用力去拽都打不开。

  宁白身体发颤,转身看着赵斯,“你想干什么?”

  赵斯盯着他的眼睛,“我说过了,跟我回去。”

  宁白颤声说:“我不会跟你回去的,放我下车。”

  赵斯眼前浮现着宁白和沈繁差点接吻的画面,声音不由得冷了下来,“放你下车,然后让你跟沈繁卿卿我我?”

  赵斯从来没想过看见宁白跟别的男人有亲密举动时会这么失控,失控到出现以前从来没有过的行为。

  他知道自己不对劲,但他控制不了。

  毕锋那句“沈繁以后会跟宁白在一起”的话如魔音般在他耳边缭绕。

  宁白后背紧紧地贴着车窗,“那是我的事情,跟你没关系......”

  这句话不知道怎么刺痛了赵斯,他一把捏住宁白下巴,克制着自己的愤怒,“怎么跟我没关系,你不是喜欢我?还是说,你打算移情别恋?”

  宁白心脏疼了一下,抿紧嘴唇说:“对.......”

  如果这样说能让少爷放弃的话,他宁愿撒谎骗人。

  赵斯脸色彻底冷了下去,他不知道用力多大的力气才强迫自己松开抓着宁白的手,从喉咙挤出三个字,“你想都别想。”

  接下来的时间里,车里安静得只能听见车轮在马路上驶过的声音,宁白本来想打电话,可是他身上没有带手机,所以什么都做不了。

  车子很快行驶到了一栋豪华的别墅门口,宁白在这里住了将近一年,不可能认不出来是赵斯的家。

  赵斯解开安全带,转头对宁白说:“下车。”

  宁白一动不动,紧紧抓着身上的安全带。

  赵斯见状,主动倾过身替宁白解开安全带,就要拖他下车。

  宁白情急之下抓住车门,就好像即将被售卖的小动物做最后的挣扎似的。

  赵斯薄唇里吐出两个字,“放手。”

  宁白反而抓得更紧了,因为太用力连指尖都泛白了。

  赵斯彻底失去了耐心,一根根掰开宁白的手指,毫不留情把他拖下了车。

  眼见那扇大门离他越来越近,宁白心里没由来的慌张,他用力想要挣脱,被赵斯紧紧抱进怀里,带进了别墅。

  一层不染的别墅跟宁白离开的时候几乎没有变化,这里每一样东西宁白都擦拭过无数遍,对他来说无比熟悉。

  赵斯刚松开手,宁白就往门口跑去。

  赵斯似乎猜到他要做什么,平静地说:“门已经锁上了,你出不去的。”

  宁白扭了好几下门把手都没有打开,他的心好像掉进了冰窖里,冻得手脚发僵。

  他转过身,后背紧紧贴着门板,声音有些发颤,“放我出去.......”

  赵斯一步步朝他走来,“宁白,像以前一样留下来不好吗?”

  如果换成以前,宁白肯定毫不犹豫听赵斯的话。

  可是他已经体会过家的温馨,还有毕锋的温柔,所以显得赵斯的冷漠更加残忍。

  “不好……”

  这句话宁白几乎是颤抖着说的。

  赵斯轻吸一口气,“如果你不想当保姆,那就不当,不想当床伴也行,只要你待在我身边就好。”

  宁白不会再上当了。

  少爷只是看中他这具双性人的身体而已。

  如果不是这具跟阮余同样构造的特殊身体,少爷不会对他浪费这么多力气。

  宁白转开头,还是那句话,“放我出去.......”

  赵斯脑海中那根绷到极点的弦猛地断开,他发狠地吻住宁白的嘴唇,霸道地撬开毫无反抗之力的齿关。

  宁白大脑一片空白,连挣扎都忘记了。

  这是赵斯第一次亲吻宁白。

  以前赵斯从来没有亲过宁白,对他来说,亲吻这种事情只能跟喜欢的人做,比如跟阮余。

  赵斯这时候才发现,原来宁白的嘴唇这么软。

  宁白回过神后双手抵在赵斯的胸膛上,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用力把他推开。

  赵斯毫无防备,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及时扶住了手边放花瓶的架子才勉强站稳。

  他抬起头,从宁白脸上看见了慌乱,两瓣淡粉色的嘴唇被亲得有些红肿。

  赵斯觉得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拧了一下,“到底怎么样你才肯留下来?”

