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情感>漂亮面具>第21章 真相

  【他的脑海中仿佛有电光在跳跃,那些被他忽略的片段挣扎着奔涌而出。】

  已经出院一周了,许知泽还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在医院输了三天液,也忍受了那个叫阿徒的孩子三天。

  阿徒总是试图跟他聊上几句,前两天,许知泽选择了无视。到了第三天,那家伙可能真把他当成了一堵墙,于是开始忧虑地喃喃自语。

  “他开公司的事被发现了。”

  这句话在众多句子中脱颖而出,撞进许知泽的脑海,他缓缓转过身,注视着阿徒:“什么公司?”

  阿徒似乎突然意识到他是个有反应的生命体,一时呆住了,他很慢地眨了眨眼睛,抿住嘴唇,再不肯发出声音。

  这句话就像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许知泽开始思考。

  贺茸开公司,既然被发现会令人担忧,那么必然隐藏着某种秘密,必定已经做出了一些具有重大影响的事。

  会是什么事?

  他本能地感觉到,他的公司与自己有关,有些事他应该知道,但现在却理不清头绪。

  于是,他开始一件一件回忆,从遇见那个人以来,他所看到的,听到的,感觉到的,那些他不曾在意的信息开始像拼图一样,逐渐拼凑在一起,每一个碎片都找到了各自应在的位置。

  很近了,他有预感,答案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突然,他的脑海中仿佛有电光在跳跃,那些被他忽视的片段挣扎着奔涌而出。他立即联系材料部的小秦,寻找拼图的最后一块。

  小秦回答:“许老师,你是问最近风头正劲,搞垮严老板的那家公司吗?扎克这个名字咱老大一次都读不准!人家其实是Zucker,我拼给你听……”

  boom!

  炸弹在许知泽心中引爆,他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飞速滑动,在搜索引擎中输入那些字母。他屏住呼吸,心跳像狂躁的鼓点,震荡得连手机都在微微发颤。

  结果显示——糖。

  其实,不需要多此一举,他大学去过德国,做了一年交换生,听得懂德语。

  他只是不敢相信,想最后,再骗一骗自己。

  果然,扎克的老板是贺茸。

  一切都说得通了。

  他陈述了这个结论,眼看着阿徒的眼睛逐渐瞪圆,嘴巴张大,那张稚嫩而清秀的脸上,露出典型的傻子看聪明人时的夸张表情。

  许知泽意识到,贺茸从一开始就知道,青翼和严老板在工作上有着密切的联系。因此,他耐心地从自己这个财务总监着手,埋伏在他身边,抓住一切机会,搜寻有用的线索。

  原来,最大的蠢货是他自己,毫无防备,却将信任毫无保留地交给了对方。

  甚至在紧急小组中,所有敏感信息都没避着他,这使得贺茸能够一步一步利用那些信息,先声夺人大搞舆论战。

  接着,暗地里势必大打正义牌,与严氏大股东们进行秘密沟通,说服他们跟随作为新兴力量的Zucker,公开抛售其股份。

  进一步引发大众的恐慌性抛售,市场一片混乱。贺茸在这场角逐中,如同一位冷静的棋手,每一步都精确无误,将对手逼入绝境。

  最后,作为第一个揭竿而起的人,主导了这一场多米诺效应大战,还收获人们的称赞。

  而一家市值数十亿的巨头企业,就这样轰然倒塌。

  而他许知泽,在这整个过程里一无所知。他还在庆幸,以为遇见一个没有心机的小傻子。在这个复杂的世界,遇到如此纯真、值得交付信任的人,是多么难得。

  他居然天真地以为,那是爱情。

  阿徒打断了他的心理活动,这人幅度很大地摆动着头,发自内心地赞叹道:“你真厉害!”

  许知泽握紧拳头,他感觉自己被嘲讽了,脸上泛起一股病态的潮红。

  阿徒这么轻易就被套话,证明他们根本就不在乎自己是否知道真相。他们有一个算一个,连骗都懒得骗他了。

  最讽刺的是,除了他,还有谁能猜到这是贺茸的公司,那个人甚至没去过德国!

