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永心演的剧快杀青了。
今天演的是剧的最后一幕，温延年把沈清霜推落悬崖，却又偷偷用自己的心头血炼化了一株果树，用以给沈清霜充饥。
温永心记得这一幕，那是他最不愿回忆的惨痛经历之一。那个时候他为了炼化这株果树，修为尽毁，吐血不止，却还要假装平静地把沈清霜推落悬崖，忍住转身的冲动故意嘲讽他。
温永心还记得自己那天穿了一套黑色的衣服。看书的时候他一直想不通为什么一向寡淡的温延年要在这一天穿上黑色的衣服。直到那天温永心就都明白了，因为温延年为了取心头血受了很严重的伤，穿黑色衣服是为了遮掩身体流出来的血迹。
书里没写的是，那天将沈清霜推落悬崖后，温延年吐血不止，连近在咫尺的卧榻都爬不上去，只能跪在地上受尽煎熬。
这些隐情直到沈清霜统一魔界之后在清心阁的过往之镜上才知晓一切，看完那面过往之境的沈清霜悔不当初，然而那时候的温延年已病入盲膏。尽管沈清霜拼尽全力，温永心最终还是逃不过一死。
沈敬今天刚好有空，就过来观摩温永心演戏。
进门时工作人员给了沈敬一双消音鞋，为了不影响音频老师收音。
沈敬来的时候，温永心正演到高潮。
“师尊，你当真这么恨我，要将我置之死地吗？”受了重伤的沈清霜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他的身上满是天劫落下之后留下的伤口，脸上布满油污，看上去分外落魄和可怜。
“逆徒，你触犯门规，今天我就将你逐出师门，你好自为之。”沈清霜说得平静，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此刻内心的情绪有多汹涌。
施展法术的手却迟迟不能落下，身边的清虚门弟子出声询问：“师尊，沈清霜触犯门规，其罪当诛，事到如今你还要偏袒他吗？”
温永心闻言，凝神施法。天空一道惊雷劈下，沈清霜的身影从悬崖边上直直落下。
“不好！这逆徒掉落悬崖，不知生死如何，我得上去再补两刀，免得他出来为非作歹。”清虚门的弟子说着，就要上前。
清虚门长老罗维和拦住了他：“这悬崖这么高，沈清霜又受了那么严重的伤，想来必是九死一生。他要能活下来，也是天意使然，是他命不该绝，姑且随他去吧。”
温延年闻言，送了一口气，他望着黑洞洞的悬崖底下，在心里为沈清霜默默祈祷。
“卡！”导演一声令下，沈敬恍然回神，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他连忙偷偷的擦干眼泪，心里惊异：为什么他会这么感动，明明只是一场戏，和他这几日梦到的失落感却那么相似。
想着想着，心里升起了一丝怀疑：不，不可能仅仅是戏，这一定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难道我竟是来自几张废纸？
其实早该有所察觉，温永心就是温延年，沈敬就是沈清霜！这部剧里演的是真实发生过的故事！
“你来了。你等我一下，我换身衣服。”温永心演完戏，走进化妆间换下戏服。
两人坐在缓缓行进的车里。
“温永心，这部剧演的是我们的故事，是吗？”一坐上车，沈敬就问。
“你想起来了？”温永心惊讶的问。
“我果然是来自几张废纸啊。我最近一直在做一个梦。我梦见我背着你，旁边是各种穿着古装的摊贩在售卖小吃，我们就这样走啊走啊，我的心里充满疼痛和悲伤，那种感觉好真实，现在我问你，这是不是现实发生过的事情。”
“这是我当年修为尽毁，变作凡人，在什刹海被你救下后，你看我整日呆在家里足不出户，所以背着我出门来透透气。”温永心说道。
“难怪我的感觉这么真实，原来我们真的前世就见过！只是我的记忆过于细碎，像是冰山一角，一闪而逝。”沈敬说道。
“沈敬，你听着，”温永心握住沈敬的手，说道，“你不必非得想起来。”
沈敬反握住温永心的手，与他对视：“我不知道上辈子我们是什么关系，但我的感觉不会骗我，我对你不只是师徒之情。”
温永心想起自己第一次对沈清霜动心，是他十七岁那年他们俩一起去踏雪峰的一处温泉沐浴的时候。看着沈清霜湿润的身体，自己居然可耻的起了反应。从那以后，温永心就尽量避免和沈清霜过于亲近的身体接触，并把这个秘密深深的藏在心底。
那沈敬是什么时候动心的？
他想起十五岁那年，有一次沈敬出外打猎回来，把战利品都推在他面前，说：“师尊，这是我打的，厉害吧？”
温永心摸摸沈清霜的头：“我的霜儿真有出息，把这些卖了攒下来当老婆本吧。”
沈清霜歪着头说：“老婆本，是什么？”
温永心耐心的解释：“就是给你娶媳妇用了，人大了就要娶媳妇，你也不例外，知道吗？”
沈清霜抱住温永心的手臂，摇了摇道：“我的东西不要给别人，就要给你，你就是我的老婆。”
回忆戛然而止，温永心摇摇头笑道：“原来是你先动心的啊。”如果在温泉那次自己鼓足勇气去吻他，事情是不是就会不一样了？
不过，现在这样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