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好在这个时候,走过三个女生,恰巧听到她们谈的一段话。

  “就算你能跟他好了,又有什么用?校长都说了,人家是注定要去军校的,就算你能挨得过大学那四年,人家毕业后去服役和你分别个一年半载的,谁还记得你是谁啊,早在里头寻新欢了!”

  “不是我说,这是真的。我那个小舅就是这样的,去参军后没两年就想着法子要和他外头的女朋友分了。说是要留队,呸,留个屁,分了之后他回来就找了另一个女的了。先不说他会不会在里头寻新欢,就算不会吧,过个几年,你们思想都不一样了,真的,你浪费那个时间跟精力谈着异地恋干嘛!”

  “你们这么激动做什么,我就只是说了我毕业典礼那天想去和展炎表白,又没说想和他在一起,毕竟压在心里这么久了,不说出来多不舒服啊。再说了,人家也未必看得上我。”

  “哎,刚刚那是楚炀吧。他没听见吧?他要听见了,就能帮你转达了,都不用你自己去说了……”

  楚炀一步步的朝班级走了回去,他抬起头看着学校外的山景,目光还是一如既往的放得这么长远,可近的事物,又终究会出现在眼前。

  、第五十三章

  期末考试结束后的晚上,学校空无一人,天空如同是水墨凝成块儿,像是在孕育一场随时会落下雪。

  少年穿着连帽外套,将帽子套起来,紧紧盖住了自己的脸。他抬头仰望着这片墨色不均的天空,就像是天上有什么好看的东西紧紧吸引住了他的眼球。可天上分明什么都没有。

  “萧盛瑄!”忽然传来的一声叫唤让他吓了一跳。仿佛是在一个毫无生气的地方看到了活人。

  他下意识的回头看,就见楚炀抱着颗篮球边从操场大门口走来,边隔着老远就大声问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萧盛瑄自己也是一愣,完全没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操场,还在操场上待了这么长时间。

  “我就是来走走。”他停了一会儿,又问:“你呢?”

  “约展炎出来打球,他还没来。”楚炀走到了萧盛瑄跟前,仔细地看了他一眼,随即轻声问:“你该不会,从今天考完试到现在就没回去过吧?”

  萧盛瑄沉默不答,过了半晌,才缓缓说:“现在要回去了。”

  紧接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钥匙,放在了楚炀的手掌心上,“我的山地车,我不想要了,送给你了,你要是也不要,就扔了吧。”

  还没等楚炀反应过来,他就双手插兜里,转身快速地便往门口走去。

  “哎!萧盛瑄!”

  楚炀从他背后喊他,他转过身来,用力挥着手,笑着说:“楚炀,再见!”

  楚炀不知道这个再见是什么意思,便也只是挥手跟他道了别。

  萧盛瑄走后,楚炀一个人投了两个篮球,没过三分钟,展炎就来了。

  他叫展炎陪他打一场,但实际上这场篮球他也是打得有心无力的。打不到十分钟,楚炀就喘着气儿说不打了,走去草坪上直接躺了下去。

  展炎走过去说:“赶紧起来,天这么冷,待会要着凉了。”

  经展炎凉番催促,楚炀这才坐了起来。

  他抬头望着夜空下的展炎,那张此间绝色的脸总是叫楚炀看到挪不开眼。

  “展炎,你以后是不是会去部队?”

  这个他明明觉得不必去在意的问题,却在心中堆积了那么多愁与闷,憋了这么久,终究还是问出了口。问完这个问题后,楚炀心里揪揪的,自己明明知道一切答案。

  虽说参军了照样可以跟外界的人常联系,可这一面墙就能彻底将他们隔出两条路。回头他又被人骗去做些肮脏勾当,又死在他枪下,一条分叉的路,便只有于此再交叉过一次罢了,今生到底是又这么走了一遭。

  这个问题,展炎也不是没考虑过。

  他的人生一直到二十五岁之前,都是被安排好了的。由于从小教育环境造成的原因,他不厌恶、不排斥被安排好了的那段路,因此便照着那段路去走。无论是对于家庭还是对于自己来说,他都觉得应该这么去走。

  可是这被规划好了的人生,出现了楚炀这个意料之外的因素,一切想法就都变了。

  从他的双眼紧跟着楚炀的那一天起,他就知道自己的步子会跟在他旁边,离不开他。

  空气一时间沉默,一股若有若无的冷风让楚炀鼻头一凉,一时恍惚,忘记了自己刚才是否说过话。

  展炎坐到了楚炀的身边,无言地拉住了他发凉的手,在把自己掌心的温暖渡给他的同时,望着他回答道:“以后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他到底是明白楚炀。自从听过谢疏的那几段经历后,他就知道,楚炀也想成为谢疏那样的人。有一份自己的收入,有空就去四处游历,去支教,去灾困地区当志愿者,去做很多有意义的事情,让自己的人生发光发热。

  他也想着,楚炀去哪个城市,他就跟着去哪个城市,楚炀在哪个地方落脚,他就在哪个地方落脚。因为再没有哪个人,能让他这段工整的人生中,出现一点不同。

  楚炀看着他的双眼,听着他说出这样的话。

  展炎双眼里的透澈与诚挚,让楚炀心头一动。他确实是喜悦、心安、感动,恨不得就这么占据了这片清澈与诚挚。

  可是很快,另一股不安的情绪就在他心中滋长。

  展炎愿意只属于他,可是他能就这样占据了吗?

  楚炀能感受得到,展炎骨子里有军人的魂,军队会是他的必经之处,若是他不去了,他的一生终究会落下遗憾。他不能使他抱憾,更不能夺走他的灵魂。

  楚炀别过脸淡然笑道:“你还是去读军校吧。我还没看过你穿军装的样子,一定很好看。反正服役期间,家属也可以探望的不是吗。”

  “家属。”展炎念了念这两个字,接着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笑什么!口误不行啊!”楚炀意识到自己说错了,红着脸忙为自己打圆场。

  展炎说:“不行,我已经当真了。”

  楚炀正想再说些什么,忽地就被展炎扑在了地上。

  展炎的手摸着楚炀的脸,看着他的眼睛说:“等过两年在部队里升了衔,有了个人住所,还能带‘家属’去住,到时候,不管你在哪,我都会把你绑进去。服役结束后,我就是你的人,你想把我怎么样都行。你去哪,我都跟着你去。”

  这一回,也没给楚炀同意或拒绝的机会,展炎就俯下身来吻住了他的唇。

  “暑假跟我回家吧。”

  楚炀搭着他的背说:“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