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情感>黑白协奏曲>第14章 14、万安

  陆老先生喜欢养花,他的后院里种满了或常见或名贵的各色花卉苗木,一年四季都竞相开放,邻里见了都羡慕。

  去年春天陆老先生正好将一棵长势喜人的君子兰分了盆,把其中一小盆送给了陆宇寒:“君子兰的花特别漂亮,而且不难养的,不要放在太阳底下暴晒,适当的浇点水就可以。”

  “好。“于是陆宇寒收下了,将它放在了客厅窗户边上,清晨能稍微晒到点稀疏的阳光,其他时间都照不到,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地方。

  时星也特别喜欢这盆君子兰,上网查了好多知识,还去花卉市场买了营养土和营养液,立志要将这盆养到开花。

  前几个月君子兰还算长得不错,叶片绿油油的生机勃勃,时星拍了组照片发了个朋友圈,说这是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养植物,没想到可以这么成功,后面还配上一个骄傲的表情包。

  陆宇寒回复:“恭喜,再接再厉。”

  他哥根本不养植物,这盆花也是一点都没照顾,因为他哥似乎和植物有仇,从小到大种什么死什么,连泡沫盒里的葱,但凡被他经手了,都能命不久矣。

  上帝果然是公平的,再完美的人也会有薄弱项。

  时星欢欢喜喜的每天等开花,结果七夕刚过,这君子兰就不对劲起来,叶片边缘逐渐发黄,时星看网上说它这是生病了,连忙照着网上的方法治疗了一番。

  结果一周后不仅没见好,还越发萎靡不振起来,歪歪斜斜的像得了软骨病。

  时星更急了,把他哥拽来问他该怎么办。

  “这我能怎么办?你还指望我把它看好吗?”陆宇寒站在那盆君子兰面前无奈的笑笑,“我只能加速它的死亡。”

  时星连忙捂住他的嘴,狠狠的瞪了他眼:“别胡说,一定是夏天太热了才会这样,不行,我要把它搬去你的书房,那边是整个家最阴凉通风的地方了!”

  “都行。”陆宇寒就帮他把花盆搬进书房角落。

  还开玩笑道:“说不定它这是缺少艺术的滋润,过的不高兴,你以后啊每天拉琴给它听,它心情好了就又恢复健康了呢?”

  本来只是随口一说,结果时星当真了,愣是雷打不动每天在君子兰面前拉一个小时琴。

  陆宇寒还把这件事分享给了陆老先生,陆老先生活这么多年也是头一次听说给植物“音乐治疗”的。

  可惜,这君子兰最后还是每况愈下,没多久就彻底枯黄了,时星因没能妙手回春,而难过了好久。

  最通过这次的教训,时星和陆宇寒一致决定再也不养植物,他们两个估计都和植物八字不合,还是别祸害它们了。

  ……

  时星考完试后还真睡了个爽,然后就又开始回归每天拉琴的正常生活,他本来也不想的,奈何金教授给他布置的曲子太难了,想要开学还的了课,就不得不多练习。

  今年过年比较早,陆宇寒按照惯例还是在除夕那天才休的假,下午就开车带着时星前往玄云山。

  因为过年的缘故,很多在西蠡工作一年的也都回家过年了,一路上车都少了大半,畅通无阻。

  比预计还要早到玄云山,山脚下的酒店倒是生意依旧不错,整体风格很有特色,被打造成了江南园林的模样,装修也是清一色的新中式,亭台楼阁清新典雅。

  陆宇寒订的是独栋套房,花园里还有一方池塘,三两条锦鲤于水中悠然自得。

  时星对这个地方也非常满意,第一次住这样的酒店敢到非常新奇,他趴在窗台边看院里那棵挺立香樟树,这是院子里唯一一棵叶子依旧青绿的高树了。

  他收回视线,将毛呢外套挂在衣架上,帮着收拾行李,顺便问道:“你说今年会不会下雪呢?”

  陆宇寒烧了壶热水,准备泡两杯红茶:“下也多半是雨夹雪。”

  “唉,我猜也是。”

  他们带的东西不多,时星将最后一件衣服挂进衣柜,锁上行李箱就窝进沙发期待道:“那我们今天晚上吃什么呢?”

  陆宇寒也正享受着全年最空闲的时光,也没有穿着衬衫西装,而是变为一件浅棕色的针织衫,整个人终于看上去平易近人许多,他将开水倒入茶杯,红茶的馥香一下就顺着热气飘满房间。

  他说道:“我早就订好了年夜饭,据说这里的中餐也是色香味俱全。”

  陆宇寒诚不欺时星,侍者将年夜饭送过来时,刚进院子,时星就已经闻到菜香了,满满一桌都是时星爱吃的,鱼虾鲜美,浓汤醇厚,酒酿小圆子清甜,水果爽口……

  他们略斟小酒,开怀畅谈,丰富的美食倒也光了个七七八八。

  饭后,时星就去泡了个热水澡,这也算是他每年的保留节目,意思是洗去一年的疲惫乏累,迎接新年新生活。

  而陆宇寒则是淋浴后坐在客厅,电视春晚节目的声音被他调到最轻,正捧着本书阅读。

  时星裹着浴袍出来的时候陆宇寒才合上书,从柜子里拿出吹风机又问:“晚上怕不怕冷,我想带你出去。”

  “啊?”时星将遮住双眼的湿发甩到一旁,疑惑的看着他,“去哪里啊?”

