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来胆颤的抖了抖肩。

  黑哥看着很好说话, 真是她今年听过的最搞笑的笑话。

  她猜动手动脚那个小混ꔷ蛋现在应该是已经在去医院的路上了。

  一路畅通无阻的抵达帝景隆跃。

  路婳浓从小摩托上下来,却不走,只是直勾勾的看向米来。

  米来抬眉问她:“又怎么了?”

  路婳浓抬手指了指她的胸口:“我的水壶。”

  米来低下头, 看到自己脖子上挂的兔兔,立刻手忙脚乱的摘下来递给路婳浓。

  水壶上的兔耳朵被自己压的倒了一边。

  路婳浓接过后转身, 她垂着头,边走边认真的去抻它的耳朵。

  米来坐在小摩托上默默的看了一会儿, 直到路婳浓进了小区门,转身朝她摇手拜拜。

  她莫名其妙的有种养女儿的欣慰感。

  第二天上学的时候, 米来发现路婳浓身上的兔兔水壶是完好无损的,兔兔耳朵也翘的高高的。

  看来路婳浓昨晚很努力的修复过了。

  课间操篮球赛时,她大杀四方, 超大比分获胜。

  只不过吃了几个犯规。

  毕竟她的球是在野球场上练出来的,再清,那手也都不怎么干净。

  可惜的是路婳浓没下来看。

  比赛结束的时候, 她气喘吁吁的随便找了个空地盘腿坐下。

  有陌生学妹给她递水,她看了那学妹一眼, 伸长手臂接了过来。

  学妹看着清清冷冷的,不像赵默那种没完没了纠缠不休的小太妹。

  那气质倒更像是刚入德育的状元学霸路婳浓,她天然的觉得亲近。

  米来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后, 学妹手压了一下校服短裙坐在了她身边。

  米来转头问:“你不嫌脏吗?”

  “嗯,你不是也坐下了吗?”学妹问。

  米来看低头了眼自己身上三十五块钱一整套的篮球服,朝她摇头:“我这个便宜东西,不怕脏。”

  学妹笑了一下,“学姐, 上加了你几十遍了, 你都没同意。”

  米来摸出自己的手机, 边检查边随口敷衍她:“是吗?我奶奶告诉我,不能随便加陌生人。”

  学妹伸出手指点了下她的屏幕,“这个是我。”

  很有分寸的没去戳破她那尴尬的谎言。

  米来随便的看了一眼,在人家眼皮子底下点了同意。

  学妹看到后才像是完成什么大任务一样,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

  米来问她:“你在哪里搞到的我的号?”

  “就贴吧上问啊,你们班同学给我的。”学妹说,又从身上翻出一张带着香味的纸,递给米来。

  米来接过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学妹问她:“学姐不问我叫什么名字吗?”

  米来抬眼看她,她补充了一句:“就备注什么的。”

  “那你叫什么?”米来边擦脖子上的汗边问。

  “韩不凡。”

  好怪的名字。

  米来接着问:“不凡?不平凡的不凡吗?”

  学妹站起身,点了点头后对米来说:“我们上一个初中,我年年考第一,上学校门口那个光荣榜,你果然从来没在意过。”

  米来惊讶抬眼,“啊?啊。我学习不好,从来不看大榜的。”

  学妹自嘲的笑了一下,“知道。”

  米来也尴尬的拧上了瓶盖站起身,问她:“那你也认识钱可可吧?”

  “认识,她初中时候还找人堵过我呢。”韩不凡淡定的说。

  “啥?为什么?”米来这回是真的惊讶。

  “因为每天早上都是我帮你收拾的垫子,储藏室的卫生和垃圾也都有人解决,所以你也从来没在意过吧?”韩不凡问。

  “那和钱可可有什么关系?”

  “小女生嘛,大概是友情也不想有第三者。”韩不凡用脚上的布鞋踢了踢脚边的小石子后说。

  米来皱眉,“那你就从来没在学校遇见过我?为什么不说?”

  “因为自卑呗。”韩不凡手背在身后,仰起头看天上被乌云遮盖的太阳:“我们擦肩过那么多次,你不是从来没注意过我吗?”

  米来不知道接什么,她捏了捏手里的水瓶,“我这次记住了,韩不凡,不平凡的不凡。”

  韩不凡摇头:“光记住还不够,我想要你这辈子都忘不掉我。”

  米来惊恐地看向她,这话怎么听怎么有病ꔷ娇那味儿。

  韩不凡笑:“逗你的,你看你。”

  怀着莫名沉重的心情,米来拎着只剩半瓶水的水瓶回到班级。

  同学们都在向她道贺:“明天打败五班,咱们班女篮就积分第一了。”

  “男篮明天要是也大比分打败五班的话,积分没准儿真能反超。”

  “咱们老班说了,文理大战不管男队女队哪个队赢了,他都自掏腰包请咱们全班吃大餐。”

  米来点头接下了这些祝贺和些许的压力。

  坐在座位上努力回忆了很久,还是没在自己只知道跳高的初中生涯里翻出这么个人。

  路婳浓回头看她,米来正垂着头和绊自己脚的书包带子较劲。

  一个人默默关注了你两年,你却什么都不知道,这事真的蛮恐怖的。

  下课铃一响,她直接从后门夺门而出。

  等七班的任课老师前脚刚踏出门,她后脚就进了七班,径直走到钱可可身边问她:“你知道韩不凡这么个人吗?”

  钱可可看到她愣了一下,想了一下才说:“好像是有点儿印象,刘海儿盖了半张脸,一屁打不出半个响。又闷又一脸青春痘,怎么突然想起她了?”

