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情感>漂亮面具>第23章 报复

  【我不想死,我一直都在努力活着,但是想到能和你一起死,我就不知道是惩罚还是梦想了。】

  贺茸被阿徒背走后,输了点营养液,睡一觉就好多了。当他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给阿徒下达了任务,监视许知泽,有任何情况随时汇报。

  对于何时该向贺茸汇报,何时保持沉默,阿徒始终没有把握。

  于是,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他像一个忠诚的哨兵,手握望远镜,眼观四方,只要许知泽有任何微小的动作,他都会立刻向贺茸报告。

  贺茸终于忍无可忍,告诉阿徒,只要确认安全,不和男人约会,别的都给老子闭嘴。

  因此,许知泽进入甜品店,被他划入了安全范围。

  许知泽顺利从甜品店后门出去,当他打车前往机场时,突然手机响了,接起来,听到周岩尖锐的呼喊:“快来救我!”

  许知泽将手机推远,心里犯疑,真不该把他从黑名单放出来。

  他冷声说:“不去。”正要挂断这个莫名其妙的电话。

  但电话那头突然发来一阵冷笑:“你真是心狠,那你是不是也不打算救裴老师了?”

  话音刚落,电话被挂掉。许知泽立刻拨打他老妈的新号码,果然打不通。

  随后,他收到一条短信,上面写了一个偏僻郊外的地址,附着一句简短的警告:“你自己来,否则后果自负。”

  许知泽低下头,紧紧握住双肩包的背带,他意识到,为期两周的逃离计划,已经失败了。

  他念出一个地名,对出租车司机说:“不去机场了,改去这个地方。”

  在司机变脸的瞬间,他补充道:“加钱。”

  通往郊外的路越来越荒凉,车辆和行人也越来越少。

  下车后,许知泽发现他来到了一座小桥旁。还没等他观察周围环境,周岩突然从身后窜出来,面容凹陷,原本的清秀不再。

  周岩阴狠地看着他:“都是你把我害成这样。”说完,他转身就走。从出现到消失,不过一分钟。

  许知泽正要追上去询问母亲的下落,突然,一个黑色袋子猛地罩在他头上,一块浸透了麻醉剂的毛巾伸入袋子,紧紧捂住他的口鼻,他很快就失去了知觉。

  与此同时,许知泽家附近的一家甜品店门前,贺茸眼睛通红,全身散发出疯狂的气息。

  他盯着已经被吓到僵直的阿徒,声音低沉而危险:“人呢?”

  当许知泽从昏迷中醒来,却无法动弹。刺眼的灯光下,他眯起眼睛,发现自己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手脚被粗糙的绳子紧紧捆绑,绳子经过环绕,交叉,形成了牢不可破的结。

  他想挣扎,但身上的每一根筋都疼得厉害,像是被人打了一顿。他的头一阵晕眩,宿醉一样。

  他费力地抬起头,第一眼就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严老板。

  几个月不见,这个曾经高大俊朗的男人像是矮了一截,头发半白,虽然衣服还是牌子货,但他身上曾经的意气风发却像压缩棉被里的空气一样抽走了。

  他脸色阴沉,站在许知泽面前,手里紧握一根铁棍。

  许知泽觉得莫名其妙,他和严老板并没有深仇大怨,怎么就露出这种表情。

  他干巴巴地看回去,那根铁棍让他有些不安。

  严老板用一种对待死敌的口吻说:“如果不是因为你拒绝签字,不帮忙,我不会走到这一步。”

  许知泽最近见多识广,面对脑回路异常的人,已经不那么吃惊了。

  最近的经验也证明了,讲道理没用,如果有人决定伤害他,那他躲不了。

  那就随他妈的便吧。

  许知泽懒懒的把头斜靠在墙壁上,不耐烦地说:“你现在抓我有什么用?你的事儿都已经成定局了,绑架我找谁勒索赎金?”

  “钱?你对我的伤害能用钱弥补?”严老板的声音充满怨恨。

  许知泽不禁嗤笑:“你自己投机失败,还要怪别人。”

  严老板激动得挥舞着铁棍,眼中泛起疯狂的光:“投机?哪个富豪不投机?我只是缺少机会,你如果没有拒绝为我背书,以我的背景和青翼的声誉,怎么会贷不到钱,还被一个野鸡公司做空?”

  野鸡公司……

  许知泽忍不住笑了。

  严老板的脸色转为狰狞:“怎么能指望你这种活在糖罐子里的人,明白我这种苦命人?”

