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所有的重逢似乎都是那么的突然。
比利愣愣地缩在石座上。
“我以为……”我再也不会听见你的声音了。
【很抱歉，比利，之前很长一段时间我被隔开了和你的联系。】所罗门的声音一如既往，只是多了几分歉意在。
其他众神们沉默不语。
【比利，这个世界的命运发生了偏移，所以我才能重新连接上你。】
“……命运发生了偏移？”比利重复着所罗门的话，一种荒谬感包裹住了比利。
他又想到了对他说出同样话的巫师。
到底什么才是命运？
再重申一遍，比利讨厌这个词。
所有人的努力还有痛苦全部都轻飘飘地被解释成一句命运，让一切努力都像是一场笑话。
【是的。】察觉到比利思绪的所罗门叹息着，【在此之前我们所有人的命运都早已写在了命运之书上……】
“上面也包括我的死亡吗？”比利用手指扣着石座上的碎屑。
他的心一点点地绞了起来。
比利收敛起来了脸上的全部表情，静静地等待着那个也许会让他愤怒的答案。
【……】
等不到所罗门的回答，比利又重复问了一遍他的问题，“那本所谓的命运之书上，也记载了我的死亡吗？”
“什么？！”听不到所罗门说话的陶奇·陶尼惊叫了一声，“死亡？！”
他凑到比利身边担忧地回打转。
比利对陶奇·陶尼轻轻地摇了摇头，表示等一下再回答他的问题。
所罗门有些艰难地回答道，【是。】
意料之中的回答。
如果一切都是命中注定，那么他的挣扎又算作是什么？
【但比利，直到命运真正的走到那一步之前，哪怕是我也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
他应该愤怒的，比利想，但他却怎么也无法愤怒起来，他只感觉到了一种疲惫和无力。
所谓的命运，到底指的是什么？
“命运之书到底是什么？”比利向所罗门追问道。
【我不知道，比利，我只知道它存在着，上面写着我们所有人的命运，不论是谁都无法抵抗它的安排。】
不论是谁？
比利迟疑着说出了那个最有可能的答案，“……至高存在？”
像是他们这种触碰到真正神秘的人就会知道，在这个世界是存在着上帝的，祂才是这个宇宙的至高存在。
所罗门又不说话了，这让比利觉得他或许已经摸到了某个边缘。
“我们先不聊命运之书，所罗门，你让我去看这个石座的原因是什么？”比利调整着自己的情绪，他相信所罗门不愿意说那一定是有什么原因在，所以他选择暂时隔过所谓的命运。
但比利知道，迟早有一天，他会打破这个魔咒，而且这一天不会太远，这次的命运偏移，他的死而复生或许就已经预兆了一切。
【比利，尽管我不知道你在哪里见到的巫师，但是你仔细看这个石座，即使有着陶奇·陶尼一直在打扫，也依旧能看出来它已经很久没有被使用过了。】
比利愣住，他从石座上站了起来后退了几步，开始来回打量着这个石座。
果然就和所罗门所说的一样，这个石座在近期并没有使用过的痕迹。
“事情越来越让我搞不明白了。”比利低声说，“那我之前见到的巫师是怎么回事？我能认出来，他确实是巫师本人。”
【和我说说吧，你们见面时的情况。】所罗门叹气。
他不知道比利究竟是怎么复活的，只能隐约猜到和命运线的变动有关，但更多的他就不知道了。
而至于巫师……
所罗门不清楚在命运发生偏移之后巫师去了哪里，但他上次见到巫师的时候，巫师曾试着帮助比利。
【“拜托，我爱他。”巫师看向他的同道们。
这片空间里聚集了这个宇宙中的银河之主们，他们是不朽的存在，是宇宙力量的核心。
“我做不到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走向死亡，我将他视如己出。”巫师看向甘瑟和始终沉默的魅影陌客。
“不，沙赞，他只不过是宇宙方程式中不起眼的一部分。”一旁的天父说。
巫师看向他觉得唯一会干预这一切的存在，“宙斯，你曾经和这个孩子相处过，你知道他是怎样的存在，他是你们选出来的冠军。”
宙斯的表情不变，“沙赞，你我都知道，这一切毫无意义，这是人类自己选择的未来，在你将力量交给他的时候你就应该知道，等待他的将会是什么……”
“他将会引领众人。”】
所罗门注视着比利疲惫的灵魂，他知道，比利已经逐渐找回了对他而言最重要的东西。
“……你应该知道的，我前不久刚死过一次。”比利的声音在永恒之岩中回荡着。
“什么？！比利，我的天啊，你已经死过一次了？”陶奇·陶尼惊呼出声，他的眼睛里写满了难过，“我很抱歉比利，在你最绝望的时候我没有陪伴在你的身边。”
