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穿越重生>这位将军有点憨>第三十五章 阿契尔世子邀请你

  十一月初,沈浊所在的商队才进入草原内部,来到乞哈尔部。

  漠北草原地域辽阔,部落众多,加之匈奴素来尚武,遂形成以能力最强的部落乞哈尔部为首领的部落联盟。

  部落首领世代世袭,形成类似于中原的集中王权,名为漠北王庭。

  可又有些不同,中原人思想保守,有了统治者就习惯听从。

  但匈奴不,他们只信武力,始终认为只有最强的部落才能成为他们的首领,于是在乞哈尔部落统治的近两百年来,其他部落没有始终放弃过自立为王的想法。

  幸好乞哈尔部人口牛羊的数量高于其他部落一大截,所以首领位置坐得还算稳固。

  可近几十年,随着单于的日渐老去,漠北王庭显现出后继无力的势态。

  在继承人里,也只有一个阿契尔勉强能看,奈何他并不得老单于的欢心。

  同时,周边觊觎的部落开始蠢蠢欲动,准备一举拿下这个夕阳般的部落。

  十一月的草原已经有了燕国严冬才有的严寒,沈浊穿着匈奴部落的衣服服饰,兽皮衣襟包裹着身体,但还是挡不住呼啸而至的凌冽寒风。

  北面吹来的风又冷又干,如刀刃般划过脸颊,沈浊只觉吸进胸腔的空气如数九寒冰,折磨又艰难。

  一同前来的商队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冷冽,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寻了处宽敞的地方摆摊,贩卖从中原带来的货物。

  “许公子,这也没什么事,你第一次来,可以去转一转,就是记住不要去北边王庭那一片区域就可以了。”

  说话的人名为李德,是商队的领头,他大概猜到沈浊的身份不简单,所以不敢怠慢。

  沈浊点头,离开了商队。

  俗话常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乞哈尔部便是这样。

  王庭里面已经内斗了多年,斗到就连中原人都知道王庭势弱,对周边部落的震慑力也大不如从前。

  但如今一看,才知道皇王庭的争斗并没有影响到部落的居民。

  无数蒙古包拔地而起,散养的牛羊怡然自得,时不时发出悠长的哼叫。

  沈浊走了半天,直到身上出了层汗,才勉强从刚刚快要冻到麻痹的冷意中回神,再往前走一段路,就到所谓的漠北王庭了。

  沈浊犹豫片刻,选择接着往前走。

  重兵把守的地方靠近不了,沈浊只能在边缘部徘徊,直至黑夜降临。

  篝火熊熊燃烧,发出的“噼啪”声响打破黑夜的静谧,将中间最繁华的区域照得分外明亮。

  徘徊了半天的沈浊并没有发现什么,只得放弃一蹴而就的妄想,等商队处理完事情再说。

  沈浊转身之际,重兵把守的出口走出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男人面色阴鸷,抬脚踹倒跟上的人后,转身上马。

  厚重的兽皮衣服非但没使男人的身量显得臃肿,倒使男人更加显得肌肉轧起,沈浊看向男人不如一般匈奴人高挺的鼻梁,以及披散在脑后的头发,确定了这就他要找到阿契尔。

  漠北王庭最看中血脉,而偏偏这位最有可能继承王位的世子血脉不纯,因为他的母亲,是位被撸来的中原女子。

  阿契尔本该是出生就被抹杀的存在,但他的母亲死于生产,他却侥幸活了下来,此后过了十多年被欺压的苦日子,才在一场对战邻近部落的战争中脱颖而出。

  此后又是多次立功,最后才慢慢坐稳世子之位。

  听说,这次与中原的战争,就是被他挑起来的,老单于病重,他急需一个让所有置疑他能力的人都闭嘴的功劳。

  若是真要让这人当上单于,此后数十年,边疆怕是再难安稳。

  沈浊想着,骤然对上阿契尔扫过来的视线,阿契尔漆黑瞳仁里映着明灭的火光,阴鸷的目光里盛着疯狂,沈浊一愣,迅速想着接下来的对策。

  可对面的阿契尔突然反常,他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双腿夹住马腹,在烈马的嘶鸣中扬长而去。

