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陆清的父亲,梁折比想象中要来的冷静。他不知道对方的目的,但这会儿,陆清正在上调香课,没办法联系。
他们约在了住宅区旁边的咖啡店。
只是刚落座,陆父就把单子往前推:“咖啡我来请。”
“开门见山吧。”梁折抱着胳膊,靠在沙发上看对方,“找我什么事?”
“我知道你和陆清的关系,今天来这里也是为了这个事情。”陆父说,“起诉这件事我知道对你们很重要,但他们都是我的孩子,我不忍心看他们这样。”
梁折没说话。
陆父从一旁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些文件,梁折的视线落上面,就见是一些说:“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公司可以投资纹身店……”
梁折直接打断他:“您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我只是为你们考虑,你们都是我的孩子,尤其陆清我看着他长大的。”陆父说,“你就劝劝陆清,陆宛那里我来说,这件事咱们就过去,开庭还有诉讼都不像个样子,你们也不用太认真……”
“我知道陆宛对你们造成了很大影响,想要多少赔偿我可以给你们。陆清那小子不回我消息,你加我个联系方式,我们沟通……”
“如果您特地找我这件事就不用聊了。”梁折说,“不过我们也没有坐下谈的必要,您说是吧,这件事我们过不去,也一定会起诉到底。”
这句话彻底让陆父咬了牙。
他看着梁折,死死盯了一会儿,在梁折想要买单的时候说:“你这种做纹身店的,和他有什么区别?”
梁折看向他。
“这种职业就是低等一等,说好听点是自由职业,难听点不就是没本事只能开这种店么?”陆父说,“装什么高高在上?”
这话说的太失态了,不像个长辈能说出口的话。
梁折这下也直说了:“您可别忘了陆宛。”
“这孩子的工作室只是随便玩玩……”陆父冷笑一声,似乎只有陆宛是他儿子一样,“你看陆清鬼混到哪里去了?和你这种人在一起。”
这话听着可太刺了,梁折的脸骤然变冷,面无表情看他。
但陆父依旧在说,似乎好像在他心里,梁折和陆清没有差别,就在陆父说完那刻砰的一声,梁折起身,连着两杯咖啡都洒出来不少。
“今天我不说您,是因为我还把你当做长辈,陆清的父亲。”梁折的脸冷着,“但不代表我没有脾气,也不意味着我可以在这里听你这么说陆清。”
“你们还真是该一对。”陆父嗤了声。
可能是之前的矛盾,也可能一直以来所累积的什么,这里的陆父完全不像刚才所见那样,但梁折不会在意这事,只是说:“我想我们以后也不会再见面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说完这句话,他头也不回的出了门。@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梁折一人走了挺久,沿着道儿往前走,说实话不好受,但没法说什么,他也不想把这事告诉任何人。
这会儿陆清正好发了消息,梁折直接拨回去了。
陆清的电话听起来嘈杂,应该是刚结束课。
“怎么了?”陆清只是听到声音就问,“你遇到谁了?”
梁折没瞒下去,他什么都能表现在脸上,说瞒着不现实,于是他一五一十的把遇到陆清的父亲这事告诉了陆清。
不过说的时候留了个心眼。
他故意没说那些伤人的话,陆清背负的太多了,多一点儿梁折都觉得他承受不住。起码这个时候,就让他悄悄背着陆清,把这些过滤了,不必要到他那里去。
“除了这个以外。”陆清问,“还有其他的吗?”
梁折:“没了,就是说诉讼这事。”
“事情差不多就这样了。”梁折说,“我先挂了,就等会儿要去做图。”
陆清:“几点的图?”
梁折:“下午四五点吧,那客人延期了。”
“你先来工作室吃个饭。”
“不用。”梁折说,“我随便买一点吃的,这时间就过去了。”
延期不是不行,但这几个小时就不知道怎么过了。
原本可以纹身缓解一下,转移下注意力,现在倒变得难受起来。在他走到工作室的路上,梁折就一边打电话,一边去便利店买了便当。
不怎么想吃饭,买了一盒蔬菜色拉,外加牛奶。搁桌子上拆的时候一不小心,手抖了抖,一道血痕出现在指尖,细密的血珠立刻冒出来。
梁折嘶了一声。
这会儿陆清听见了什么,低着声音问:“怎么了?”
