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摩托车的感觉跟其他车是不一样的。
四面都没有遮挡，跑在路上风驰电掣的，两边的景色都飞快地后退，残缺的丧尸、烧毁的车辆建筑一一飞掠而过。
这个世界好像就剩了摩托车上另一个相对静止的人。
孟千机左手放在杨九幻的侧腰上，抓得不紧，只是轻轻放着，让杨九幻觉得有些痒，又有点烫，表情逐渐变得古怪起来。
要是正常的扶腰，抓紧抓稳一点他倒觉得没什么，但像现在这样轻轻搭着，若即若离的，对于稳定身体没有丝毫用处，倒让他觉得像在调戏挑逗。
但按照孟千机的性格来说，又不太可能干这种事。
杨九幻有点混乱了。
他加快速度，往城外开去。
一出城，他们就换成了越野车，将摩托车收进了空间里。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出城高速口的丧尸似乎比之前又多了些。
天色渐暗，等一路横冲直撞开到服务区时，已经差不多傍晚六点多了。
服务区门口多出了一些丧尸，数量还不少。
然而杨飞扬和许晓早已经不在这里了，许晓开的黑色房车也不见了踪影。
只留下一张纸条放在显眼的窗户上。
杨九幻拿起纸条，认出上面是杨飞扬的字迹——
“哥，有其他人把丧尸群引过来了，我和许晓开车避开他们，如果后面不能绕回来的话，就直接开去避难基地，我们在那里见！飞扬于1:50留。”
“应该是真的，而且是在我们进城后不久后他们就遇到了丧尸群，现在过去了几个小时都没绕回来，大概是直接去避难基地了。”杨九幻道。
他之前和杨飞扬商量过这方面的事。
杨飞扬身上一直带着红色和黑色两种颜色的笔，要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和他分开，如果用红色的笔留言，不管留言内容是什么，隐藏信息都是她正处于危险之中，急需帮助；如果用黑色的笔留言，就是正常的字面意思。
这张纸条的笔迹是黑色的，属于真实的正常情况。
杨九幻虽然还是有点担心，但杨飞扬身上揣着这么多药丸和百发百中镖，只要不陷入丧尸群中，大概率不会出事，而且还有许晓能帮忙。
现在他就希望杨飞扬能机灵点，随机应变，保持警惕。
孟千机看出他的担心，说：“现在直接开车往基地去吧，抓紧时间的话，应该明天就能到。”
许晓之前就说过基地的大致位置，他们可以直接开车去。
杨九幻看了眼他的脸色，思忖片刻，摇头道：“晚上在高速上开车，风险太大，而且我们俩状态都不好，要是遇到丧尸群，恐怕不会像之前那样轻松，还是先恢复体力再说。”
磨刀不误砍柴工的道理他还是懂。
他们将车子开到远离高速路和服务区的地方，天色这会儿已经暗了下来。
两人奔波了一下午，懒得再费力气做饭。
杨九幻直接从空间里拿出一份鸡公煲和两份米饭，搭配着两瓶荔枝味的大窑汽水，简单吃了一顿晚饭。
鸡公煲的鸡肉很软嫩，配菜是宽粉洋葱和土豆藕片，都很入味儿。
吃完后，杨九幻让孟千机先休息，他守夜守到凌晨四点才叫醒孟千机，经过七八个小时的休养时间，孟千机的体力已经完全恢复到了巅峰状态。
为了抓紧时间，他们决定立刻启程，由孟千机开车，杨九幻在车上小憩。
车子在高速上开了一会儿，天刚蒙蒙亮，杨九幻睁眼的时候，正好看到红彤彤的太阳在高速路的尽头冒出来。
看来今天是个晴天，依旧不会下雨。
杨九幻这几天敏锐地感觉到，不止植被，连空气都开始变得干燥了，以前一天就只喝个几百毫升的水，但现在一天至少要喝一千五百毫升，才不会觉得不舒服。
幸好他们最不缺的就是水。
“又看到日出了。”杨九幻低声道道。
孟千机开着车，抽空瞥了他一眼：“你喜欢看日出？”
“比起日出，更喜欢日落。”
“为什么？”
杨九幻懒倦地靠在椅背上，像只困顿的猫，眯着眼轻笑一声，随意道：“你以前很少问为什么。”
车厢里很安静，只有汽车前行的嗡声。
孟千机抿着嘴沉默了良久，才淡淡地开口道：“因为对那些都不想去了解。”
他说完，杨九幻也沉默了，还没睡醒的脑子有点茫然，不知道这句话是不是包含了另一种言下之意。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喜欢日落那种整个世界都在下沉的感觉。”