陶奇·陶尼说，“我还以为你只是离开了一小会儿，没想到我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失去了你一次。”
“已经没事了，陶尼先生，已经都过去了。”比利伸手摸了摸陶奇·陶尼的绒毛，脸上的表情变得柔和。
“当时我陷入了一片黑暗，是巫师把我重新唤醒，他告诉我让我去永恒之岩找他，于是我前往了永恒之岩……”之后就是一些比利听不懂的谜语人对话。
【等一下，你说巫师曾给了你一块魔法道具，但它并不属于这个世界所以你在回来这个世界之后无法使用它？而且他曾祝你旅途愉快。】
“是。”比利点头。
【比利，你有没有考虑过，或许是你们之间的时间出了岔子？】
在如今只剩下一个地球的情况下，比利口中的平行世界到底从何而来？
隐约猜到什么的所罗门说，【如今命运发生了偏移，没有人能继续探知往后的未来，即使他是巫师。】
“你的意思是说？”所罗门话语中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但比利仍旧感觉到了不可置信。
【是的，你见到的巫师很有可能来自我们的未来。】
“我搞不懂。”比利摊开手看着自己的掌纹，“那我现在是回到了过去？还是说我本来就属于这里？”
【这很难说，比利，要知道时间是一种很玄妙的东西，巫师在你离开前交给你的应该就是一件能影响时间的道具，它把你带回了这里。】
比利觉得他得理一理了，他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首先是巫师告诉他，他本来就是B世界的威廉·罗斯，
再然后他被巫师用魔法道具送回了A世界，也就是现在。
现在所罗门又告诉他，巫师是来自A世界的未来。
好吧，好吧，既然巫师知道一切，却还是坚持把他送回来，这或许代表了现在的时间节点有必须让他参与的历史。
也就是巫师和所罗门口中所谓的命运。
令他厌恶的命运。
也是在这时，比利想起来了离别前巫师曾对他说过的话。
【现在所发生的一切，都是你在未来所做出的选择。】
……
比利闭了闭眼睛。
他有一件一直以来都很擅长的事情。
虽然他曾经迷失过一段时间，但唯有这个他一直刻在灵魂深处。
在离开永恒之岩前，比利轻轻地拥抱了一下陶奇·陶尼。
“陶尼先生，再等我一段时间吧，下次见面的时候，我就会把你介绍给我的家人，相信我，他们真的超棒。”
说完，比利在陶奇·陶尼有些担忧的目光中朝着永恒之岩地出口走去。
“所罗门，你知道的，那是我最擅长的事情。”
【是的，比利，我们都知道。】
——永远不会屈服于命运，并向命运抗争到最后。
-----
蝙蝠洞。
“既然你那么在意他，为什么不考虑邀请他留下来？”送走比利后迪克回到了蝙蝠洞，他对着正在试着和瞭望塔建立通讯的布鲁斯问。
“那个世界才是真正适合他的世界。”布鲁斯头也不抬地回答了迪克的话。
在另一个什么也没发生的世界，比利才会拥有更多可能的未来。
“ummmm……”迪克没忍住笑了出来，他用胳膊肘碰了碰布鲁斯的小臂，有些揶揄地说，“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一点没变。”
“嘀嘀嘀——”突然响起的通讯器让布鲁斯的表情变得严肃。
他看向通讯器，上面显示着接入讯号来源于绿灯侠。“灯侠，发生什么事了？”
绿灯侠在电话那头大口地喘着气，声音还带着些许颤抖，他语无伦次地说着，“蝙蝠，我……我见到了巴里。”
一个他们几乎十年都没有再听过的名字让他们愣住。
巴里·艾伦，二代闪电侠，同时也是他们的队友。
而巴里早在十年前，一切刚发生的时候就已经失踪了。
布鲁斯和迪克对视了一眼，表情变得凝重。
“你确定吗？哈尔，他真的是……”
“我绝不会认错巴里，真的是巴里，巴里他还活着！”通讯器那头的绿灯侠焦躁地打断了布鲁斯的话，“该死的，我不知道巴里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我们得救他！”
绿灯侠在通讯器那头的语速飞快。
“冷静下来，哈尔，巴里是我们所有人的朋友，没有人想要失去他，你得冷静下来，然后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布鲁斯说。
“你是对的，我得冷静下来。”
