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耽美小说>时光回溯>第十五章

  “右手小臂轻微骨裂,建议保守治疗,用夹板固定三个月后可以恢复。”医生扫了一眼X光胶片后,下了最后的医疗诊断。

  连意用能动的那只手,小心地握住一旁急红了眼眶的人:“别担心,医生都说没事了。”

  “连期,你先带一念出去休息一下,我有话和医生说。”

  连意安慰好钟一念转身对着连期叮嘱,复又回头用商量的语气说道:“先和连期出去好不好。”

  望着连意额头冒出的细密汗珠,不知道是刚才跑了13楼太着急还是因为手臂受伤痛的。

  就在一个小时前,她还在第七大街的13楼,樊仁的手里,而连意却先一步警察赶到。

  刚在楼下就看到了高楼窗口那个熟悉的身影摇摇欲坠,吓得连意连呼吸都停止了,她是真的怕一念就会这样一跃而下。

  以最快的速度跑上去,幸亏来得及。

  可开门就看了刺眼的一幕,气愤地上去就给了那人一脚。

  连意的突然闯入,樊仁是没有想到的。

  一下子打乱了他的计划,身子也毫无防备地被愤怒的人踹倒在地。

  挣脱出禁锢的一念弯腰猛烈的咳嗽,连意忙上查看,见她完好无损,才安心下来。

  被一个女人踢倒在地,面子上挂不住,樊仁顺过后面人的棍子,就往她们的方向用力挥了下来。

  “小心!”

  随着钟一念的惊呼声,连意也察觉到了后面黑影闪动,她赶紧将一念的头护在胸口,伸出右手抵挡在自己的头部上方。

  木棍断裂的清脆声音,伴随细微的破碎声以及连意压抑的闷哼同时传入一念的耳朵里。

  睁开紧闭的双眼想看一下一直护着自己的人,却瞧见樊仁再一次举起了棍子。

  这次连意抓紧她一个转身,棍子打空的声音从耳边呼啸而过。

  在樊仁还想挥动第三次时,终于被赶来的警察制服。

  乔慕安与秦树跟着去了公安局做笔录,一念与连期紧急将连意送往了医院。

  “一念,姐姐没什么大碍。”连期递上一瓶水,安慰着呆坐在凳子上暗自愧疚的钟一念。

  “是你通知的连意?”带着质问的语气

  “对不起,我只是太着急了。”

  接过连期递过来的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原来有一天她也会因为连意责怪连期。

  “你不需要说对不起,是我太鲁莽了。”

  是她小看樊仁,又太高估自己,以为自己比她们多经历了十几年,就能阻止一切。

  听到连意受伤后,姜贝贝急速赶到了医院,原本安静的骨科区变得喧闹。

  “连老大呢?她怎么样了?”

  “医生说有点骨裂,三个月就能恢复。”连期示意她安静一些。

  姜贝贝听后不但没安静,情绪更加激动起来:“三个月?一个月后就要打大学生联赛了。”

  “完了完了,连老大参加不了了。”姜贝贝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

  连期担忧地看向身后的一念,叹了口气,对着大喊大叫地人说道:“你闭嘴,安静点行不行。”

  这应该是第一届大学生篮球联赛,是专属于连意的辉煌,当时连意是健健康康去参加比赛,难道她的这次到来,不仅害她受伤,也要一并剥夺她的荣誉吗?

  好心办坏事,大概指的就是她这种人。

  想到这,一念的愧疚更甚,颓然地坐在椅子上。

  “我刚才在和医生聊怎么样可以恢复得快一点,他让我多喝点鱼汤,补钙。”连意笑望着一念,“怎么样,你要请我吃鱼吗?报答我替你挡了一棍。”

  连意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的,脸上完全没有了刚才因疼痛而导致的苍白,笑容满面地开起了一念的玩笑。

  姜贝贝欲言又止,却被连意警告的眼神瞪了回去。

  “谁要你替我挡的,你活该。”