  宁白只有四个字,“我要回家。”

  赵斯脸色变得难看,“家?你跟毕锋那个就是家?”

  宁白睫毛抖了抖,“是。”

  他从来没有家,是哥哥给了他一个家,让他不用再寄人篱下,过着保姆的生活。

  赵斯咬紧牙关,“那这里呢?”

  这一刻,赵斯居然有些期待宁白能说出他想听的答案。

  宁白小声说:“这里是我雇主的家。”

  “雇主”两个字像一根针在赵斯心尖轻轻的扎了一下 ,“你真的只把我当雇主?”

  宁白沉默了一会儿,“是。”

  喜欢少爷太累了,他不想再喜欢少爷了,他以后只想跟哥哥生活在一起。

  以后他会把赵斯当成曾经的雇主看待。

  赵斯呼吸粗重了几分,“如果我说,我不要你把我当成雇主呢?”

  宁白惊讶地抬起头,赵斯一字一顿地说:“宁白,像以前一样喜欢我吧,我也会试着喜欢你。”

  宁白就像被扇了一个耳光,脸上火辣辣的。

  “你不是一直喜欢我吗?那就继续喜欢我吧,我不会再阻止你。”赵斯又说:“你也不用再当保姆,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赵斯觉得宁白只是暂时被毕锋欺骗,所以才会变得这么反常,只要他对宁白好点,宁白还会像以前一样回到他身边。

  宁白感觉不到半点高兴,反而有种被赵斯施舍的感觉,他羞耻地耳朵都红了,哑声说:“不用了,我不会再喜欢你了........”

  赵斯脸色骤然变了。

  赵斯本来以为,宁白听见这句话会高兴,毕竟他一直喜欢自己,才会想法设法留下他们的孩子。

  可是宁白却拒绝了。

  “我只想离开这里。”宁白微弱的语气里透着坚持,“你放我走吧,不然我哥不会放过你的.......”

  赵斯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让自己不至于失控,寒声道:“你不用急着给我答案,我给你时间慢慢考虑。”

  宁白打断道:“不用考虑了,我不会留下来,永远都不会留下来的。”

  气氛无形间变得凝重起来,就在这时,一阵敲门声打破了寂静。

  敲门声显得又急又重,似乎下一秒就要破门而入。

  赵斯直觉是毕锋来了。

  他原本以为毕锋赶过来至少要几个小时,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赵斯当机立断把宁白推进保姆房,从外面把门反锁,这才转身去开门。

  随着房门打开,门外站着两个穿警服的男人。

  警察亮出证件,“我们接到家属报警,说你绑架了他的弟弟。”

  赵斯微微眯起眼睛,他从小见惯了大场面,所以很快就镇定下来,面不改色地说:“应该是哪里弄错了,不是我做的。”

  “你少撒谎!”

  面前忽然响起毕锋凌厉的声音,他从警察后面走了出来,脸色黑得几乎要杀人。

  半个小时前,毕锋接到沈繁的电话,说赵斯打伤了他,还把宁白抢走了。

  他万万没想到赵斯这么大胆,居然敢光天化日绑架宁白。

  毕锋指着赵斯,对警察说:“警官,就是他打伤了我朋友,周围有路人证明,也有监控作证,人一定在他家里。”

  警察看向赵斯,正色道:“赵先生,到底是不是你带走了毕先生的弟弟,如果是的话,最好把人交出来。”

  赵斯还是那句话,“我没见过宁白。”

  毕锋再也忍不住,他一把推开赵斯,直接冲进别墅,一间间找了起来。

  赵斯脸色一变,他下意识要去阻拦,被警察出声警告:“赵先生,请你别乱动。”

  因为被关在房间里,所以宁白对外面的状况丝毫不知情,只是隐约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

  直到一阵熟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小宁!”

