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澜景看着凭空出现的机甲,顿了顿。
没想到有一天,洛乐居然会挡在他前面。
不过他知道,洛乐对上他们,没有胜算。
他拉住洛乐的手,压低声音,“你打不过他们的,逃,去搬救兵,放心,他们不会那么轻易杀了我的。”
霍澜景的声音难得没那么冷漠。
洛乐扒开他的手,“都到现在了,你不如省点力气一会逃跑。”
接着没再看他,上了机甲。
虫族纷纷回神,接着吐出毒液。
洛乐操控机甲躲避,但还是被粘上了,被腐蚀了好几个洞。
不过现在不是心疼机甲的时候。
他再灵活也只能极力躲避虫族的攻击,现在虫族是还摸不清情况才有些忌惮。
要是发现他就是个花架子,才不会像现在这么收敛。
届时他更是一点胜算都没有。
该怎么办呢?
洛乐脑子飞速运转,突然灵光一闪。
虫族…有一种药可以让虫族暂时丧失行动力!
他好像带了。
洛乐看着光屏上躺着的霍澜景,将药瓶倒入机甲口中。
接着摁下喷雾键,白色的烟瞬间弥漫树林。
他放了足矣放倒两百只虫族的量,不过因为是气体,威力弱了很多。
见效没那么快,他只能一边躲避一边期待药效快点发作。
突然一只蜈蚣以迅雷之势一脚重重踩在他胸口,对着洛乐嘶吼着。
这个角度能很清楚的看到它的嘴,还在不断留着口水。
一股恶臭扑面而来。
人们是通过精神力操控机甲,洛乐精神力本来就不强,再加上机甲也不是顶尖的。
经这么一遭,机甲裂开了几条细纹。
洛乐感觉脑子被狠狠砸了一棒,身子颠簸得难受。
扶着扶手吐了出来,吐到干呕,但还是恶心。
都过了这么久了,这药效也见效太慢了。
难道他们已经进化到不怕这些药了?
这也太可怕了,在发现这几种药对虫族有很大作用后,才过了六个月啊。
看着光屏上那些虫族完全没有精神不对的样子,洛乐心凉了半截。
他们不会今天就交代在这了吧。
那个蜈蚣将机甲拍了出去,一个蜥蜴接到了,又是一尾巴。
连着几个来回,洛乐就像皮球一样被他们拍来拍去。
在尾巴又快要拍到时,洛乐稳住机甲,一个后翻身躲过了。
还没站稳,就被身后另一只蜥蜴一脚踩倒在地。
“好,玩吗?”
是那只刚刚和霍澜景对话的蜥蜴。
洛乐没有回答,转而看向那个穿白大褂的矮小蜥蜴。
它是唯一一个没有参与这场玩乐的虫族。
看着他那深褐色的瞳孔,洛乐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没得到洛乐的回应,蜥蜴的脚重重碾了碾,接着就是一条暗蓝色的液体低到胸口。
灼热的又带着焦糖味的毒液将机甲胸口腐蚀出一个大洞。
与此同时洛乐感觉胸口像是被烈焰铺满,钻心的痛席卷全身。
“啊…”
他手不住抓着胸口,抓得血肉模糊也没听停手。
惨叫声从机甲中传出,响彻整个树林。
霍澜景艰难爬起来,踉踉跄跄往前走,“洛乐。”撑住。
洛乐已经疼得听不见外界的声音了,身子好像不是自己的般。
就在他以为他们都要交代在这里时,压在他身上的力量没了。
洛乐重重吐了几口浊气,撑着身子起身,看着光屏。
刚刚那个踩在他们身上的蜥蜴倒在他一旁。
画面上的虫族在一只又一只昏睡过去。
洛乐擦了擦额间的冷汗,操纵机甲踉跄起身。
机甲主板好像被烧了,不住往外冒火星。
洛乐收回机甲,一只手拉着手环,以极快的速度飞过去,一把抓住霍澜景的手腕,抬高位置。
手环以最快的速度朝他来时的方向回去。
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怎么的,洛乐的手一片湿润。
体温顺着手腕传到霍澜景手上。
洛乐双眼目视前方,警惕着周围。
霍澜景看着头顶上那张满是汗水的脸,心里某处动了一下,想替洛乐擦去他额间的汗。
洛乐的衣领上也是一片湿润,不知是汗还是什么。
如果以前有人霍澜景说,洛乐有一天会从战场上把他救下。
那他会嗤笑一声嘲讽回去。
可今天,确是真的发生了。
霍澜景深沉的眸子里一片灰暗,不知道在想什么。
视线顺着往下,从下颌线到肩膀再到手腕,最后停留在了两人交接的肌肤。
洛乐精神高度紧绷,不一会儿,拉环的能量耗尽了。
他也到了极限。
两人从半空中掉了下去,洛乐惊呼一声,掉了下去。
没有想象中那么痛,手心甚至有些软软的。
霍澜景!
