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江默毫不犹豫地点头。
“行啊，”付俞舟轻笑一声，拽着江默的胳膊就往电梯里扯，“跟我回家再说。”
行，我倒要看看你能干什么？
付俞舟心里念道。
电梯门关上后，平稳地急速上升。
没人说话的空间内，十分沉寂。
江默脑门上全是汗，他咽了咽口水，顿时只能听到自己如擂鼓般“怦怦怦”的心跳。
他其实有点害怕，但是没有办法。
害怕也得跟着，他这次就是来赎罪的。
关于那年的事情，他没有办法去解释。
去解释自己是因为……所以才迫不得已离开了他最喜欢的付俞舟，离开了他最爱的FY社。
他觉得事情已过，此时任何的解释都是苍白的，只有做些什么才稍微能平复自己对付俞舟的歉意。
这次不远万里地回来，他只想好好守护这一切。
等江默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被付俞舟带到家里的玄关处。
看着付俞舟家里一切如前的装饰，江默脑海里忽然闪过当年自己被他捡回来的画面。
“鞋子还在原处，你自己拿。”付俞舟声音不冷不热地说道。
没等对方回复，付俞舟已经先换好鞋子往平日里专用直播的房间走去。
“哦。”江默松了一口气。
那种无形的压迫感随着付俞舟的远离而消散了些许。
江默打开鞋柜一看，发现拖鞋居然还是三年前付俞舟特别为他准备那双小黄鸭。
江默心里闪过一抹惬意，嘴角微微上扬，速度很快地拿出鞋子换好。
他跟着付俞舟的屁股后面往直播室走，走进去的那一瞬间，那股属于付俞舟特有的气息铺天盖地席卷而来，江默心里顿然感到特别安心。
他终于再次回到付俞舟身边了。
可，压迫与安心并肩而存。
付俞舟坐在电竞椅上，他悄然扫了一眼边上门口进来的江默，就是故意不说话，自顾自地倒弄设备，准备练一练粉丝们钦点一定让他唱的几首福利S歌。
江默有些无从下手，他是来赎罪的。
可付俞舟没说明要他干什么。
“不是来满足我的吗？”付俞舟终于舍得理人了。
他靠在椅子上，扫视着江默的那双眸子里都是戏谑，“知道该干什么吧？先去洗个澡，你的东西都在老位置。”
“舟哥？”江默瞬即惊叹一声。
“怎么？”付俞舟浓眉高扬几分，“不乐意？不乐意你现在就可以走了。”
付俞舟就是故意的，他就是想要刺激江默找快乐。
就是要刺激江默的底线，翻倍儿地惩罚人。
“不是不愿意。”江默皱着眉，帅气的小脸拧巴在一块，“我身上有点疼，可能淋不了水……”
“什么？”付俞舟不明所以，他想起第一次捡回来浑身脏兮兮都是伤的江默……
付俞舟脸色不太好。
他“嗖”的一下站起身走到江默的跟前，二话不说抬手就把江默的卫衣往上扒开，再把人来回转了一圈瞧。
好家伙。
江默并没有撒谎。
那件淡紫色卫衣掩盖之下，原本应该白皙干净，令人一看就能想入非非的皮肉肌理上，乍眼一看全是大大小小浮现的瘀青块和擦伤。
付俞舟眸子再往上一看。
那枚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心形吊坠，毫无征兆地撞入他的眼中。
那是当年FY社团很火的时候，付俞舟叫召成成专门按照人设抽象设计做成周边的粉丝纪念品，总共没有几件，后来粉丝福利的时候几乎都抽了送掉了。
唯独他家柜子里还留了一条，本来是想留来特别作纪念的。
后来送给三年前的江默了。
那天，
江默小心翼翼地握着脖子上的吊坠说；
“你知道这个东西？怎么可能？”
“这是我抢了好久都没有抢到的宝贝。”
“后来，他们不要了，我才有的。”
后来，付俞舟眼神复杂，伸手摸着小孩的头发，“我也有一个，把你那颗收起来吧。这颗不一样，是付俞舟本人送给你的……”
