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景象让褚钰无措, 连同站着的双腿都稍稍发软。
可温馥然却冲他大声喊道:“你愣着干什么,让开,我扶他回房间。”
褚钰脑子短路了, 身体也跟着不听使唤, 竟默默地让开了。
温馥然连鞋都没换, 就扶着人往卧室里直去。
房子的大门还敞开着, 褚钰靠在门的一边,回过神来的时候,刚进门的两人已经没了踪影。
他默不作声地关上门, 然后也往房间的方向走去,只见房间的门紧闭。
褚钰伸手试着轻轻扭动, 不料整个把手是卡死的。
温馥然把门锁了,把褚钰阻隔在了房间门外。
他伸着脖子听了一会儿里头的动静,竟然安静得出奇。
半分钟后, 褚钰二话不说就转身离去,拨通了高助理的电话。
五分钟后,高助理从楼下上来,把一串钥匙交给了褚钰。
一大串沉甸甸的钥匙落到手里, 褚钰用手掌掂了掂,径直朝主卧走去。
然后是一声清脆的开锁声音, 褚钰出现在了门口。
他双唇紧闭,眼前蒙上了一层阴翳, 像一只暴戾的小狼狗, 眼睛看着温馥然的样子,像要把人撕碎。
此时的温馥然, 正挨在床边半坐着,听见身后的动静, 他应声回头,被门口的人吓到了。
周牧则难受得双目紧闭,连外套都还没有脱下来。
就在两人的眼神要擦出刀光之时,还是温馥然先发制人:“你干嘛进来?”
褚钰冷笑一声,居高临下地看着温馥然,说道:“周牧是我的先生,这儿也是我的卧室,我进来难道还要经过你一个外人同意吗?”
一句话把温馥然的雷区都踩了一个遍,他气得牙痒痒,恨不得上去捏住褚钰的下巴,问他敢不敢再说一遍。
但眼下还躺着他想百般讨好的周师兄,两人磨嘴皮子倒是影响不大,若真的大打出手,把人惊醒了,都不好下台。
“褚钰,之情没发觉,你嘴巴还挺毒。”温馥然自然不会任由褚钰这样明嘲暗讽。
褚钰却没心思同他争吵,直接下了逐客令:“温老师,请你从我的卧室出去。”
被一个小自己好几年的人驱逐,这个人还曾经是自己的学生,温馥然更是气不打一处去,质问道:“你有什么资格请我出去?”
“就凭我是你嫂子。”褚钰一字一顿地说着,不带一点儿犹豫。
“你若叫周牧一声师兄,那我就是你嫂子。”褚钰不屑的神色浮上眉眼,打量着衣冠楚楚的温馥然。
此言一出,听得温馥然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他知道褚钰不是什么善茬,但没想到这小子竟敢这样说话。
那一声声“嫂子”,刺进耳朵里,比直接拿匕首捅了他还难受。
“你……”温馥然最后气得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还能说什么呢。
与褚钰的恋人关系是周牧亲口承认的,褚钰也是周牧派人大摇大摆接回家里住的,两人还同睡一个卧室差不多快一个月了。
反倒是他温馥然,就是一个外来者。
只是他想过,自己挖空心思接近周牧的结局可能是被对方再次拒绝,可这回把他撵出去,竟然是褚钰。
最后,温馥然是咬着后槽牙离开的。
然而褚钰却根本没瞧他一眼,而是默默地去浴室打了一盆热水放到床边,然后一件件退去周牧身上的衣服。
浸湿了温水的毛巾,轻轻替对方擦拭身体。
褚钰本想喂周牧吃颗药,但忽然记起他今晚刚刚喝了酒,怕与药效相冲,最后又没有这么做。
褚钰轻轻取下周牧的眼镜,然后小心地将它摆在一旁,举着毛巾,再次看向浅睡着的男人时,感觉好似同之前又有些不一样。
过去的周牧就算是熟睡时,褚钰偷偷看他,都是一副随时可能会惊醒的样子,可如今不同,他变得弱小又毫无防备。
褚钰用毛巾替他轻轻擦拭额头、鬓角,顺下去是脸颊,还带了带眼皮。
就在要擦一边耳朵的时候,褚钰的手忽然被人捏住了。
他随即一怔,周牧不知何时从被子里伸出来一只手,有气无力地捏住褚钰的手,双眼微微眯着,想睁开又无法睁开的样子,半梦半醒。
周牧的手掌比他大好多,手指比他长了一大截。
即便如此,褚钰还是很轻易就挣脱了搭在他手腕上的大手,随即反过来抓住周牧的手。
他头一回觉得,自己的力量竟然比周牧的大,之前一直都被周牧压制着。
周牧呼吸又浅又急促,口中喃喃着:“难受……”
“让你出去喝酒,”褚钰说着,用力地捏了捏周牧宽厚的掌心,“还同温馥然这个混蛋一起回来。”
“嗯……”周牧轻哼着,也不知是不是应着褚钰的话。
褚钰就当他在回应,于是接着说道:“明知道我不喜欢温馥然,你还要同他一起吃饭喝酒。”