  “小宁,你在哪里?”

  宁白心脏重重一跳,他瞪大眼睛,连忙拍了拍门,“哥,我在这里!”

  毕锋很快循着动静找了过来,紧接着他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紧张地说:“小宁,你在里面吗?”

  宁白应道:“我在.......”

  “好,你往后退一点,我要踹门了。”

  宁白听话地往后退了几步,下一秒,门就从外面被踹开了,紧接着毕锋冲了进来,把宁白紧紧抱在怀里,“你没事吧?”

  宁白摇摇头,“我,我没事。”

  毕锋打量着宁白,确认他没有受到伤害,这才转身看向身后的赵斯,对警察说:“警官,这位就是我弟弟。”

  警察表情明显严肃起来,询问道:“宁先生,真的像这位先生说的一样,是他绑架了你吗?”

  话音落下,赵斯转头看向宁白,眼神里带着微弱的期待。

  下一秒,毕锋高大的身影阻挡了赵斯的视线,宽厚的手掌在宁白后背轻轻拍了拍,安抚地说:“别怕,跟警察实话实说。”

  宁白在几人的注视下,缓缓低下头,半晌后,他小声说:“是。”


第一百八十七章 番外46.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赵斯身体瞬间变得僵硬,难以置信看着宁白。

  他原本以为,宁白会站在自己这边帮自己。

  这一刻赵斯感觉到心脏传来的疼痛,好像被活生生撕成了两半,疼得他无法呼吸。

  毕锋面无表情地说:“警官,你听见了吧,我弟弟都说了,他是被赵斯绑架过来的。”

  人证物证都有,警察只好对赵斯说:“赵先生,请你跟我们走一趟警局。”

  赵斯没有反抗,被警察推着往门口走去,他的目光始终望着宁白,眼神也越发晦涩难辨。

  宁白抬起头时,正好从赵斯的眼神里捕捉到了一抹隐痛的伤心。

  他没有再看下去,急忙把头垂到胸前,随即被毕锋搂住了肩膀。

  毕锋温和地说:“我们走吧。”

  宁白沙哑地说了声好。

  两人从别墅里出来时,宁白正好看见赵斯被两名警察带上了车,他坐在车里,透过车窗望过来的目光正好跟宁白对上。

  宁白像被烫了似的飞快把头转开,跟着毕锋上了车。

  随着警笛声响起,警车很快消失在他们的视野里。

  毕锋透过挡风玻璃望着远去的警车,他冷哼一声,低头看向怀里的宁白,这才察觉他宁白手心一阵冰凉,好像冰块似的。

  毕锋以为宁白吓坏了,轻轻抚摸着他单薄的后背,担忧地说:“赵斯没对你做什么吧?”

  宁白摇摇头,“没,没有。”

  见宁白衣衫整齐,不像遭受过侵犯的样子,毕锋悬了一路的心总算回到原地,忍不住骂道:“这个混蛋,连这种事情都敢做!”

  宁白沉默了一会儿,忍不住问:“哥,少爷.......赵斯他会怎么样?”

  毕锋看着宁白凝重的表情,稍加思索一番,坦白地说:“我也不清楚,这个要看警察那边怎么说。”

  宁白没再问下去,放在腿上的双手紧紧揪着裤子。

  毕锋牢牢盯着宁白苍白的脸,见他心不在焉的样子,不放心地说:“小宁,你告诉哥哥,赵斯真的没对你做什么?”

  毕锋还是有些不放心,毕竟宁白被赵斯带走了将近一个小时,如果赵斯真的想做什么,时间上完全来得及。

  宁白抿紧嘴唇,“真的没有,我们还在说话,你和警察就来了,所以少爷就把我锁在了房间里。”

  毕锋知道宁白不会撒谎欺骗他,更何况是在赵斯的事情上,想到这里,他松了口气,“那就好,哥也只是怕你受伤害,毕竟他以前那么欺负你,我不放心。”

  宁白心里划过一股暖流。

  这时他似乎想起什么,忍不住问:“对了哥,沈老师呢?”

