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

  比利念了出来。

  那个他在多年前就呼喊了无数次的魔法词。

  熟悉的雷声响起了。

  在雷声中,那个一直在恐惧着的小男孩消失了。

  ……

  ……

  当刺眼的雷光散去,透过挡在脸前手指的缝隙,在一片烟雾之中杰森隐约看见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白色披风顺着空气流动的方向飞舞着,他看见在白色披风的边缘隐约闪烁着金色的光。

  ……

  寂静。

  类魔在城市上空盘旋,搜寻着献给天启星君主的猎物,它们不断地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尖锐嘶吼。

  在街道的某个死角,两个人在无声地对持。

  不大的空间里有一种怪异的氛围在两人之间蔓延着。

  杰森看着站在他面前的陌生男人,在他的周围不断有细小的金色闪电在跳动着。

  黑发棕眼,身上穿着一件红色紧身衣,在他的胸口处有着一个闪电形状的……灯泡?

  它像灯泡一样在发着光,一种过分柔和的光。

  这是一个很不哥谭的装扮,如果对方出现在哥谭的夜晚,凭借着这个灯泡绝对会很轻易地吸引走全部火力。

  杰森的目光在男人的胸口处停留了两秒,他不确定那到底是什么。

  但他看见了,那个发着光的闪电标志中有什么东西在流动着。

  看上去像是某种特殊的能量粒子。

  很明显,这不属于地球上任何一种已知物质。

  在男人身后,精致的白色披风在无风飘动着。

  男人对他没有恶意,但……很危险。

  超能力者。

  一个强大而又陌生的超能力者。

  杰森在哥谭摸爬滚打多年的直觉在拼命地叫着快跑。

  压迫感。

  在眼前男人的身上有着一种让杰森感到毛骨悚然的压迫感。

  就像是被什么恐怖猛兽盯上一样。

  他在哥谭生活了十五年,从没有一个人带给他这样恐怖的感觉。

  在一片寂静声中,杰森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刚抬起脚他就感觉到自己的脚踝似乎碰到了什么东西。

  他低下头。

  在他的脚边躺着的,正是刚刚包围着他和比利的怪物。

  而现在,那三只怪物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浑身焦黑,俨然一副被雷电击中过的模样。

  杰森抬起头重新看向那个陌生的男人,金色的细小闪电在他身边游走。

  那些怪物究竟是怎么死去的,答案已经很清楚了,不是吗?

  他们之间的气氛有些焦灼。

  得说点什么,杰森想。

  但……该说什么?

  杰森看着男人,他十分确定男人站着的位置在一分钟前还属于比利。

  而现在比利消失了,转而出现的是一个陌生的、充满威胁的成年男人。

  发生了什么?

  杰森试着捋清楚事情到底是怎么进展成现在这一步的。

  他确定自己的记忆没有出现过断层。

  首先是他听见比利开口说话了,然后比利喊了一声Shazam,下一秒天空就开始打雷闪电,再之后他面前就弥漫起了烟雾……

  最后,也就是现在,比利消失了,一个穿着红色紧身衣的肌肉壮汉出现在了比利的位置。

  老天啊,他的肌肉看起来比隔壁大都会的超人还要壮上一圈。

  杰森艰难地思考着面前男人和比利的关系。

  总不会是一个人吧?

  他试着在面前的男人身上找到一丝比利的影子。

  没有。

  在眼前的陌生的男人身上,杰森找不到任何属于比利的痕迹。

  要说唯一相似的,那大概就只有那双眼睛了,尽管颜色不同,但杰森认识这种眼神。

  每每当比利注视着他的时候,那双蓝色的眼睛里都写满了杰森看不懂的复杂感情。

  ……

  几分钟过去了,男人始终一言不发,安静地站在那里和杰森对视着。

  半晌,杰森有迟疑地问出了他心中的猜测,“比利……?”

  脸上始终没有什么表情的黑发男人轻轻地点了点头。

  那一瞬间杰森想了很多。

  尽管心里已有猜测,但真正得到承认的那一刻杰森却语塞了起来。

  他受训于世界上最伟大的侦探。

  所以他想到的也远比常人要多得多。

  比利真的是布鲁斯的儿子吗?

  如果不是的话比利到底是什么?

  是变种人,还是外星人,亦或者是什么实验产物?

  那一瞬间杰森的脑子里闪过了无数可能,但又被他给一一否决了,他们检测过比利的血样,不止一次。

  看看这身打扮吧,典型的超级英雄式装扮,比利一直隐藏的秘密就是这个吗?

  一个秘密身份?

  杰森知道,蝙蝠洞里不可能有全部超能力者的档案,所以他们没查到比利的这层身份也很正常……吧?