  许知泽笑得鄙夷:“对,出去看看吧,每个人都是笑脸,没人会为明天担心,处处是甜美的歌声。”他甚至用背在身后的手指敲击墙壁,轻轻打起了节拍。

  严老板的疯狂之色渐渐敛去,反而沉默地凝视着许知泽。

  他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拳头紧握着铁棍,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弧线,没有一下落在许知泽身上。

  他眼神散乱,嘟囔着不成句子的话。忽而狠狠瞪着许知泽,好像随时都要扑上去把他撕了。

  突然,停下来,意味深长地说:“笑吧,我看你还能笑多久。”

  严老板锁门后,许知泽立刻直起身,警觉地查看四周。这看上去是个厂房,堆满杂物,却连个窗户都没有。

  只有几根巨大的灯管悬于在头顶,发出强烈的光芒。

  看来是晚上了。

  门外脚步声走来走去,听声音人不少,逃走是别想了。

  冬天的水泥地透心凉,他缩了缩,努力保持体温。

  贺茸怀疑抓走许知泽的是贺世鸿,于是带上阿徒,两个人悄悄冲去医院。

  医院灯火通明,但父亲的病房门却紧闭着,门口站着几个黑衣人,像是在守着什么。

  太可疑了。

  然而,他们无法靠近,只能在远处窥视。

  离开时,他们看见关静正带着几个人走出医院,阿徒发现她身后跟着走的一个人,很眼熟。

  然后念念叨叨地说:“那个人眼睛很大。”

  贺茸眉头紧皱,他看了看天色,对阿徒说:“你守在医院,查清楚他们把他藏哪了。”

  说完,他就跳上车,根据许知泽的手机定位,找到他最后的位置。手机定位在郊区一块空地消失了。

  他下车查看,只看到一座破旧的小桥,桥下流着黑色的污水。

  他拉开车门,正打算开车在周围找人,就听到身后一声惊呼:“三少?”

  他转过头,看到严老板从一辆黑色轿车走出来,脸上带着诧异和兴奋。

  贺茸当然认识严老板,但是没想到严老板也认识他,还管他叫三少。

  严老板走近了,没有寒暄,而是直接说出一句:“我把我们共同的敌人找来了。”

  “共同的敌人?”贺茸的手紧紧握住车把手,身体前倾,一副有急事的模样。

  “那个姓许的,他把我害惨了!”严老板抓住他的胳膊,急切地说,“我听说你给他打工,然后跟他闹掰了,是这样吗?”

  贺茸松开车把手,身体挺直,他心想,这个人是不是疯了,这么直接承认绑架了一个人。

  严老板的手微微颤抖,神色癫狂,不知道是不是嗑药了。

  贺茸脸有些僵:“没错,他在哪?”

  严老板露出一抹狡黠的笑:“三少,我就不跟你装了,现在我的公司已经破产,我想东山再起。你虽然跟贺家闹矛盾,但也没见有人制裁你。你肯定有钱吧,你要是愿意给我注资,那我们就合作。如果你不原意,那我严海也没必要讨好你。”

  他脸上坏笑着:“我一个人就足以让那姓许的生不如死。”

  夜色已经完全降临,贺茸环视四周,只有几盏路灯在昏暗中闪烁。

  短暂的沉默后,他语气轻松地说:“钱的事好商量,乐子倒是难得,带我去看看。”

  严老板接过贺茸的手机,走回车门口,放进保镖打开的小盒子里,说:“小心为上,走,我们去给他点教训。”

  说着,他拿出一块黑布,把贺茸的眼睛蒙住。

  贺茸没有反抗。

  因为是偶遇严老板,他没有机会发出任何信息,就这样上了严老板的车。

  贺茸在心中默数着时间,记住经过的路口,但他的记忆总是被打断,严老板几次突然跟他说话,或者自言自语。

  贺茸轻叹一口气,到时随机应变吧。

  车子终于停下,黑布被解开,贺茸看到一扇厚重的铁门,上面锈迹斑斑。

  严老板身边的两个保镖推开门,里面是一间阴暗的仓库,仓库里堆满了杂乱无章的箱子,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霉味。

  贺茸看到了许知泽,眼睛一亮,他仍小心翼翼打量着,发现他看上去有些狼狈,但身上没伤。

  他正在思考如何与严海周旋,那两个保镖突然一左一右地抓住了他的胳膊。

  他正要反击,严老板一句:“三少当心,你的许老师可是不能动的。”

  严老板站在许知泽旁边,手里拖着一根铁棍。灯光下,那沉重的铁块反射出锋利的光。

  贺茸停止了动作。

  他也被绑了推到许知泽旁边。

  严老板笑吟吟地说:“谁不知道你们俩是个一被窝儿的。”

  这时,许知泽冷冰冰地开口:“我们不欢而散的事你没听说么,消息这么闭塞。”

  严老板笑了笑,布满血丝的眼睛射出凌厉的光:“听说你在我这,他脸色都变了,没想到扎克的老板这么沉不住气。我的两个仇人都到了,游戏开始了。”

  说完这些,严老板再次离开,并关上了灯。

  一片漆黑中,许知泽忍不住说:“你在想些什么?居然毫无准备就贸然过来。”

  他讽刺了几句,因为无法理解,一个如此聪明的人怎么会这样冲动。

  贺茸保持沉默。

  最后只说了一句:“你在他手里,我看不见你,就会一直想,你身上会发生什么。”他的声音很低,还有一丝哽咽。

  沉默片刻,许知泽低声说:“现在裴老师的情况不明。”

  他心里很沉重,母亲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贺茸疑惑地问:“情况不明?她不是在西班牙吗?”

