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禹舟仍旧低着头，用舌尖扫荡指缝间的每一个角落。
庄慕时恍惚觉得，宋禹舟是一只吸血鬼，正在寻找什么最佳角度，把尖锐的延迟刺进他的血管，吸食他的鲜血。
这人怎么回事？被辣的脑子不清醒了？还是……根本就是喝醉了？
庄慕时根本站不稳，手扶着桌子，胳膊在微微颤抖。
他一不小心，压到了装菜的碟子，沾了一手冷水，冰得他“嘶”了一声。
“怎么了？”宋禹舟这回倒是反应很快，托住他的背，让他把重心移到自己身上。
“你舒服些了？”庄慕时飞快地把手背到身后。
“嗯。”
宋禹舟在他抽手的时候皱了下眉，只是很快眉角的弧度就被抚平了。
他现在虽然嗓子还是有点疼，但是已经能说得出话了，神态平和，双唇还有些许奶渍，看着有点滑稽。
庄慕时看着忍不住笑出声来，但还是指了指自己的唇角，示意他。
宋禹舟轻轻用大拇指划过双唇，奶渍不见了，却显得双唇亮晶晶的。
庄慕时看到他的唇就想起刚刚的画面，尴尬得眼睛不知道往哪里放，只能垂了眼眸，道：“我再帮你要杯蜂蜜水，醒醒酒。”
他也不管宋禹舟需不需要，径直出了包间。
宋禹舟坐回椅子，碰碰自己的嘴唇。
有点黏，也有点甜。
像是某个人身上特有的味道。
他头一回觉得，要是……偶尔吃吃辣也不错。
他重新端起酒杯，看着酒杯里晃动的液体有点出神。
庄慕时端着两杯蜂蜜水进来，其实挺晚了，还一趟趟地麻烦后厨，他觉得有些过意不去，给了小费才回来。
“嗯？你还要喝酒？再喝当心胃痛。”庄慕时取走他手里的酒杯，换上蜂蜜水，“喝蜂蜜水吧。”
宋禹舟维持着端杯子的姿势：“我发现……”
“发现什么？”庄慕时坐回座位，也捧着水杯喝了两口。
宋禹舟的嘴唇呈现出不正常的红润，眼睛格外湿润，比起往常，少了些孤高和清冷，反倒有种引人欺负的脆弱感。
他故意拖了很长时间才说：“你的常识比我丰富多了。”
“那是。”庄慕时开始以为在夸他，还挺开心的，但是他看宋禹舟慢慢勾起的唇角，马上意识到事情不对，仔细品了品他的话，发现宋禹舟果然又在挖坑，“怎么？我看着像是很没有常识的样子？”
“也不是，”宋禹舟感觉到他的情绪，斟酌着换了个说法，“就是，看起来比较不拘小节。”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从小十指不沾阳春水，一路给人伺候到大？”庄慕时翻了个白眼，“常识，不就是大部分人都该知道的事吗？”
想到自己和宋禹舟成长经历的差别，自己从小在外面学习，自己照顾自己，为了讨好老师，甚至还要主动给老师们端茶倒水，可谓十分辛苦。
自己这么说，宋禹舟不会误会吧？
果然，宋禹舟收起调侃的姿态，“辛苦了。”
“觉得我辛苦就自己把桌子收一收吧。”庄慕时无所谓地耸耸肩，故意想为难一下他。
宋禹舟一时间有些愣住，像是没想到他会提这个要求似的，“呃，外面不是有服务员吗？让他们收拾不就好了？”
“哦……”庄慕时回答的毫无波澜，“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说着拿起帽子扣在头上，准备带口罩。
看着他的动作，宋禹舟也站起身，“行，先回去吧，洗个澡早点睡，明天除了拍戏，还要排练，工作量非常大。”
回到酒店的庄慕时有点兴奋，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他又刷起了围脖。
他原先用小号关注的一个宋禹舟的死忠粉发了一个宋禹舟的电影片段。
庄慕时看得如痴如醉，以前都是自己动手，现在直接看别人的成果，感觉不要太爽。
第二天，庄慕时顶着一对黑眼圈坐在了大化妆室里。
脑子里还是前一夜看过的电影的循环播放。
他的一举一动，一个抬眸、一个回头，众多细节在经过后期的调色和蒙太奇处理后，无一不令他耳目一新。
庄慕时感觉自己都有些迷茫，这样的宋禹舟，自己要拿出什么样的作品才能配得上他？
化妆师也看出来了他心不在焉，开玩笑道：“小庄老师今天是不是紧张啊？”
庄慕时一愣，这才想起来今天要拍的重点就是吻戏。
剧本中，闻朔开始了日复一日照顾梁洛的生活，两人的关系愈发亲近了，但始终差了临门一脚。
闻朔不敢相信曾经求而不得的白月光如今会愿意和他在一起，因此，梁洛决定，自己主动一些，献吻，甚至……
魏朝阳已经到了，看着化妆室里各司其职的众人打了打招呼，在庄慕时面前停下，“化妆老师，给他把黑眼圈再遮一下。”
庄慕时露出一个尴尬的笑。
梁洛这几天被闻朔照顾的无微不至，按理说，精神和气色都应该是很好的，奈何他昨天晚上看了一晚上大粉们的二创。
魏朝阳刚要说话，看到宋禹舟从他的专属化妆间里出来了，他便招了招手：“刚好，你也来了，一起说。”
拍戏的棚有些西晒，魏朝阳打算利用起来，让这场吻戏的背景是灿金色的夕阳。
他清了清嗓子，道：“白天我们把吻戏之前的都拍了，吻戏的部分我们下午日落的时候拍，但是日落的时间很短，最多只能拍两次。所以，我要求大家都要全力以赴。”
下午六点日头开始慢慢往下走，西晒的客厅被铺满了金红色的阳光。
庄慕时躺在沙发上，身上盖着一条深蓝菱格的被子，虽然闭着眼，但是眼珠却骨碌碌地转着，表明了人根本没睡着。
宋禹舟推开房门进来，接着是窸窸窣窣的换鞋声。
庄慕时微微睁眼，瞧见门口朦胧的人影，再次闭上了眼睛。
他好困。
前一夜就基本没怎么睡，今天一天的戏又排的特别满，身下柔软的沙发简直就是诱惑他彻底睡过去的罪恶源泉。
但是他勉强记得自己是在拍戏。
而且是第一次和男人拍吻戏……
剧本里，由他来献上这个吻，而后很快，就被宋禹舟掌握了主动权。
庄慕时不敢往下想了，西晒的阳光照的他昏昏欲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