梁折还想说没事,但陆清的声音变得很严肃,或者说一下认真起来,不再是轻飘飘的语气:“电话里都这样了,这还没事。”
“我……”
“来我工作室。”
梁折思考了几秒,只能应下来。
他轻轻吸了受伤的指尖,过去的路上还想抽一根烟,但食指和中指都破了口子,没法儿点烟,只是打一下打火机就疼的龇牙咧嘴。
梁折又打了几下打火机,忽然有一点心烦意乱。
他收了烟盒,插兜往工作室那里走。
陆清父亲说的那些话他明白不能往心里去,但总不舒服,毕竟话说着人也听着,再怎么觉得对方和陆宛一样疯但毕竟是陆清的父亲。
等梁折到香水店的时候,陆清已经站门口等他了,看样子等了好一会儿,抽烟点全是捻掉的烟头。
见到梁折他走过来,没说话直接接过便当的袋子。
说实话,他脸色不是很好看,转身进了工作室,梁折跟着,一路到前台旁。
青青站在那里见他们过来,把手上的文件夹放桌子上,把一旁的红药水和棉签给了陆清。
梁折伸了手。
说实话,口子还挺长,便利店的塑料饭盒挺锋利的,和那种杂志的纸张差不多,长长的一条能划开一长条口。
“别动。”陆清把梁折的手往回拉了一下,一边涂药一边问:“我父亲是不是说了什么?”
梁折下意识想否认,见陆清的视线落过来,他舔了舔嘴唇,然后很轻的嗯了一声。
陆清:“说了什么?”
梁折如实说给了陆清。
那些话是真的难听,转述的时候他都不忍心说,但怎么说,眼前的人是陆清,他们说好不能隐瞒任何的东西,无论是现在还是未来,他们都不能自个儿扛着什么。
再回神的时候,就见陆清看着他,表情没怎么变,但这么多天相处下来,梁折知道对方肯定不是平常那样。
陆清没立刻说什么,抓住梁折的食指,用纸巾擦了擦。
梁折又嘶了一口气。
“这会儿知道疼了。”陆清低头看了一眼梁折的伤口,语气挺淡,“还扛着吗?”
这句话一出来,梁折就心里清楚了。
他不敢直接抬眼,见手上的那个口子,说道:“其实挺好奇的。”
“什么?”
“你怎么知道的?”
陆清看着他,没回答,几秒后他拧开药水瓶盖,沉默地给梁折上了药后说:“他是我爸,你这语气一出来,就能知道个七七八八。”
梁折就瞄他:“别生气了。”
“我没生气。”
“你这表情明明就气着了。”
陆清把盖子往瓶上一盖,扬着反问的语气说:“看得出来?“
“那当然。”梁折说,“这表情能把我吃了。”
直到梁折这句出来,陆清的表情才缓和了一点。
梁折偷偷看了他一眼。
俩人今天是没怎么再说话,等上完药,陆清就说先回到他三楼休息室休息休息,梁折就说自己切着手不是腿,不用特意休息。
但陆清很认真。
于是梁折答应了,他把药水收到前台。只是刚伸出手,陆清就拿了过去,挡在前台后侧的电脑旁,轻声问:“还疼么?”
“不疼。”梁折说,“真的放心,我皮厚实着呢。”
陆清听闻点了点头,说一起上楼吧。
哪有真正生气的,都是因为照顾对方的事儿才会这样,不值得生气。
等临上楼,梁折思考几秒,还是说了一声抱歉。
“以后真不瞒着了。”梁折几乎是保证的语气,但这会儿还是跟了句:“只是那话太扎了,没法儿和你说。”
这话说的他从没这样过。
不过怎么说,没想瞒和说出口是两回事,他不想让陆清听这些。
而他的话音刚落,对方就停下脚步,转身看他的时候,伸手牵了手。
“不是要你保证。”陆清低头抚着梁折受伤的指尖,叹了一口气说,“你挨着事儿了不和我说,这才是我心疼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