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易挂断电话后，心里堵得像塞了块石头。王明涛见他脸色不好，走过去拍了拍他肩膀：“没事吧，宋易？”
“没事。刚刚是王桂芝阿姨打来的，我让她先把能用上的材料都提前准备好。”
宋易说完后，想了想又问：“涛哥，你说这官司，我们真能打赢吗？”
王明涛也没什么把我，他们仨当中，属他年纪最大，律师经验最多。王明涛觉得，不管怎么样，他也得把这个压力给顶住，如果连他自己都没有把握，那宋易和刘珊就坚持不下去了。
人有时候，靠的就是那一股气。
“别想那么多了。该干嘛干嘛，我们尽人事、听天命。”王明涛又拍了拍宋易肩膀，两人在工位上小声交换查到的信息，还没说两句，对面工位上的刘珊已经收拾好了包站起来。
“你俩还不走？今天晚上有聚餐，大群里已经说了。”
聚餐？
宋易差点把这件事给忘了。新人入职，按照百诚的传统是有迎新聚餐的，被刘珊这么一提醒，宋易才想起来，组长好像确实说过，说周五要组织聚餐。
“那赶紧的吧。宋易，快收拾东西。”
王明涛吃饭最积极，一听晚上有聚餐，火速收拾好了包，站在宋易面前盯着他往包里装电脑。
等三人出了大厦，组里的人几乎都已经到了。除了宋易他们三个，其他人几乎人人有车，组长冯平招呼宋易几人：“宋易，你跟王明涛坐我车走。刘珊让章子柔带过去。”
章子柔是组里为数不多的女性之一，冯平让刘珊坐她车走，也算是考虑周到。
饭店都是提前订好的，等所有人汇齐之后，冯平一边招呼着大家坐下一边开口嘱咐：“一会儿杜律也会过来，大家放松点，就当是平时正常吃饭。”
一听说杜宸桥要来，所有人脸色都有些紧张。毕竟是大老板，再加上杜宸桥这人对外看起来冷冰冰不好相处，天生带着距离感。
“都什么表情？能跟杜律一个桌上吃饭还不愿意？别人想吃还没这个机会呢。”
冯平笑骂了一句，然后招呼服务员上菜单。“一会儿每人点一个菜，组里预算管够。”
王明涛一坐下就跟宋易咬耳朵，“你说那个什么杜律到底是什么人啊？怎么一提到他，大家都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杜宸桥最近很忙，平时就算出现在百诚，也只是在各个会议上，像王明涛这样的实习生，自然见不到。
王明涛见宋易低头不说话，又怼了怼他：“你发什么呆啊？别再想着王桂芝那事儿了，既然出来聚餐了，就好好放松放松。况且，一会儿那个杜律不还来呢么，我们争取在老板面前好好表现表现。”
宋易心想，表现什么表现啊，这王明涛就知道添乱。一会儿杜宸桥真过来了，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刚刚发出去的信息半天不见回复，宋易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杜宸桥看到了自己发出去的那条信息，别一进来就露馅。
宋易不知道的是，今天这聚餐是杜宸桥主动要求过来的。原本冯平只是走形式问了他一句，压根没指望杜宸桥真能参加，没想到对方竟一口答应了下来。
冯平心里也发毛，这大老板什么意思呢？总不能是怕他们预算花太多，过来监视他们的吧？
一桌子上的人，各个心怀鬼胎，等杜宸桥从包厢外面进来后，尴尬的气氛更是到达了顶峰。
冯平笑得谄媚，其余人见杜宸桥视线扫过来后又笑得生硬，只有宋易直勾勾地盯住他，用眼神暗示杜宸桥要跟自己装不熟。
“都坐下，别紧张，我就是过来蹭个饭。”
杜宸桥按住冯平，跟着对方一齐落座。众人见杜宸桥坐下，才如释重负般跟着坐下。
