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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炎炎酷暑中, 对于紫禁城来将,不光是烈日当头,宫里人的心思也都活跃了起来。

  不过, 这一切的一切皆是因为, 皇后赫舍里氏的祖父, 四大辅政大臣之首,三朝老臣, 赫舍里·索尼, 于康熙六年六月二十三日, 因年迈染痾病逝。

  钟粹宫里,只见芳瑾步履匆匆地进到东侧殿内,看见马佳·思颖疑惑的眼神, 收敛了自身的情绪, 变得平稳了一些, 而后朝着马佳·思颖行礼。

  “奴婢给小主请安, 小主, 皇后娘娘的祖父, 昨儿晚病逝了,今早皇后娘娘的阿玛早朝向皇上递了折子。”

  马佳·思颖起先还在想,这芳瑾可是她身边除了安巧外,遇事儿最为镇定的人,不想今儿个怎么有些毛毛躁躁的,有什么事情,能够让她还乱了心思。

  这赫舍里·索尼病逝的消息一传进来, 马佳·思颖瞬间变了脸色。如今朝堂上诡异的平衡已经持续了许久, 能够一直维持着, 没有大动静, 也是因为有赫舍里·索尼的存在,关键时刻他还能够出来稳定局势。而如今索尼病故后,这朝中想必也无人能够牵制鳌中堂了。现如今,马佳氏一族在朝堂上不再像原来一样藏着掖着,已然开始引人注意了。当初因为没有接受鳌中堂的邀请,一心一意的帮着皇上做事,估计早就被鳌拜给记恨上了。

  不过,马佳·思颖想起少年康熙擒鳌拜的事件,再想到自家二哥哥,从自己来到清朝后,就一直坚持不懈的练武。终于,时隔好多年,这“东风”终于是来了!

  一想到这里,马佳·思颖的心里不免有些激动,连带着脸上都有些抑制不住。但是马佳·思颖也没有忘记,这皇后丧祖父,大清损失了一个忠臣,自己于情于理都该是悲伤的样子。还好,屋内只有她这几个亲信在,自己还是心智不够成熟,应该随时都注意着自己的脸色的。

  马佳·思颖眉头微皱,静默了一会儿。随后抬起了头,望向面前的芳瑾,“芳瑾,你去将姜生栋叫进来,就说我有事情要问他。”

  芳瑾看着自家小主终于开口与自己说话了,悬心落地,“是,小主,奴婢这就去。”

  鳌中堂的势力不容小视,另外的两位辅政大臣,其中遏必隆为了自己的野心,已经站队鳌拜了,而苏克萨哈因为长期被鳌拜传出不好的言论,早早的便失了人心,如今怏怏不快,已经失了与鳌拜斗争的心思。

  正当马佳·思颖在思考以后的打算时,一个声音传来,“奴才给小主请安。”

  姜生栋看着芳瑾脸色紧绷地找到自己,后听见她小声在自己耳旁说了赫舍里·索尼病故的消息,神色一沉,这可是一件大事儿。

  “你来的正好,这几日正是宫里人出宫采买的日子,你找人给府里带个信。”

  “是,小主。”

  姜生栋作为进宫几十年的人,在那一批中,他不负所托地成为了掌管人。那些年,每一批进宫的马佳府的眼线,都会有一个掌管人。若是主家派了任务,则由掌管人去告知。

  几十年了,终于,他们这些人终于能够为马佳氏一族做些事情了。如此,也能够报答昔日的救命之恩。

  马佳·思颖感受到了姜生栋热切的目光,她显然是不能理解,一个吩咐都能让面前这人儿如此的激动。想到这里,她微微摇了摇头,也罢,这古代人对于“忠义”可是能够拼上自己的一切。

  钟粹宫东侧殿寝殿内,一炷香的时间后,马佳·思颖停笔,将信纸拿起,放在嘴边吹了吹。

  “这信,务必要让他亲自交于可信人手上,万万不可让他人代劳了。”

  虽然马佳·思颖是用的左手写的字,但是像这样传信之事,保险一些还是更加安全。

  姜生栋知道事关重大,他们也不敢有怠慢之心,“是,小主放心!宫外采买的铺子内,会有专人在那儿接应着,定不会让人给瞧见。”

  而后,妥善收好了信封,随后走出了寝殿,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又前往御膳房去提膳,一切都没有留下任何可疑之处。

  在宫里的一个不经意的角落里,有两个宫人,正在低头私语着。

  “这信定要确保交给了主家的人,万不可有一丝的闪失!”

  “姜公公,您就放心吧,奴才都等了多少年了,如今能够为主家办事儿,定是尽心竭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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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外,马佳府中。

  一个看起来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穿着比一般小斯要体面一点儿的衣裳。只见他像往常一样,来到了一个店铺里。

  “伙计,今儿个那边可有信传来?我这儿的货,到底是要还是不要,可有消息?”