  刚刚来的人只有毕锋和警察,可是却没有见到沈繁的身影。

  提到这个,毕锋面色凝重了些,“沈繁受伤了,我让他先去医院接受治疗了。”

  宁白想起在公园里发生的那一幕,到现在还心有余悸,“沈老师伤得很严重吗?”

  毕锋本来想说只是小伤,可是说出口时还是夸张了几分,“是挺严重的,很可能会破相。”

  宁白的心顿时悬了起来,对赵斯最后一点心软也荡然无存。

  两人来到医院的时候,沈繁正在走廊上由护士处理伤口,他嘴角破了一块,但丝毫不影响他英俊的面容,反而多了几分破碎感的气质。

  连帮他上药的小护士都忍不住脸红了。

  “沈老师!”

  听到熟悉的声音,沈繁转头望去,当看见朝他走来的人后,他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把将宁白抱进怀里,“你回来了?”

  宁白愣住了,僵硬着身体不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察觉到怀里的人的不自在,沈繁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很快松开宁白,脸上的担心没有减少半分,“你没事吧?”

  宁白耳根有些滚烫,小声说:“我没事。”

  见宁白没有受伤,沈繁不安的心终于回到原地,他看向毕锋,声音冷了几分,“那个混蛋呢?”

  在场的人心知肚明沈繁说的“混蛋”是谁,毕锋沉声说:“已经被警察带走了,不过估计赵家会去保他。”

  沈繁鲜少有情绪的脸上闪过一抹怒意。

  他从小在一个艺术家庭成长,这二十多年里即便遇到再失控的事情也从来都是用温和的方法解决,可是眼见宁白被赵斯带走的时候,他心里第一次有了动用暴力的冲动。

  宁白不知道沈繁内心的想法,此时他的心里只有内疚,尤其是看见沈繁嘴角的伤口时,即便已经把血处理干净了,可是依旧有些瘆人,可见当时赵斯下手的力道有多重。

  宁白几乎没脸见他,愧疚地说:“沈老师,你没事吧?”

  沈繁勉强挤出一抹笑容,“我没事。”

  宁白望着沈繁破了的嘴角,内疚地说:“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你才会受伤的。”

  沈繁吁出口气,“不关你的事,要怪就怪赵斯那个混蛋。”

  担心宁白自责,沈繁又说:“而且这件事真的要追究的话,也有我的责任,我不应该带你去采风,不然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虽然这样说,宁白心里还是很内疚,本来沈老师不会被卷进这场是非里的。

  毕锋打断道:“好了,你们两个都不需要自责,该内疚的是赵斯那个人渣。”

  宁白不由得想起赵斯被警察带走时看他的眼神,心里涌起阵阵伤感。

  沈繁注意到宁白的心不在焉,以为他还在后怕,安慰道:“吓坏了吧?”

  宁白回过神,低下头说:“还,还好。”

  沈繁叹了口气,“宁白,都怪我没用,眼睁睁看着你被赵斯带走。”

  宁白急忙道:“沈老师,你别这么说。”

  沈繁一个整天跟艺术打交道的人,怎么可能打得过赵斯。

  而且如果不是他的话,沈繁也不会遭受这个无妄之灾,说起来是他连累了沈老师才对。

  幸好沈繁只是皮外伤,很快护士就帮他上好药了,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后就离开了。

  毕锋看着沈繁嘴角的伤口,不放心地说:“你伤成这样,这几天怎么办?”

  沈繁轻描淡写地说:“只是小伤而已,休息几天就好了。”

  “不行,你这样回去了我也不放心。”毕锋心里动了动,忽然想到什么,话锋一转,“不然这样吧,让小宁去家里照顾你几天。”

  说完毕锋看向宁白,“小宁,你觉得呢?”