  这下好了,杰森说不上他是在幸灾乐祸还是在看戏,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布鲁斯之前收集资料的方向几乎是全错。

  比利身上的谜团更多了。

  这让他无法确定之前他们所看见的那些是否是真实。

  不管真相到底是什么,杰森知道,比利选择把隐藏了这么多天的秘密暴露出来,是为了解决他们刚才遇到的困境。

  也许事情并没有那么糟。

  杰森双手抱胸,等待着一个来自比利的解释。

  “我……”比利刚开口就卡住了,他有些难过地看着杰森。

  比利并不后悔他刚刚的决定。

  哪怕……这会让他失去他刚拥有的家人。

  但这一切本就不属于他,不是吗?

  比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语气艰难地对杰森说,“我……我很抱歉。”

  在比利开口说话的瞬间,他身上那种顶级猎食者的气势骤然消散了,笨拙的像是一个孩子。

  杰森终于在这个高大男人的身上看见了属于比利的影子。

  “抱歉什么?为你隐瞒的超能力?”杰森反问道。

  比利点了点头,眼睛里充满了内疚和痛苦。

  “是。”

  为我的能力,为我所隐瞒的一切。

  “我……”

  我希望你们能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但……”

  但我并不知道整件事情该从何说起。“我……”

  我希望能够得到原谅。

  “比利,每个人都有秘密。”杰森打断了支支吾吾,像是丢了舌头似的比利,结合比利之前的情况,说对方丢了舌头一点也不夸张。

  他叹了一口气,这种安慰人的事情不适合他。

  “你会给我一个解释的,对吧?”

  比利身上有着很强的割裂感。

  他的秘密身份,他身上的伤疤,他的那些不为人知的过去。

  “是。”比利点头,他向上飞起来了一点点,脸上带着一丝犹豫,“我想……”

  说实话,比利的这副表情一点也不适合他现在的造型。

  像是强行把犯错的孩子装进了大人的躯壳中,一举一动都充满了违和。

  这下杰森彻底确定了,比利的真实年龄就是他们平常见到的那样。

  因为比利现在的表情,是任何一个成年人都模仿不来的。

  杰森摆了摆手,“行了,不告诉布鲁斯是吧?”

  在比利带着恳求的目光中,杰森说,“如果在一切解决后你能给我一个满意的解释的话。”

  同时布鲁斯也不问的话,杰森在心里补充道。

  “谢谢。”比利深深地看了一眼杰森,“等到结束后,我会解释的。”

  他不会辜负这份信任。

  在离开前,比利突然想到了什么,“你的秘密基地,需要我将你送过去吗?”

  听到比利的话,杰森的表情变得有些一眼难尽,“你是真不怕被监控拍到啊。”

  比利面露茫然。

  在他变身神奇队长的时候他很少会考虑监控问题。

  他这副躯体是由至高魔法组成的,只要他想随时可以改变自己的外貌。

  “即使外表变成了大人摸样,脑子却依旧是一团浆糊。”杰森吐槽道。

  ……

  “对了!”杰森叫住已经飞高了的比利。

  比利重新飞了回来,站在杰森的面前等待着杰森接下来的话。

  “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杰森·陶德,二代罗宾。”杰森对着比利伸出手。

  “比利·巴特森,你可以叫我……”比利深吸了一口气,第一次在这个世界说出了他的代号。

  “神奇队长?”

  绿灯侠看着降临在他们面前这个自称是神奇队长的男人。

  “超人,这是你的亲戚?”看着对方横冲直撞的战斗方式,绿灯侠在又一次解决一群类魔后凑到超人面前问道。

  超人将手里拎着的洒水车砸向朝他们涌来的类魔,听到绿灯侠的话,他看了一眼正用着同样方式战斗的神奇队长,眼里闪过一丝狐疑。

  “我确定我是独生子。”但他不确定会不会有同样幸存下来的氪星同胞。

  “说实话,他让我觉得有点不舒服。”闪电侠借机跑到绿灯侠身旁小声地说道。

  “我也是,闪电侠,他看上去有点不像是好人。”绿灯侠耸了耸肩,从加入战场开始,对方就只是简洁地说了一句他是神奇队长,其他连一句客套的话都没有说。

  真正让绿灯侠觉得不舒服的,是神奇队长身上的气势。

  冰冷,混乱,毫无温度……

  甚至在战斗中,神奇队长的视线偶尔扫过他们时还会透出一丝疯狂和压抑。

  ……

  但气质这种东西谁能说得准?

  “管他呢,至少目前来看他是我们的人。”尽管绿灯侠嘴上这样说,但心里的警惕丝毫没有减少。

  在宇宙中的这些年里,他什么样的疯子没见过?

  不过是一个披着斗篷的大红奶酪罢了。

  一直没开口的蝙蝠侠道,“我们需要一个计划。”

  然而还没等他继续说下去,就有什么东西坠落在了他们的面前,同时发出了一声巨响。

  战斗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没有人注意到,神奇队长骤然睁大的双眼和轻轻颤抖的嘴唇。

  “维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