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慕时敲敲桌子：“差不多行了。说了和你没关系，你在这里凑什么热闹？”
男人转向庄慕时，眼神就没那么友善了。男人眯了眯眼，不耐烦地说：“我和他说话，有你什么事？”
“我们还有事，先走了。”庄慕时和寇明远交换了一下眼神，两个人默契地站起身。
男人脸上浮现出轻浮的笑容。
他用腿挡住寇明远的去路，漫不经心的说：“你们刚刚不是说，有事要在这里说吗？怎么现在又要走了？”
他装出一副伤心的样子，捂着胸口说：“是因为我吗？我可是真心想帮你们的，一点恶意都没有。你们误会我了。”
寇明远刚刚为了躲他，已经贴在墙角了，现在要出去，也必须经过他，看对方毫无让开的意思，只能站在原地为难。
庄慕时挑眉，拿起他点的那杯酒，直接泼在他脸上。
“你？！”男人坐起身，手忙脚乱的擦拭脸上的酒水。
庄慕时趁机把寇明远拉出来，毫无诚意地说了句对不起，喊酒保过来，虚情假意地把那杯酒的钱结了。
“不好意思，手滑了，这杯算我请你的。这位——”庄慕时想了想发现自己自己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只能说，“这位男士，你有时间，先解决一下自己的问题把，这就看着挺烈的，少喝点。”
他故意在“少喝点”上加重了音，趁着对方还在整理衣服拉着寇明远就跑了。
“我们换个地方。”庄慕时晦气地说，“这什么运气。”
他可不觉得这是什么普通酒，那个人那酒过来的时候，八成往酒里加了什么。
有的酒吧确实挺乱，却没想到他们挑了个看起来比较安静正规的，还刻意选了个人少的，仍旧遇到了这种人。
“你没事吧？”他问寇明远。
寇明远摇摇头，有些困惑地说：“他平常都是这样的吗？”
庄慕时叹气，脚步慢下来：“你不常来这种地方，其实更乱的也有。”
“不，”寇明远说，“我是说我们刚遇到的这个人。”
庄慕时敏锐地捕捉到他的意思，“你认识刚才那家伙？”
“见过几次，不过他大概不认得我了。”寇明远不紧不慢地解释，“我记得，他是姜泰清的堂哥，叫姜泰沅。”
庄慕时脑袋嗡的一声。
姜泰清的堂哥竟然是这个样子的？那以后要是姜泰清不能继承泰华集团，让这种人接手，那姜泰清肯定没好日子过的。
“我记得姜泰清父亲很器重他，还想过让他当继承人，”寇明远拧眉，“我上次见他的时候，他还是一副温文尔雅，干练稳重的样子，没想到私下是这种人，难道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
寇明远显然比庄慕时知道的多多了，他没有注意到庄慕时的走神自顾自地嘀咕着。
“姜总的家事估计也不是那么简单的。”庄慕时觉得虽然自己也为姜泰清担忧，但是自己能做的估计很有限，他可没有什么金手指。
不过……他又想起以前的事，那个时候自己是个更边缘的近乎于生活在二次元的小人物，好像也没听说过什么关于泰华集团的爆炸性新闻，那应该是运行的很平稳吧。
自己回头再问问姜泰清，也给他提个醒。
但是，他心底隐隐不安，感觉今天的事情不会就这么结束了。那个姜泰沅不像是会轻易善罢甘休的人，搞不好后面还会专门找他们的麻烦。
但是这份疑虑很快就被自己压下去了。
现在自己在宋禹舟的公司，人身安全应该是有保障的。
寇明远么，他也是听人说过，背景一点不比这个姜泰沅家差。更何况，寇明远身后还有贺征呢。
庄慕时本来提议，干脆去其他地方坐坐吧，没想到寇明远还是更想喝酒。无奈之下，他们只好找了个相对幽静的清吧。
寇明远面不改色地一杯接一杯地往肚子里灌烈酒。
庄慕时抱着杯果汁咬吸管。
他实在没想到，有一天自己是喝果汁的那一个。
只能说寇明远实在是太能喝了。
隔了一段时间，他渐渐察觉出异样。
寇明远确实有问题。说他是迟钝，他更像是一个理智点满，完全不懂人类情绪的机器人。一些很常见的心理在他那里都像是第一次听到的新奇东西。
他说得最多的就是“我好像见过”“我在书里看到过”。
庄慕时暗中奇怪，小心翼翼地问他有没有觉得自己的情绪感知有些奇怪或者说是迟钝，没想到寇明远却很坦率地承认了。
寇明远温温和和地说：“我小时候生过一场病，从那个时候起，就不太能体会到正常人的情绪了。”
庄慕时不可思议地问：“那你是怎么演戏的？”
“学啊，模仿啊，”寇明远眨眨眼，理所当然地说，“虽然我体会不到，但是我可以学其他人的反应。”
他按按胸口，垂下睫毛，“也许有一天，这些反应也能成为习惯。我就和其他人一样了。”
庄慕时简直能猜到他跑来演戏是为了什么——寻找学习范本，练习如何像大多数人一样生活。
他又想起之前去鬼屋的时候，寇明远一点都不害怕，绘声绘色地讲鬼屋布置的样子。
果然是因为没有恐惧这种情绪，才能那么淡定。
可就算知道了他的问题，庄慕时也没办法帮他解决这些问题。
他总不能说“瞎子都能看出来你的竹马暗恋你，但是你一点也感觉不到，所以他听到你说那些话他不高兴了，如果你说你喜欢他他马上就能高兴起来”。
他只能委婉地说：“我觉得应该是这样……你不是很难体会到普通人的情绪嘛，所以他或许会觉得，你是在委婉地提示他，不要离你那么近。因为你想啊，你不会和任何人陷入爱河，也不太可能会理解什么是友情吧。我看每次晚上你排练完，他都会来接你，你有别的通告他好像也会去。也许他觉得……这也算他缠着你。”
寇明远脸上终于有了波动，他的脸微微涨红，脱口而出：“我没有这个意思。”
他因为太急，说话都有点结巴起来：“我虽然不想其他人能感受到那么强烈的感情，但是我真的把你们当朋友。我能感觉得到，和你们待在一起很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