  宁白看着沈繁,沈繁也在望着他,表情里掺杂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紧张。

  在两人的注视下,宁白不自觉揪紧手指,是他害沈老师受伤的,照顾他也是理所当然,小声说:“我没意见。”

  沈繁不由得心跳加速,默默攥紧了掌心,“好吧,那这几天就麻烦你了。”

  .......

  晚上十一点,赵斯在警察局被保释出来。

  警察拍了拍赵斯的肩,“以后有什么话好好说,别再做这种违法犯罪的事情。”

  郑律师赔笑道:“实在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说完郑律师带着赵斯离开了警察局。

  夜色浓重,整座城市都被黑暗侵袭,一辆低调奢华的黑色商务车正在警察局门口停着。

  郑律师提醒说:“赵少爷,赵董在车上等你。”

  赵斯看了眼停在不远处的车子,认出那是他父亲的车子,他一言不发走了过去,敲响了面前的车窗。

  随着车窗缓缓落下,赵董的脸映入眼帘,他坐在后座,阴影遮挡住他半点的脸,显得神情晦暗不明,“先上车。”

  赵斯沉默了几秒,他拉开车门,坐进了车里。

  下一秒,赵董一个耳光扇在他脸上,“啪”地一声,赵斯的脸顿时歪向一边。

  站在门外的郑律师连忙说:“赵董,有话好好说。”

  赵董怒道:“我倒是想跟他好好说,但你看他现在这副样子还听得进去?为了一个保姆,把两家婚礼搞砸了,现在还干出绑架的事情,下次岂不是要杀人?”

  郑律师连连擦汗,“赵董,您多虑了,赵少爷不至于干出这种事情。”

  赵董冷哼道:“不至于?我看他可太至于了。”

  赵董是个明事理的人,没有牵连郑律师,他缓了口气,对郑律师说:“行了,今天麻烦你了,你先回去吧。”

  等郑律师走后,赵董看着自家儿子,垂着头就好像丢了魂似的,盯着脚下的垫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赵董深吸一口气,“我当初跟你说什么了?让你离宁白那个保姆远点,你倒好,不仅不听我的话,还闹到警局这里,要不是我让人保释你,明天你就该上新闻头条了!”

  赵斯低头盯着脚下,忽然说:“所以爸,当初你为什么要拆散我和阮余呢?”

  赵董皱起眉头,“你说什么?”

  赵斯抬起头,昏暗的视线下他的脸色意味不明,“如果我跟阮余在一起,我也不会喜欢上宁白了。”

  赵董脸色一变,“你现在是在怪我?”

  不等赵斯说什么,赵董恨铁不成钢地说:“你以为当初我不把你送去美国,你就有机会跟阮余在一起?你也不看看顾子晋是谁的儿子,他想要的东西哪有不得手的道理?”

  赵斯心想,至少阮余不会那么快跟顾子晋在一起,他还有希望得到阮余,那他也不会喜欢上宁白一个连替代品都算不上的保姆。

  看着沉默不语的赵斯,赵董忽然意识到不对劲,他儿子刚刚说的是“喜欢”。

  “你刚刚说什么?”赵董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你喜欢宁白?”

  赵斯想也不想地说:“是。”

  赵董此时恨不得再给赵斯一耳光,“一个不男不女的东西,就这么让你惦记?”

  他不知道的是,如果不是因为这具身体,当初赵斯也不会留下宁白。

  赵斯什么都没再说,他推开车门下车,不顾他父亲说些什么,很快消失在了人流中。

  赵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毕家门外的,他站在马路对面,看见别墅内一片昏暗,似乎没人在家。

  难道宁白还没回来?

  还是说,毕锋已经让宁白搬到了其它地方?

  就在赵斯胡思乱想的时候,远处忽然投来一抹车灯的亮光,紧接着一辆车子停在别墅门口。

  赵斯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随着车门打开,一抹高大的身影从车里走了下来,是毕锋回来了,然而赵斯看了一圈,却没有见到宁白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