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音乐室有三个多月没被使用了,当初为了通风,他们窗户有一扇没关,如今音乐室里是尘土遍布,看着糟心。

  楚炀一把把那盖在三脚架钢琴上的布掀开,忽然扬起来的灰尘进入鼻腔,叫他打了个喷嚏。他遮住了嘴拿手拨了拨眼前的灰尘,只见眼前这架黑色的三脚架钢琴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哪怕是身处这些布满灰尘的地界之中,它也仍旧散发着自己那种高贵的优雅。

  楚炀把琴盖掀开,里面的黑白键锃锃发亮,只是白键略带泛黄。

  “展炎,你会弹钢琴吗?”楚炀在很久以前就想问这个问题了。记得那时候是因为瞧见了展炎那根根如白玉似的纤细的手指,那瞬间便觉得,展炎的那双手,若是不去弹钢琴,也是可惜了。

  展炎说:“会一点点。”

  这个答案叫楚炀大为惊喜,他将钢琴椅擦了擦,随后道:“那来弹一首呗,我想听。”

  从楚炀嘴里说出了一个“想”字,展炎哪能拒绝。自然而然的就走了过去,坐在钢琴椅上,双手游走在琴键之间,一串串音符悠然扬起。

  这是一首当下流行的抒情乐曲。这首歌在这个时代算是流行的,但对楚炀来说却是一首老歌。听着这个旋律,楚炀不由自主的就跟着唱了起来。他唱歌一向是好听的,声音不需要过多的修饰,保存着质朴的自然的音色,与这首歌正合适。

  都说音乐是催化剂,最易催使人的情绪滋长。哼着这样曲调的楚炀,看着坐得笔直弹着钢琴的展炎。清晨的阳光正打在他们身上,他心中便也不由飞起丝丝思绪。

  展炎身上所拥有的,一直都是他以前所缺失的,不仅是那些与生俱来的家庭背景,更是他后天形成的稳重安然的品质。如同这架钢琴一般,哪怕是深处灰浊之中,也尽显光彩和高雅。

  直到现在,他才读懂了过去的自己。过去的自己,多想成为这样的人。

  由于俩人在那即兴而起地陶冶情操,音乐室到了中午才打扫完毕。

  打扫完音乐室后,俩人身上都是一身灰。展炎问楚炀要不要去他那里洗个澡。

  一想到在他那儿洗澡的事情,楚炀立马就想起了暑假时期的回忆,遂,迅速果断的拒绝。

  “我不,我要回家洗。”在他压得过展炎之前,绝对不会再对展炎掉以轻心的,否则再擦枪走火一下,从此他的地位就难保了。

  展炎翘起他的下巴,微笑着说:“防备心还挺重的么。”

  对展炎防备心能不重么!每回看着纯良无害的样子,心里头的算盘可是一样一样的。一不小心叫他叼嘴里了,那绝对是羊入狼口,九死一生。

  不过,楚炀认为自己还是有机会当那只狼的。

  既然楚炀没有去他家的意思,展炎自然不会把人强行拐走了。

  也好,在高三毕业之前,他也不想多出一样占据时间的活动。

  俩人道了别后,就分了不同的道路走。展炎走正门的路,楚炀走西门的路。

  西门那里经过操场。周六日的时间,操场一向会有人在踢球打球。

  就在他走过跑到的时候,忽然一颗篮球从篮球场那儿飞过来,落在他脚下。

  他下意识就回头看了,只见一名穿着球衣的高挑少年仰着头对他说:“喂,同学,帮我把球扔过来呗~”

  、第三十四章

  这少年染了一头深棕色的头发,头发烫得卷卷的,左耳还带了个耳钉。身材不错,脸长得也好看,一看就是女孩子喜欢的类型。

  楚炀捡起篮球向他抛了过去,那人一把接住,掂量掂量了他的力道,睁大了眼睛说:“哇,不错啊,来陪我打球呗!”

  楚炀感觉现在浑身脏兮兮也粘糊糊的,实在没心思打球,就说:“抱歉,我现在没空下次吧。”

  楚炀说着就想走,那少年又叫住了他:“喂,等一下,我还有个问题想问你。”

  楚炀停住了脚步,看着他问:“什么问题?”

  那人说:“你认不认识一个叫楚炀的人?”

  楚炀:“???”

  这个人是谁?为什么要找自己?要急着承认自己就是楚炀吗?算了,还是先缓缓吧,万一是要揍他的怎么办。

  那人见楚炀露出一脸疑惑,怕他也是不知晓,便自顾自的说道:“我听说他在这个学校我才来的。不过算了,那小子也不是什么出名人物,你估计也是不认识了。”

  楚炀仍然是:“???”为了自己而来这个学校的?老子认识你吗?

  楚炀还在犹豫着要不要表明身份,那人便就势转了话题,问:“同学,你是几年几班的?”

  “高二年4班。”

  “原来是学长啊。我是高一年3班的齐洺榛,你叫什么啊?”

  “楚炀。”

  半秒沉静后,齐洺榛眼睛登时一亮:“原来你就是楚炀啊?”他上下打量着站在自己眼前的人:“看着也不像是什么孬货嘛?怎么我那个朋友老说你是孬货呢?”

  “……”楚炀问:“你哪个朋友?”

  齐洺榛果断交代出了那三个字:“许若薇。”

  楚炀听了这名字,眉毛一跳,心想:我操又是那个许若薇,老子跟她什么怨什么仇,怎么她什么账都往老子身上算?

  许若薇是他妈妈的闺密的二女儿,他妈的闺密当初嫁入豪门,隔三差五的就来跟她妈炫耀自家老公怎么怎么好。自这个二闺女上学了以后,从隔三差五变成隔一差三的就来显摆她二闺女那年段前十的成绩,从小学显摆到高中,过年过节可以忘记来声祝福,但显摆成绩的事儿却次次准时,从没落下过。

  楚炀和那个许若薇不熟,只见过两三次面,每次许若薇见着他,都跟慈禧看见太监似的,一脸高傲嫌弃。倒是她姐姐许文伽性格率真一些,对人从不会有什么偏见,但却因此十分遭许若薇白眼。

  那会儿许若薇的妈还整天炫说自己的二女儿和什么齐氏集团老总的儿子订亲了,这样看来,这个姓齐的小子就是许若薇的那个什么未婚夫吧?

  一个公子哥,就为了自个儿未婚妻口中的一个“孬货”跑这里来读书,也真他妈是够闲的。

  楚炀不是很想跟这类人打交道,遂说:“和她不是很熟,她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老子现在没空陪你玩儿,先走了。”

  齐洺榛看着断然离去的楚炀,想不到这家伙看着倒是白白净净,还挺傲气的。本来听许若薇口中的描述,真以为是个欠揍的洗剪吹呢,那会儿倒想来耍耍他。现在瞧见了楚炀的模样,他还真没什么想耍他的心思了。

  齐洺榛把篮球投进了篮筐里,倒是仔细斟酌起了“孬货”和“楚炀”这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