  钟一念气愤地转身而走,没走两步就停了下来:“你要吃什么鱼,带路。”

  看着连意手臂上缠着用来固定的绷带,碍眼得很。

  这就是她与连意的区别,她当时只会吓得往后躲,而连意却还能想到怎么护着她。

  三人跟在身后,姜贝贝还是忍不住小声打听:“连老大,那一个月后的比赛,你还能不能上场。”

  连意做了一个嘘声的姿势,表示保密:“当然可以,我都和医生商量好了。”

  姜贝贝低落的心情开朗起来,只有将一切看在眼里的连期写满担忧与无奈。

  这边秦树做完笔录,气呼呼回来。

  钟一念看着她挫败的样子,就知道没有成功,樊仁嚣张自有他嚣张的理由。

  乔慕安跟在后面小心翼翼地进屋,秦树一见到她怒气值就开始飙升。

  “你为什么要说谎,明明是樊仁绑架你,威胁一念跳楼,还打伤了连意。”秦树痛心疾首,“为什么要帮着那个混蛋说话。”

  乔慕安低头不语,眼泪却流个不停。

  秦树见她委屈到抽泣的样子,也不好再发脾气,可生闷气还是难免。

  一念蹲下身子,抬起那人低着的头,迫使她与自己对视:“乔乔,你告诉我,你到底有什么东西在他身上。”

  乔慕安嘴巴抿成一条直线,并不打算开口,痛苦地摇摇头。

  “威胁只有一次与无数次,这次他敢胁迫你,谁敢保证他下一次又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钟一念耐心劝到,“你不说我们没有办法帮你。”

  乔慕安非但没有准备说,反而情绪激动:“你们别再管我了行不行,你们越插手,事情只会越复杂。”

  “你的意思是我们咸吃萝卜淡操心,多管闲事咯。”秦树说得比她还要大声,“乔慕安,我们才懒得管你,以后你爱咋咋地,有什么事情麻烦你直接报警,请不要再发这种拖我们下水的求救短信就好。”

  “阿树,你少说两句。”连期劝解道,“有事明天再说吧,先休息好吗。”

  钟一念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睡不着,无奈拿起手机给连意发去了一条信息。

  “今天多谢你,早点休息。”

  信息很快被回复:“好,你也是。”

  在对话框打好一行字后又删除,关闭手机准备睡觉,翻了两个身,又拿起枕边的手机解锁,犹豫再三重新输入发送。

  “你有没有办法帮我查樊仁的背景,还有乔乔好像有什么把柄在他手里。”

  “交给我,你安心睡觉。”

  钟一念重新放下手机准备睡,屏幕却再度亮起。

  “明天来陪我吃午饭。”

  “???”一念表示不解。

  “我伤的是右手,吃饭不方便,你来协助我一下。”

  “不是还有左手吗,照这样说,上厕所洗澡要不要人协助。”钟一念无脑按下发送键,马上感觉不对劲,下一秒就选择撤回的同时,对面的消息就传来了。

  “也不是不可以,但怕你不太方便。”后面还加上三个害羞的表情。

  蒙在被子里发信息的一念突然感觉有些闷热,掀开被子大喘了一口气。

  算了不回也罢,直接关机睡觉。

  只世界的另一边,连意站在重症监护室的玻璃墙外安静地看着心电图此起彼伏的图案。

  “连总,外边的消息都传疯了,有关于秦树抑郁症自杀的新闻我们根本压不下来。”

  是秦树的经纪人赵荏苒,而秦树作为今日之星的艺人有必要和连意商讨解决方案。

  以为这些天秦树只是心情不好,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小混蛋居然会选择轻生。

  恨不得冲进去,对着她的病床就踹两脚。

  “既然压不住,就不用压了,只要不出现什么过分的言论,就随他们去。”

  “公司的电话快被媒体记者打爆了,一直在求证秦树的情况,甚至有的人连讣告都贴在了网上。”