  听到这句话,那伙计抬起了头,确认了是熟悉的脸庞,随后笑脸迎接,“哟,您总算是来了。好消息啊,买家说您这儿的品种是上等的,就按照您定的价格,只要您答应,择日就可提货。”

  那中年男子有一瞬间愣了神,随后看着那伙计微微点头的样子,马上出声,“哈哈哈,好!是个爽快人!只是我这儿还有一些事情要告知一下,方便借步说话吗?”

  “方便方便,您是贵客,请随我去后面商议。”

  说完,二人消失在这铺子里,并没有惊扰到铺子里的其他人,仿佛这个插曲十分平常。

  到了后房,那中年男子终于是忍不住了,便先开口道:“可是贵人传话了?”

  只见那伙计拿出一个信封,慎重的交到了他的手里,“贵人说了,此事事关重大,还望要多加小心,定要平安交于府上。”

  “奴才定不负所托。”

  这么些年,他十年如一日的每天都来询问一遍,已经有多长时间没有听到这不一样的回话了。

  随后,那中年男子从铺子的后门,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马佳府上,书房内。

  “二爷,王管事说有要事求见。”

  王管事?马佳·盖山有些疑惑,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立马出声,“快请进来。”

  “奴才给二爷请安。”

  马佳·盖山看着他进来,神色有些紧张,“王管事,你不常主动见我,可是今日有什么事情?”

  “回二爷,宫里传了信,这是奴才今日拿到的。”说完,王管事拿出一个信封,上前交到了马佳·盖山的手上。

  马佳·盖山看着手上的信,心情有些复杂。他知道阿玛在世时往宫里放了许多眼线,也知道女儿进宫前,自己额娘告知了她这件事儿。本来这么多年,都渐渐在心里淡忘了,如今看着手里的信,便知道,自己那从小娇养着的孩子,在不知不觉中,已经长大了。

  “你退下吧,此事我已知晓。这么长时间,也辛苦你了。”

  “为府上办事,是奴才应当做的。”说完,王管事行礼,而后退出了房内。

  “去将老夫人和大爷请过来,就说我有事情要与他们说。”

  “是,二爷。”

  待那小斯走后,马佳·盖山将信展开。

  今早刮了一阵风,府里可有感受到?练武能够强身健体,如今也要继续坚持下去。宫里一切都好,就盼着你们的好消息了。

  信里没有出现任何名字,但看着这内容,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话语,若是半途中落入他人手里,也瞧不出来个什么。

  “二弟,可是有什么急事?”

  “儿子给额娘请安。”

  见老夫人和自己大哥都坐下后,马佳·盖山才将这封信拿给二人看,“额娘,大哥,这是宫里递来的信,今早才放出赫舍里·索尼病逝的消息,恐怕是皇上会有些什么动作,咱们要早早的安排着才好。”

  二人看了这封信,都蹙眉沉思着。

  “罗托的武功,最近找人再盯紧了些,最好放出一些风声,马佳府的二少爷喜好练武,但也不必传大了,能让人注意着就行。”

  “弟弟也是这么想的,赫舍里·索尼病故,这朝堂上已经没有人能够与鳌中堂对抗了。咱们府上没有答应他的结交,定是要小心一些,不能着了鳌拜的道。”

  “绾绾这信写的定是有她的道理,她一人在宫里,咱们在宫外一切都要格外谨慎些。”

  “是额娘,儿子醒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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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赫舍里·索尼病故,对于赫舍里氏一族来说,定是一个让人悲痛的消息。

  坤宁宫内,只见宫人神色慌乱地跑了进来。

  赫舍里氏作为中宫皇后,是不允许她宫里的人有任何不合规矩的地方,看见宫人如此这般,不免出声喝斥道:“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那宫人本来就紧张兮兮的,如今听见赫舍里氏责怪的声音,直接跪地,“皇后娘娘恕罪!”

  “宫里传来消息,昨晚索尼大人病逝了——”说完,那小宫女不敢看赫舍里氏的神情,将头死死地埋在地上。

  “碰”,只见皇后赫舍里氏手中的笔掉落在地上,发出了一阵清脆的声音。

  “放肆!居然敢如此编排朝廷大臣!”皇后赫舍里氏的声音突然变大,只是就算在大的声音也无法掩盖住她声线里的颤抖。

  “皇后娘娘,今早噶布喇大人已经向皇上递了折子,皇后娘娘您节哀——”

  “祖父——”赫舍里氏听见宫女的话后,整个人像是卸了全身的力气。

  赫舍里·索尼病逝后,皇后赫舍里氏在宫里可如何生存。宫里的嫔妃,哪个不是家中得皇上重用,自己的阿玛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她心里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本来自己这皇后之位,便是靠着祖父的官职,才能够落在自己的身上。可今日之后,自己光凭着自己这些手段,如何能在这宫里立足。

  赫舍里氏一族最大的靠山,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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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