杜宸桥用手推掉冯平递过来的菜单，“你们点就行。”说完这句话后，借着端杯子喝水的功夫，抬眼偷瞄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宋易。
宋易简直心惊肉跳，见杜宸桥视线递过来之后，立刻低头捂脸掩饰，拿手不停地点着桌子上的手机，示意对方去看消息。
宋易发出去的消息，其实杜宸桥第一时间就看到了，只不过他没回，存心逗人玩呢。
宋易见杜宸桥抿了口水放下水杯，又掏出手机去看，悬着的心差点要提到了嗓子眼。
“嗡”的一声，宋易做贼心虚般地抬眼看了看杜宸桥，后者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敲得啪啪作响。
【杜宸桥：刚刚在开车，没看到消息。】
【杜宸桥：干嘛离我这么远？坐我这边来？还是我过去？】
宋易心突突的，见杜宸桥嘴角挂着坏笑，心想对方肯定要搞事情。因为杜宸桥到场，周围人没敢大声说话，宋易不敢表现得太明显，只能偷偷把手机拿到桌子下面给杜宸桥回消息。
【宋易：你别搞事！都说了在人前要装不熟。】
【杜宸桥：你是我什么人啊？我凭什么听你的？】
一行字突然出现在手机屏幕上，宋易一口气差点没喘匀，气得抬眼狠瞪了杜宸桥一眼。杜宸桥收到对方的眼刀，又继续敲信息。
【杜宸桥：我只听我老婆的话，你是我老婆吗？】
这次宋易没回，手里的手机硌得他掌心生疼，要不是时间场合都不对，宋易绝对要跳起来暴打杜宸桥一顿。
“宋易，别玩手机了，冯组长让你点菜呢。”
刘珊怼了怼宋易，宋易这一抬头才发现，组里几乎一大半的人都在盯着他，冯平手里的菜单半举不举的，场面有些尴尬。
“宋易，业务繁忙啊。”
冯平开了个不痛不痒的玩笑，宋易吓得立刻放下手机，双手去接冯平手里的菜单，“不好意思，突然有点事。”
“嗡——”
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屏幕又亮了一下，宋易没敢继续去看，翻了翻菜单随便点了个菜后，才把菜单又传到刘珊手上。
等服务员记好了菜单出去，包厢里开始有忽高忽低的寒暄声时，宋易才又偷偷拿起手机去看消息。
信息是杜宸桥发过来的，只有两个字。
【杜宸桥：老婆。】
那两个字撞进眼底的时候，宋易觉得自己差点连呼吸都要停了。杜宸桥太大胆，虽然就这么把这两个字给发了出来。
冯平有心想跟杜宸桥套套近乎，可这马屁总拍在马腿上，到最后只能悻悻作罢，端着碗默默吃菜。
聚餐的后半段，服务员上了酒水。都是平时加班熬夜惯了的，赶上周五，第二天又不需要上班，组里的人开始三三两两地开酒，聚在一起碰杯。
就连王明涛都喝嗨了，拉着冯平一直嘟囔着宋易他们仨手上的这个案子，拍着胸脯保证绝对能赢。
刘珊没喝酒，安静地坐在旁边玩手机。宋易见她待着无聊，小声问她：“要是觉得没意思待不下去，你先走？我帮你打掩护。”
刘珊学校跟百诚是相反方向，晚上回去要花不少时间。她早就动了想走的心思，但因为是新人，不敢开这个口。眼下有宋易帮她，当即冲着宋易点了点头。
“那宋易哥，要是组长问起，你帮我说一下啊。”
“你放心吧，没事，我帮你说。”
刘珊见状，朝着宋易感激地笑笑，然后趁着别人不注意的时候，拿着包猫腰从包厢里偷偷溜了出去。
冯平还在端着酒杯跟手下的人喝酒，宋易见他不会注意到这里后，也准备偷偷开溜。正想拿了包往外走，身侧突然坐过来一个人。
是杜宸桥。
杜宸桥一把拽住宋易的手，手指灵活地穿插到宋易的指缝里，在桌子底下跟他十指紧扣。
宋易有些紧张，想把杜宸桥的手甩掉，可却被握得更紧。
包厢里是喧闹的斗酒声，无人在意的角落里，宋易和杜宸桥在偷偷牵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