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呼呼地刮着,荧清晰听到了青年人愉悦的笑声,陷入了漫长的沉默中。

  云慕白眉眼含笑,不知道为什么,想到梦中那条威武又霸气的巨龙,再想想被层层屏障阻隔在外的少年。

  一身神装的摩拉克斯就那么安静地立在空中,少年清瘦挺拔的身形难掩他眉宇之间的几分威严,偏偏那执着炽热的眼神又带着少年一往无前的锐气。

  好像多年前在梦中遇到对方那样,分明紧张到祥云尾巴都只能僵硬在半空中,却偏又装作沉稳稳重。

  这样的反差就像在云慕白的萌点上蹦迪,在这片被冰之女皇力量所影响的寒冷世界中,青年忍不住捧住了自己滚烫的脸颊。

  “祂怎么可以那么可爱!”

  无人应答。

  后知后觉意识到旅行者已经沉默许久的云慕白回头。

  看着金发少女眯着眼睛,眼神不善地瞪了过来。

  “说点有用的。”荧看着终于回神的云慕白,双手叉腰,“比如说这里是哪里?”

  “阿嚏,等,先把我买的棉衣给我。”

  寒冷的空气终于让云慕白冷静了下来,瑟瑟发抖的他迅速裹好了荧递过来的棉衣,看着少女的短裙,忍不住又颤抖了一下。

  “要不说你适合至冬呢,我当时在雪山上看见你的第一眼就意识到了。”

  “你早算计我?”

  “说什么算计,这可是双赢。”云慕白仰头看了看天上的星星,实话实说,“其实我也不知道这是哪里。”

  在荧动手打人之前,云慕白语速极快地坦陈:“我当时只让卡维把锚点放在一个人烟稀少的地方,毕竟我们这算是……非法入境,当然要足够隐秘。”

  “你确定?”荧目光看向不远处。

  在漆黑天色下,在平整的冰面上,一个青年正好奇地望了过来。

  青年面前摆着鱼竿,明亮的灯照亮他的深邃的五官,暖橙色的短发和浅蓝色的眸子散带着柔和的光辉。

  “咳,卡维毕竟是个文弱的学者,当然也不会跑去太过偏僻危险的地方给我安置锚点。”云慕白补充道。

  “所以我们非法入境的事情被发现了,要不直接干掉吧。”荧看向青年的目光带上了几分威胁。

  清晰听到两人对话的男人紧了紧手中的钓竿,而后回头看向两人。

  “那个,我只是个普通的冰钓人,没有恶意的……如果你们对至冬国不熟的话,”垂钓的短发青年举起手,声音中满是爽朗,“我可以给你们当向导!”

  才被云慕白的话语勾起了一丝回忆的荧听着这个熟悉的职业建议,神色越发警惕,“我觉得他在骗我,此人留不得。”

  云慕白的目光落在青年腰间暗红色的面具上稍稍停留了一瞬,赞叹地看了旅行者一眼。

  “反应很快啊,旅行者。”

  “愚人众执行官第十一席,达达利亚先生。”云慕白的声音通过呼啸的寒风有些微的颤抖,不过并不影响他清楚地说出对方的身份,“能在这里巧遇倒是一个不错的缘分。”

  “喂,所以我的伪装就这么容易被一眼看破吗?”青年手撑着冰面站起身。

  “先生根本就没有伪装吧。”云慕白看着漆黑一片的天幕,“危险夜色中独自垂钓的人,对自己的实力想来颇有自信,再加上你脑袋上那个红色面具,猜出你的身份并不困难,对吧。”

  被云慕白以信任的目光注视,荧缓缓移开了视线。

  “要不你直接告诉我能不能干掉吧。”荧摸了摸腰间的长剑,看向达达利亚的目光满是跃跃欲试。

  “原来你没认出来啊。”云慕白叹了口气,“也不是不行,不过……”

  耳边忽然响起了恍如哨声的破空声,紧接着传来的是兵刃碰撞的铿锵声。

  看着如风一般从身边掠过的荧已然和掏出兵器达达利亚战斗起来,云慕白缓缓退到了岸边,才将后面的话语补充完整。

  “你们确定要在湖面上战斗吗?”

  至冬的寒冷的确让湖上冰层的厚度有保障,但前提战斗的人不是荧和达达利亚两个人。

  云慕白可是听说过愚人众执行官都有着比肩神明的战斗力,再加上一个旅行者……

  “咔嚓……”刚刚在岸边站稳的云慕白清楚地听到了冰层碎裂的声音。

  随着两人交手,细碎的声响越来越密集,一条条肉眼可见的清晰裂缝从湖中心战斗的两人脚边蔓延开来。

  战斗正酣的两人显然却并没有在意脚下那点环境的变化,兵戈之声竟然越发激烈。

  直到……

  “轰隆!”冰层彻底支撑不住两个人,彻底碎裂,猝不及防地两人瞬间落入水中。

  目睹了这一切的云慕白默默扣出一个字。

  6

  好在冬天的水中的温度比气温要暖和,两个战斗上头的人落水冷静下来后,竟然默契地没有了动手的意思。

  达达利亚甚至好心地带着两人到了他就在附近的住处。

  换了一身干爽衣服,房间里燃起火堆,看着在木柴上跃动的火苗,云慕白懒散地窝在沙发中,长时间高速运转的大脑此刻竟然有了一种放松后的倦怠。

  “所以你们从哪里来的啊。”以武会友后,达达利亚自觉已经和两人成为友人,作为房子的主人,他毫无避讳地直接询问,“来做什么?”

  “逃婚。”荧的回答脱口而出,然后在达达利亚单纯的目光中指了指窝在沙发里的云慕白,“看他,不是我。”

  “那你是……”达达利亚明显对能和他战斗的旅行者更感兴趣一点,“私奔?”