绿灯侠不断地平复着自己的呼吸，“呼，我感觉稍微好点了……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我正准备去中心城找沃利，然后我的面前突然开启了一个神速力通道，十年前的巴里就那样从里面跑了出来，他告诉我要小心超人，还有一切的关键是神奇队长，说实话我不太明白为什么关键会是神奇队长，队长他不是在十天前就离开我们了吗？”
“我想让巴里解释的清楚一点，但很快他就又消失在了我的面前……我甚至没来得及去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心超人？”迪克重复了一遍绿灯侠的话，“指的是之前去瞭望塔的假超人还是刚刚来蝙蝠洞的平行世界超人，还是说我们的超人？”
迪克的表情古怪，“我从没有预料到，有一天地球上会同时有这么多超人。”
“稍等一下，蝙蝠还有夜翼，我有点跟不上你们的节奏了。”一个超人也没见到的绿灯侠拔高声音，“如果我没理解错，你们的意思是现在地球上有三个超人？？？”
“这是在逗我吗？”
布鲁斯说，“很不巧，这时事实，刚才有一个自称平行世界超人的闯入了蝙蝠洞，一个小时前有人伪装成了超人的样貌进入了瞭望塔，并带走了火星猎人，顺带一提，神奇队长没有死。”
“哈？”这信息量巨大的一句话直接把绿灯侠给震在了原地，“不是，蝙蝠，我应该只是离开地球了一天，而不是离开了一年？”
为什么布鲁斯说的每个词他都能理解，但组合在一切就让绿灯侠的大脑直接停摆。
“觉得不可置信的不只是你，哈尔，但显然，世界要出大乱子了。”
“okay，okay，bigtrouble.”通讯器传出来的绿灯侠的声音显然有些失真，但不难听出他在咬牙切齿。
“地球就没有一天是和平的，不过蝙蝠，关于神奇队长，你真的确定是他吗？”在十天前，他们所有人都见证了神奇队长的死亡，同样他们也参加了神奇队长的葬礼。
布鲁斯说，“我确定。”
“既然你都这样说了。”出于对布鲁斯的信任，绿灯侠没有选择死揪住细节不放，但除了神奇队长，还有一件让他觉得在意的事情。
“不过我还想问的是，这么重要的消息，为什么我没有受到联盟的紧急会议通知？”
“因为我们的超人在四十分钟前就去了瞭望塔，而我直到现在也没有接到来自瞭望塔的任何通讯信息。”
布鲁斯回答道，“我怀疑瞭望塔已经失守了，而联盟大部分通讯走的都是联盟的卫星，所以……”
“嘀嘀嘀——”布鲁斯的话还没说完，新的通讯请求接入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是闪电侠，沃利·韦斯特，同时他也是巴里的侄子。
“是我，蝙蝠，我需要支援！”闪电侠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狼狈，“天啊，我不知道怎么了，联盟的公众频道突然连接不上了，唔！”
“你还好吗？闪电侠，我正在定位你的位置，灯侠会立刻前去支援你！”
“还……还好！”闪电侠不断地躲避着攻击，“寒冷队长，镜像大师，你们已经引退三年了，为什么你会选择在这个时候重新站出来？！”
“闪电侠，你是不会理解我们的！”
听着那边传来的打斗声，通讯器另一头的三人都不约而同地皱紧了眉。
为什么早已经销声匿迹的镜像大师和寒冷队长会在这个时候出现？“闪电侠在中心城的展览馆！”
“马上到！”
当通讯器挂断，蝙蝠洞内就只剩下了沉默。
布鲁斯知道，隐藏在冰山之下，他一直担心的事情要降临了，不是那些超能力者的反抗，而是一种更让人毛骨悚然的东西。
“看来我们得联系神奇队长了，仅靠我们显然无法搞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说着迪克就从口袋中掏出了通讯器，但还没等他按下按钮，多年游走在生死之间的直觉开始疯狂叫嚣，在听从直觉的指引迅速翻滚远离了刚刚所在的位置后。
下一秒，他刚刚站立的位置就出现了一串弹痕。
有人闯入了蝙蝠洞。
-----
当比利回到哥谭的时候天空已经被夕阳染成了橙红色。
而此时距离他前往永恒之岩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他的通讯器依旧没有收到任何讯息。
比利决定先回疗养院看看。
就在这时，比利感觉到有一道炽热的目光正在看着自己，周围的人们也发出了奇怪的吸气声，他们脸上的表情既兴奋又疑惑。
比利若有所感地抬起头。
然后他就看见了一抹红色。
是超人。
准确来说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年轻超人，此刻对方正在缓缓地向着地面飘落，红色的披风在他的身后随风飘着。
