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志趋步而来,目不斜视道。
“儿臣拜见父皇。”
“二郎,来,抱抱你十弟。”
顾言志闻声起身,移眸看向顾言慈,面上未显神色。
“这是你二哥哥。”
孩子用那双纯粹的眼睛一直定定地盯着不远处的男人,即便是对上那男人冷峻淡冽的目光也不曾移开眼睛。
顾言志正值风华,身周宇间满是意气风发。
作为储君的他在众兄弟地位卓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作为男人的他更是风月场的浪荡子,柳花中的薄情人。
他似是与生俱来便凤翥龙兴,燮和大猷的。他亦是从未曾有过寸草春晖,噬指弃薪之情的。
即便是最幼子的顾言慈,他的母亲亦曾相伴于他身旁,春去秋来,冬去夏归。
男子的身上意外地好闻,是雨后乳茗初露的淡香,沁人心脾。它与空气中的龙涎香交织缱绻在鼻尖缭绕不散,一种奇特的感觉包裹着孩子懵懂的感官。
“二哥哥……”
小孩子看起来好似一个白净的雪团子,紧紧搂着顾言志的脖子,小眉头微微皱着有些委屈。
“用左手扶着他的外腋。”顾焕章看着出声道“二十多岁的人了,孩子不会抱以后可怎么当爹。”
二十二岁的顾言志闻言勾了勾起唇角,不知道究竟算不算笑。
孩子趴在肩膀上静静地,殿中静默许久,顾言志开口。
“儿臣听说狄仆射还跪在宣政殿外。”
[宣政殿,皇帝上朝事政的宫殿。]
[狄渊,尚书左仆射。其独女为楚王妃。]
说着,顾言志冷笑一声,目中有隐隐怒意。
“若狄仆射当真淡泊名利,不愿无功受禄当这个太子少师,儿臣自是愿成人之美,省的落一个作难贤老的罪名!”
顾焕章闻言叹口气。
“此事朕心意已决,你无需担心。他要跪便随他跪着,让御医在偏殿候着就是……靖培林。”
顾焕章摆摆手,靖培林便上前把趴在顾言志肩头,不知何时睡着的小孩子扒拉了下来。
小孩子睡得浅,睡眼惺忪目光迷蒙间,只看着那好看的男子离自己越来越远。
“二哥…哥…”
最后一个字嚅喏了半截,顾言慈又混沌地睡了过去。
天之骄子,许是要承受常人不能承受之苦痛吧。
酉时,华月殿。
“外边传来消息,说是狄相跪了一天,体力不支晕了过去。陛下叫人把他抬回家,又派了御医照料,但并没有收回成命,仍然坚持拜他为太子少师。”
“何时狸奴也对朝堂之事如此关心了?”
司马若桃一边用小勺给顾言慈喂着羊乳粥,一边笑着说。
顾言恕却是摇摇头,解释道。
“今天是文宣皇后忌日,我本想去显德殿看看太子哥哥。可刚到门口便听到里头瓷器掷地的声音,后来一问才晓得此事,也就再没有进去了。”
[显德殿,东宫主殿。]
司马若桃听完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吃完饭,顾言恕陪顾言慈玩乐了一会儿,到了就寝的时间。
自从上次顾言恕哄小孩睡觉之后,每夜入睡前小孩都要听着顾言恕的歌声睡觉。
“芦苇高,芦苇长,芦花似雪雪茫茫……”
芦苇高,芦苇长,谁家孩子没了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