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澜景就倚在门边,看着小不点尿完提了提裤子。
他总感觉这小孩很熟悉,但又说不出来。
“叔叔,谢谢你。”
霍澜景看着晃悠晃悠走过来的小孩,蹙眉问道:“你爸爸呢?”
辰辰闻言歪头,“辰辰没有爸爸。”
他只有爹爹,没有爸爸。
不过爹爹说他还有一个干爹,只是他没见过。
霍澜景眸子一暗,“那你和谁一起来的?”
这小孩的家长也太不负责了,这看着也就一岁吧,让他一个人来洗手间。
要是不小心摔倒了呢?
辰辰大眼睛转悠转悠:“爹爹哇。”
霍澜景手上的青筋跳了跳,俯身一把将他抱起来,辰辰晃晃小手,“飞高高!”
他掐着小孩的胳肢窝,抱到洗手台面前,冷着脸:“洗手。”
辰辰扁着嘴应了一声乖乖洗手。
等他洗完后,霍澜景单手抱着他往外走。
“少爷,这小孩是?”王叔迎面走过来。
明天是霍菲的生日,这家店新到一款被称之为人鱼王的海底珠宝。
霍菲平时最喜欢的就是收集奇奇怪怪的珠宝了。
听闻这个消息,他和王叔过来看看。
“爷爷好,窝是辰辰。”他说完拍了拍胸膛。
霍澜景撇了一眼怀里的小孩一眼,“他好像和他爹走散了,把店员叫过来问问。”
王叔撇了小孩一眼,这小孩挺讨喜的。
“好。”
辰辰一听不满,大声反驳:“辰辰没丢。”
洛乐正坐着,突然听到辰辰的声音,转头一看,看到了辰辰,也看到了抱着他的霍澜景。
他顿了顿,急忙起身离开。
不能被霍澜景发现。
等一会霍澜景走了,他再回来接辰辰吧。
霍澜景抬手掐了掐他的腮帮子:“那你爹爹在哪?”
辰辰用力扒开他的手:“痛,叔叔坏。”
“窝要下去。”他挣扎着下去。
霍澜景见状俯身将他放下来。
辰辰一下地,转身要走,但发现面前一片空荡荡。
他爹爹不见了。
霍澜景见小孩才走几步就停住了,脸跟霜打的茄子般。
他蹲下身:“怎么了?”
辰辰眼泪在眼眶里转了好几圈,吧拉吧哒往下落:“爹爹没了,叔叔,找爹爹。”
看着那落下来的眼泪,霍澜景怔了怔,下一刻拿起胸前的手帕给他擦了擦,“帮你找,别哭了。”
小孩子就是这种,哭了就停不下来,尽管已经说了,但他还是哭得一抽一抽的,止不住。
王叔去广播了,但等了一个小时也不见有人过来。
特别巧的是大门口的监控坏了,还没检修好,所以也没办法看监控。
“爹爹,是不是,不要辰辰了。”辰辰越想越伤心,眼泪又落下来了。
霍澜景戴着戒指的无名指在大腿上轻敲,珠宝店,不是遗弃的好场所。
也不会有人蠢到这么做。
“知不知道你爹爹的智脑ID是多少?”
“嗯?”辰辰一脸不解。
霍澜景叹了口气,“他有没有给你卡或者什么小纸条?”
辰辰将身上的小包包取下来,将那张卡拿出来,“ID?”
霍澜景嗯了一声,接过用智脑识别。
不一会儿跳出了这卡主人的身份信息。
顾何庭,男,第二星球…
霍澜景看了一眼外面,天色已经暗下来了了。
他直勾勾看着埋着头的小孩,“小孩,你要留在这,还是跟我回去。”
“找爹爹。”辰辰低着头,赌气道。
“明天联系你爹爹。”
反正信息已经有了,查个智脑ID不是难事。
“怎么样?在这,还是跟我走?”霍澜景又问了一声。
其实把小孩留这他不放心,但他知道这小孩应该是有主见的。
要是非要带回去,他估计会反抗。
“叔叔家。”
得到答案,霍澜景一手揽过辰辰,大喇喇往外走。
王叔在一旁见状跟上。
待三人都进了车,洛乐才从门外拐角探出身来,看着扬长而去的车尾,眸色微暗。
没想到回到帝国见的第一个人,居然是霍澜景。
而且辰辰还被他带走了。
真的很难理解,正常的脑回路不是应该送警局吗?
哪有人直接把走失儿童带回家的。
是人贩子吧。
洛乐抓着婴儿车的手紧了紧,又待了一会,叹了口气离开。
此刻车内,辰辰早把爹爹抛到脑后去了。
他被霍澜景抱在怀里,踩着他的腿扒着车窗,看着窗外飞速闪过的风景。
霍澜景一手扶着他,一手从柜子里掏出一瓶牛奶,插上吸管递了过去。
“喝。”
不对,一岁左右的小孩可以喝牛奶吗?
辰辰摇摇头,推开面前的瓶子,又拉开小包,从里面掏出一个奶瓶,奶嘴那有牙印,一看就是用了很久的。
“泡奶奶。”
家里没有小孩,更没有奶粉这种玩意。
霍澜景想了想,调出光屏,“要哪个?”
洛乐之前也有这么让辰辰选过,他坐下,轻车熟路开始选。
先是选了自己平常喝的奶粉,又挑了好多小零食,果冻,小婴儿营养液,小南瓜粥…
过了一会才停下来,转头一看,发现叔叔没说话看着自己。
之前爹爹生气的时候也是不爱说话。
难道是他选多了?
