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运成派手下在安安食府附近盯了两日,终于摸清楚扬衡的作息——辰时初出安安食府,申时末回安安食府。
昨日派出去的人一路尾随他进了一学堂。这种学堂并非官学,而是由一些举人开办的学堂,前来读书的学生多半是没背景的普通人,或小商之子。
王成运得知那个女人和孽/种,被自己赶出家门,非旦没风餐露宿,更是一起住进对街食府。
他怀疑安安食府的东家,会将食府开在祥云酒楼对面,就是受了那贱/人的挑拨,不然那么多地方不挑,偏偏选在开了几十年的老牌酒楼对面!
会这么做的要么是来者不善的对头,要么是不知死活的愣头青。
王运成不想直接去找食府掌柜,他吩咐下人抓住扬衡教训一顿,再让小/贱/种回去警告那女人,让她来祥云酒楼。只要她来了,还不得任由自己威逼利诱。
然而任他“机关算尽”,却让他没想到,他派出去的人还没抓到扬衡,就有人上门闹事。
如今他们的菜品完全仿照安安食府的吃食,却不想昨日来吃过的小孩,今早就因腹泻,一大家子都找上门来讨要说法。
王运成本想给点银钱打发了事,却不想对方张口就要报官,他听后暗笑这群蠢货。
既然他们这么拧不清,那就别怪他了。
闹事前也不打听清楚,他跟知府什么关系。
王运成在心里冷笑。
于是,他瞬间翻脸不认人,不仅不赔偿银钱,还恶人先告状的告了受害人一家诬陷。
却不想上了公堂,看到面生的知府,顿时脸色大变。
他却不知前任知府,因贪赃枉法,数日前就被摘了乌纱帽,沦为阶下囚。
如今新上任的知府,比王运成看着都要年轻,一脸肃穆,公正廉明的模样,令他小肚腿直抽。
新任知府秉公办理,不过一个时辰就将此事调查清楚。很快祥云酒楼食物不干净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快速传遍大街小巷,闻讯而来的百姓,看着跪在地上狼狈不堪的王运成,听着知府大人对其的惩处,纷纷大快人心拍手叫好。
王运成被杖责二十大板,赔偿受害者一百两,被抬出衙门时人已经昏死过去,被几名伙计抬着,一边走一边被众人唾骂回祥云酒楼。
这次虽没赔多少银两,但祥云酒楼的名声彻底臭了,知道他们酒楼的菜吃了会腹泻,哪还有人敢去!严
哪怕里面的菜多数跟安安食府的相像,价格也比安安食府便宜,他们也不敢再去。
祥云酒楼的生意一天不如一天,数天下来没一人光顾。以往还能见到几个乞丐在门口徘徊,现今门前只有卷着黄叶的凉风刮过,与对面车水马龙,食客络绎不绝的安安食府,形成鲜明对比。
就连不少乞丐也会在食府外盘桓,不过食府里的伙计并没有像祥云酒楼那般将这些人撵走,而是给了几人一人两肉包。
“祥云酒楼这下子是无论如何都翻不起浪花了。”阿远解气道,他将这些天祥云酒楼发生的事,跟安安和小殿下绘声绘色讲了遍。
余安这才知道这些天宫外发生了什么。
他看向韩澜,等着对方看完陈夫人送来的信,韩澜看得很快余安没望一会儿,韩澜就放下信,迎面对上少年黑曜的明眸。
不等余安开口,韩澜的声音就在他耳畔回响,声音低低的,“陈夫人同意了,过两日她会过来,再为安安画一幅。”
两人的距离很近,余安能听见对方说话时胸腔震动,发出的悦耳低鸣。
余安有片刻失神,韩澜好似没瞧见他的反应,继续道:“到时候你想让她知道你的情况吗?”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随着低沉的话音落下,余安回过神,他明白韩澜话里的意思,他认真思考起来,韩澜也不着急催促,坐在一旁安安静静等着少年开口。
阿远在听见小殿下开口询问安安时,就猜出两人有话要说,默默退出屋,小心翼翼合上门,昂头,看着守在外比自己高出一头的柳时轻。
柳时轻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仿佛这个世上无人无事可牵动他心神。