  许知泽的手被绑着,抓不到人,只得狠狠撞了他一下:“她到了吗?你怎么知道?”

  贺茸顿了顿,有些心虚地说:“到了。”

  许知泽再次确认:“也就是说我妈现在是安全的?”他的声音有些打颤,像是在抓最后一根稻草。

  “安全。”

  许知泽深深地吐出一口气,裴老师不在泉城,是从她的城市独自出发的,除了他们母子,没有人知道。

  贺茸知道。

  但是现在,他暂时不怪这个人监视他全家了。

  “那我们两个都被骗了。”许知泽突然说。

  贺茸低低笑了起来。

  “只要你在,我就不算被骗,那一路上我都担心你不在他手里。”贺茸靠着他,继续说,“不就是要钱吗,给他就是了。”

  许知泽不置可否的摇摇头,没说话,他们在黑暗中,看不到彼此的表情。

  但是严老板根本不按套路出牌,他没找任何人要钱,而是把他们转移到一艘邮轮上。

  所有事都发生在这个夜晚。

  有人进来,打开灯,把饭扔地上,只有面包和矿泉水,贺茸不满地开始点菜。

  那人解开他们的手,刻薄地说:“断头饭,爱吃不吃,不吃当个饿死鬼吧。”说完就走了。

  长久的沉默后。

  贺茸开口:“看来我们要死在这里了,死之前我想跟你说……”

  许知泽打断他:“我不想听。”

  贺茸急急地说:“可是我们就要死了。”

  “能活就活,活不了就死。”许知泽平淡地说,确认母亲无碍,许知泽心头最后一丝担忧也散了。

  地板很冷,贺茸紧贴着他,说:“我很开心。”他低声说,“我不想死,我一直都在努力活着,但是想到能和你一起死,我就不知道是惩罚还是梦想了。”

  许知泽没有说话。

  “死之前我们能和好吗?”贺茸恳求地看着他,漂亮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许知泽扭过头,不再看他。

  良久,他叹了口气:“如果和你一起死是我的命运,那我接受。就像和一条狗死在一起一样,没必要强行煽情。吃东西吧。”说着,他啃了口面包。

  贺茸强硬地扳过他的身体,双手捧着他的脸,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盯住他看,嘴唇微微张开。

  “有什么话说给我听听?”严老板戏谑的声音传来。

  贺茸转头前,那双眼睛里有许知泽看不懂的奇异神采。

  两人双腿的绳子也被解开了。

  严老板被六个保镖围成一圈,形成一个紧密的阵势。

  六个保镖手持枪支,每三个人对准一个人的头。

  看到黑洞洞的枪口,两个紧靠的身体略微僵了僵。

  一张桌子摆在他们面前,桌上同样放着一把枪。

  “你们两个,只有一个能活,命运交给上天。”严老板拿起桌上的枪,眉头微挑,声音冷酷无情,仿佛是死神在宣告羔羊的死讯。

  “俄罗斯轮盘都知道吧?今天我们玩个不一样的。”

  严老板兴奋地说:“这把枪只有一发子弹,一分钟后我会喊开始,你们抢这把枪,抢到的人立刻向对方开火。如果是空膛,就轮到下一个人拿枪,直到有人中枪为止。如果违反了规则,两个人都得死。”

  两人面无表情,一个眼神都不给他。

  严老板眼睛一转,枪声瞬间响起,一颗子弹落在许知泽脚边。两人都为之一震。

  “过来!”严老板厉声喝道,“不遵守游戏规则的后果,我向你们保证,比中枪子儿还要惨一万倍。”

  许知泽开口,声音有些嘶哑:“你说只能活一个,如果没有打中,或者打中没死,怎么办?

  严老板抬了抬下巴,对着终于肯听话,还主动了解游戏规则的猎物,大方回应:“枪多的是。”他看了眼手表,“但时间可就不多了,十分钟内,必须死一个,只有活下来的那个才能走出这里,别耍花样。”

  两人对视一眼,默默走到那张桌子前。

  与此同时,又有两个保镖走进来,他们手持一块厚板子,板子底下有支撑。两人分别站在严海左右两侧,三人一起站在板子后面,像是站在一堵墙后。

  严海满意地躲在板子背后,怒喊:“开始!”

  贺茸的动作极快,许知泽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到他举了枪对准自己。

  许知泽嘴角牵起一抹嘲弄的笑,闭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