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的话,还请先生认真考虑下。”

  门外夜色正浓,璃月港的微风卷过庭前的落叶,云慕白靠着门板,咽了咽唾沫,迟疑了半天也不想把说出口的表白收回。

  钟离站在房间内,听着青年紧绷的语气和执着的话语,脑海中却浮现出青年那双静谧如同夜色的黑眸。

  不过现在,那双黑眸应该如同无声燃烧的烈焰吧,被那双眸子注视包裹,也许就连岩石也会慢慢融化为沸腾的岩浆。

  他缓缓踱步到门口,抬手触摸到木制的房门,却稍稍迟疑后收回了手,只是转过身,同样背靠木门,而后低低地笑着。

  笑声通过木门传到了云慕白的耳中,两人明明隔着一块木板,云慕白却仿佛觉得钟离的笑声仿佛轻轻拂过耳边,又似那絮乱的飞丝,悄无声息地将人紧密缠绕。

  “钟离先生?”酥麻感在背后流窜,云慕白靠着门板,仰头看着天空圆月,呼吸不受控制点急促起来。

  背靠着房门的听着青年人急促地喘息,黑暗中的金色眸子越发深邃而幽暗。钟离笑声未断,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指拉扯着刚刚才扣紧的领口,一种和往日矜贵优雅相反的肆意正在毫无收敛地蔓延。

  听着低沉磁性的笑声,云慕白脸颊灼烫,明明滴酒未沾却有了种摇摇欲坠的熏染,若非靠着门扉,他都怀疑此刻自己已经站不稳了。

  云慕白探手似是要触碰那一轮高悬在天空的圆圆,然而他脑海中却全然是钟离的身影。

  “……要疯了啊。”收回的手指按着剧烈跳动的心脏,青年低低哀求的声音透过门扉传进了屋内,“钟离先生,快给我个回答吧,可别再笑了。”

  “哦,可你不是说你喝醉了吗?”钟离靠着门板,听着青年近在咫尺的呼吸,却丝毫没有放过对方的打算,“酒醉之言怎可当真,不如……醒酒后再与我说一遍吧?”

  还要再说一遍?云慕白呜咽一声,捂住了脸。

  指尖和脸颊的温差让他不敢想象自己此刻是什么模样,若非借着这一抹夜色隐藏,这番狼狈又怎么敢见人?

  明明是想看钟离先生惊讶羞涩的表情,怎么到头来……自己却先失去了分寸?

  “钟离先生……”云慕白认输,低声求饶,“就当我酒后吐真言吧,求求你了嘛。”

  “求我,什么?”钟离的声音低哑,似乎带着一种莫名的诱哄。

  隔着一扇房门,云慕白看不见房门里的钟离那双如同大地一般温柔广阔的金色眼眸变成了如同蛇一般的金色竖瞳。

  那如同捕猎者一般专注的眼眸正无声地眨动着,黑暗的环境于他并无干扰,他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门外那对危险毫无防备的猎物上。

  “呜……求你答应我的告白吧钟离先生。”云慕白说完后甚至有了种破罐破摔的冲动,“要不然,要不然我就去跟七星他们说,说你觊觎岩王帝君的神之心。”

  “吱呀——”木门被人从内拉开。

  云慕白猝不及防后踉跄,撞入了一个温热的怀抱,来自钟离的气息从身后包裹了笼罩,迅速席卷了他的五感,蚕食他所剩无几的理智。

  被紧紧抱在怀中,云慕白僵硬地动了动身体,他想看看钟离此时的模样,然而整个人被彻底禁锢住,无法挪动分毫。

  “钟离先生……”云慕白喉结不住滚动,声音小小的。

  哪怕被人从身后强势地控制,他却也没有松口的意思,手腕努力抬起,拽住环绕在自己胸前的手臂袖口,认真地说道,“我是真的,真的会告密哦……”

  钟离从身后将青年抱在怀里,听着那如同幼猫乳牙一般柔软的“威胁”,忍不住弯下腰,在青年的耳侧蹭了蹭。

  滚烫的耳垂软软地擦过脸颊,一股酥麻和战栗从两人相贴处爆发开来,犹如烈焰般迅速席卷全身。

  云慕白清楚地听到了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也听到了身后钟离急促的呼吸。

  良久,钟离才勉强平复下急促的呼吸,唇瓣凑到青年的耳侧,声音低沉干涩道,“那你可要为我好好保守秘密……”

  “拜托了……求你。”刻意放软的语调带着说不出的温柔缱绻,耳鬓厮磨的呢喃如同一颗一颗的雷元素微粒,刺激着钟离怀中的那年轻的身躯。

  云慕白觉得自己仿佛正在一群雷史莱姆和火史莱姆中来回奔跑,理智在被火焰灼烧,身体在微微发麻,思绪仿佛超载后爆炸的现场,一片狼藉的混乱。

  良久才理清钟离话语一丝的云慕白恍惚地开口,“钟离先生,你……同意了?”