  沈浊回来时,李德正在温酒,酒碗下面的火光是黑暗中唯一的亮色,沈浊往四周望了眼,没有人,那应该就是在等他了。

  沈浊坐在矮櫈上,李德倒了碗酒,推到沈浊面前。

  “我是在年轻时认识的老赵,他当时还是个一心读书,连上京赶考的钱都没有的穷光蛋,那时我只是顺手帮了他一下,没想到他能记到现在,他这个人实诚得很,不懂那些拐弯抹角。”

  沈浊不言,端起碗灌了口酒,温热的辛辣下肚,驱散了些浸入骨髓的寒冷,身子暖了起来。

  沈浊指尖摩挲着粗糙的碗口,不经意间变得锋利的桃花眼看向对面的人,“我看李伯也不是拐弯抹角的人,有话不妨直说。”

  李德年逾五十,又常年奔波,脸上早就爬满了比赵云山更深的皱纹,但后者只是吃了贬谪的苦,前者却是将世间大多的冷暖都尝了遍,所以更深沉,更沧桑。

  “许回……不是你的真名吧?”

  酒碗好像被摔过,有一块粗糙的缺口,沈浊一时不查,指腹就被那豁口划出一道白痕。

  不疼,只是在泛红的指尖中有些刺眼。

  “为什么这么说?”

  “我见过南边几城的通缉令,也知道老赵被贬的原因,并且,我已经说了,老赵并不是会轻易找人帮忙的人。”

  沈浊觉得好笑,好像重生之后所有人都知道他的身份,顾清是,李德又是,搞得他的隐藏就像是一场拙劣的笑话。

  沈浊无奈,道:“那就更没必要拐弯抹角了。”

  “我和老赵有交情,自然不会去告发你,但你若是哪天身份泄露,我们也不会保你,同样希望你不会连累我们。”

  李德说完顿了顿,接着道:“坊间的流言并不是真的,阿契尔的母亲并不是生他的时候死的,而是在生他的时候突然疯了,于是他就被阿契尔的父亲,也就是乞哈尔部落的首领关了五年,五年里,阿契尔一直和他母亲在一起。”

  沈浊闻言一顿,他从没听说过这些,连他都不知道的事,李德怎么会知道。

  李德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接着就解答了他的疑问,“这是阿契尔自己说的,有次喝醉的时候他告诉我的,很奇怪是吧?”

  沈浊点头,据他所知李德并不是有身份和背景的人,这人知道阿契尔的事,那就说明这人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想哪去了?”李德在笑,沈浊却一点都没放松下来。

  但李德并不理会他的想法,只接着往下说:“阿契尔是个怪物,或者说,在他五岁,也就是他母亲死之后,他就成了一个彻底的怪物。他喜欢鲜血和丝绸,鲜血是他能轻儿易举获得的东西,而丝绸,却只有中原有。”

  李德说完,扬首示意沈浊往后看,那时一辆盖着数重黑布的马车,今天卖货时他们打开了所有的马车,唯独这一辆没有动。

  沈浊从一开始就注意到这辆马车的奇怪之处了,他之前以为这是商都进献给阿契尔的不能见人的东西,毕竟要想在草原畅通无阻,不可能一点代价都不付出。

  现在看来,似乎并不如想象中的不能见人。

  “那是一车的丝绸,上等的丝绸,我花重金从要进献给皇家的商贾手里买下来的。”

  李德又灌了碗酒,爬满皱纹的眉头挤出深深的沟壑,眼神中是化不开的忧愁。

  “阿契尔五岁那年,部落里突然来了一个巫医,他得知了阿契尔母亲的病症,说那是失心疯,他可以治疗,而方法就是放血,于是阿契尔就眼睁睁看着,他母亲被丝绸绑着,放了一天一夜的血。”

  沈浊唏嘘,他看向李德被火光照得明明暗暗的面容,不明白这人为什么要告诉自己,“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我不傻,猜得到沈公子混进商队就是想接近阿契尔。”

  “你和阿契尔是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要告诉这些密辛?”

  “没什么,偶然间撞破了一场戏而已。”

  李德说完就沉默了,沈浊正要再问,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巨响,紧锁的房门被人用蛮力撞开了。

  窄小的房间瞬间挤满人高马大的草原壮汉,他们径直来到沈浊身后,把沈浊提了起来,动作之粗鲁,疼得沈浊冷汗都冒了出来。

  领头的士兵叽里呱啦说了一堆,可惜是匈奴话,沈浊一句都听不懂。

  旁边的李德好心帮忙翻译,“他说,阿契尔世子邀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