眼前这一幕似乎和比利的某段记忆重合在了一起。
“比利，你居然真的没事！”那名年轻的超人落在了比利的面前，他蓝色的眼睛里写满了欣喜和意外，“天啊，在超人告诉你还活着的时候我还以为他在骗我，没想到是真的！”
说着，少年超人就冲过来拥抱住了比利。
没想到对方会这样做的比利一不留意被抱了个正着。
“你是谁？”好久没有和陌生人这么紧密过的比利一边挣扎一边问。
“我是克拉克，克拉克·肯特，原本我的代号是超级男孩，但我最近改代号了，你可以叫我至尊小超人。”感觉到了比利的抗拒，至尊小超人松开比利并后退了一步，他对着比利友善地笑了笑。“至尊小超人，坦诚来讲我并不认识你。”不知道为什么，尽管至尊小超人表现的足够友善，但比利的直觉始终在叫嚣着危险。
“不，比利，我们很久之前就是朋友了，你只是忘了而已。”至尊小超人对着比利伸出手，“相信我，你不会再感觉到孤独了，跟我来吧，让我来告诉你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四周的人们站在他们不远处，一边看着他们一边在悄声议论着什么。
处于人们目光最中心的比利叹了口气，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好找一个巷子变身，他看着站在他面前一脸诚恳地至尊小超人，犹豫了两秒后，他将手搭在了对方手上。
“不用担心，我和其他超人一样，都拥有生物力场。”至尊小超人安慰着比利。
至尊小超人没有注意到的是，在比利上衣口袋内侧的通讯器正在不断闪烁着。
……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至尊小超人最终带着比利降落到了一处荒原上。
至尊小超人看着始终对他一脸戒备的比利，脸上的笑容变淡了一些，他对比利说，“但首先我要告诉你的是，比利，真正属于你，将你孕育出来的地球早就已经毁灭了。”
“什么？！”比利错愕地睁大眼睛。
突然之间，他想到了之前和达克赛德战斗的时候，达克赛德对他说，他的灵魂以及他的力量都不属于那个世界。
当时比利并没有反驳达克赛德什么，因为那个时候他并不知道，他就是威廉·罗斯。
因此这段记忆也就被他抛在了角落，直到现在至尊小超人提到他才突然之间想起来这件事。
是啊，既然他就是威廉·罗斯，那么他的灵魂和力量应该都属于那个世界，达克赛德又怎么可能会这样说？
看着一脸震惊却没有着急反驳他的比利，至尊小超人知道比利已经开始相信他说得话了。
“是的，比利，你来自一个和这个世界相似但又截然不同的世界，我们将他称呼为地球S。”
有一道冥冥之中的声音告诉比利，至尊小超人所说的都是实话。
比利不由自主地追问，“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件事还要从很多年前开始讲起，当时整个多元宇宙都遭遇了一场巨大的危机，无数宇宙都在这场浩劫之中被摧毁了……”
“在这场灾难中，只剩下了五个地球还在苟延残喘。”
“他们分别是属于正义联盟的一号地球，属于正义协会的二号地球，属于自由斗士们的地球X，属于蓝甲虫他们的地球四，最后是属于你的地球S。”
这超乎意料的话几乎颠覆了比利对这个世界的全部认知。
“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上的所有超级英雄，全部都来自不同的平行世界？”比利抿了抿嘴，“既然你说最后我们的五个世界还在苟延残喘，那么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这五个残破的地球融合了……在我们打败了毁灭所有平行宇宙的罪魁祸首后，它们融合形成了现在的新地球。”
说到这个，至尊小超人的身上一直在压抑着的怒气终于不再隐藏了，“比利，看看现在的这个世界，我们牺牲了一切换来的新世界，它是那么的糟糕，我们曾经以为它会变得更好！！”
“它曾经充满了希望，而现在呢？”说话的时候至尊小超人蓝色的眼睛里隐约透露了些许地红光，拳头紧握着。
“它现在烂透了！”
“……”
比利甚至还听到了至尊小超人牙齿碰撞的声音，显而易见，至尊小超人气坏了。
“那么你打算怎么办？”
至尊小超人深深地看着比利，他说，“我要将这一切拨乱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