  只有他猜得到。

  因为糖。

  这令人窒息的默契。

  现在他可以确定,在过去的某个时刻,他必定跟贺茸结过死仇。他不清楚为什么记忆里没有这件事,但一定发生了。

  否则,对方怎么会了解他的一切,再步步紧逼,用只有他看得懂的方式来羞辱他。

  出了院,阿徒仍然每天在他视线里晃荡。如果他不出门,阿徒甚至会撬开锁。

  他只是简单看一眼,然后就离开,声称这是他的任务。

  许知泽没精力跟他计较,先忍他几天。

  这个16岁的少年,除了撬锁那天说了几句话之外,变得沉默寡言,但总是呆呆地看人,眼睛瞪得过分大,冷不丁一对视还真有点吓人。

  他突然厌恶一切拥有单纯眼神的人,或许,装疯卖傻是他们这个群体的共同特征。只要有需要,他们可以在瞬息之间变换面孔。

  他望着天花板,心想,没几天了。

  贺家这一周也不太平,审讯贺茸的过程并不顺利。

  “温岭丢失的资料为什么会在你手里?”

  贺茸回答:“我也不知道,应该去问陷害我的人。这种东西,正常人难道不是应该立刻销毁吗?”

  “Zucker做空了几家公司,却始终瞒着家里,你到底有什么居心?”

  “我只是一个台面上的代理人,我哪懂什么啊,就是赚个零花钱。背后老板在国外,我都不认识。”贺茸这样回答。

  贺茸甚至大声喊冤:“法人就是用来背锅的!”

  李光狠狠盯着他,却不能对他用刑,暂时不能,他在心里暗暗地想。

  就在这个关键时刻,媒体再次爆出猛料,贺茸伤害自家二哥的事件被公诸于众。

  同时,他们揭露了温岭项目已经陷入停滞的困境。

  这次爆料的效果震撼人心。

  上一次只是猜测,而这次,贺家的家主再次被送进了医院。他的三个儿子,一个因吸毒被族谱除名,一个受伤昏迷不醒,最后一个则是丑事败露。

  更何况,温岭的事过于敏感,已经停工的项目被猛地推上台面,这无疑是对贺家能力的一种否定。

  四面八方都传出贺家要完的消息,现在只能靠一个女人强撑。

  股价暴跌,董事会开始动摇,临时董事会也在预备召开,人们纷纷质疑。

  这时,Zucker开始暗中收集股份。

  说是暗中,但稍微查一下就清楚了,那家公司并没有用心掩饰。

  贺茸以此来证明:“看吧,我什么都被你们翻出去了,连手机都没有,这些能是我做的吗?我只不过是个替罪羊罢了。”

  贺总病重,于是先将贺茸关押起来。

  在市中心医院的豪华单间内,一个老人躺在病床上,左手静脉插着输液管,脸色灰败,眼神透着深重的疲惫。

  他声音细弱地说:“他说他只是Zucker的员工,不知道谁是背后的老板。你怎么看?”

  话音刚落,他猛地咳嗽起来,脸色更加苍白。他的手捂住胸口,试图缓解剧烈咳嗽带来的疼痛。

  他伸手按了个按钮,病床缓缓抬起。关静轻柔地扶着他,确保他稳稳地靠枕头上。随着病床角度的调整,他的身体逐渐从平躺变为半坐。

  这么简单的动作,却让他的呼吸变得稍显急促,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关静关切地看着他,为他擦去额头的汗。又端来一杯温水,轻声安抚:“慢点喝。贺茸说他绝对没有伤害他二哥,我也觉得他不至于做出这种事。这件事是不是有误会?”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李光小跑着进来,手中紧握着一份资料,迅速放在贺世鸿的腿上,神情严肃:“贺总,您看这个。”

  资料上清晰地显示,贺茸在纽约时,曾出现在贺飞住的公寓,并拍下吸毒照片。

  那纸上还有他举报他大哥的证据。

  宽敞的病房里,空气仿佛被凝固,每一次呼吸都需要用力挤压,才能撬开一丝缝隙。

  终于,深沉而晦暗的声音打破静谧:“确定吗?”