  连意沉默片刻,打通了明霏予的电话,直到得到电话那头明确的答复。

  “你去出一份声明,内容大致是秦树目前已无生命危险,多谢粉丝与媒体的关心,其他的交给律师处理。”

  听到已经无生命危险,赵荏苒也松了一口气。

  “还有,秦树的父亲秦振东想要见秦树,这些天一直都等在门外。”

  连意眉头紧锁不解且震惊带着满眼责问地望着眼前的人。

  赵荏苒被连意压迫的眼神望得冷汗直流,作为身经百战的经纪人说话都有点结巴:“您上次说任何人都不允许靠近秦树,所以,所以我们才拦下来的,还有我没听阿树说过她还有个父亲。”

  未等她说完,连意就摆摆手制止了,用手揉揉眉心道:“请秦教授进来。”

  从出事到现在秦振东几次想进去都被外头保镖拦了回去,现在他女儿在里面生死未卜,想见自己的孩子,却被说没有资格。

  这是他这一辈子听过最可笑的笑话,比听到秦树要去做什么音乐还要让人想笑。

  也是他这辈子最无力的时候。

  “秦教授,对不起,是我疏忽了。”连意自责道,“秦树她就在里面,但您现在还无法进去看她,要等她转入普通病房。”

  秦振东一心只有秦树,根本无心理会连意。

  在他眼里秦树永远都是健康爱笑的样子,除了偶尔叛逆了一点,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行为呢。

  听到这个消息时,他还认为又是哪个无良营销号写的假新闻,以前也不是没有过类似的情况

  心里还是不放心,决定安顿好妻子,先不让她知道这件事情,可自己赶到医院却被告知这是真实存在的事情。

  从不敢相信到慢慢接受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这样长,长过他这些年活过的岁月。

  无论是在他们两口子面前还是在电视屏幕上活蹦乱跳的人,此刻却无声息地躺在病床上靠着各种仪器维持生命。

  秦振东双手贴在玻璃窗上,像是被这一幕震惊到了,一时头晕目眩站不稳。

  连意赶紧扶着他坐下:“秦教授,我刚和她的主治医师通过电话,秦树很坚强,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现在就只要等她醒过来。”

  “谢谢你,小意。可好好的为什么要自杀,有什么事情不能解决偏偏要放弃生命。”

  他一直以为秦树专心音乐过得很快乐,她的专辑他一首首都有听过,虽然不理解年轻人的音乐风格,却也听得出秦树在音乐上非凡的才华。

  “秦教授,阿树这些年并不快乐,如果活着感受不到幸福,就会想要走进死亡。”

  “她到底有什么不快乐的,想追求音乐就一声不吭地离家出走,我们都不再阻止她了,她还要什么。”

  秦振东红肿着双眼苦闷道,站在他的立场,他已经做出了最大的让步。

  “你们是没有阻止,却也没有赞同。”连意长叹一口气,“当全世界都反对质疑的时候,您有没有想过,阿树最期望的就是你们能够认可她,而不是和那些质疑的人一样将反对的语言化为锋利的刀刃刺向她。”

  “她也会疼的,只是她从来不说”

  这位执着于数学研究大半辈子的人,仿佛在这一刻幡然醒悟,这些年他到底在坚守什么,自己无法达到的成就却期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帮自己完成,会不会太过自私。

  “她想要去唱歌就去唱,不想做数学研究就不做,不该做得这么极端的。”秦振东轻声低语,他还是难以理解,秦树为什么要这么轻易地放弃生命。

  连意安抚着颓然的人,让她想起了自己的父亲,面对挚爱的生死,谁又可以置之度外。

  可有些事情像是不经历生死徘徊就无法明白一样,幸运得是秦树没有就这样死去,秦振东还有弥补的机会,可她的父亲呢,可她们呢,还有吗?

  “阿树这两天就会醒过来,所以这里就交给您了。”

  秦树脱离危险了,让连意心里的石头放下了一半。

  可钟一念,她还会舍得醒来吗,在那里有爱她的连期,有健康的秦树,想必一定值得留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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