这么说着,褚钰已经擦到脖颈处了,他掀开随意搭在上面的衣物,只见白得能透出青蓝色脉络的脖子露了出来。
周牧是喝酒不会上脸那一类人,即便是这样闷着不舒服,脸颊也好,身体的皮肤也罢,都几乎不会留下绯红,还保留着原本冷白的模样。
从对方的衣物里还隐隐漏出了些淡淡的气味,混合着酒气,猝不及防地钻进褚钰的鼻子里,连同他敏感的神经一起勾住。
褚钰好像无论何时都会被眼前的男人吸引,哪怕是现在对方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褚钰都会忍不住想接近,想从他身上索取更多。
下一秒,褚钰俯下身,用力咬上他的脖颈。
随即,传来了周牧一声吃痛的哼鸣,然后不住挣扎起来。
褚钰却不依旧不为所动,发了狠似的咬着对方的脖子,身上的重量完全压住对方身体,用力吮吸着,不允许反抗。
他恨不得从周牧身上咬下一块印记,还是褪不去的那种,好让对方记住。
“痛……”
可在周牧因为疼痛开始挣扎得厉害的时候,褚钰又心软,慢慢松开了口。
起身再看白皙的脖子上,留下了一个淤红色的突起印记。
褚钰有些得意,又有些胆怯,担心周牧醒来后会因此教训自己,他扭干湿润的毛巾,用力搓了搓那处,发现不但擦不去,还把那儿搓得更红更明显了。
褚钰只好作罢。
替周牧擦拭身子后,又把人半扶起来,喂了一杯温水。
等他呼吸稍稍平缓,褚钰才肯在他身旁眯眼入睡。
第二天周牧醒来的时候,发现大床上只有自己一个人。
身上的衣服被全部退去,□□,只有一直被子遮挡着。
他从床上坐起来,只觉得脖子酸胀着疼痛,到浴室一照镜子,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左侧的脖颈上长出了一个红包。
被蚊子咬了吗?
周牧心中疑惑。
但看着又不像,这红包一点儿也不痒,反倒按下去还有些胀痛。
洗漱完的周牧来到餐厅,不见褚钰的踪影。
此时的餐厅,已经恢复了之前的模样,褚钰花心思做的布置,已经被阿姨全部卸下来了,连气球都一个个被摘走了。
还有桌面上涂鸦的生日字样,也被全部擦干净了。
没有留下一点儿痕迹。
只摆着周牧的早餐,老三样,黑咖啡,吐司,黄油。
这时,打扫了一个多小时的阿姨,才脱下围裙从餐厅里出来。
与刚到餐厅的周牧碰了个正着。
两人明显都愣住了。
平日里,高助理交代打扫的阿姨是要在周牧吃早餐之前完成好然后离开的,所以长年累月下来,周牧只知道有人做餐厅保洁,却几乎没见过清洁阿姨。
今天还是两人头一回碰上。
阿姨在这里打扫有一段时间了,也是头一回见到传说中的周先生。
她舌头一下打了结,生硬地喊了一声:“老板。”
周牧很自然地冲她点点头,嘴边淡出了一个礼貌的笑容:“阿姨早,辛苦了。”
阿姨嘿嘿两声,说着不辛苦,但心里却泛起嘀咕,毕竟,之前高助理再三交代是要在规定时间内扫干净的,谁知今天一早她来到的时候,看到餐厅这副场景,把她都惊住了。
布置得华丽之余,又藏着很多细节。
可能收到惊喜的人会觉得很幸福,但打扫的人只觉得是噩梦。
她着急忙慌地扫完又开始准备,结果忘了时间,刚刚弄好早餐,老板就出来了,猝不及防撞上了。
阿姨担心老板会以为是她迟到了,会因此被解雇,毕竟周老板家的活儿就是规矩多了些,但架不住钱多、工作时间又短呀。
见此情形,她支支吾吾地找补道:“老板,不好意思呀,我今天是准时来的……就是这儿,不知,额,好多东西,像派对一样,打扫了很久……”
“老板,不好意思啊。”阿姨又说。
派对?
周牧抓住了某个关键字眼。
他从来不会在自己家里办派对。
周牧眉心一蹙,问:“什么情况?”
阿姨怔了怔,如实说道:“我刚来的时候,发现这里布置成生日宴会的样子,气球啊彩带啊什么的,好多东西,所以花了挺长时间收拾的。”
“什么?”周牧不敢置信,阿姨描述的真的是自己的家吗。
“冰箱里还有一个一点儿没吃过的蛋糕。”阿姨接着说道。
周牧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冰箱前,一把拉开。
只见,一个精致的双层大蛋糕猝不及防闯入他的视线。
透明的盖子上面结了一层淡淡的雾气,看来是冰了整整一个晚上。
他双手轻轻把蛋糕取出,一眼就看到了上面定制的图案——
两个男生挨在一起站着,一高一矮,矮个子的男生崇拜地看着高个子。
上面还写着:周老师生日快乐,褚钰想再陪你过八十次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