“嗯。”孟千机点头。
车载香水淡淡的清香在空气中氤氲。
杨九幻静静地看完日出，又闭上眼睡了，而且竟然还做了个梦。
梦里也是末日，天崩地裂，日夜颠覆，战火纷呈，连山峰也在倾塌，世界仿佛就要沉入深渊。
他站在山顶的悬崖边，失重地往下落，他能感觉到旁边有一个人存在，他本以为这个人是想拉住他，却没想到这个人做了另一种选择——跟他一起跳了下去。
杨九幻猛然睁开眼，天色已大亮。
“几点了？”
“十一点。”
杨九幻在座椅上睡得有点腰酸背痛，两人早饭也没吃，索性将车子停在路边，一起吃一顿早午饭。
菜单是两盒焦糖布丁、一份肉酱千层面、一份寿司拼盘、两瓶桑葚蓝莓酸奶，又是简简单单的一顿。
吃完后，他们继续上路。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气候变化的原因，加上作息不规律，杨九幻的身体还没有适应这样的生活，这会儿渐渐地感觉有些不舒服。
嗓子干，还头晕脑胀的。
他灌了一杯馥芮白加两粒清火栀麦片，依旧想睡觉，只能孟千机继续开，他再午休一会儿。
睡到下午三点多，杨九幻才起来，状态比之前好了一些，虽然嗓子还是有点像跟火燎过似的。
他让孟千机去休息一会儿，他来接班驾驶，继续往基地的方向开。
按照估算，在五点前他们就能抵达。
车子沿着许晓说的路线一直开，公路两旁已经从平坦的田野渐渐变成小山丘陵，偶尔会开过一段侧边是悬崖的路，植被也在枯死，但没有城市里那么严重。
远远眺望，能看到一片波光粼粼的湖。
越是靠近基地，路上的丧尸越少，看见的被撞毁的车辆和坍塌的建筑也越少，似乎是什么人有计划地在定期清理。
五点的时候，他们在盘山公路隧道前看见了第一道有人把守的关卡。
关卡前有两层路障，尖刺阻隔了并不宽阔的公路，任何一辆车在这里都只能停下。
杨九幻将车子缓缓停住，关卡处立刻有人端着枪谨慎地向他们走近，而在路障后面，也有端枪戒备着的一小队人，看上去纪律严谨。
“这里是西南避难基地，来者请全部下车。”
用枪指着他们的男人穿着简单的作战服，剃着寸头，满身的肌肉。
“我们是来找人的。”杨九幻和孟千机举着双手下车。
“是两个人，一男一女，女的十八岁左右，名字叫杨飞扬，应该是昨天或者今天上午来的。”
男人示意他们过去：“盘问完毕后，就可以进去找。”
“盘问？不用检查吗？”
“盘问完，该变异的早就变异了，现在人被丧尸感染之后，脸色立刻会有异状，只要几分钟就会变异，用不着脱衣服查伤口。”
杨九幻了然点头，和孟千机一起走到关卡口设置的问讯台边。
一个戴着眼镜的斯文男人坐在桌子后，看了他们两眼，低头问：“名字？”
“杨九幻，孟千机。”
“从哪儿来的？路上杀过多少丧尸？以前的职业是什么？有什么技能特长？”
“……”
杨九幻回想了一下从家里出来那几分钟里孟千机杀的丧尸，还有昨天在商业区杀的丧尸，加起来……
“没数过。”
杨九幻顿了顿，意识到这些盘问是为了方便基地的管理者对避难居民分配工种，好维持基地的基本运作。
他直接道：“我们不会在这里停留太久，等我找到我妹妹，我们会尽快离开，我们车上也有物资，不会消耗基地里的食物。”
斯文男人抬起头，和寸头男人对视一眼，皱眉道：“外面那么乱，各地的情况都不好，你们能去哪里？”
杨九幻耸耸肩：“哪里都可以，看看山看看海，去点以前没去过的地方。”
“荒谬，你当是跟以前一样到处旅游啊。”斯文男人对他的说法嗤之以鼻。
而寸头男人则是认真打量了他们片刻，抬手止住同事想继续说的话，开口道：“杨九幻孟千机是吧？我知道了，你们先进去吧，其他的事情暂且不谈，阿奇，你帮他查查他妹妹的名字，看能不能查到。”
“……是，东哥。”
居然能这么顺利，杨九幻对此有些意外，冲那位东哥点头表示感谢。
阿奇在记录本上翻找了一会儿，果然看到杨飞扬和许晓的名字。
“他们确实来过，是昨晚凌晨到的，现在还没有分配休息位和工作，应该都在D区广场上。”
“好，谢谢你。”
杨九幻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没想到不久后能在这个基地看见一个意料之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