阿远长舒一口气,“那个家伙也算自食恶果了,今早我去安安食府见到杨嫂。”
“她也知道这事,虽没说什么,但我能看出她眉宇间的郁气散去了。”
阿远说完伸了个腰,以为柳时轻又会像以前一样闷不吭声,不曾想就在他转身之际,低低的嗓音自身后传来,“嗯。”
虽然只是淡淡的回应,阿远却像是得到了心满意足的物什,笑容至眼中散出,他回头朝柳时轻笑得眉眼弯弯。
柳时轻望着少年的笑容,偏白的肌肤在暖阳烘托下,仿佛被层层光晕围裹,光华夺目。柳时轻瞳孔微散,晃神间少年已迎着秋光,迈着轻松愉悦的步伐离开,他盯着那抹纤瘦的背景消失在拐角,才收回视线,脑中再次闪过那张明晃晃的清秀笑脸。
屋内二人并不知道屋外发生什么,阿远退下后,余安等了会儿才道:“可以。”
“正好我也想谢谢夫人将我……”余安话还未说完,心口骤然一热,骤痛降临,痛得他紧紧咬住下唇,想要伸手摁住心口,奈何双手毫无所觉,无法动弹,他只能闭眼强忍。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韩澜见安安面色惨白,眉头微皱,心脉尚未恢复之前,决计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他赶紧抓住安安的手,令他意外的是那只冷冰冰的手,竟然自手心微微发热。
“安安哪儿不舒服?”韩澜感受到手中微弱的热度,心头一喜,随即又紧张起来,他快速来到安安身边,就见本不该出汗的安安,额上竟溢出薄汗!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韩澜:“!”
韩澜心头大惊,面上只紧紧皱眉,看向安安的眼神却紧张到了极点。
他大气不敢喘一下地握住安安的手,感受着安安体/热不断攀升。
他一面欣喜若狂,一面又不忍安安遭此痛苦。
好半响余安才呼出一口气,钻心之痛,砭人肌骨,待痛楚渐渐平息,心头仍有余悸。片刻后紧绷的大脑渐渐松懈,他缓缓睁开眼,正对上韩澜紧皱的眉眼。
韩澜急切道:“怎么样?还难受吗?安安哪儿痛?”
他本想让柳时轻去请太医,复又记起安安的情况最好不要外露,这才按耐下急切。
好在安安脸上的痛苦神情渐渐退去,慢慢睁开眼,这一刻他突然很害怕,害怕一切脱离他的计划,害怕安安会突然与自己分离,他不愿跟安安分开。
不愿安安遭受痛苦。
“别担心,已经没事了。”余安白着一张小脸,哑着嗓子回答,紧接着他便觉察到不对劲。
那铮铮有力的心跳声,一声又一声,是那样熟悉又是那样陌生。
余安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韩澜擦掉他头上的冷汗,低头注视那张堪堪恢复血色的小脸。
与之前净白的脸庞不同,此时的脸颊更红润光泽,更充满生机。
手背传来的热,让韩澜狂喜到再也抑制不住地一把抱住安安。
随着贴近他能清晰听见安安砰砰有力的心跳声。
他的下颌抵在安安发顶,听着那熟悉又陌生的心跳,嗅着安安身上的清香,再也忍不住在安安耳尖落下一个轻吻。
余安感到耳尖微湿,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刚才软弹的触感是什么后,耳廓发烫。
就在刚才他明显感到身体的变化,放在以前他虽会面红耳赤,但仅仅是意识中的自己面红耳热。他猜测自己之所以能做到没有心跳却能脸红,是因为心脏即将复苏。
他刚才明显感觉到一股暖流,流经四肢百骸,除此外他看到淡淡金光,将意识中自己的心口,与安安的心口联系在一起,如同沟通彼此的桥梁,缓缓贴合,最后消失不见。
而他能感受到这些金光是杨嫂的馈赠,或者说因为自己和韩澜帮了她,而她通过真挚感激,加速唤醒即将搏动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