  “现在还早,等十一点我们再出去。”陆宇寒也没细说,把吹风机调成热风,熟练的帮他吹着头发。

  吹风机呜啦呜啦的咆哮,时星看了眼挂钟,这离十一点还有两个小时,他借着风声自言自语:“什么大事还得挑选吉时。”

  短发的好处就是容易吹干,陆宇寒归掉吹风机坐回沙发,却发现时星还保持着吹头发的姿势盘腿坐在地毯上,捧着手机打字打的飞快。

  陆宇寒把他拽上了沙发:“聊的那么开心?”

  “过年嘛,同学给我发新年祝福我也不好不回。”时星回完最后一条消息,把手机往茶几上一丢,拿起电视机遥控器翻电影看。

  收录的电影还挺多,他翻半天挑了部法国文艺爱情片,很多人都觉得文艺片特别无聊,但时星很喜欢看文艺片,哪个国家的都看。

  这部电影其实他去年已经和他哥看过了,但他很喜欢,所以并不介意再看一遍,他手肘戳戳陆宇寒问道:“你喜欢看这种类型的电影吗?”

  “还可以,你喜欢就好。”陆宇寒回答很官方。

  时星知道,他哥一般空闲时候都不看电影,都是时星想看他才会陪着看看。

  要说陆宇寒的爱好,估计就是看各式各样的名人传记,光梵高一人,他就看过三五本不同人写的传记,他喜欢从不同的角度分析一个人。

  陆宇寒曾和他说过,每个人都是一枚骰子,不可能只有一面,而是少则六面多则几十面,可我们总会因为看到了某个人的一面就钦佩或者全盘否定某个人,这都是不正确的。

  只有将所有的面糅合在一起,才能看的真切。

  这电影很长,才看一半就已经到十一点了,陆宇寒自己穿好大衣后从衣架上取下外套给时星包的严严实实的,拉着他往外走。

  外面的夜风是真大,这外套根本不抵用,直勾勾的往骨骼里钻,怕是要给人冻成冰雕。

  时星紧紧贴着陆宇寒,勾住他的手腕,两旁的灯不算很明亮,必须低着头看仔细,不然容易被乱石嶙峋给绊倒。

  他说话都怕被吹结冰:“你是想和我爬到山顶?”

  “嗯。”陆宇寒几乎是把他整个拥进怀里。

  不知为何今年春节会这么冷,他借着月色还能看见时星的鼻尖冻的发红,早知道出门前还应该给他围上围巾的。

  时星仰头看着漆黑的漫漫长路,爬上山顶估计得十二点了,要不是发出爬山邀请的是他哥,不然他猜不会答应。

  好在运动能使人产生能量,爬着爬着时星也就没那么冷了,适应黑暗之后脚下的速度也加快了。

  而且像他们两个这样爬山的人也并非没有,不过大多数都是情侣一起去的,时星和陆宇寒夹杂在他们中间显得有些突兀。

  终于爬到山顶的时候,上面也已站着零星些人,时星掏出手机一看,离十二点还有五分钟。

  时星在石椅上坐下,拍了张一览众山小的山顶夜景照,朝陆宇寒问道:“所以你其实是想带我来敲钟祈福?”

  “是啊。”陆宇寒估计是众多爬山者中穿的最少的一个。

  他天生体热,真的不怕冷:“每年都想带你来,但每年都怕在这儿过夜耽误你学习,现在上大学,也就没那么担心了。”

  这个回答让时星实属意外,他边拉着他哥拍了两张黑咕隆咚的自拍边说道:“我怎么记得你不喜欢这种封建迷信的,你那些朋友每年请你去这个寺那个庙求财神的你不是从来不去的吗?”

  陆宇寒沉默不语,静静地看着手表。

  五、四、三、二、一……

  现在是大年初一,原本寂静的夜空中在刹那间出现了五颜六色形状各异的烟花,连山顶都砖石被同化成彩色,风声爆竹声嘈杂喧嚣,站在山顶的人们都大声欢呼。

  时星从没觉得过年会放那么多的烟花,一时间被这盛大的场面弄的有些发懵,他看见陆宇寒动着嘴似乎对他的说了句什么。

  可他没有听清,又凑近了点,对上他哥墨色的眼眸问:“哥,你刚说什么?这儿太闹了!”

  陆宇寒眉宇间透着温柔,他带时星走到一片松树之间,那里有一口雕龙刻凤年代久远的铜钟。

  陆宇寒握住他的手和他一起拿起旁边的棒槌,用力的在铜钟敲击了三下,顿时宽厚弘亮的钟声响彻云霄,这声音似乎和铜钟一样穿越过无数尘世岁月,无端的令人绝对庄重。

  陆宇寒放下棒槌,却还是握着他的手,此刻他的眼睛里也印着绚烂的烟花,他笑着凑近时星,这次每个字都咬的很清楚。

  他说:“宝贝,新年快乐,万事顺遂。”

  这遍时星听清了,他从不信神佛的哥居然也会想到带他凌晨来祈福求,他哥真是双标啊,不信可以求得富贵,却信可以求得他万安。

  时星还没回话,忽然觉得脸颊沾上了什么东西有些冷,他伸手一摸,一下就化成水,他环顾四周发觉,居然是下雪了,还是鹅毛大雪。

  西蠡已经好多年没下过这么大的雪了,晶莹的雪花飘飘然落在他们两个身上,轻盈灵动。

  “瑞雪兆丰年。”时星笑了。

  抬手摘掉陆宇寒头发上泛着银光的雪花:“哥,新年快乐,平安喜乐!”

  真好,每一年陪在自己身边的都是陆宇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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