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条界面顶端出现一行“对方正在输入中……”
庄慕时屏住呼吸，耐心等他说完。
这行字断断续续，好像打字的人正在仔细地斟酌字句。
终于，在庄慕时险些被这口气憋死的时候，宋禹舟的回到出来了。
宋禹舟问：“你敢在我面前提别的男人？看来之前的教训还不够多。”
庄慕时差点一口气上不来噎死。他抓起手机，噼里啪啦打字：“姜政！今天他不是约我见面吗？”
宋禹舟：“嗯！”
“他带着我去做了亲子鉴定，结果是我真的是他儿子，那我爸妈怎么办？他们会不会搞错了？”庄慕时耷拉着眉毛打字，“可我一点真实感都没有，我觉得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甚至觉得自己的人生计划被完全被打乱了。
宋禹舟的反应很平静，似乎早就料到会有这种局面：“你不想认他？”
“我这么说你可能会觉得有点冷血，可是我真的对他一点感情都没有。我一直以来在蜀地长大，我有很爱我的父母，我不缺一个爹，更不缺一个因为一段扭曲的感情，四分五裂的亲情。他对我而言是个陌生人，我不需要他的感情，他的什么我都不需要。”
更何况，再活一世，自己已经变得很好了，自己完全没办法认同自己的竟然是个私生子。
手机滴滴声，聊天界面变成了通话。
宋禹舟低沉的嗓音如羽毛般拂过他耳边：“说吧。”
庄慕时有点不好意思地趴到床上，脸埋进味道陌生的枕头里，闷了一会儿，说道：“无论他嘴上说得对我有多么思念，我一点都感觉不到亲人相认的温馨感，只有种不真实的荒谬感。一个从来没见过的人，突然冲进你的生活，把这一切都弄得乱糟糟的，让我很不舒服。”
宋禹舟“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在听。
“而且我觉得，他其实没那么在意我。”庄慕时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如果他真的很想我，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有听说过他在找我？真的完全联系不到吗？还有他都已经结婚了，为什么还要联系我的生母？我生母知不知道他已经结婚了，要是知道，却故意在他身边，当一个小三，为了所谓真爱当小三，难道就会幸福吗？”
宋禹舟发出一声带着讥讽的笑意，很快咳嗽两声，说：“你继续。”
庄慕时撑着脸：“你也觉得很奇怪对不对？既然不想丢工作，也不想宋梅被伤害，那就好好的说清楚断干净啊。为什么结了婚还要去找她？宋梅对于姜政的选择是真的不知情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一个男人婚前为了权势、金钱抛弃了你，婚后再去找你就只是为了爱情吗？主动当了小三还是被小三，这都不好说，后来我又怎么到了我父母身边长大呢？是宋梅迫不得已还是她眼见自己母凭子贵的愿望破灭了，所以才抛弃了我？”
他越说情绪越低落：“而且，这件事对他妻子很不公平，我现在都不知道怎么和姜泰清相处，他以前讲他家里的事的时候，我还帮他骂过姜政，现在居然……虽然姜夫人当时使用的手段过激了一点，但姜政都和她结婚了，她也是真心喜欢姜政的，如果姜政老老实实和她生活，哪还有现在这些破事啊！”
“那倒不一定。”宋禹舟说，“没有了宋梅，总有其他的情敌。就算姜政没有出轨，这种豪门的女婿，一样有人虎视眈眈的盯着，姜夫人一样会有很多的竞争对手。错就错在姜泰清的外公把女儿养的太天真了些，太不谙世事了些。要知道，维护和经营家庭的能力是这种家族中的女儿必修的课程。她们守护的不是家庭，而是一辈人或者几辈人积累的财富。”
“……你这么说也对。”庄慕时苦恼地抓抓头发，“归根到底，都是自己内心的贪欲作祟。当年的信息也没有那么发达，宋梅要是存心要让人找不到自己，完全是可以做到的。”
“人都是贪心的，他后来一定会去找宋梅。”宋禹舟悠悠地说：“无论选哪个，姜政都会觉得委屈了自己。如果当时他宁死不屈，坚持和宋梅在一起，事业不顺的时候他也会埋怨宋梅，都是因为她，他才丢了那么好的前程，而她却越来越无趣了。”
“我还是不要贪心了。”庄慕时苦笑一声，“我现在就过得很好了，没必要趟这趟浑水。”
“姜政不一定会答应。他这么大费周章地把你找出来，你不发挥点作用他也舍不得放过你。”宋禹舟顿了顿，说，“有什么事，我去接你。”
庄慕时忽然觉得胸口暖暖的，翻了个身，仰躺在床上，把手机举高，问：“你怎么接我？用什么理由？”
“嗯……”宋禹舟思考片刻，沉声说，“和他说，你在外面有别的爸爸了。”
庄慕时：“……”
“开玩笑的。”宋禹舟笑出声来，说：“不用问怎么去。我去接，他就要放你跟我走。你现在的经纪约已经在我这里了，他那你没把法的。”
“说得挺自信的。”庄慕时嘟囔，“算了，我明天把想问的事问清楚，再和姜政说。”
他挂断电话，翻了个身。
可惜枕套上的味道他不太喜欢，太冲了，香得发腻。
没有宋禹舟家的好闻。
他习惯了早起，起床的时候，天刚蒙蒙亮，家里还很安静。
庄慕时坐在床上懵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正在哪里。
筹资已经在准备早餐了。庄慕时收拾完下楼的时候，晃晃悠悠地去厨房看了一眼，得到一阵大呼小叫。
“是睡得不习惯吗？”管家慈祥地问，“忽然换地方睡觉是这样的。”
“还好。”庄慕时摸摸脖子，探头往灶台上看，“他们一般什么时候起床？”
“一会儿就起来了。以前家里小清喜欢赖床，这几个月也不赖了。”
庄慕时看到他们做完早餐，专门分了一份，放在一边，随口问：“这一份是给姜夫人的吗？”
管家慈爱的笑容凝固在脸上，显得有些诡异。
庄慕时也意识到自己不该问这些，马上转移了话题：“我记得以前吃过泰清带的早餐，确实很棒，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特殊配方。”
“太太身体不好，一边都在屋里用餐。”管家很快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和煦地说，“你对烹饪感兴趣吗？或许可以找时间和王师傅探讨一下。”
“不了不了。”庄慕时连连摆手，瞄了一眼楼梯，压低声音问管家，“夫人平常都不出门？病得这么严重吗？”
“也不是什么大病，只是不方便走动。”管家眨眨眼，端起一碗粥，不着痕迹地把话题移回早餐上，“你来尝尝这粥，是往师傅早起几个小时起来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