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尘浪市真君!”

  “你……为何会说出这个称号?”虽已有预料,可是看着青年眼眸热切明亮地望着自己,却叫出了别人的称号时,钟离垂下眼眸,心底泛起了些微酸涩。

  “难道不对吗?”看着钟离眼底一闪而逝的失落,云慕白顿时只觉得自己被愧疚包裹,他慌乱解释:“当日留云借风真君说,璃月港有一位歌尘浪市真君,以人类型态……”

  云慕白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在对上钟离金色的眸子时讪讪挠头,“她是不是,没说……只有?”

  “以普遍理性而论,她的确没说错,因为我……”钟离的话还没说完,门外忽然传来了某只应急食品的活泼的声音。

  “幼稚鬼!钟离!云慕白!!!我们带铃铛回来啦!”派蒙嗖嗖嗖地穿过飞云商会的后宅,径直从窗户飞入,一个华丽的转身后悬停在了云慕白和钟离的面前。

  “锵锵!”派蒙双手举着个和她脑袋差不多大的铃铛,兴致勃勃炫耀,“我们从萍姥姥,也就是歌尘浪市真君那里借来了铃铛哟,是不是超有效率……咦?”

  派蒙停下话语,好奇的凑近了云慕白,好奇的朝着忽然□□一声整个人蜷缩着蹲下了青年,疑惑的伸手戳了戳青年唯一落在外的通红耳尖。

  “他怎么了?”派蒙仰头问钟离,神色间还有几分忐忑和紧张,“是派蒙说错什么话了吗?”

  钟离也没想到会碰上这样的巧合,他看着云慕白努力想把自己团成球的模样,出神半晌,这才出声解释,“唔,大概是……”

  “啊啊啊!钟离!”听着钟离似乎要将自己的尴尬瞬间说出去,云慕白也顾不得纠结,站起身就冲了过去。

  他来到钟离的座椅侧边,迅速而果断的一手扣住青年的后颈,一手捂住对方的嘴,而后在派蒙惊讶的目光中凑到钟离的耳边,压低声音威胁,“不许说出去!”

  两人贴的极近,钟离束发的理菱形发饰被一手掌压在后颈上,唇瓣紧贴着青年温热的掌心,而云慕白因为尴尬而灼热的呼吸喷洒在钟离的耳侧。

  钟离微微睁大眼睛,金色的眸子中的讶意慢慢变为了淡淡的笑意。他盯着青年羞恼的神色,也不挣扎,就用那温和的目光专注地凝视着。

  原本只是一时冲动的捂嘴,云慕白现在却颇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钟离的目光并不锐利,反而带着惯常的悠然,但这并不能掩盖那目光强烈的存在感,伴随着那双眼眸轻轻眨动,那眼下如同艳霞一般瑰丽的红色就绚烂夺目。

  云慕白呼吸一滞,明明是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钟离,但此时的钟离却像是审视自己,包容着自己。

  原本尴尬的氛围逐渐带上了一丝暧昧的温度,旖旎的颜色似乎慢慢浸染着这个铺满着各色设计图纸的房间。

  “你们在干什么?!”空进门后就看见了这一幕,他一个急步冲到派蒙身边,抬手捂住了派蒙的眼睛,而后也不等云慕白做出什么反应,浑身亮起青绿色的风元素力,一眨眼就消失在了门口。

  云慕白愕然回头,却见空在门口和还没进门的申鹤打了个照面,而后不等正准备进门的申鹤反应,“啪”一声反手用力关上房门。

  “申鹤,我们在外面等一下吧。”

  云慕白僵硬在原地半晌,缓缓将手从钟离的后颈和唇上挪开。

  原本认错人的尴尬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则另一种微妙的,微微颤动的情绪。

  “钟离先生……”云慕白不知道该做什么,只能愣愣地站着,一双漆黑的瞳孔带着让人心软的无措。

  “唉,”钟离只是微微叹了口气,便从容起身,而后慢条斯理地帮着青年整理了一遍,抚平凌乱的发丝,拉展皱褶的领口,这才摸了摸云慕白的头顶,“……没事,旅行者只是误会了。”

  钟离走到门口,抬手拉开了房门。房门外,派蒙正趴在空的脑袋上,胡乱的揉着空的头发,“啊啊啊,旅行者你在想什么啊!快去道歉啦!”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空和派蒙的动作同时一僵。

  “钟,钟离先生,”空僵硬回头,看着站在门口目光平静的钟离,顿时有些心灰意冷。他手忙脚乱地把派蒙从头上取了下来,愧疚地低声道,“抱歉,是我误会了。”

