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穿越重生>反派国师总撩朕>第63章 六十三章

  如换做其他人, 自是极难与魔帝取得联系的。

  然而一来渝国自渝皇继位以来便同各族通商,朝中早有大臣统管异界联络事宜,郎梓前几日抗议魔帝不让臣民考试就进入人族的书信, 便是通过此渠道发出。二来, 呈闲派执掌道门, 虽大多数长老对魔族并无好感, 到底也肩负着维系魔界的重任。

  更有传言,如今在位的魔帝慕云, 实为魔君追随者,与呈闲派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此事宜早不宜晚,郎梓写了封信陈述前因后果,托绵悲长老转呈魔帝。

  做完这些,国师刚好回来。

  时近黄昏, 郎梓在寝殿里拿冰符镇着碗莲子羹,这会玉碗上还沁着水珠, 国师薄唇轻勾,接过来,慢条斯理地吃完了。

  郎梓这才同他说了修魔道的事。

  国师放下碗,双眼瞬也不瞬地看着他, 波澜不兴道:“陛下可曾想过, 世人修道,反哺创道者。然而,魔道乃风楼所创,或许于您或许并无助益?”

  这点郎梓也曾想过。

  他微微蹙眉, 道:“可我让百姓修道, 并没有抱着让他们同抗异界的希望。若有一日祸患来临,他们自身强横, 方可保家人无虞,大道与魔道,又有何分别?”

  他说的都是心中所想。

  修道者,若非心机深沉之辈,极难说出与本心违拗的话,郎梓亦是如此。

  透过此景,国师恍惚回到了万年前。

  万年前,道祖居于玉虚山,常有人不辞辛苦翻山越岭来求道。那时,他并不知晓世人修道会为自己积累功德,却毫不吝啬,任由那些人抄录自己多年钻研的心血。甚至为不少求道者洗髓阀体,助他们早日入道,建立山门。

  郎梓试图说服他:“利人而不损己,百利一害罢了。况且阿彘不是说过,那风楼早已被你打没了肉身,便是多些功德,也是枉然啊。”

  国师笑着摇头。

  郎梓总说他人性命与自己无关,可做的事情却南辕北辙。

  他便颔首,“如此,臣亲自去一趟魔界罢,慕云与风楼同出一源,或许有法子让那些功德落在他身上,总比便宜了风楼好些。”

  郎梓笑眯眯地看着他。

  他就知道,国师是无所不能的。

  两人坐着说了会话,国师讲了澜溪城的事,这一回倒不是有人捣乱。那澜溪宗有个唤做范童的修士,仗着资历深,将学生都推给了师弟,学生们却挤不下课室,致使场面一度骚乱。

  “不是都定下了规矩么,怎得还会出现这种问题?”郎梓道。

  致道堂大半事宜都由国师经手,他并不是在质问,而是奇怪。国师虽偶尔轻佻,在这类事情上却从来严谨,道门众多修士都怕他的很,断不敢掉链子的。

  “旧怨罢了。”国师道。

  他查探过那范童是否受人摆布。范童神魂澄净,身上也没有与异界接触过的气息,再三询问下,方知晓旧事。昔年呈闲派弟子入凡界试炼,路过澜溪城时,曾与他结仇,却给了他师弟吴青恩惠使之踏入道途。从此,范童便怀恨在心,以至于不顾大局亦要给师弟找麻烦。

  郎梓从未见过这等小心眼的人,不由为人性百态啧啧叹息。

  “莫说这些了。”国师轻轻捉住郎梓手掌,“臣观陛下眉心凝滞,您可是修行遇到了困境?”

  郎梓赶紧点头。

  明明他是国师的师尊,却要让国师来教导他修行,传出去说不定能笑掉不少人大牙。郎梓却坦然得很,哪怕他不记得,总归当初教会国师的是道祖,他就勉强当做自己教自己便是。

  国师细细指点了郎梓几处,直教郎梓豁然明悟。

  接着,国师又被郎梓央着去看齐兰,只得留他独自在房中修炼。

  郎梓按照国师讲解的法门,戒骄戒躁,灵气走了个小周天,显而易见地感觉出修为有所松动,正欢喜不已,又见国师回来了。

  “你怎得这么快?”

  国师挑眉:“陛下,臣哪里快?”

  郎梓:?

  这才盏茶罢了,他就看完齐兰了,还不算快?

  国师凑近了些,修长的手指搭在他衣带上,脸贴着他耳畔,吐息温热:“或者,陛下试试再说?”

  郎梓:……

  郎梓一跳三尺远,好半天才蹦出一句:“这就不必了。”

  国师低声发笑。

  郎梓给他逗了这么久也没习惯,强撑着脸皮不露出羞怒之态,询问齐兰情况。

  “她无事。”国师答的简洁明了。

  他如此说,郎梓便不再问。他知道,国师从很久以前就不大喜欢他提齐兰,问多了反而不好。

  两人又去院子里用了些晚膳。

  等到月出东墙,侍卫长才一脸欣喜地回宫报道。彼时,国师已启程前往魔界。

  侍卫长不顾自己满身臭汗,硬要给陛下演示火符,连琼梅都拉不住。

  他尚未入道,却与火道相亲,勉强能借符篆调用些火性灵气。

  郎梓拗不过他,让侍从给自己搬了个小凳子,退到门廊边瞧,又令大家退远些。

  小侍卫们头一次看仙法演示,不愿退太远,个个面露兴奋,瞪大眼睛瞧着头儿表演。

  侍卫长搓搓手,从怀里掏出火符,得意地冲琼梅使了个眼色,“你们瞧好咯~”

  郎梓借着月色与宫灯,勉强能看清他手里的符篆,笔画歪歪扭扭,比他第一次画火符的时候还要糟糕些。

  一句“且慢”还没喊出声,侍卫长已将火符抛掷半空,大叫了声“火起。”

  紧接着,院子里的十几个人,便眼睁睁地看着那符被风吹回侍卫长身上,随着雷霆般的巨响轰然炸开万道火星,直将侍卫长崩出了院子。

  有个小侍卫跳着脚张望,没找到侍卫长被崩哪去了,震惊道:“这便是头儿要表演的仙术么!可他为何要轰自己?”

