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千机冷着脸，射光了箭袋里的所有箭矢，才重新从副驾的窗户翻回房车里。
车外的丧尸全都没了声息，每一个的大脑都被箭矢穿得透透的。
杨九幻开着车，时不时瞥他一眼：“心情不好？”
“是啊。”
杨九幻本来没指望孟千机会开口说话，谁知道他居然这么干脆地就承认了。
“为什么心情不好。”
“……”
孟千机回了个沉默，杨九幻也没多追问，开着车来到了一处小型游乐设施旁。
这里依旧是空旷的田野，只不过修建了三两个休闲的小玩意儿——一个小的圆盘转椅盘，圆盘上只有三个座位；两个秋千；一个跷跷板。
这些东西在外面风吹日晒地久了，油漆早就已经斑驳，动起来都吱呀吱呀地响。
不过附近没有丧尸，地面也还算干净，杨九幻决定今晚就在这里扎营了。
他们把车停住，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杨飞扬把太阳能灯拿出来，插了几个在地里，而且月亮也很快就出来了，亮度是足够的。
至于晚饭，有许晓在，他们不好吃得太夸张，不然在这种时候骤然拿出一只帝王蟹来啃，任谁都会觉得他们不正常。
但杨九幻又不想吃饼干方便面，索性决定做一个简单的没有鸡肉的钵钵鸡来吃。
首先是配菜，有莲藕、土豆、平菇、莴笋、牛肉片、牛肉丸、虾饺、竹笋等等，切好洗净煮熟。
然后是调料，他们用的现成的袋装调料包，倒进盆里加点水就可以。
最后将煮熟的配菜都倒进调料汁儿里泡一段时间，就可以吃了。
虽说简单，但他们三个还是弄了半个小时才弄好。
而许晓已经用这个时间吃完一袋饼干了，这就是他今晚的晚饭。
杨九幻拿了一瓶从夏杰那里搜刮来的葡萄汁，一边倒进杯子里，一边看向几米开外独身一人的许晓：“你真的就吃饼干？”
“嗯，有饼干吃已经很好了。”
几个小时之前，许晓还觉得自己肯定活不成了，现在还能有命吃饼干，已经是天大的馈赠了。
“那要葡萄汁吗？”
许晓摇摇头：“不用，夏杰的房车里还有很多水。”
“行吧，随便你。”
许晓见杨九幻终于不再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偷偷松了一口气。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当杨九幻在跟他说话的时候，那位战力爆表的死神哥身上杀气有点重。
许晓虽然看着人高马大，但却是一个敏感的人，或者说第六感比较好，特别是在从夏杰手里受到重大创伤之后，他更加在意这些。
加上刚才孟千机在房车车顶展现出来的震慑力，他觉得那并不是一种让人看到后会主动靠近、寻求庇护的水平，而是让人看了想远离的程度。
看到强者，人会崇拜，会向往，但强得太过离谱，便更多的是恐惧了。
因为这样的人大概率不是会给人庇护的，而是会把别人当做不值一提的蝼蚁。
许晓看得透彻，他觉得，或许在孟千机眼里，他就跟蝼蚁没两样，弄死他跟踩死蚂蚁区别不大。
他回想起在711时的场景，一阵后怕，不由地苦笑起来。
“你笑什么？”杨飞扬拿着一包旺仔牛奶糖过来看他，另一只手还拿着一个药箱。
“没什么，我笑我自己不自量力。”
杨飞扬了然地点头：“没事，毕竟不是谁都像我哥和孟哥的，你现在能有这个觉悟是好事，不迟。”
“……你真会安慰人。”
杨飞扬笑起来：“这有什么，多听两句他们俩说话就能习惯了。”
“挺好的，他们把你保护得很好。”
许晓看着杨飞扬干净的脸庞和整洁的服饰，不由地想起他的三个伙伴，两相对比，语气不由地复杂伤感起来。
杨飞扬丢给他一颗牛奶糖，道：“是保护得很好，每天都有一种不顾我死活的安全感。”
许晓无语：“这是什么形容？”
“不好说，错觉吧，强者的世界不是我们能理解的。”
杨飞扬没想多说，把手里的药箱递给他：“这是我哥让我给你的，在夏杰那里拿的药，有一些止痛消肿的，还有口服的消炎药，你都拿去吧，自己看着办。”
“谢谢。”
许晓接过药，眼神往杨九幻那边看过去，却猝不及防对上一双冰冷的眼眸。
是孟千机。
那眼神瞬间让他脊背发凉。
钵钵鸡已经见底了，杨九幻吃得半饱，活动了两下脖子，余光睨到孟千机，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有些不明所以。