  “不!她是来求职的。”

  听到私奔这个词,云慕白下意识心里一慌,一种本能的不安让他下意识出声反驳。

  等等,似乎有哪里不对……

  云慕白眉头微微蹙起,心中忽然升起莫名的警惕。

  明明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为什么心底却仍然隐隐不安?

  青年沉思着,斑驳的火焰印在他的眼底,达达利亚和荧对话的声音似乎远去,云慕白彻底陷入自己的思绪之中。

  没人注意到被厚实的棉衣包裹的手腕上紫色的花纹越发清晰艳丽。

  ……我多想了?

  看着窗外代表冰之女皇力量的风雪,云慕白心下稍安。

  既然水神力量所笼罩的梅洛彼得堡可以隔绝摩拉克斯的对自己梦境的入侵,至冬国国境被冰神力量所笼罩,当然也同样能做到才是。

  “所以你想成为执行官?”达达利亚摘下脑袋上红色的面具,“其实执行官也没什么意思,当然,我不是对女皇有二心啦。就是我的同事们……着实有些难以相处。”

  达达利亚武力值让他成为执行官的第十一席,但显然,还没成年的他还不太适应和同为执行官的大家相处。

  成年人的世界啊……

  云慕白看向荧,少女稚气的面容让他微微出神……说起来,旅行者看上去也还是未成年吧。

  糟糕,是不是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你就说哪个让你为难了吧,我去干掉他,然后成为你同事。”

  荧摸了摸手中的长剑,金色的眼眸熠熠生辉。

  云慕白摸了摸鼻尖,忽然觉得自己的担心有些多余。

  旅行者从不适应规则,她是来整顿职场的!

  唔……冰神有福了啊。

  看着达达利亚若有所思的眸子亮起,云慕白嘴角勾了起来。

  忽然,他的手中被塞入了一只冰冰凉凉的瓶子。

  “来来来,我们一边喝一边聊。”达达利亚开心从桌子下的箱子里掏出好几瓶酒,“至冬国的火水,特产哦。”

  “给少女喝高浓度酒可不是绅士行为。”云慕白按住了达达利亚递给荧的酒瓶。

  达达利亚微微一愣,而后懊恼地拍了拍额头,“和伙伴聊得太开心了,都忘记了。”

  ……这也是能忘记的吗?

  “你是在小看我吗?”荧眸子不善地扫过两人。

  “你喝醉过吗?”云慕白目光暗示一般看着少女腰间的剑,“万一喝醉了要打人,你们俩肯定没事,我能撑几秒?”

  “……啧,好吧。”

  荧遗憾地松开了手,看着云慕白和达达利亚各自倒了一杯当地特产,只给自己了一杯果汁。

  “好吧,好吧。”荧一口灌下满杯的果汁,看向寒风呼啸的窗外,转头继续和达达利亚聊了起来,关于至冬国,关于愚人众执行官……

  “愚人众的执行官居然来自提瓦特各国。”

  “嗯,女皇心胸宽广,海纳百川。”达达利亚显然对冰神十分推崇,热情洋溢地跟旅行者聊起了一些日常生活,完全把面前两人其实是偷渡客的消息忘了个彻底。

  云慕白很快在两人的对话中陷入困倦,缓缓闭上了双眸,房间内很快响起了青年平稳的呼吸声。

  “睡得可真安心啊。”

  “我猜他是喝醉了。”达达利亚顺着荧的目光看向了云慕白,“他们枫丹人可喝不惯我们至冬的烈酒。”

  ——

  殊不知,陷入梦境的云慕白刚刚睁开眼,就听到了面前传来熟悉的声音。

  “醒了?”

  “你怎么在这里?”云慕白他看着面前黑发金眸的少年,诧异脱口而出。

  云慕白试图挣扎起身,却发现自己如同被蛛网束缚的猎物,无法移动分毫。

  金眸少年踏着虚空,悬浮在青年的面前。他抬起带着金色岩纹的手臂,指尖摩挲着青年的脖颈,迫使对方抬头仰视着自己。

  摩拉克斯的声音带着浅浅的笑意,他低头凑近青年,“藏在其他神明的领域里,嗯?”

  仰着头望着少年,祂的大半容貌藏在了阴影中,只有一双金色的眼眸带着灼热的温度。

  “可是,为什么?”

  分明之前在枫丹,水神力量范围内,摩拉克斯就无法在梦境中找到自己,没道理同为尘世执政,冰神力量会比水神弱小。

  面对爱人的疑问,摩拉克斯自然有问必答。

  少年帝君他轻轻握住云慕白的手腕,指尖轻轻擦过对方手腕处紫色的花纹,解释道:“是来自捕梦网上的线。魔神战争时期,梦之魔神就甚至可以用它强行让子民进入梦境。”

  身在梦境中,云慕白清晰地看见了自己手腕上的花纹延伸出的线条正汇入了将自己牢牢束缚的蛛网上。

  “所以这不是定位?!”云慕白脸色微微一变,“所以我在璃月港时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摩拉克斯抬手摘下兜帽,一对如同石珀一般的龙角显出莹润的色泽。

  在云慕白黑眸的注视下,他抬手点在青年的脖颈,感受着掌心下对方的喉结因为紧张微微颤抖。

  摩拉克斯指尖慢慢向下,最后他的手指停在了青年的小腹,感受着指尖下紧绷的温热身体,少年愉悦地笑着,“你知道吗,璃月曾经有一个传说……”

  随着少年缓缓说出那四个字,云慕白瞳孔睁大,彻底僵硬了。

  “我……刚喝了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