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有句老话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闹成如今这副局面,不单独是余娜一个人的事,也怪在陆宁一开始拒绝得不够狠心,一直处于那种你随意我勉强符合的态度,长白山都给搅和得不清静了。
日子如若能这般安然无事过下去,到也不打紧,偏就事事不如人心愿。
偶然间
陆宁的记忆像是有在恢复,他开始记起自己怎么受的四位关门弟子,又是怎么从南桐宗掌门人的位置划到了长老。
甚至
清晰地想起,他跟余娜如何相识。
那年
上元佳节
月色灯光满帝都,在匆匆人海茫茫中,陆宁不经意地抬眸,赫然发现,花楼里说笑谈乐的一位姑娘家正偏头看向自己。
少女眸若星辰,璀璨夺目,隔得很远,却不难在那一刻,有悸动的感觉。
那会,他刚修行无情道,因为本就有心魔的存在,道心不稳,胡思乱想,加上年少冲动的情愫涌来。当即胸口沉闷,一股子甘甜涌来,是用了内力,勉强压制下去。
至此
他仓促间低头,消失在人群里。
腰间一壶酒,拧开酒瓶盖儿,喝得过急,给呛住,掩唇咳了好半晌。
还纳闷着,自己好歹贵为一届修仙者,岂能对那种烟花之地的女子生出感情,一来戏子如落花流水般无情,二来,无情道的禁忌便是动情。
功亏一篑
万劫不复
明知如此,但心到底是动了。余娜说得没错,陆宁就是一直否然他们的关系,因为摇摇欲坠的道心,仅在一念之间崩塌瓦解。
但凡死咬不爱,便还有婉转的余地。
余娜把他的记忆抹去,她是什么修为,怎么可能消除近乎要成仙的强者。不过是一根导火线,自燃的人,是陆宁本人。
是他自己不愿接受无情道即将被迫,不敢面对复杂的情感,不想在泥潭中痛苦挣扎,故而主动放弃部分记忆。
记忆开始恢复的那天,亦是陆宁对余娜主动告白的那天。
待前因后果全都了解清楚,他有好多天没回过神来,傻乎乎的样没让余娜起疑心,相反得到更多的关心。
同床共枕已是家常便饭的事。
恢复记忆的陆宁,疑心重重,起初觉得余娜图他什么,久了发现,只图他这个人,让他哭笑不得:[可你为何要坏我的事?就因这一字情?未免太过轻浮。]
这话也就只敢在人彻底熟睡,不禁呢喃出声。
想对方听着,又不想听到答复。
怎叹
其实每一个夜晚,余娜睡得都不踏实。或换句话来讲,做了亏心事的人,便没有睡安眠觉的资格,处处提防,每说一句话和做一件事,都得经过深思熟虑。
断不能,脱口而出,为所欲为。
便是千防万防,陆宁还是想起了些事。包括,自己算抽走他记忆的凶手,以及,放在整个修真界相当炸裂地损坏无情道。
道心被破,意味着此生再无升仙的可能,除非偷瞒着天道,跟人换去根骨,便有了岳不群修行禁术偷天换日的的事。
因爱生恨,或说,爱是刚萌发出来,还没长出芽,无情遭到抹去。
关系是越处越不对劲,似乎余娜觉察到这点,每回同陆宁谈话,总欲言又止,把没说完的话,到了嘴边又给咽了回去。
顾景得了空,没事干就会在他们附近漂浮着,想听些实质性的内容,却是像个棒槌般杵在这老半天,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到还把自己给听困得打哈欠。
用内力再度催动血珠子的进度
眼前的景物光速飞转,而那个天好像一瞬间从白昼变成黑夜,再由黑夜变成黎明,而后又由黎明重新归于黑暗。
一连串令人头昏脑涨的噪杂声中,顾景突然感受到周围有什么东西在窥视他。
他立刻警醒过来,四下里张望起来,并没看到异常。
但他心底莫名升腾起危险的感觉。
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的。
[什么?华山派弟子居然会堕落成魔?开玩笑的吧?怎么可能!]
[有啥不可能的,你这叫知人知面不知心,难道不觉得那小女子修为提升得多少过快了些?]
[这么说来,倒也确实有这可能,她既已入魔,便是人界的耻辱,那不得把她的灵根丹田挖走,把她打回以及废人除去后患。]
[余娜身受重伤,强弩之末还在等什么?难道要等她恢复十层功力再一对一?]