纵使过了那么久，付俞舟只要想到江默一脸认真说着那些话的场景，心脏还是会很难受。
可是，
江默不是什么都不在乎，都人间蒸发了？
那还留着这东西干什么？
付俞舟一手拿着卫衣，另一只手控制不住的探了过去，他细长的指尖摩挲着吊坠的形状，最后错落不一的碰在江默的那些瘀青上……
双方都默默地感受着属于对方的温热。
“江默，”付俞舟看着江默的表情，“你这是故意来跟我扮可怜？”
“嘶，”被摁到了痛处，江默的声音都变了，“我没有。”
想起江默忽然来找自己，再想到召成成说的那些奇怪的话，付俞舟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
“难不成，你来之前还去了社团的新办公地点了？”付俞舟问道。
如今的社团还有不少像召成成一样以前的“老人，”他们对江默当年消失的不满，可不是打一架就能消散了的。
所以，付俞舟怀疑他们是不是跟江默发生了什么。
“……”江默看着付俞舟的眼睛，心想自己绝对不能再骗对方一字一句，“我去送资料，碰到成哥他们几个老人，然后……”
付俞舟收回手，将人往浴室方向推，“他们跟你动手了是吧？”
“没有，是我没控制住。”江默解释着，“是我先动的手。对不起，我错了，舟哥。”
这小孩……居然都这样了还帮对方肇事者开脱？
“把衣服脱了。”付俞舟声音严厉地说着。
关上门，他打开花洒，拿出一条干净的毛巾去沾满温热的水，再轻拧干。
江默这会倒是没再执拗，二话不说脱了衣服和裤子。
看着三秒内只在自己面前剩下一条四角裤的人，付俞舟神经顿然一震，只觉得周身被电了似乎的燥热起来。
他其实没想叫人全脱了……
这小朋友，怎么过了这么多年，还是那么单纯？
如今好得也是二十岁了吧？
速度极快地把人擦干净，擦了药，剩下的地方付俞舟实在是不好处理，就丢着江默自己在里面，他先跑回到直播室里去了。
付俞舟靠在椅子上，气血方刚年纪的他，是久久没平复下来。
这小家伙，几年不见，身材是越发紧实了。
付俞舟怔怔地望着自己的指腹，那上面似乎还在感受着江默腰肌那温润如玉还带着几分滑腻的触感，感受着方才属于江默的特有的温度……
“不能再想了，素质在哪里？道德在哪里？”付俞舟猛地甩了头，控制自己的思绪，迫使自己回到能够淡定练歌的状态。
他顺手打开平台，打算自己直播一个小时，跟他家的“小米粥”们聊聊天。
他们FY社主打语音直播，一般情况下都不会露脸。
江默收拾干净，身上穿着付俞舟给他的衣服，头发还有些湿漉漉地垂在额前，他随便擦了擦就往付俞舟的直播室走。
还没有进到房间，属于付俞舟特有的声线就开始缓缓地传入江默耳朵了。
他知道，是付俞舟在直播唱歌。
付俞舟那高贵的少年声线真的特别适合唱歌。
不论是转音，颤调还是高音，他永远都是轻而易举地稳稳拿捏。
这些年，江默都不知道在手机里那些属于付俞舟的录音，来回听了多少遍……抱着睡了多少个日日夜夜……
三年前，
无家可归的江默在马路上捡猫，被楼上的付俞舟以为是要自寻短见而救下来，接着误被捡回家里。
江默从付俞舟家里的设备、手办里、对方赠送的吊坠……这才知道付俞舟就是自己在网络上崇拜、仰慕了多年的，从不露脸的FY社的社长， 江默瞬间更喜欢对方。
要知道，江默在人生低谷，最灰暗的那几年，就是付俞舟的声音陪伴着他走过来的。
一首周杰伦的《我是如此相信》唱完，付俞舟发现了在门口外边站了许久的江默。
“喂，小朋友。”付俞舟垂着眼眸，没好气地说：“站在门口干什么，当门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