  黑色的手套缓缓拂过青年散碎下来的黑色刘海,钟离轻轻嗯了一声,语带笑意,“你不是威胁了吗。”

  “我不……”患得患失的云慕白一时间竟然没听出这话语中的调侃,慌乱地开口似乎要反驳。

  “嘘~我要澄清一点,我没有觊觎过神之心。”

  被黑色手套包裹的食指抵在了青年的唇瓣上,钟离声音低,话语中夹杂着毫不掩饰的笑意,“……但我正在觊觎岩王帝君的新娘。”

  轰隆!那一瞬间的意识沸腾如同岩浆。

  明明今天已经听过类似的调侃,可这句话从钟离口中说出,云慕白只觉感觉到脚趾发麻的涩意。

  浑身上下仿佛都在被蚂蚁细细密密地啃咬着,他只能无助地攥紧手中那一截袖子,用颤抖的声音道,“你别这么说,钟离,钟离先生……”

  感受着怀中的躯体无法抑制地轻颤,钟离眯着眼睛,安抚一般地蹭着青年的柔软的短发,脑海中却已经浮现出对方身穿那套婚服缓缓走向自己的场景。

  那当然会是一件最合适的婚服,那当然会是一场最合适的婚礼。因为从婚礼的一开始,从婚服上的每一道花纹,到婚礼的每一处细节,从婚服的每一层材质,到婚礼的每一个流程全部受他控制,由他掌控。

  包括婚礼上,那即将属于神明的伴侣。

  钟离微微眯起眼,收紧了换抱住青年的手臂,怀中的青年那温热的身躯微妙的满足了着他的掌控欲。

  一位掌控一个国家三千多年的神明的掌控欲。

  感受着身后逐渐攀升的非人气势,云慕白微微颤抖,身体本能感觉到的恐惧刺激着一下一下过快的心脏,他无力地拉了拉钟离的袖口,呼吸急促道,“钟离先生,放我……唔?”

  眼前被覆盖上一层熟悉的黑色,云慕白还来不及喘息,嘴唇却蹭上了什么湿热。

  一个轻吻。

  时间恍若就此暂停,脑海中烟花怦然炸裂。

  云慕白彻底失去了思维对身体的控制,僵立在了原地。

  哪怕视线被黑色手套阻挡,可他能感受到钟离近在咫尺的呼吸,那一触即离的柔软嘴唇。

  那是一个来自钟离的吻,只是轻轻的触碰,如同蜻蜓点水。

  “钟离先生……”云慕白抿了抿嘴唇,声音中带着些难以掩藏的委屈。

  刚刚的吻太过轻柔,也太过迅速,他分明还什么都没感受到,就那么结束了。

  “你……不能这样。”云慕白晃了晃脑袋,他不想知道钟离为什么遮住自己的眼睛,只朝着那感知到的方向主动地贴了过去。

  看着怀中青年朝自己而来,钟离喉结滚动着,视线落在月光下自己与青年交叠在一起的影子上。

  在紧紧拥抱的影子上,一条细长的带着祥云一般蜷曲花纹的影子人影上延伸,正不受控制地轻微晃动。

  那是他的尾巴。

  那是一条龙的尾巴。

  钟离清楚自己现在的模样应是与人类有所差距,他只是挡住了青年的视线,看着对方仰着头索吻的模样,低声问道,“不害怕吗?”

  “唔?”亲亲而已,有什么可害怕的?云慕白茫然地歪头。

  “那可说好了,不可食言。”钟离声音低低地,慢慢凑近了青年的唇边,温热的呼吸交缠。

  云慕白还来不及为这更加深入甜蜜的亲吻喜而欢愉,整个人就被卷入了一场恍如狂风暴雨一般的掠夺之中。

  呼吸与视线,心跳与脉搏,触觉与听觉,就连思维都一并裹挟着被人掠走,只留下一具空荡的躯壳承受着对方贪婪的索取。

  在意识陷入短暂空白之前,云慕白心底只有一个念头。

  如果这种程度的话……的确有些让人害怕。

  不过,如果是钟离先生的话……

  云慕白闭上眼睛,放弃那微弱的挣扎。

  直到云慕白眼前能再度看见那天边的圆月时,时间已经过不知道多久。

  眨着通红水润的眼眸,云慕白双唇滚烫,靠在门口的柱子上轻轻喘息。

  而此时的钟离却已然往日的从容与淡定,抬手虚扶着青年,眼神温柔安静,如同一对上好的石珀。

  若非唇瓣上鲜明的水色和哪怕在月色下也能看清更浓艳的红色眼尾,怕是云慕白也不会想到他们刚刚才经历过一场多么激烈的亲吻。

  这是不是也太不公平了!

  云慕白偷偷瞪了钟离一眼,有些牙根痒痒。不过因为那刚刚结束的仿佛会带走人灵魂的亲吻,他那点哀怨都有些小心翼翼。

  “嗯?”青年灵动的双眸落在钟离的眼底,他侧了侧身,似乎有些疑惑。

  “不,没什么!”被那双金眸子的眸子深深注视,云慕白只觉得背后寒毛倒竖,有种小动物被掠食者盯上的危机。

  定了定神,云慕白抬头看向天空,“竟然已经这个时候了吗,钟离先生还是快回去休息吧。”

  自顾自站推着钟离进门,云慕白指尖却忍不住勾缠在那披散至后腰的长发,金橙色的发尾散开后浅浅淡淡,如同夕阳落下后天边烟霞,又被银色的月辉镀上一层白霜,闪着细碎的光。

  真好看啊。

  披着外袍的钟离感受着身后细微的动作,脚步微微一顿,却又如没察觉一般顺着身后的推力缓步踏进房间。

  而就在云慕白把人推回房间,正准备收力时转身,钟离却先一步转身,准确地握住了那纤细修长的手腕。

  还沉浸在那柔软顺滑的发丝穿过指尖时的微妙触感上的云慕白反握住那黑色手套,愣愣抬头,“怎么了?”

  “唉……”任由青年握着自己的手,钟离轻轻叹气,语气中似乎还带着一丝委屈,“现在,还叫钟离先生吗?”

  “可是,我好喜欢这样称呼,钟离……”云慕白忽然一笑,低下头用唇瓣贴了贴那双被手套包裹的指尖,“……先生?”

  最后两个字尾音微微上扬,如同带着柔软的钩子,云慕白的声音很轻,恍若呢喃,但他确定钟离肯定能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