七嘴八舌纷扰一片
顾景还没反应过来身处何方,只皱眉沉思片刻,最终选择放弃探寻,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那穿着鹅黄色占满鲜血长裙的姑娘身上。
随即他发现,目光刚锁定,视线莫名变得清晰,勉强看清周围的情形,包括他自身。
宛若晴天霹雳。
但此时此刻,他显然无暇多想其它。
被众人围在当中斥责的人正是余娜,她并未入魔,只不过是体内存有没散去,华山派掌门岳不群不知发得哪门子疯,硬生生说她入魔。
千夫所指,她百口莫辩。
余娜闭上双眸,凝神静气。
这种状态下,感知外界的信息更为敏锐,尤其她的精神力量比一般人强大许多,可以感应更远的距离。此刻,围来要制裁她的人已是里三圈外三圈,多得远远看去黑压压的一片。
头皮发麻
顾景由于是灵魂状态,可以任意在人群中穿梭,他们的嘴脸五花八门,可大多皆为抱着颗看戏的心。
突兀的,余娜睁开了双目,她的情况糟糕至极,被伤的体无完肤,白皙貌美的一张脸上有划痕,挤出几滴血痕挂在其上,那紧握着银色长剑的手捏得很紧。
顺着指尖流下的血液,划过剑刃表面,淌了一地的血。
而,这时,一道黑影闪电般划破虚空。
是了
这道闪电来势汹汹,但劈的地方是南桐宗,乌云密布,第一道雷电落下,停顿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劈落下第二道第三道,频率有规则,却是看了不出半盏茶的功夫。
众人的注意力全然让那劈个没完没了的雷电给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这怕是升仙渡的劫难吧?哪有这种二三十道天雷打下来的?这架势,简直要把人活活劈死。]
[那方向是南桐宗吧?听说杨任前辈不就是半只脚已经踏入成仙门槛的人了?依我看啊,这天雷,多半就是冲着他来的。]
场面本就乱得不成样,加上雷电来搅和,震耳欲聋,震得余娜觉得胸口闷得很,涌来的甘甜一时没能忍住,张口,呕出一口血水来。
红润的唇瓣溢出的鲜血,美得惊心动魄。
忽而一道猖狂的疯笑从余娜嗓子里发出,她笑得眉眼大幅度弯曲,整个人呈现一种近乎飘零破碎的美感。
她反问:[名门正派,看来亦不过如此,不是你们想挖我金丹废我灵根吗?那便请诸位来抢,是生是死,小女可不能保证!]
低头再握长剑,她眼睑分不清落得是血还是泪,胸膛里热乎的心脏在抽疼。
讨伐余娜的人群里,确实有强者,但不多,便想着以多欺少,哪知,余娜的身法和剑术既能够逃脱此地,飞奔到南桐宗。
场地里没了攻击目标,一群人傻眼。
就有人问了,还要去追吗?
南桐宗,百仙门派之首,最是无法容忍入魔或纯粹魔修的存在。
对于余娜会果断选择去那,旁人猜测估计跟杨任有关。自然要追,但没必要求追不舍,且在南桐宗山下候着,看余娜能搞出怎样的幺蛾子。
风,在耳旁呼啸而过,撩起披散在肩头凌乱的青丝。余娜面色苍白,唇瓣的血干涸过后,有些干裂,她微微张唇,想舔舐下,却是吃了一嘴的冷风。
猛然地灌到肚里,没有片刻商量的余地,冷与痛的触感刺激着大脑,视线模糊了,她眨了眨眼,懊恼地抬手去擦,一擦发现,是混了血的泪。
顾景飘在一旁,有点想去安慰这个被众人痛骂的可怜人,她分明什么都没做,便要废去十几年的修为。
难道她最初去华山派时,就已盘算好。
等到了时机,强行扣上这入魔的高帽子,夺走灵根,来个偷天换日?
到了长白山
一切环境居住与后几十万年,如出一辙,连象征性的古树仍在,只是让顾景住了段时日,山上的草木各个没精打采地给风吹得东倒西歪。
[杨任!杨任哥!]
余娜在找陆宁,她来不及喘息,一路踉跄加小跑,往雷电交加的地赶去。
恰逢遇到陆宁的两位关门弟子:冷牧和陈易水。
这两人像是一对冤家,在阵法外头干站着,两人挨得近,在说着话,能从面部表情来看,如热锅上的蚂蚁着急万分。
余娜迟疑了下,没过多询问,强行钻入设好的阵法里去。
四周的灵力如丝般,缕缕漂浮在中,稀薄的不成样子,再抬头看天,直观地贴近,让她呼吸骤然凝结,压迫感如山,使得她透不过气。
最终
顾景是看着她燃烧精神力,用剑气寻人的法子,从指尖开始,有条若隐若现的线,此术法相当折寿。他三辈子也就胆肥地用了一次,至此之后,得知有多可怕,便再也没敢用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