  米来又想了一下刚才那人,和钱可可说的边儿都不沾。

  她留长卷发,在脑后虚虚的扎了个浅色漂亮发带。有一点点刘海儿,全都被缕进耳后。露出的脸上干干净净的,说话也痛快利索。

  “嘶,”米来靠在钱可可的桌子上,“她现在在咱们学校上高一,刚才还给我递了瓶水,我太渴了,就接了。”

  钱可可站起身,凑到米来耳边压低声音说:“我觉得她初中对你就有点儿偏执,你以后可得小心点儿啊。”

  路婳浓拿着水壶走过七班,偷偷朝里探头看了一眼,又垂着头去了卫生间。

  白宇赢从后门过来,拍了下米来的肩膀:“我刚才看见嫂子了,和她打招呼都没理我。”

  米来抬头:“啊?她没看见你吧?”

  “不像啊,就像是看见我了,但是我又是透明的那样。”

  米来轻「戚」了一声,“还学会隐身技能了?”

  白宇赢耸肩。

  突然有六班的人从七班门口去招呼米来,“米来,快点儿,路婳浓手让热水烫了,不让别人碰,你赶紧去看看。”

  米来一听,一个箭步冲出去。

  白宇赢跟着她跑出去。

  在六班小小的饮水机旁边,路婳浓正慌张着跪在地上用手里的纸擦地上撒出来的热水。

  米来一把把她拉起来,语气不善的问她:“你干什么呢?”

  路婳浓红着脸摆手,“我能擦干净的,真的,你相信我。”

  米来看了一眼路婳浓手上被热水烫出的泡,气不打一出来。

  她推了下路婳浓,气冲冲的走到后门,拿了个拖把,三两下把地上的水拖干净。

  拖布到路婳浓脚下的时候,路婳浓小小的朝后让了让。

  米来把拖布扔回去,看怯生生看向自己的路婳浓。

  她招手:“过来。”

  路婳浓还不忘回身拿了饮水机旁边的兔兔水壶,慢腾腾的挪到米来身边。

  米来从她手里抢过水壶,随意扔到了自己桌上。

  她带着自己喝剩的半瓶冰水拽路婳浓的手腕走向卫生间,路婳浓吃痛还是忍着没吭声。

  冰水浇到水泡上,米来没好气的问她:“疼不疼?”

  “不疼。”路婳浓眼睫毛挂着眼泪说。

  米来看她那样,气也没办法生。

  又心疼又自责。

  “怎么弄的?”米来把水瓶扔到垃圾桶里,转头问路婳浓。

  路婳浓小声回答:“接热水的时候走神了,烫到手一紧张,手碰到兔兔,就全撒了。”

  米来迅速伸出手,到了路婳浓脸边,换了个方向轻轻点了下她的鼻子,“下次再有什么事就找我,记没记住?”

  路婳浓摇头:“我能自己解决的,不需要你什么事都帮我。”

  米来死死咬着下唇,克制着自己不对路婳浓说出什么重话来。

  她带路婳浓去了校医室,校医安慰紧张兮兮的米来:“没事儿啊,多大点儿事儿,抹了药膏不会留疤的。”

  米来又去看坐在一边乖乖等校医给她抹完药的路婳浓。

  路婳浓不敢看她,眼神四处飘。

  从校医室出来,米来平静的问路婳浓:“为什么走神啊?”

  “什么?”路婳浓依然紧跟在她身后走路。

  “我说你,接水的时候为什么走神啊?”米来转身,手提着路婳浓的校服衣领把她轻轻揽到了自己身边。

  “就,想事情。”

  “想什么事?”

  路婳浓看了看严肃的米来,摇头小声回答:“不记得了。”

  米来直接气笑了,她打也打不得,骂也不能骂。

  看路婳浓一身狼狈的样子,她更气自己。

  蹲下身用自己的外套擦了擦她腿上的水,仰头问她:“下次接水的时候,还走不走神了?”

  “不走神了。”路婳浓小声回答。

  米来站起身,把自己的外套围在路婳浓的腰上,手臂搭在她的肩膀,恨铁不成钢的说她:

  “为什么不需要我帮你啊?那你有什么事都不告诉我,你说我会不会伤心?会不会难过?我一伤心了难过了,你不难受吗?”

  “难受。”路婳浓偏头看她。

  米来翘起唇角,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这才乖。”

  快走到教学楼的时候,路婳浓轻扯她的球衣下摆。

  米来回头看她。

  “你,钱可可说什么呢?”

  米来停下自己的脚,转回身定定的看她。

  路婳浓抿唇,“不想说就算了。”

  米来拉她的手,“就因为这个烫到了?”

  “不是。”路婳浓挣开她的手。

  往前走了两步,又被绝对的力量拉了回来。

  “路婳浓,你真的,”米来向她诚挚道歉:“对不起啊,刚才弄疼你了吧?”

  路婳浓瘪嘴摇头。

  米来看她那个漂亮又透着几分可怜兮兮的样子,自己先在心里骂了自己八百句。

  她可真不是个东西啊。

  明知道路婳浓好强又敏感,她还敢凶她。

  米来把脸凑到路婳浓面前,“来,你打我两巴掌,不然我这心里过意不去。”

  路婳浓摇头,又把手藏到自己身后。

  米来去抓她的手腕,路婳浓躲着不从。

  她没办法,又把脸往路婳浓面前凑。

  “快点儿,打我。”

  然后路婳浓背着手微微前倾身体,软乎乎的嘴唇在米来的侧脸上很大声的「姆嘛」了一口。

  米来捂着自己的脸惊讶的看向她。

  路婳浓则是朝她笑:“我已经原谅你了,不疼的。”