  郎梓满头黑线:“还不快去救人!”

  众人这才知道侍卫长表演失误危在旦夕,乱哄哄地跑出去找他。

  琼梅跑的最急,眼泪掉的比雨点子还快。

  最后,大家是在澄心湖捞出的人。

  澄心湖距郎梓寝宫百丈远,天知道他是怎么被崩过去的。

  被驾到郎梓跟前的侍卫长浑身黑红,头发丝都在滴水,却还咧着嘴,笑地露出一口白牙。

  “嘿嘿,陛下我会仙法了,厉不厉害!”

  满脸都是快夸我的暗示。

  郎梓给他嘴里塞了粒回元丹,抬手就是个爆栗。

  “厉害个头!学艺不精,你是想炸死自己么?”

  侍卫长委屈,转头看琼梅寻求安慰。

  他身上的伤在回元丹的治疗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如初,琼梅放了心,抿抿唇,一脚给他踹回了湖里。

  侍卫长完全不懂自己哪里惹了众怒,原地上下游动,拿不准该不该上岸。

  万一又给踹下来呢?

  琼梅跪在郎梓跟前,哭着道:“陛下还是让他退学罢,不然琼梅就要当望门寡啦。”

  一旁站着的淮菊和湘竹深以为然地点头附和。

  “石大人许是当真不适合修道的……”

  “这还没成亲呢,都险些玩掉了小命,万一哪天能同陛下般御剑而行,中途掉下来摔没了可怎么好!”

  郎梓觉得她们说的极有道理。

  他扶琼梅起来,正要开口,侍卫长已飞速游上了岸,一把鼻涕一把泪又一把水地道:“属下知错啦,求陛下不要赶我出致道堂,呜呜,属下一定好好学。”

  郎梓看琼梅。

  琼梅不说话,眉头都碰到了一处。

  他想了想,道:“那你便立个字据,往后都听琼梅的话,上学也带着她,如若不然,我随时写圣旨让你回来。”

  侍卫长苦了脸。除了顾千寻,甲字一班还没有同窗带家属上课的,而且楚小戟身份特殊,早已入了道,他要是干第一回 ,只怕丢人丢大了。

  琼梅冷冷哼了一声。

  侍卫长赶紧服软:“立立立,这就立!”

  小侍卫们看见长官吃瘪,哄堂大笑。

  这还没过门呢,头儿就怕媳妇怕成这样,往后肯定有他好受的,一想到就好开心!

  ……

  郎梓将侍卫长引以为鉴,当夜便传讯绵悲长老,切记莫要再让学生将符篆法宝带出致道堂。

  得知了侍卫长的糗事后,绵悲长老直呼老祖考虑得当。

  他本以为世上有个楚汉生已是天道疏忽了,哪知这便蹦出个更无脑的准火修,当真一山还有一山高。

  致道堂授课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大渝百姓口中的热门话题。

  甚至衍生出了不少浮夸的市井流言。

  什么东街的小娃子去了一天便会变出六只手臂,什么西市的小寡妇已经学会了如何炼制长生不老丹,什么某个书生就是靠着仙师传授的法门找到了那位狡猾的“秋毫”。

  只要看客给钱,归茗轩旁边小摊上的落魄先生能讲一天,茶都不用喝的。

  幸好郎梓掐灭了源头,没让人将侍卫长差点玩掉小命的事传出来,其他地方也没再出过这类事。

  这天上午,晴光潋滟,郎梓正同国师坐在归茗轩前吃点心。

  他左手捉着只通透的绿豆糕,右手铜钱远远一扔,便正中那先生脚下的破碗,令围观的人齐齐叫好。

  落魄的说书先生正在讲魔君力王狂澜终止仙魔大战的旧事。

  郎梓咬一口包子,推了推国师胳膊:“不是说魔帝约了我们在这见么?他人……呃,魔呢?”

  国师抬手拈下他嘴边的点心渣,放入口中,浅笑不语。

  郎梓默默放下了绿豆糕擦嘴。

  他一直怀疑,是不是但凡一方大佬,都有恶趣味。

  比如国师无时不刻不在撩人。

  比如魔帝非要他们扮做凡人在闹市会面。

  身为魔帝,明明他一个传送符便能跨越天元随时相见。

  郎梓并没有将腹诽宣之于口,容易引发国师不好的回忆。

  离州城里卖饼的张大爷都说了,他前世还是道祖的时候,最喜欢做的就是穿着身破烂长衫,一边讲吹嘘自己的故事一边逗小姑娘。

  夏日里太阳有些大,越到中午便越热,郎梓是修士,不至于轻易流汗,但他极不喜欢被这样明晃晃地照着。

  国师取出一方素帕子,给郎梓擦净了手指,笑道:“走罢,想来他也过足了瘾头。”

  郎梓好奇地顺着目光看过去。

  不是吧?

  魔帝是那几丈外的说书先生?

  说书先生感知到他的目光,隔着人群冲他俏皮地眨了眨眼。

  还真特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