辰辰将刚选的小零食点掉,“叔叔,果冻要,别的,NO?”
这是怕自己生气?
霍澜景轻咳一声,将他取消的那个点上,“都可以留下。”
难道这小孩家里人平时不让买?
辰辰在嘴上印了一个吻,碰到他手臂上,“谢谢叔叔。”
霍澜景心里某处暖暖的,不过这小孩也太会了。
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霍家老宅,灯火阑珊,佣人们在忙着布置场所。
霍澜景抱着辰辰往里走,刚进门,就看到沙发上一堆衣服,霍菲此刻穿着一套抹胸人鱼裙,脸上表情却不是很开心。
“少爷,王管家。”
佣人们余光扫到了门口的人,纷纷行了个礼。
霍菲闻声转头,却看到门口自家弟弟单手抱着一个小奶娃,脸怎么看怎么熟悉。
她犹豫半晌,一脸狐疑道:“你儿子?”
霍澜景瞥了他一眼,走到沙发边放下。
“不是。”
霍菲越看越觉得这小孩像小时候的霍澜景,于是伸手打了他一掌,“老实交代,怎么回事?”
辰辰还以为眼前这个凶凶的阿姨讨厌自己,一把环住霍澜景的脖颈,整个人埋进去。
霍澜景单手环着他,撇了她一眼,知道小孩怕:“路上捡的。”
“还路上捡的,你不会是拐来的吧。”
王叔一听事情朝着不可预料的方向去了,连忙站出来解释。
霍菲消化完后,深觉自己刚才大惊小怪,还把人小孩给吓到了。
她强行从嘴角咧出一个笑,“别怕,我不吃小孩。”
她这么一说,更可怕了。
辰辰疯狂摇头。
霍澜景:…
他看了一眼一旁的王叔,王叔立刻明白了,伸手对辰辰道:“走,我们上去玩。”
辰辰撇了一眼霍菲,扑进王叔怀里被抱走了。
霍菲收回目光,“你觉不觉得这个小孩很像你小时候?”
霍澜景眸色微闪,“他爹叫顾何庭,不叫洛乐也不叫顾止未。”
虽然嘴上这么说,其实他心里早已被掀起一阵涟漪。
按照时间来算,悦悦也该是这个年纪。
“你别忘了,他那顾止未的身份怎么来的,有一就有二。”霍菲伸出两根手指头。
洛乐既然可以造假一个身份,又为什么不能造假第二个。
会不会真的是他…
霍澜景低眸沉思。
她又问:“他叫什么?”
闻言霍澜景心里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霍菲抬头望着突然起身的人:“你干什么?”
“上去了。”霍澜景留下这一句后就离开了。
看着他这拒绝交流的样子,霍菲耸耸肩。
言尽于此,剩下的就随他了。
王叔抱着辰辰在客厅看电视,霍澜景进来时,刚好看到辰辰握着奶瓶,津津有味看着。
他手顿了顿,关上门走过去把电视关了。
辰辰一脸不解。
霍澜景走回来,“你爹爹平时让你边看边喝奶?”
一句话就堵住了辰辰接下来要所有的话,愤愤不平瞥过头去不看他。
霍澜景走过来坐下,对着王叔摆摆手。
王叔了然,将小孩放到沙发上,起身告别。
霍澜景纠结半晌,问:“你爹叫什么?”
虽然还在生气,不过他不能做个没礼貌的小孩。
辰辰吞下一口奶,“爹爹就是爹爹。”
之前爹爹说过,要是有人问爹爹是谁,叫什么,他都不能说,不然会有虫族过来把他抓走,虫族最喜欢吃小孩了。
霍澜景发现了,小孩心虚的时候就会低头不看他。
会不会洛乐又办了个假身份,叫顾何庭。
霍澜景心里又燃起了希望。
等小孩把奶喝完,霍澜景给他擦了擦嘴,然后拿起一片的果冻。
“想吃吗?”
那是他最喜欢吃的口味。
辰辰抬头望了好一会,诚实的点点头。
“回答我问题,这些都是你的。”
霍澜景指了指桌上那一大袋零食。
辰辰看着那袋零食,摸了摸肚子,他好想吃。
可是他不能出卖爹爹。
“我不问你爹爹。”
辰辰闻言,眼睛亮了亮,不问爹爹,那他就不算出卖爹爹。
他点了点头。
霍澜景问:“你多大?”
“一岁零一个月。”他双手各伸出两根手指头。
他又问:“你爹爹多大?”
辰辰摇摇头。
之后他又问了几个问题,原来这小孩是和爹爹一起刚到的帝国。
听他描述的,他爹应该二十多岁。
情况差不多都能对上。
霍澜景双手撑着小孩的脸,上下打量着。
他不记得自己小时候什么样,不过这嘴巴,这眼睛的轮廓,倒有几分洛乐的味道。
难道这真的是他的小孩?
“蜀黍,痛。”
霍澜景松开他的脸。
晚上,本来辰辰是被安排在另外一张床,但他怎么也睡不着,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感觉那好像有一只青面獠牙的鬼。
和顾伯伯说的一样。
辰辰掀开被子捂住脸,他想爹爹了。
他越想越怕,抱着自己的小枕头小跑爬上了霍澜景的床。
霍澜景目睹了一切,黑暗中的嘴角勾了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