洛乐半撑着身子起身。
“老公,你没事吧?”
低头一看发现霍澜景闭着眼睛没了意识。
洛乐心慌了,抓着他肩膀晃了晃,“老公,你没事吧,别吓我,老公?霍澜景?霍澜景!醒醒。”
手在他脸上拍了拍,但身下的人完全没有醒的迹象。
他们落地的地方是一片空地,这里还没脱离虫族的视线范围,很容易被发现的。
洛乐深吐了一口气,将霍澜景的手环住他的脖颈,一只手抓着他的手,另一只手环着他的腰。
霍澜景比他高了大半个头,大半个身子挂他身上,本来就比他重,现在昏迷了,更重了。
洛乐走一步歇一步,不过五十米的路程,走了二十分钟。
终于他终于把霍澜景扶着躺到了树洞里。
洛乐从戒指里取出两剂营养液,囫囵吞枣吃了一剂,然后往另一剂里挤了几滴药。
手锢住他的下颌骨,强迫霍澜景张嘴。
洛乐也不急,将那剂营养液一点点送进他嘴里。
待营养液见底后,洛乐用衣袖轻轻擦拭他嘴角的湿润。
做完这些后,洛乐半撑着下巴,手从霍澜景的额头画到鼻尖,再到唇间、喉结、锁骨、最后停留在他胸前。
那血洞里的鲜红已经止住了,可看着那肉像是硬生生的挖去般,空了一个洞。
洛乐看得鼻尖一酸,如果他今天不来,霍澜景就死在那了。
去他妈的战无不胜,他是人啊,又不是神。
洛乐起身,咬下好几片布条,动作生疏的给霍澜景包扎。
虽然说已经止血了,包扎只会闷。
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怪的气味,谁知道有没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在做完这一切后,洛乐也没精力管自己了。
洛乐翻到霍澜景那没受伤那边躺下,头靠在他胸口上,倾听着他微弱的心跳。
霍澜景的气味让洛乐很舒心,这几天担心受怕根本没睡好。
也不知道是困的还是痛的,洛乐就这么睡着了。
洛乐做了一个梦,梦里天气阴沉沉的,他站着一个庄严气派的建筑门口,周围的人笑着和他打招呼。
下一秒他被推了一把,刚在门口站稳,门就被关上了,里面布置得很庄重,他被他爸生拉硬拽了过去。
这场景怎么这么熟悉…
他正想挣脱,就看到霍澜景面无表情的过来在他身边站定。
“洛乐先生,请问你愿意嫁给霍澜景上将,一生…”
心突突跳了几下。
洛乐下意识转头看着一旁的人,却发现霍澜景脸上的表情看得越来越不真切。
渐渐的,被覆上一层黑暗,脸上的皮肤慢慢开始溃烂,血一滴滴滴到他白色西装袖口。
“霍澜景!”
洛乐从床上惊醒起身,心里余惊未消。
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珠,顺着下颌骨低落,身上黏糊糊的,很不舒服。
他擦了擦额头的汗,这里是?不对,霍澜景呢?
洛乐急忙掀开被子,撑着身子下床,脚落地刚站起来,腿没有力气,他整个人倒了下去。
他悻悻扒着床边,才不至于摔个狗吃屎。
“你醒了?”
洛乐抬头,看到一个青年穿着蓝色衣服将自己包得严严实实。
不过那张脸他还记得。
“是你?”
是那个脸上被虫族伤了的青年,脸上的伤疤淡了很多。
“是我,快躺下,你现在身子还弱着,不能着凉。”
说着放下手里的盘子,上前想将洛乐扶到床上。
但被洛乐拍开了,“和我一起的那个人呢?”
青年笑笑,“他在另一间房,没事,他很好。”
洛乐皱眉看着他,“我要去见他。”
青年顿了顿,“你放心,上将伤得虽然不轻,但是身体很好,现在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了。”
洛乐依旧看着他,坚持道:“我说了,我要见他。”
青年叹了口气,这人怎么就这么轴呢。
“那我去叫他过来。”
没一会青年就回来了,身后跟着霍澜景,他穿的是一件白色宽松的休闲衣服,身下是一条垂感很好的白色裤子。
和平时的穿着完全不一样,没有穿西装和军服时候的老成。
霍澜景一进去看到的就是穿着淡蓝色宽松衣服的洛乐靠在床头,脸色白得没有血色,他还没进去就抡圆了眼睛看过来。
头顶炸着几根毛,碎发盖住他的眉毛,看着乖巧得很。
霍澜景走到他床头坐下,他们已经在这两周了,他比洛乐醒得早一周,这一周他每天都会来看洛乐。
洛乐瞥了霍澜景身后的青年一眼,想了想还是没叫出那个称呼,“你没事吧?”
霍澜景的脸还是往常的冷漠,淡淡的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