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穿越重生>我在虐文里面当村长【完结】>第59章 (修)

  顾怀瑾面不改色道:“我听沈麻子说, 他和他的夫人早打算好要去县里小住几天,所以提前将一些家当收拾了起来,约莫这才是着火后找不到一些东西的原因吧。”

  沈舒蹙了蹙眉, “他们想去县里为何没跟我说?”

  平梁村人出远门都有跟村长报备的习惯,以免在外发生意外, 没人去找寻他的踪迹, 将他带回故里。

  顾怀瑾从善如流的答:“应该是想得不太透彻, 还想再考虑两天, 却未曾想家里突然走水, 多年操持的旧宅付于灰烬。”

  ……原来如此。

  如此一说, 沈舒就对上了,怪不得沈麻子和许氏在家里出事以后, 不想着修复旧屋,却想着投奔亲戚, 原来心里早有这个打算, 只不过是被走水推波助澜了一把而已。

  他们夫妻俩还很年轻,想出去走走看看外面的世界很正常, 沈舒最是能理解乡下人一辈子坐井观天的难受,他的爷爷当初老得不能动了,却还心心念念想要去城市坐一回飞机。

  没了疑虑,沈舒转身要走,但被顾怀瑾叫住,“恩公,学堂题名文清斋, 与当今陛下的尊号有冲撞, 须得换个名字。”

  沈舒疑惑回眸,不太清楚当今陛下的封号是什么, 顾怀瑾望着他的神色,悠然感叹:“若非恩公在平梁村土生土长,我真要以为恩公原本不是这里的人了,怎么能连陛下的尊号都记不住?”

  沈舒好笑道:“记住这个做什么?常言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对于我们这些一辈子勤恳种地的老百姓而言,我们并不在意上首坐的那位是谁,只在意他能不能让我们过上好日子。如果他是一位好皇帝,他无须别人记住他的尊号为他歌颂,千百年后自有人视他为永垂不朽的丰碑;如果他不是,便是日日将他的尊号挂在嘴边,他也只会受后世之人唾弃。”

  沈舒虽是穿到了这个世界,必须遵从这个世界的法则,但让他发自内心的尊重皇权,维护皇权,这不可能。

  他不在意顾怀瑾是否会因为自己是皇亲国戚的身份就对他的话心怀不满,作为一名现代常年受资本压榨的苦逼青年,他的人生信条是“你报警吧”“你这么想我也没办法”“不行就死”。

  而顾怀瑾显然很是讶然,不经意间挑了下眉,露出一副微妙的愉悦的神色,“恩公言之有理。”

  “但是你都提醒我了,那就改罢,免得某日县令下巡,把我当谋朝篡位之人抓起来。”沈舒说,“你既记得当今陛下的尊号,知道什么字不能与之冲撞,那便替我起个名。”

  “乡君斋。”

  “行。”

  于是不到一天,村学堂的名字就从文清斋变成了乡君斋,高高悬在房梁上,分外夺目,牌匾题字还是顾怀瑾的手笔。

  顾怀瑾的字写得极好,就像是书局拿磨具印出来似的,一放上去就吸引了旁人的注意,为了能坐实顾怀瑾是“读书人”的身份,沈舒还特意让他又写了一幅对联——

  老当益壮,宁移白首之心;

  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

  此两句一出来,顾怀瑾看沈舒的眼神添了几缕讳莫如深,他只觉自己在肮脏的泥潭里发掘出了一颗饱满圆润的珍珠,个头之大足称稀世珍宝,让人忍不住想将其据为己有。

  沈舒若是知道顾怀瑾的想法,一定会骂他神经病,这两句特么出自王勃王大哥。

  总之,因为题名的事,有关顾怀瑾身份的谣言被彻底压下去了。

  接着,沈舒着手于修路事宜,没事去红方村外界监工,只见村里的汉子们干活一个个恁卖力,还夸沈舒道:

  “村长,你对我们太好了,我们干个活不仅能拿工钱,还顿顿有荤吃哩。”

  “是啊村长,你可得把钱省着点花,免得到时候发工钱的时候不够了。”

  “你们是不知道,修路前我媳妇儿心疼我,让我宁愿少要点工钱也要回家吃饭;修路后,我媳妇儿让我别吃饭,把饭带回去给她吃,大伙们,你们说我媳妇儿究竟是心疼我还是不心疼我呢?”

  “那指定是心疼你啊,看看你这几天长得膘肥体壮的,多磕碜呐。”

  ……

  从来都是干活掉肉,没见过谁干活还长肉的,也就沈舒支使他们修路能给出这么好的待遇,每个人或多或少都长了几斤。

  沈舒自是不觉得这点伙食费算什么,他瞧过沈文庆拿来的账目,汉子们的伙食午餐占大头,只有午餐肉会压得实些,早餐晚餐看着丰盛其实很虚。

  就拿肉夹馍来说,一个馍就这么点大,往里塞再多的肉能塞得下多少呢,左不过一人一勺肉沫子,里面还要掺点白菜碎和炒粉丝。

  再拿晚饭来说,晚饭汉子们通常吃黄鳝面、臊子面……黄鳝是乡野之物,随便给点钱能买一大桶,臊子面拿鸡蛋木耳胡萝卜等食材做臊子,鸡蛋三文钱一个,又敲得了几个进去呢?

  只能说是他们从前的日子过得太苦,所以连点寻常的东西也觉得弥足珍贵,沈舒在现代吃惯了这些,闻言只感觉到辛酸。

  他对沈文庆说:“无论如何伙食不能减,以后村里但凡有公事,伙食一律按照这个标准来。”

  沈文庆深深为沈舒的大方吸了一口气,低头感叹道:“小舒,你是个明白人,也是个好村长,村里人以后一定会记得你的。”

  沈舒浅浅莞尔道:“但愿如此。”

  谁不想被人立碑立传,总好过穿来这一遭,一点存在的痕迹也没留下,匆匆湮没在时光的尘埃中。

  *

  一连过去了十来天,转眼到了端午,沈舒跟着村里的汉子挑了几天的黄泥,把红方村近路的农田填了上来,刘敬和也从县城里跑了回来。

  他在县里挨了半个月的社会毒打,只觉日子下等人的日子根本不是人过的,成日里不是被掌柜呼来喝去,就是被顾客肆意刁难。

  尤其周子衡见他倒霉了还不放过他,隔三岔五跑来羞辱他两回,气得他七窍生烟。

  只是经过半个月的捶打,刘敬和为人逐渐谨慎,生怕得罪了别人,行事低调了许多,根本没了从前书生意气的性子。

  他一双手长满老茧,就像是枯槁的浣衣妇人,通身不是憔悴就是疲惫,宛如一株将死的枯木。

  刘敬和越发笃定自己要做人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