狙击枪上的光学瞄准具后, 那个在江边打了米来的男人正用一块软布抹自己额头上的汗水。

  身边就是申请的国际联合警察,他们正用瘪嘴的英语大声质问他,到底要不要行动。再拖下去, 卧底就死了。

  如果贸然行动,抓了人也得被当地政…府放了, 东西也不知道在哪里产又如何销往国内。

  但是阿丽…

  他又咽了下口水,看着重新举起枪的年轻女孩儿, 隐在板机小小空间下的手指也僵了僵。

  木板铺成的长廊下,米来偏头看了一眼小刀儿, 她随手摸了下挡在自己眼前的头发。

  然后迅雷之势突然跑向阿丽,她手死死按在阿丽的伤口上。与此同时放了一声空枪, 亲手把阿丽推进了河里。

  那清的仿佛能见底的河霎时被阿丽的血染了一小块儿的红。

  小刀儿愣愣的眨了两下眼。

  狙击枪后的男人长长的吁了口气,他转头大声朝他身边的人喊:“只掩护救人。”

  铺天盖地的枪声砸在木材铺成的地板上,米来拿着手里的□□一猫腰猫在了一个空的汽油桶后。

  身上背着枪的亡命徒们反应迅速, 他们有组织的开始反击。

  米来死死垂着头,手里的枪握的也稳当。

  外头就是劈头盖脸的枪战, 她不敢挪动半分。

  又去看小刀儿,小刀儿身上套着防弹马甲,大概是随时准备好警察来堵他家门。

  他把自己的□□给了米来, 身上又没背大号家伙,也只能狼狈的找掩体躲藏。

  米来松了松手指,把手里的枪平稳的放在木板上。

  直到外头的声音渐消,她被小刀儿一把从汽油桶后揪了出来。

  “行了,没事儿了, 出来吧。”

  米来迷茫抬起头, 颤着嗓音问小刀儿:“他们既然都来了, 为什么不一不做二不休的围了咱们?”

  小刀儿轻蔑的笑,“这里武装合法,他们没切实的证据不敢动我,我就是要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杀了卧底。倒是你,”他眯起眼看向米来:“你刚那枪到底打在哪儿了?”

  米来抖着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听说,听说用刀扎这儿也能死,死人。”

  小刀儿手拍自己的大腿哈哈大笑。

  又冰着一张脸把刚刚因为这场冲突而死的人,踹进了河。

  他踹完了人,回头看米来的时候,突然抬手指她的胳膊问米来:“你不觉得疼吗?”

  米来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胳膊,就吓得晕了过去。

  小刀儿好酒好菜的招待米来好些天,等米来胳膊上的子弹擦伤大好了以后,又亲自教米来各种枪械的拆装和瞄准。

  等米以为他要和她谈国内销路的时候,小刀儿又用来时的办法把她送了出去。

  却绝口不提那东西的事。

  米来有些困惑,又迷茫。

  她觉得小刀儿没那么信任自己,又找不出错处,就像留阿丽在国内一样,是不是打算以后冷处理了自己。

  米来从国内出发的时候还人五人六,从破船下的咸腥海鲜堆里再重新冒头的时候,人已经像换了一个。

  小船行到半路,米来跳下船,费劲的往计划好的渔村游去。

  她虽然野路子学会了游泳,但从来没在水里泡过这么长时间。

  太阳在上头晃,光照在水里会让她感觉又晕又晒的皮肤疼。

  她不知道最后是自己游到岸边的,还是有路过的渔民把她捞回去的。

  总之,她再睁开眼时,已经躺在了渔民家的竹床上。

  身边有个七八岁的小丫头正眨着大眼睛坐在床头看自己,她指了指自己的嗓子给那小丫头比喝水的动作。

  小丫头立刻跑出屋,不一会儿回来给她递了一个葫芦瓢。

  米来端着那葫芦瓢,浅尝了一口,是甘甜又冰凉的井水。

  她将瓢里的水一饮而尽后,问小姑娘:“你们家有电话吗?能不能借我用一下?”

  小丫头点头,指了指电视下的红色老式电话。

  米来立刻爬起身,第一时间给刘都安打了电话。

  等她放下手里的话筒时,她问小姑娘:“你爸爸妈妈呢?”

  “爸爸去收网了,妈妈去警局了。”

  米来笑着点了头。

  问小姑娘:“能不能帮姐姐再接一瓢水?我一会儿得去医院检查检查。”

  小姑娘甜甜应好。

  米来跟着小姑娘走出屋,趁着小姑娘转头舀水的功夫,她从他们家的小砖房溜了出去。

  胳膊上的伤被海水一泡又有些胀胀的疼。

  屋主人大概是好心,想要警局里的人送她回家。

  但她不能麻烦人,身上的枪伤也不好解释,自己的身份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她捂着自己的左胳膊,踉踉跄跄跑了几百米远,就躲在一家人的柴垛后歇了小半夜。

  半夜她听见警车过来,身子往里躲了躲。

  一个小渔村附近镇上的片警儿,大概是没想过一个被海水飘上来又能自己去医院的人有什么问题。

  见人走了,连找也没找,又开着车回了镇上。

  下半夜,有h市车牌的车过来。

  米来从柴垛后爬出去向车里的人招手。

  被扶上车,米来第一时间就要吃的。

  这一路上闻了太多的海鲜味儿,她大概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海鲜了。

  车停在镇上,在镇里的小卖部买了点儿面包肠八宝粥什么的。

  刘都安手把着方向盘斜眼问副驾上又黑又瘦狼吞虎咽着的米来,“米队,这一个多月没见,咋造这样了?”