  钟离摇摇头。

  “我倒是无所谓,只不过……”钟离回过头,明示一般看向了门内。

  “咳咳,我知道。”空点了点头,少年模样的脸上带着些尴尬和僵硬。

  房间里,看着钟离离开的背影,云慕白终于从混乱而僵硬的情绪中回过神,伴随着敞开的房门里吹出的冷气,脸颊滚烫的温度慢慢降下。

  “唔……今天真是。”云慕白喃喃道,却也不知道如何形容此时的情绪。

  而当房门外钟离那低沉温和的声音传来,云慕白忽然停下了动作。

  很温暖,很安心。云慕白懒洋洋地眯了眯眼睛,钟离的话语就像是展开了一张看不见的护盾,将原本还围绕着他尴尬、羞恼的负面情绪阻挡开来。

  “钟离,钟离啊……”云慕白喃喃这个明明相识才不过多久的名字,慢慢平静下来。

  等到空愧疚地低着头进门后,就看见了笑盈盈的青年正神色平和地低头整理着定下纹样图纸。

  “抱歉,是我误会了。”

  “没关系,没关系,你只是担心派蒙了嘛。”云慕白摆了摆手,目光移动到空手中的金属铃铛上,转移话题,“涤尘铃吗,辛苦你们了。”

  “那倒不辛苦。”派蒙害羞地从空身后飞出来,双手背在身后扭了扭,看向空解释道,“因为人很多,所以萍姥姥的壶清理起来很快。”

  “壶?”云慕白疑惑的看向派蒙,不清楚他们借铃铛怎么最后去清理壶了。

  见到青年感兴趣,派蒙立刻显摆的跟云慕白谈起了自己和空、申鹤的奇妙经历。

  “与其说是壶,不如说是仙人洞府吧。”派蒙絮絮叨叨解释,“虽然看上去只有一个茶壶那么大,可是萍姥姥的壶里却是能住人的,还有超——级大的一个空间。”

  派蒙脸上的羡慕不加掩饰,“真的好想有个壶啊,那样和旅行者在野外就不用风餐露宿了。”

  “这么辛苦的吗?”云慕白很少独自前往危险的地方,如果不是审判庭的追捕,他也不会冒险从枫丹跑来璃月。

  派蒙像是回忆起了什么糟糕的经历,圆圆的包子脸皱了起来,“是啊,我们进入璃月的前一天,我和空打跑了七八伙的丘丘人才攒齐了生火做饭的食材。”

  那……还是丘丘人比较辛苦。

  “咳,还没说你们借铃铛的事呢。”见到话题被拉远,云慕白还是开口询问,“你们去那位叫萍姥姥的仙人壶里取走铃铛……莫不是壶里面积太大,你们找了很久?”

  “那不是,虽然萍姥姥的壶……”派蒙蹙了蹙眉,“里面还有好多史莱姆和蜘蛛,不过我们六个打扫的很快。”

  “六个?”

  “我们三个,还有萍姥姥的三个弟子。”派蒙忽然想到什么,仰着小脸,伸出一根食指在比了比,“你一定猜不到的,你认识萍姥姥的弟子。”

  “我认识?”云慕白思考半天,却也想不到自己在璃月认识的人中居然还有仙人的弟子,他迷茫地摇摇头。

  “是香菱哟!”派蒙举着双手,做出惊讶撒花的模样,“你是不是超级惊讶!”

  “香菱居然有师父?”云慕白听到这句话的第一反应是,“那她做饭该有多好吃啊。”

  “对……不对不对。”派蒙不满地跺跺脚,“萍姥姥才不是厨师,香菱的长/枪舞得可棒了!”

  “有些遗憾。”云慕白叹了口气。

  “……哼。”派蒙轻哼一声,挺胸抬头,“总之,我们六个壶里一通嘎嘎乱杀,然后就拿到铃铛出来了。”

  听着派蒙又提到六个,云慕白眼神闪了闪,他想起了钟离之前提到的那位接受七星委托调查愚人众的弟子。

  “所以……你们嘎嘎完了就到现在才来找我们吗?”云慕白蹙着眉,哀怨地伸手拽着派蒙的披风,哀怨道,“是不是去吃香菱大厨的好手艺没带上我?”

  说到这里,云慕白抬头看了一眼还被完好保存的万民堂糕点,补充道,“……和钟离先生。”

  “明明才吃过饭啊!”派蒙叉腰,“哼哼,之后我们可是去干正事去啦,是超级严肃的正事。”

  听到派蒙口中的“正事”,云慕白抬眸,看向依旧站在门口的钟离。夕阳橘色的光芒从他的背后照来,笼罩在阴影下的面容有些看不清神色,唯有那双金色的眸子一如既往般璀璨明亮。

  云慕白在空没注意的时候偷偷给钟离比了个拇指,而后忽然露出了一个心照不宣的默契笑容。

  钟离看着那笑容,神色不由柔和了下来,注意到青年注意力又转回了旅行者今日的冒险旅途后微微叹气。

  自己的这层马甲,难不成要自己亲口点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