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耽美小说>终点何在>第十四章 苏兹达尔中学 其五

  一、二、三……塔季雅娜默数,总计五“人”,他们退化成了原始的兽态,破坏目之所及的所有事物,包括曾经的师长,包括曾经的同伴。

  一、二、三……塔季雅娜已数不清有多少人被杀。

  她听见乌鸦的干嚎,这是真实的吗?

  她看见血色的草皮,这是真实的吗?

  她望见长毛的巨兽朝她奔来,前爪缠着肉红的肠子,后腿卡着爆开的鞋子,这也是真实的吗?

  她听见引擎轰鸣,钢铁相撞,车轮碾过水泥,有个男人在大声喊叫。

  “都让开!”

  塔季雅娜听得一清二楚。这是真实的。

  下一秒,一辆装甲车竭尽全力撞上了那头狂奔中的野兽,保险杠尖刺将后者的侧腰贯穿,顶出了几节磷白的椎骨。

  一名蓝衣的瓦伊凡背着一把十字弩,从车窗翻上车顶,张起弓弦,术法化作弩箭,食指扣下扳机,一击命中那头野兽的后脑,带着红白的脑浆穿透而出,最后在空中散为灰烟。

  车辆急刹,瓦伊凡顺势跃下车顶,一名萨卡兹从驾驶位跳下,拔刀冲向下一目标。另有四人全副武装,逐一有序地从后厢下车。

  “卡尔!”其中一人对术士叫道。

  瓦伊凡对准教学楼,立起数道层递圆框,那人行动敏捷,登顶后迅速架好狙击枪,朝他打了个手势,瓦伊凡便转身冲进人群。

  一头全身被坚硬鳞片覆盖的巨兽正在那里肆虐。瓦伊凡甩出术法所制的长链,将其勒倒在地,偏头朝衣领上的对讲机说了一句,一枚子弹伴着枪响随之而来,精准地击中了怪物的头颅。

  “塔季雅娜!”熟悉的声音响起。

  紧接着有只手将她从原地一把捞起,放上后座,塔季雅娜下意识抱紧骑者的后腰,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是一阵天旋地转。克希雅急转车头,跺下油门,载着她飞出校门。

  “听好了!”克希雅嚷道,声音几乎消失在疾风之中,“回去之后除非听见广播通知,否则绝对不要出门。”

  她把塔季雅娜抱下车,掏出一把匕首塞进她怀里,不等她多问,骑上车重新往苏兹达尔的方向狂飙而去,徒留塔季雅娜一人呆在原地。

  十分钟的时间,却好像经历了半个世纪。四周惨无声息,房间一无尘埃,仿佛之前的一切,不过是她午夜惊梦的余韵。

  又是这样。她把衣柜推到门后,跌坐在床角。

  又是这样。不给人一丝反应的机会,就独自一人踏上生死未卜的道路。就像之前一样,就她的父亲一样,就像她的母亲一样。

  又是这样。她只能一个人留守后方,除了一次次空泛的祈祷,毫无作为,只能徒劳地待在家中,心焦如焚,等待那或好或坏的消息。就像她对她的父亲一样,就像她对她的母亲一样。

  塔季雅娜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列昂尼德听着报告,把地图上的街区一个接一个划去。克希雅脖颈缠着绷带,在操场上游走,将排列整齐的尸体盖上白布。

  “怎么样了?”最后一人报告结束,她走过来问他。

  列昂尼德揉了揉眉心。

  “发病者皆已清除,除了苏兹达尔外没有病例,目前所有生还者都已前往医院检查。具体情况还有你说的那些信息,都已经送去了市政厅。

  返璞归真的最后一人也已抓到,或者说找到了。原来这些日子他们都住在下水道里,成日和污秽为伍,那人的病情彻底爆发,现在成了个骨头肌肉化的软体动物。”

  “据我所知,那些发病者都是毫无征兆的突然发作。是被他们下药了?”

  “并不是毫无征兆。一开始,我们怀疑他们在饮水中下毒,但那样会稀释兽血,量大易被发现,量小就算直接饮入,也会被体内的免疫系统消灭。

  所以我们怀疑是那群疯子装作商贩和学生,混进各处。这个年纪的孩子正值叛逆期,就算再怎么警告,也会有人为了寻求刺激,或是证明自己,去尝试那些不被允许的事物。

  他们在兜售的违禁品里掺入少量兽血和罂粟,一个使人染病,一个使人上瘾,两者结合,长期下来虽不至于使病症外露,但隐患已经埋下。

  患者变得易怒,狂暴,又是身处校园这种人多是非多的地方,冲突下愤怒情绪的激化,加上返璞归真是算准了时间,在最后一次售卖中加大剂量,导致他们突然发作也无可厚非。”

  列昂尼德叹了口气,想到不久前那些西装革履的人,“经此一遭,伦特难得发展起来的一点东西又只好从头来过了。”

  “佣兵团也快散了,接下来你有的忙了。”

  “我倒是求之不得,那些人虽是打着保护伦特的旗号,实际上不知搞出了多少麻烦,这次也是,真正出手的人寥寥无几,剩下的人跑得一干二净。”

  “看你还有心情发牢骚我就放心了。”

  “那你呢?之后可有打算?”

  克希雅笑着摇摇头。

  “哈……本来想邀请你加入清道夫,目前看来,你暂时是不打算离开伦特了。”列昂尼德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去了医院,那里只有四位医生,七名护士,还有两人为了排除隐患,要挨家挨户地给人检查。医院人手不够,会治愈术的人都被叫去帮忙了。”

  站在医院门口,克希雅呼出一口热气,望着白雾在空中渐渐飘散。

  绿化带的山毛榉弯了弯腰,抖落一头雪尘,掉在树下吸烟的男人身上,引得烟头也跟着冒起一团白雾。

  隔着红十字的玻璃门,克希雅看见一名白大褂的老者越过人满为患的大厅,停在柜台跟前。他的眼珠布满血丝,胡子拉碴,显然已经连轴转了好几天。在灌了一大杯咖啡后,又转身投入工作。

  “在看什么?”塔季雅娜不知何时走到了她面前。

  “只是在感叹医者不易。”克希雅一低头,冷不防扯到颈上的伤口,疼得直皱眉头。

  塔季雅娜连忙伸出手,蓝色的光球汇聚掌心,临了却又泄气似的烟消云散。

  “不给你治。”她收回手,“算是给你一个教训。”

  “好好好,”克希雅笑道,“不过我可没有违约,伤口浅得很,不会留疤的。”

  借助居高临下的视角,她敏锐地捕捉到塔季雅娜藏在身后颤抖的手。于是她弯下腰,将她裹进大衣,低头把下巴搁在她的颈边,轻声说。

  “一切都结束了,我就在你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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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也不要写动作戏了,属实是痛苦面具,想尝试点不一样的,结果被直接打回原形。不得不感叹金庸真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