这目光灼灼的，是在看人还是看糖？
他想了想，从口袋里也掏了一包旺仔牛奶糖出来，撕开包装，拿出一颗扔给孟千机。
“你也吃。”
孟千机抓住糖，有些无语。
杨九幻看他捏着糖没有动作，而且面无表情的脸上隐隐看得出一丝郁闷，觉得好玩儿，不由地心中窃笑。
然后他剥开一颗牛奶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奶白色的小糖果塞进孟千机嘴里。
“你就吃吧！”
指腹触及到嘴唇，孟千机条件反射地含住牛奶糖，抿紧唇瓣，任由嘴唇上酥麻的感觉开始在整个大脑蔓延，脑子变得怔愣，不知道刚刚为什么躲不开这个“投喂”。
明明在他眼里，杨九幻的动作并不算快。
“糖分摄入量不足会让人变得暴躁。”
杨九幻飞快说完，在孟千机要刀人的眼神里，起身将碗筷快速收进房车里。
指腹的微热被陶瓷碗壁的冰凉降温，也让杨九幻心里的微妙消散了一些。
错觉吧？是错觉吧？
为什么挺普通的一个动作，他对孟千机做了之后感觉会这么古怪呢？
杨九幻不去细想，又剥了一颗牛奶糖放进自己嘴里。
牙齿一嚼，浓郁香甜的牛奶味在两个人的口腔里炸开。
晚上，许晓表示他可以守夜，而杨飞扬也极力争取到了守夜的机会，杨九幻给她吃了提升八小时感知能力的药丸，对于系统bug加成的能力还是比较放心的，安心进房车里睡了。
今天还是第一次只有他和孟千机一起睡房车里。
车厢里静悄悄的，杨九幻睡不着，盯着车窗，突然开口问另一张床的人：“孟千机，你这次的系统升级条件是什么？”
他之前觉得别扭不想问，但现在夜深人静，滋生出了一些别样的情绪，忽然间又想知道了。
孟千机也没睡着，但沉默了好长时间才开口：“跟你有关。”
“早就猜到跟我有关了，具体是什么？”
“……和你一起坐摩天轮。”
“？”
什么玩意儿？！
杨九幻有点懵，反应了好一会儿，喃喃感叹：“真荒谬啊……”
哪有人末世里做任务是坐摩天轮的？
而且还是两个男人一起坐。
再说了，这都全球断电了，要坐摩天轮要么需要搞一个发电机，要么就需要杨九幻空间里的电。
这样想来，没他的话，孟千机还真坐不上这个摩天轮。
而且还得找个有摩天轮的游乐园进去。
并且游乐园里丧尸应该会很多。
车厢里安静了几分钟，孟千机在床上翻了个身：“别想了，睡吧，现在的战力已经够用了。”
杨九幻：“嗯嗯，睡吧，不用担心，可以升的，坐个摩天轮又不是什么难事。”
况且他还没坐过摩天轮呢，甚至连游乐园都是小时候去的。
趁着这个机会玩玩也好。
翌日早晨，杨飞扬和许晓各自进房车休息补觉，杨九幻和孟千机在车外吃早餐。
趁着许晓看不见，杨九幻拿的是以前点的外卖早点。
——奶黄包、肠粉、豆沙包、桂花糕、虾饺，以及两杯原味豆浆。
全都热乎乎的，在天气微凉的清晨，吃起来最合适不过了。
“快点吃完毁尸灭迹。”杨九幻道。
“你不让他跟着一起走不就不用装了。”
“避难基地的消息是他提供的，就算我们找到了，也要有人先去探探虚实情况才行，我和飞扬去的话风险太大，我又不想让你去，正好我们救了他，到时候让他去也无妨。”
孟千机怔了一下，低头喝了口豆浆。
吃完早饭，杨九幻翻着背包，边问：“今天还吃不吃糖？不吃我收起来了。”
“吃。”孟千机回得很干脆。
“啊？”杨九幻本来是随口一问，没想到他还真要。
“你怎么也爱吃糖了？三个人都爱吃，这储备量可完蛋了。”
“等会儿再带你去拿。”
杨九幻看了眼他，虽然孟千机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但他觉得这人心情似乎比昨天好了不少。
“怪人。”
杨飞扬他们还在睡觉，杨九幻在空间里翻找了一会儿，找到两盒月饼，里面各个味道都有，有奶黄流心、莲蓉蛋黄、五仁、抹茶、豆沙、鲜肉、火腿。
如果末世没有来，中秋节的日期大概就是这几天左右。
杨九幻和孟千机试了试两个秋千的质量，确认可以坐人，索性并排着坐在上面一起吃月饼。
尝了两个之后，杨九幻发现自己还是更爱奶黄流心的，但找了半天，这个味道的一共就找到两个。
孟千机把自己那个奶黄流心的留给他，说：“等会儿再去超市找。”
“哦。”
杨九幻晃荡着秋千，坐在上面咬着流心馅儿，心情颇好。
作者有话说:
祝大家中秋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