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宣纸已写不下,韩澜又在第二张宣纸上写下木椅和轮椅,特别是轮椅的做法,务必让看过《奇物记》画本的人,都能记住轮椅制作的过程。

  原先他的想法是靠着画本的推出,自己在京里或各地开店,又或者把图纸卖出去。

  但实际上轮椅制作起来并不复杂,有几年木工活儿在身的人,稍微一研究就能明白,与其如此不然把法子公开,到时候能做的,自然会做,就算他们卖木椅和轮椅,或买木椅和轮椅,都不会忘记是安安让他们能再度

  在人前。

  亦或是安安让他们靠着卖轮椅和木椅,有一笔不菲的收入,一切的一切都离不开安安。

  韩澜在信的末尾提到,先发行的画本里,不忙加制作方法,等第一批画本售空,若是没人做出来,再公开法子。

  等到第二批,画本上再加上木椅和轮椅的制作过程。

  写完后,韩澜又重头看了一遍,确认没遗漏才将信对折装进信封里,朝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阿远吩咐:“你将这封信送去别院,这画本就先留下。

  阿远应下,接过小殿下递来的信和令牌,匆匆去了宫外。

  等阿远把信送到,已过午时,他便在巷口吃了碗馄饨,才回宫,跟小殿下汇报。

  韩澜得知他吃过午食,就让他先下去休息,他推着安安到御花园散步消食。

  另一边,陈家汉子在京里买了些小玩意和吃食点心,就带着韩澜的信快马加鞭回到安阳县。

  即便如此等他到了安阳县,也是第二日夕阳西下。

  陈夫人命下人准备晚食,当着自家汉子的面拆开信看了起来。彼时下人端着做好的鸡蛋面过来。

  陈夫人道:“你先吃,我回书房修改画本。”

  陈夫人的夫君是个沉默寡言的高大汉子,闻言点了点头,又示意她别熬太晚,仔细累着了。

  陈夫人会意后,笑着点头,“放心,我会早些休息的。

  当晚,陈夫人果真言出必行地没熬太晚就回屋休息。

  第二日陈夫人早早起来,和其他画师在前院修改内容,每人负责几页,画本不能偷偷带走,只能在院子里建起的寮棚里修改。

  但凡他们一修改完,下人就会收走,放在陈夫人的案上,一直忙活到中午,一行人吃饱喝足后继续修改画本,等到日落西山,再各自告辞离开。

  陈夫人这边紧赶慢赶修改画本,远在京城的韩澜也遇到了一件难事。

  其实,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五月初八是皇后寿辰,往年韩澜随大流只从外面订做些首饰充当寿礼,但今年他打算做一份简单,却饱含真挚情意与孝心的寿礼。

  如此一来便有些犯难了,韩澜左思右想,也没想出个好主意,原本他想让陈夫人帮忙画一幅仙贺图,但担心其他人别有用心,以讹传讹,令母后深陷泥潭,只得作罢。

  又想到可以自己写一幅百寿图,又觉得过于简单随意,而且保不起其他皇子也会想到这个。

  韩澜翻看了些杂书、话本,最后打算给母后做一份吃食。

  他在话本中看到,有一种名为寿桃的吃食,寓意福寿安康,很是适合。

  他立马记了下来,又带着安安去了藏书阁,翻看了一下午,找到数十本记录各地风俗和吃食的杂书,只是上面的吃食不多,以风俗习惯为主,吃食却知之甚少,韩澜看了一下午也没找到可用信息。

  余安见他好似在找东西,又不知道他想要找什么,眼睛也跟着落在书上,然而密密麻麻的文字,看得他眼花缭乱,头晕脑胀。

  晚上,韩澜点灯继续找,终于在一本杂记中看到了寿桃两个字,他赶紧往下看。

  关于寿桃烹饪过程少之又少,通篇都在介绍寿桃的由来,最后提及寿桃虽形像水灵灵滋/水饱满的桃,却并非真正的桃,而是以糯米磨粉制成。

  韩澜眼前一亮,一把搂住安安肩头,略略兴奋道:“安安,我知道送什么寿礼了?”

  余安也好奇,在意识中,小嘴叭叭的问:“是什么是什么?”

  然而等了片刻也没听见韩澜继续说下去。

  余安:“……”

  有了这个关键点,韩澜忙不迭将寿桃临摹出来,又把需要用上的材料备注,就推着安安匆忙去了御膳房。

  御膳房庖长见到韩澜赶紧行礼,“见过小殿下,小殿下来御膳房可是有何吩咐?”

  韩澜将手中的宣纸递给庖长。庖长是御膳房里厨艺最好的御厨,有他教自己,相信一定能很快学会做寿桃。

  庖长赶紧双手接过宣纸,只见上面画了个水灵灵的圆桃,上面写着以糯米粉为主。

  又见桃左侧写着“寿桃”二字,心思活跃的庖长,已然想到了什么,对着韩澜毕恭毕敬道:“小殿下是想吃这寿桃?”

  韩澜:“不是,本殿下不精通庖厨之术,只能把这件事交给你来办了,你是御厨之首,本殿下相信庖长定能琢磨出来,倒是本殿还需向庖长请教一二。”

  庖长赶紧行礼,口称不敢当不敢当。

  韩澜问:“庖长可看明白了?”

  “臣看明白了,只是还需臣先试做一回,之后再跟小殿下禀明成果。”庖长小心翼翼开口,生怕那句话惹小殿下不乐意。

  韩澜点了点头,“行,你自个儿先琢磨,成了再派人过来。”

  庖长立马保证,做好后第一时间给小殿下送去。

  韩澜对庖长的识趣颇为满意,推着安安离开。

  等他走后,御膳房众人才缓过神来,这才想起先前见到的那名似腿脚不便的少年郎,不仅和小殿下关系亲厚,就连身下的坐具也颇为奇巧,几人对视一眼,都明白那名小少年身份不凡,就是不知是哪家的公子。

  第二天下午,庖长带着做好的寿桃前来宣安殿。

  阿远将人带去了茶室,宫人上了茶水,便出了屋等在外面。

  庖长在茶室没等多久,就敏锐地听见了微弱的脚步声,顾不上品茶,当即起身对着来人行礼,“臣见过小殿下。”

  来人正是一身玄衣绛紫暗纹宽袖长袍的韩澜。他刚才听宫人来报,御膳房庖长来了,便没带上安安,径直过来了。按理说以韩澜的身份,和受宠程度哪能亲自过来见庖长,但皇后生辰临近,韩澜还未学得寿桃做法,自然着急些。

  他朝庖长摆了摆手,“庖长不必多礼,快随本殿下去小庖屋。”

  庖长立马应是,不紧不慢跟在韩澜身后。暗暗咂舌受宠的皇子就是不同,竟能开小灶!

  实际上,宣安殿有小厨房还是皇后向周武帝求来的,周武帝也心疼小儿子用的冷膳,特地让内府局修了一间不大不小庖屋。这几个月小殿下不在宫里,庖屋便没开火,小殿下近来回来后,才每每开火煨上送来的膳食,或小殿下想吃点别的吃食时,厨娘才会开火。

  要说当初周武帝会命内务局的在宣安殿中,修建一庖屋,还是因为阿远。御膳房离宣安殿不近,等宫人们端着膳食回来,有些吃食已经冷了。韩澜没放在心上,他身子骨不错就算菜凉了也照旧吃。

  阿远看不过去,跟皇后娘娘诉苦,得知小儿子吃的冷食后心疼不已,这才有了小庖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