  “绝对可靠。”

  李光补充道:“温岭资料在他保险箱里,贺飞的事也是他举报的,难道每件事都是误会?”

  贺世鸿苍老的眼睛微微眯起,他的眼皮很沉重,眼角的皱纹更加明显,每一条都曾见证了漫长岁月里,他深深的思虑和抉择。

  他将目光投向窗外,似乎在寻找答案。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被子,眉头紧皱。

  一阵咳嗽从他喉咙里爆发出来,也结束了他的沉思。

  他缓慢地拍了拍关静的手,语气深沉:“你啊,就是太单纯了。争权夺利我不怕,但是连亲兄弟的命都不放过,这样的人,不能留。”

  说完这句话,他转过头,看向跟随他二十年的心腹——李光。

  “媒体的事你去处理,还有董事会的事,你帮着她处理,那些人翻不了天。”他的声音沙哑低沉,却依然如铁石般坚定。

  李光应声离去。

  关静垂下头,叹了口气。

  此时,贺家老宅的地下室里,四个黑衣人矗立在沉重的铁门前,其中一个略显紧张地看向靠在对面墙边的刀疤男人:“刀哥,三少一直嚷嚷着要出去。如果他日后真成了家主,那……”

  “这不是我们该管的。”刀疤面无表情地说。

  就在此时,一个电话打来,刀疤接听后,脸色骤然一凛:“知道了。”

  他从腰间抽出从不离身的刀,对另外四人低声说:“准备。”

  几个人都紧张起来,那个先前提出问题的人更是瞪大了眼睛,他没想到事情这么快进入白热化。

  刀疤镇定地冲他点了点头,然后用钥匙将铁门打开。

  在钥匙转动的一刹那,身后传来极轻极快的脚步声。他转头一看,几个蒙面人如幽灵般静静地逼近,在他们反应过来前就开始了沉默的攻击。

  双方人数相当,各有5人。

  刀疤满怀信心,他们是贺总精心训练出来的精英队伍,一对一从无败绩。

  然而很快,他的兄弟们一个接一个地倒下。

  在蒙面人中,冲在最前头的那个,看眼睛极年轻,但他的动作快如闪电,凶狠无比,每一击都打在要害,让人瞬间失去战斗力。

  刀疤想到电话里的命令,他咬紧牙关,挥刀冲过去,决心速战速决。

  但是,在接近那个蒙面小年轻的瞬间,当刀尖离那稚嫩的脖颈只有几毫米时,他突然被狠狠踢中下体。

  剧痛让他的呼吸几乎停滞,他还没来得及发出痛呼,一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如钢铁般紧紧抓住他的手腕。刀尖猛地转向他自己,宛如毒蛇瞬间展露出狰狞的尖牙,脖子留下一道深邃的血线。

  他的身体瞬间变得僵硬,眼睛大睁着,像是被冻结了一般,无力地倒在冰冷的地板上。

  当贺茸走出来时,几个蒙面人立刻朝他喊道:“老板。”

  蒙面小年轻急切地说:“是他先动的刀!”

  原来是在告状。

  贺茸低下头,看见刀疤已经倒在血泊中,那双合不上的眼睛紧紧盯着虚空,双手保持着进攻姿势。

  在他记忆中,这个身手不凡的男人总是带着冷酷的面孔,仿佛一切尽在掌控之中,就像那个躺在病床上的老头子一样。

  然而此刻,他的脸上却停留着最后一刻的震惊。

  接着,他的目光落在那把刀上,那把能够瞬间穿透布料的刀。刀刃上残留着极细的血痕,还很新鲜,若是有阳光照射下来,一定很美。

  那刀在黑暗中,依然闪烁着冷酷的光芒,和他的眼神一样冷。

  贺茸沉默不语,弯腰拾起地上的刀。众人快步走上楼梯,家仆们都已昏倒在地。

  上车后,面罩被摘下。尽管是为了救贺茸,也是为了自保,但这是第一次涉及人命,阿徒显得非常不安,手心冒汗,呆愣愣地盯着贺茸,显得无所适从。

  出乎意料的是,贺茸突然发出一声轻笑,他撞了下阿徒的肩膀,赞赏地说:“做得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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