  米来把手里的空八宝粥罐儿盖好盖子重新扔进了塑料袋里。

  她打了个饱嗝,给刘都安撸起自己的长袖T恤袖子。

  那子弹的擦伤此刻已经红肿,正往外冒着白色的不明东西。

  刘都安轻「嘶」了一下,“幸亏小刀儿当年看不上我,不然出了国我这小命儿都没了,赚了钱没命花有什么用?”

  米来扬起眉看向刘都安:“老刘,你想没想过,咱们摆脱小刀儿的掌控,自立门户。”

  刘都安沉默了一会儿,待车从眼前的十字路口拐过去之后,他答:“小刀儿手里有点儿赚钱的行当,没了那个,豪庭可能不好办。”

  米来轻轻笑了一下,“就是说,咱们继续装着,把帮小刀儿卖东西的人揪出来送进笆篱子,那小刀儿没人可用,不就用咱们了?”

  刘都安转头看米来:“你真要蹚这浑水?咱们不干照样领五位数的工资,要是干了那个,这辈子就善终不了了。”

  米来放下副驾的椅子,躺下去之后再没回刘都安的话。

  睡了一觉,再醒来时,已经看到了h市熟悉的景。

  吵吵闹闹着的人间烟火气。

  排队买早餐的,送孩子上学的,一片天下太平的样子。

  米来起身,套上泡了海水又干了的鞋子之后,指挥刘都安:“德育门口停一脚。”

  不为看路婳浓,就是想看看自己的根。

  学校门口上学时间照样的热闹,她甚至看到了周州和白宇赢头对着头在校门口的早餐铺子喝粥。

  周州抬起头往这边看了一眼,米来立刻弓起腰。

  等学校外的学生陆陆续续的进去之后,米来疲累的从下面钻出来,“走吧,回北院儿。”

  她不能再像丽姐似的等了,她下定了决心先出手。

  这事儿再拖下去,她的结局就一定和丽姐一样,指不定还不如丽姐。

  可能没人愿意顶着压力帮自己申请国际联合办案。

  从车上下来时,刘都安把车上所有的门都打开了。

  米来回头看了一眼,不好意思的对他说:“给你五千洗车钱。”

  刘都安笑了一下,“你还是赶紧上去洗个澡,小姑娘没事儿就来帮你收拾屋子。万一碰上你这乞丐样,媳妇儿没了你都没地儿哭去。”

  米来一听这话,小跑着上楼。

  她打定了主意要和路婳浓分手,这事儿没完,对她对路婳浓都危险。

  但是老话说的好,人为悦己者容。

  这个点儿,北苑早就打烊了。

  她用最快速度洗了澡,出来时忘了带换洗衣服,用浴室里的干净浴巾裹了重要部位出来。

  拉开自己的简易衣柜,好家伙,清新的让米来误以为自己走错了房间。

  里头全是一水儿的浅色衣裳,她从前那些个黑T恤黑衬衫不知道被路婳浓扔到哪个旮旯里去了。

  拉开装内ꔷ衣内ꔷ裤的小盒子,连内ꔷ衣内ꔷ裤都给她换成了浅色。

  里面还夹了几件路婳浓喜欢的小布料。

  米来伸出来看了看,吊牌还没摘,大概是想哪天逼着自己给她穿一次看看?

  这满脑子废料的纯情小丫头。

  等她洗好之后,刘都安上来给她的伤口涂药。

  涂药的间隙,刘都安状似无意的问她:“咱们要是把他们送进去,自己干的话能赚多少?”

  米来眯眼,疼的「嘶」了几声后,“咱们两个合伙把他们渠道摸清,一年八位数没问题。再加上豪庭牢牢把在咱们手里,小刀儿就是鞭长莫及。他要是敢回来,咱们给他来个瓮中捉鳖,海外那条线也接过来。”

  刘都安收拾了茶几上的药水瓶,坐在沙发上想了半天,又拍了拍自己开了一夜车不转的脑袋。

  他说:“还是先揪人,干不干这个咱们之后再谈。”

  米来朝他点头,“这事儿千万别往外说,我和你对半儿分利润。”

  刘都安横着身体躺进了沙发里,闭上眼睛前他说:“行。”

  米来的手机早在半路被海水泡坏了,此刻无聊,也只能看着窗外的太阳发呆。

  脸上被海水泡过又晒的脱了皮的脸,一碰比胳膊上那伤口还疼。

  等刘都安醒了之后,米来踢他:“我走之前和你说那个师大小伙,你给我把他弄来,弄到后院儿去。”

  刘都安骂骂咧咧着起身,“刚回来,事儿可真他ꔷ妈多。”

  米来又去踢他,“你胆儿肥了是不是?”

  刘都安嘻嘻哈哈的笑,“不出意外的话,你学霸女朋友一会儿就得来,你还是先想想自己怎么和人解释吧。”

  米来突然开口:“一会儿她要是真来了,你就把她领到窗口,能看见后院儿的。”

  刘都安扬了扬下颌,“良心发现了,要和人好姑娘分手啊?”

  米来笑,“干咱们这个的,不就是贱吗?人家小姑娘以后大好前途,还是别拉人下水了。”

  刘都安撇嘴,“等你看到别的坏小子搂她的时候,保准你不这么想了。”

  米来随手提起身边的巨大玻璃花瓶,眼都没眨的扔向刘都安。

  刘都安躲了一下,那花瓶碎在地上砸了个七七八八。

  小亮恰好来上班,一听楼上这声,小跑着上楼,看到米来那瘦的像个黑猴的样,恨不得来一出琼瑶版的声泪俱下。

  米来推他,“去把地上花瓶扫了,以后领你赚大钱。”

  小亮看向米来,边拿扫帚边问她:“小刀儿哥给咱们派大活了?”

  米来靠着门框点头,“嗯,能暴富那种大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